謝瑾嫿一邊這般說著一邊領著白澤宣進了宮門,朝著那勤政殿而去。


    旁邊的那些個大臣也可算是聽得仔細,這謝瑾嫿所說的這一番話無疑也是在透露著一個訊息,莫要以為白家如今就已經是到了敗落的地步,白家的威望依舊還在,而白家如今這所剩下的一個單獨的苗苗也是她們皇家所看中的人。


    朝堂之中原本有不少人還有幾分忽視白澤宣,原本以為這小子也不會做出什麽建樹來,白家的威名到了他這一代的時候差不多也便是要成為大慶的曾經了,但打從白澤宣打了勝仗,拿下了羌族的降書的時候,有幾分心眼的人也便是已經知道這白家還沒有那麽快落底,而現在謝瑾嫿的話也是十分肯定了他們的心中所想。


    右丞相蔡敏昊那打量的眼神便是朝著謝瑾嫿那邊看著,這看了好一會之後又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側的柳博益。


    柳博益素來同蔡丞相的關係還算是親近,見他這般朝著自己看的時候,他這眼神之中也便是帶了幾分遲疑,壓低了聲道:“蔡兄這般同我看個什麽?”


    蔡敏昊壓低了聲道,“如今邊關已定,賑災的事情也可算是已了了,老夫實在是不知道還有什麽旁的要事要交付給白將軍的。”蔡敏昊這說的也不是旁的,且要知道這代表著這兵權不會收迴依舊還是在白澤宣白家的手上。


    “老夫聽說,這雍都城之中有一些個鋪子是你那女兒同七公主合開的,不知道柳兄是否得知什麽,若是往後柳兄先得了什麽消息,還望告訴愚兄一聲才是。”蔡敏昊這話也是說的十分客氣,當初在七公主監國之初,他也便是在死諫的其中一人,但這些年也見到了謝瑾嫿的能耐,自然也便是也沒有再持著當初那般的反對意見,但也還不至於完全支持著讓謝瑾嫿一直這般監國下去,一直也都是這般走一步算一步的,但到底也還是不願意得罪了謝瑾嫿也不願意開罪了陛下,這般也便是隻能順著潮流,索性這七公主所作所為也不算是太過。


    蔡敏昊的聲音雖是壓得低,但這身邊也有不少耳聰目明的人聽得仔細,聽到蔡丞相那般說的時候再加上如今這情況,到底柳家同七公主晉王一列的走的近了一些想來應該多少能夠得知一些,再加上剛剛眾人聽到七公主那般說的時候心中多少都是有些驚訝,也都是朝著白澤宣同七公主的身上看過去一眼,但這柳博益柳禦史這神情倒是如常沒有半點的驚訝,想來隻怕早就已經是得了什麽風聲,知道白家如今在皇家心目中依舊是如同以往的時候那般,軍權也不會有半點的改變的事了吧。


    柳博益聽到蔡丞相這般問著自己的時候,他也便是覺得有幾分詫異道:“七公主的事情,又豈能是我們能夠知道的,我那女兒也不過就是個尋常做了幾個小買賣罷了,又不是什麽能耐人,哪裏是能夠得知這些個不能夠讓旁人所得知的事情,蔡兄你可莫要胡說!”


    柳博益是當真什麽事情都不知道的,他本就對朝堂上的那些個流派的事情也甚少關心,這樣的人能夠在朝堂之中一路下來也可算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他這心中隻是覺得既是有用得到白將軍的時候自然是有其中的理由的,這即便是問了,也是沒什麽意思,他為臣者又怎能揣摩出為君者的意思,卻怎麽也沒有想到在旁人的眼中竟是覺得他極有可能早就已經得了消息這樣的事。


    柳博益這話一說,蔡敏昊也便是曉得柳博益的為人的,他既是這般說了自然說的也不是什麽假話,但這旁人卻並非是這般地看待著的,覺得這柳博益應當還是沒怎麽說了實話,剛剛這般說便是在誆著他們呢。


