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親眼目睹他當時處理事情的經過,就會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嗬嗬,能夠被子禹如此看重,我還真得見識見識。”


    “必定會有驚喜。不過,可惜的是,他雖然智商極高,卻隻是一個凡夫俗子,半點超能力都沒有。”沈萬一臉遺憾之色。


    “天都嫉妒紅顏,如果真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又是超能力者,那豈不是天天被雷劈!對了,和我一起去嗎?”朱氏做夢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一語成讖。


    “不了。夫人知道為夫不喜那些瑣事,還是夫人做主吧。”沈萬嘻嘻笑道。


    “哼,我就是一勞碌命。”


    ……


    “大家到飯堂集合,夫人馬上要到了。”


    周森剛吃完飯,朱筒子就召集工人們去飯堂集合。


    飯堂就在廚房旁邊,有十幾張吃飯的大圓桌,可以容納近兩百人,這裏雖然是吃飯的地方,但平素很少有人會來這裏吃飯,大家更喜歡捧著盆蹲在院子裏麵蹲成一圈邊吃邊聊。


    飯堂的另外一個功能就是開會。


    眾人在飯堂集合,鬧哄哄的,周森和魯斧頭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