    左丞相王恆便是朝著柳博益同蔡敏昊處看了一眼,那眼神之中帶了幾分的嫌隙甚至還有幾分的厭惡,似乎便是十分的看不上這兩人,甚至還從鼻孔之中冷冷地哼出了一聲來,表現出自己的鄙夷。


    這王恆在朝堂之上也可算是一個人物,至今對於七公主監國一事還耿耿於懷,覺得這便是牝雞司晨,隻要是元熙帝親政的時候,便是要上幾本折子狠狠地批判上一迴,甚至是將之前的羌族在邊境地搶掠而引發的戰爭和那雪災讓不少的百姓流離這件事也便是算在了七公主的頭上。可算是朝堂之中十分頑固不化的一類人,而朝堂之中這般的人物也不在少數,多數都是兩朝的老臣,頗有幾分威望,所以謝瑾嫿即便是心中有心想要對著這些人出手,卻到底也還是不能夠動手,隻能是生生地忍下了這樣的一口氣來。


    王恆本就就是看不中謝瑾嫿以監國的姿態淩駕在他的頭上,隻覺得這前朝之中若有這般的事情也應當是三公來進行主持朝政,哪裏是能夠容得一個女人指指點點的,原本對於柳博益王恆倒也還不至於是到那厭惡的程度,但在後來知道他那所謂的女兒是同七公主一同開著那些個鋪子之後也便是將柳博益視為七公主黨派,覺得柳博益而今已經可算是在抱著七公主的大腿了。


    柳博益對於左丞相王恆這般反應也完全不放在心上,他這做人一貫講求的就是無愧於天地良心自然地也便是不會對王恆這般的姿態多作反應,而他也相信著雲姝便是在規規矩矩地做著自己的生意,他也相信雲姝對於這些朝政的事情也沒有多少的興致,又怎會去問這種事情,即便是她問了,七公主那樣的人物又怎麽可能會因為有人問而作答的。


    等到百官迴到這勤政殿的時候,這方入了勤政殿的門,百官們便是看到了在龍案後頭端坐著一個明黃色的身影,眾臣們微微一楞,當下便是反應過來,匆匆地進了大殿裏頭掀了朝服朝著這人跪下,口中三唿萬歲。


    王恆看到元熙帝的時候,這神情之中也便是有幾分激動,從他這般看來,現在的元熙帝雖是身子骨看著有幾分柔弱,這麵色也不算是十分的好看,但如今已能起身且是出現在眾人的麵前這也便是代表著他如今已是漸漸地複原起來,便是想著依著這般下去,謝瑾嫿這監國位子便是會退讓出來,也不知道這一次元熙帝能夠親政多久。


    元熙帝看了一眼在殿下跪著的那些個朝臣們,他平靜地道了一聲:“眾愛卿請起!”


    元熙帝看著這底下那些個朝臣們的眼神,他也知道這些個朝臣對於自己心中不是沒有想法的,這其中一馬當先的也應當算是左丞相王恆。


    元熙帝掃了那些個朝臣一眼之後又咳嗽了幾聲,方才虛弱地開了口道:“朕久病而今方才有了幾番起色便是得聞白將軍凱旋而歸,今日也便是來看上一看。白將軍,我大慶朝得你白家也便可算是我謝家之幸。”


    白澤宣聽到元熙帝這般一說,這心中多少還是有幾分激動,想他白家滿門忠烈如今白家一門唯他一人皆命喪於戰場之上,如今得了元熙帝這般的一番話,也可算是他們白家的幸事,這為人臣子的最是難得的也便是遇上一個清明的帝王,最怕的便是為這個王朝流幹了學血滴卻是遭遇了猜忌。


    “朕有一旨,白將軍且聽著,”元熙帝道,“全福,宣旨!”


    白澤宣當下跪了下來,仔細地聆聽著元熙帝的旨意,全福打開了那一卷寫在明黃色絲綢上的聖旨,略微有幾分尖細的聲音在整個勤政殿上響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封威武將軍白起為忠義伯,驍勇將軍白博南為定遠侯,白家次子白澤宣驍勇善戰,為護國大將軍掌三十萬兵馬,賞黃金千兩,錦緞百匹,欽此。”


    這一道聖旨宣告出來之後,朝堂之中不少人都有幾分震驚,這聖旨不但是定了是白澤宣的名兒甚至還讓他領了三十萬的兵馬,甚至還為白家已經死去的人也給了賞賜,這在大慶王朝之中還真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也便是隻有皇家給予皇族之人追封的,卻還真是沒有給臣子家之中追封的。


    還有這三十萬兵馬,再有原本就屬於白家的白家軍,這大慶王朝的兵馬大多數都是在這個還沒有到是弱冠年紀的少年如今已經可算是做到了武將的頂峰,這白家,至少在這些年之中隻要是沒有犯下多大的事兒都會這般屹立不倒,不過隻要是這儲君之位一直未立下,七公主謝瑾嫿依舊還是在監國的位子上,那白家也不會倒到哪裏去,除非是陛下駕崩,新皇即位,但這樣的事情……


    那些個朝臣們心中都明白的很,看向剛剛謝旨的白澤宣也是帶了幾分打量,甚至掂量起了旁的事情來。


    元熙帝雖是撐著身子骨出現在了人前,但光是看著這麵色也知道他這情況如今能夠出現在人前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事情了,若是在朝堂上再久留一些隻怕也是要出現當初昏厥在當場的情況,隻是說著這三日之後便是設宴。


    等到元熙帝離開宣布退朝之後,這百官們連連同白澤宣道了恭喜之後方才離開。


    白澤宣對於百官們的恭喜也便是心不在焉地應承著,他的心思也便是放在手上這一卷聖旨上,這聖旨明明可算是輕便的很,但他此刻拿在手上的時候卻是覺得仿佛有千金重一般。


    等到百官們都已經離去了之後,謝瑾嫿這才帶著白澤宣迴到了將軍府之中。


    這將軍府雖是有半年未來,但卻還是依舊同往初一般井井有條著,打掃的幹幹淨淨,甚至這祠堂之中的那些個靈位都是擦的幹幹淨淨,半點灰塵也沒有沾染上,甚至供桌上的用作供奉用的水果也都是新鮮的,看得出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換下,而白澤宣也明白會這般做事的人也便是隻有眼前的嫂子了。


    謝瑾嫿從一旁的香燭筒裏麵抽了兩根蠟燭插在燭台上點燃了之後這才又抽出了一柱香,擱在燭火上點燃了之後這才遞給白澤宣道:“且給祖先和你哥哥上柱香吧,且告訴他們你平安迴來了。”


    白澤宣接過了謝瑾嫿低過來的香,恭恭敬敬地朝著這些個祖宗牌位拜了三拜之後這才安進了那布滿了香燭燃燒過後的香灰爐子裏頭,方才低聲道了一句:“爹娘大哥,我迴來了。”


    白澤宣的聲音低沉,完全不像是在對著那冰冷的排位,倒像是在對著本人說著似的。


    謝瑾嫿也抽了香燭,她點燃了之後也同白澤宣一般認真地拜了幾拜之後也不說什麽,隻是閉著眼睛,手掌心合著那一柱香,沉默不語,模樣虔誠無比,這好一會之後方才將這一炷香安進香爐之中。


    白澤宣等到謝瑾嫿做完了這一番事情之後,這才看向謝瑾嫿,他便是覺得她應當是有事情要同自己說的,而她之前同自己所說之中的也的確是說明了這一點。


    “嫂子,你有什麽話要同我說的?”白澤宣恭敬地問道,“你若是有什麽事情吩咐的,自當開口就是。”


    謝瑾嫿看著白澤宣,她道,“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這件事情想來這一段時間便是要做的,我先是同你透點底,免得你到時候什麽都不知道。”


    白澤宣點了點頭,他一貫是相信謝瑾嫿的,對於她所說的事情也是十分相信的,這世上誰都有可能會害了他的,但唯一不可能的人也就是眼前的這個人他的嫂子。


    “父皇已經決定要修建水泥路,隻是要先修建從雍都到惠城這一段路的一半,若是這事情成了,那就整個大慶主要的路段都會開始修建起水泥路來,到時候這事情不會交給工部來辦,而是會交給你手上的兵馬來辦,還有就是招去一些個勞工來做。”


    謝瑾嫿已經知道了元熙帝已經讓身邊的人暗自去查探過雲姝所說的她工坊的那一段水泥路,別說是她的父皇了,就連她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也親自去看過那工坊的水泥路到底是如何的模樣,這一看之後也便是覺得雲姝所說的話真的是沒有半點虛假的,那一段路平整且是堅固,這雨水不透也不會有多少泥濘。她父皇得知這個肯定的答案的時候也已經是同意了雲姝的提議,甚至謝瑾嫿覺得若是自家父皇不同意的話,她也想要同意這個提議了,這水泥路的修建的確可算是勢在必行。


    “依著我看,在過幾日的宴會之上,父皇大概就是會提出這件事情來,原本你這剛從邊疆之中迴來,也應當是讓你好好歇息一陣子再說這事,隻是這事情也便是在眉睫上,所以也就是想著能夠早些便是早些的意思。”


    謝瑾嫿道,她對這件事情上心,就連父皇他也是對這件事情上心的很,在等著白澤宣班師迴朝的這一段時日來,她日日也便是同他商討著這全國的路段是要如何劃分,而這皇家水泥廠也在城外搭建了起來,這工廠稍稍有幾分的簡易,不過這該有的也的確都是不少,而第一批的水泥也已經製作出來了,甚至元熙帝還用水泥混合泥沙實驗過一番,的確是不錯,而他這神情之中也多了幾分笑意,她已經許久都沒有瞧見過自家父皇那般開懷的模樣了,覺得雲姝也的確是做了一件不錯的事情。


    白澤宣的眼神之中也有了幾分困惑,他不甚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他道:“嫂子,這事情若是忙我這休息不休息倒也是不打緊的,但你這說的是什麽?水泥路,那是個什麽?”


    謝瑾嫿看著白澤宣那一臉困惑的模樣,她便是將那些個水泥路的事情也同白澤宣說了一說,也便是說是改日便是帶著他去看上一看那水泥製作工廠和之前試驗的用水泥澆築的地麵。


    白澤宣對於謝瑾嫿口中所說得要比用青石板鋪路還要來得堅固和平坦的路麵多少也有了幾分好奇,但更多的也便是對提出這件事情來的女子覺得十分的好奇,這樣小小的一個女子怎會想出這樣的想法來?


    “嫂子,那姑娘我可能大概見過吧。”白澤宣直覺反應就是今日看見謝淮隱的時候他所看到的那個女子,他的心中就是有這樣的一個篤定,覺得就是她沒錯了。


    “恩?你這剛迴雍都,哪裏是能夠見過她的,等改日的時候便是讓你見見她,我同父皇倒也還是分出了不少的路線來。也便是她提議將這水泥路交給大軍和招募了民工不經過工部的手來做這件事情,若是她這提議真的成了,這也可算是一件好事。”謝瑾嫿道。


    “我今日在街上見到淮隱,他的身邊便是站著一個女子,我沒瞧仔細,但看那神色倒也不像是一個當丫鬟的,淮隱這身邊也素來是不帶丫鬟的,想來就是她了吧。”白澤宣又道了一句,他倒是認認真真地去迴想了一下,卻到底也還是沒有想起之前自己那一眼掃過的女子到底是生得什麽模樣,明明之前這感受還是十分的深刻的,但現在迴想起模樣來卻是半點也記不得了。


    “應當就是她了吧,淮隱這不管有事沒事的也便是閑晃,半點也是不做正事的。”謝瑾嫿嗤了一聲,言語之中倒是對謝淮隱有幾分的抱怨卻是就沒有阻止這般的發展的意思,“你今日迴朝,也虧得他幹得出這般沒有來見你的事情……”


    謝瑾嫿這訓斥的話還沒有說完,倒是聽到一個帶了幾分笑意的聲音由遠及近,“皇姐莫要說這等話,我哪裏是沒有去見澤宣的,隻是在宮門口等著他,這已經是有那麽多的大臣了,這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的,擠在那些個大臣這種,指不定人還見不到我呢!眼下我便是巴巴地親自來見了澤宣,這般總夠了吧?”


    謝淮隱慢慢走近,他站在這祠堂的門口,手上還提了兩壇子的酒,那酒壇子像是剛剛從泥土之中挖出來的,壇子身上還沾著不少略微濕潤的泥土。


    謝淮隱的臉上帶著幾分笑,少了往日裏頭應對那些個大臣的時候那些個敷衍的神色,實打實的真誠。


    他晃了晃手上的酒壇子對著白澤宣道:“且還記得這兩壇子酒吧,你出征前一日我們親自埋在王府後花園老樹下的梨花白,說了等你這凱旋歸來的時候便是飲了它!如今正是開壇的好時候!”


    謝淮隱看著白澤宣,臉上的笑意更濃,“小白,我一直等著你迴來喝這兩壇子酒,也一直都知道你這必定是會迴來的!”


    ------題外話------


    嗷嗷嗷嗷,今天搞燒年香什麽的搞了一整天的忙活,明天終於要進入到年夜飯的時候了。這兩天有點更新晚了,自責一番,趕緊更新了之後就去寫明天的稿子,爭取早點更新


    過年不斷更,真的不斷更,昨天是摔得狠了,所以更新少了一點,現在胳膊大腿還是有很多青紫,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冬天衣服穿的多,還好不是在夏天tat


    正文、第八十一章 產生興趣


    謝淮隱和白澤宣兩個人可以算是從光著屁股蛋子的時候就可以算是認識了,當然李檀越也便是這其中一人,隻是現在一個成了探花,一個成了掌管三十萬大軍的將軍,但這名義上雖說謝淮隱是個王爺看著的確是要比這兩人要來得風光許多,但實質上,這外人看著最是沒什麽出息的人卻應該是他晉王謝淮隱。


    在第一樓三樓裏頭的雅間裏頭,這三個從光著屁股開始就是熟悉的人的圍在一起,那半年多前埋下去的梨花白清香無比,正是是入口的好時候。


    這雅間裏頭也便是上了一些個白澤宣往日裏頭最喜歡吃的吃食,三個人這般飲著說著一些個敘舊的話,倒也可算是其樂融融的很。


    一番酒酣耳熱之後,三人一番勾肩搭背,這喝得整個人也高興了,李檀越便是朝著許久都不在雍都之中的白澤宣開始訴苦了,他一臉被酒氣熏染的酡紅的模樣看上去越發的唇紅齒白起來,鮮嫩的就像是花一般,但他這說出的話來的時時候卻是半點也不像是他這個樣子一樣那樣的溫潤。


    “小白!”李檀越拍著白澤宣的肩膀,那手勁兒一下比一下拍得要重得多,若不是他是個練家子的而是一個尋常書生,那倒是極有可能把人生生拍出一口鮮血來。


    白澤宣被李檀越這幾掌拍得肩膀上也有幾分疼痛,他看著那已經有了幾分小醉意的人,忍不住對著在一旁愜意地自斟自飲的謝淮隱道了一句:“他這半年多來在雍都莫不是不是在禮部當值,而是去大內侍衛之中當值了不是?”


    謝淮隱被白澤宣這般的問話給嗆到了,一口上好的梨花白一下子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咳了良久之後方才笑出了聲來,可偏偏這說出這種話來的白澤宣還是一臉認真的模樣,似乎是覺得自己這並沒有說錯一般。


    謝淮隱道:“檀越酒量淺,這每每吃醉的時候總是要鬧騰一些的,許這一次也是……”


    李檀越雖是有些上頭上臉,神智卻是清明不過,他兇惡地瞪了一眼謝淮隱,隻是那帶了幾分醉意的他做出這般模樣來也沒有半點能夠威懾人的意思,反倒是叫人覺得他還真真是有些醉得狠了也未必。


    李檀越對著白澤宣道:“小白,你這半年沒得在雍都,這小子已經是將雍都之中大半的那些個官員都已經開罪光了,我這半年的俸祿都都是沒怎麽沾手過,都是被他給拿了去,索性這些時候你也不在,否則他便是連你也是要不放過的。”


    白澤宣幾乎是被李檀越那充斥著酒氣的氣息給噴了滿臉,他看向謝淮隱道:“你又做了什麽事情?嫂子也便是沒得看住你?”


    謝淮隱的神情半點也不以為意,他輕描淡寫地道,“那些個大臣們每月拿著不少的俸銀,這底下孝敬的人也不少。你走之後北方大雪成災,不少百姓房屋倒塌,總是要安置不是?我不過就是扣了大臣們半年一半的俸銀也可算是為他們積福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國庫本就緊張的很,你那些個軍餉也是湊的。”


    謝淮隱說到這一件事情的時候他半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是做錯了,那些個大臣,世家一類的那都是有家底的,別說自己是扣了這半年一半的俸祿,就算是扣了一年也窮不了他們。他們這家中奴仆是有多少,而北方的那些個百姓那可都是等著銀子救命的。


    謝淮隱看了那一眼李檀越笑問:“檀越,雖說小白如今是迴來了,你這就是上趕著要來告狀了是不是?”


    “可不,如今檀越還不容易迴來了,這也可得叫他曉得,你練他的俸祿也便是趁著他不在的時候扣下了,小白,你可記得問這小子討要了去。”李檀越重重地點了點頭,他臉上帶了幾分的不懷好意,看著白澤宣同謝淮隱之間,雖說是三個人一起長大的,但這上演全武行這種事情也已經年少的事情了,若是有機會,他自也是想要看看謝淮隱被一頓痛揍的感覺,想來這雍都之中不少人也都是這樣期待著的。


    白澤宣嘴角微微一彎,他倒是不在意這被扣下的俸祿,他在邊關也用不上這些個,再加上既是天災,自是要出一份力的,對於謝淮隱這般的做法他也沒有表現出反對。


    他微微蹙了蹙眉頭道:“既是這國庫緊張,今日怎的又聽嫂子道說是要修路?”


    白澤宣這便是有幾分想不通,他這一路來也已經覺得這官道也還算可以,這些年這官道也一直都是這樣子,也沒有說是要休整的意思,再加上這休整也是一件大事,這工程下來想來也是得有不少的款項,這般一來——


    “你不會又是想了什麽旁的事情吧?再同那些個大臣們下手,這一次他們也還能夠容了你,你這般次數一多之後,他們定是不會容你的!”


    白澤宣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警告,這戶部的位子原本就十分的不好做,之前雪災賑災的事情已同大臣們下了一次手,現在再同他們下手,那謝淮隱這戶部一主的位子隻怕是要被他們給扯下來了不可。而且謝淮隱怎麽說也還是一個皇子,如今皇儲未立,他若在戶部上頭被人給扯了下來,那麽也便是代表著他這一輩子也便是沒得什麽機會了,也已經是代表了是一個被廢棄的了。


    白澤宣懂這些個,相信謝淮隱應當也是懂這些的,這往後會不會是皇儲還不知道,但他現在這般下來了,隻怕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李檀越聽到白澤宣這般說的時候,他也朝著謝淮隱看了去,想著得了他的意思,他們三這關係一直都是十分不錯,也不怎麽避嫌,在旁人的眼中隻怕早就已經是將他們兩人視為晉王黨了,若為往後考量,自然是希望謝淮隱能夠成為皇儲是最好的,若是不能,這大概也便是天意,但依著謝淮隱這般作為下來隻怕是成為儲君還要跨過大臣的那一道坎。


    謝淮隱見兩人的目光朝著自己這邊看來,他笑了一笑,那神情之中更加有幾分的玩世不恭,他道:“行了,如今這般的情況也用不上那些個人了,也便是讓人放寬了心就是,本王如今看不上他們,也不會讓再同他們下手,畢竟本王還有正事要做。”


    “正事?”白澤宣聽著謝淮隱這般說著,他那看著他的眼神之中帶了幾分的懷疑,這家夥什麽時候知道正事這事兒了。


    “原來你還有正事的?”李檀越冷笑了一聲,對於謝淮隱這般說辭也保持著懷疑的姿態,最近他的確是沒有朝著那些個大臣們下手,但正所謂這狗改不了吃屎,不對,這謝淮隱要是不鬧出點什麽幺蛾子的事情來也實在是有點不大像是他的個性,所以李檀越直覺就是覺得現在他這般寂靜,也就代表著早晚是要有更大的事情給鬧騰出來的。


    謝淮隱麵對著兩人那懷疑的眼神,他啞然失笑道:“本王什麽時候便是在你們眼神之中看著便是這般的差勁了?”


    李檀越和白澤宣幾乎是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謝淮隱噎了一噎,對著這兩人完全是說不出話來,索性如今這裏也就隻有他們三人,這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都是沒有旁人看到的,若是給旁人看到他這王爺的臉麵還要不要的?!


    謝淮隱覺得自己真可算是已經從良許久了,那些個刁難他的大臣們,他最近看在心情還算不錯也完全沒有同他們計較。


    “憑良心說,我現在可真真沒有尋了那些個人的麻煩不是嗎?”謝淮隱對著李檀越道,“再說了,那些個老頭們也便是那般的無趣,同他們也沒什麽好說的,再者說了,如今這雍都之中好不容易是有了一個妙人兒,那些個大臣同人相比那哪裏還有什麽值得我所惦記著的。”


    謝淮隱在說著這一番話的時候麵上的神情那可算是帶著一種和善的笑容,但甚至深知道謝淮隱個性的李檀越和白澤宣也就是明白,這每一次這人想著遇上了感興趣的事情的時候多半都會露出這樣的一個神情來,李檀越記得上一次謝淮隱露出這般人畜無害的笑容來的時候那就是他將整個朝堂上的官員的俸銀砍下一半的時候,而現在李檀越聽著謝淮隱這所說的話,明白他這一次是將目光給盯上了一個人,而這人也不是什麽尋常的人——這原本雲家的嫡女,現在柳禦史家的千金。


    李檀越後知後覺地想著,那孩子才十二歲啊,這家夥真心是要造孽了。


    李檀越不知道現在自己看著謝淮隱的眼神已經是在趨近於看禽獸的眼神了,事實上他心中也的確是這樣地看待著謝淮隱的。


    白澤宣這後知後覺的,也多少是明白謝淮隱這所說的是個什麽意思,他雖是是沒有多表現出來卻也已是對這事情的發展是越發的覺得有趣了。


    “倒是真這般的有趣?”白澤宣看著謝淮隱道,從他來看,這雍都之中的那些女子大多都是沒有多少差別的,說話輕聲細語,萬般無趣的很,要不就是自持有才有貌便是高傲的完全不將人放在眼內,對於這樣的女子,白澤宣也便是一直都沒有任何的興趣,當然的,相信謝淮隱同李檀越也同樣是對這樣的女子沒什麽興趣,所以現在能夠得了謝淮隱這般的認同,想來也的確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人。


    “改日你見了就知道。”謝淮隱笑道,“有些時候隻是聽著旁人說的時候到底還是有幾分不同的,也便是隻有你自己瞧見的時候也才知道是怎麽樣的人物。”


    白澤宣點了點頭,依舊同謝淮隱和李檀越兩人慢慢悠悠地喝著酒,續著許久不見的一些個瑣碎的事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名門惡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顏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顏新並收藏名門惡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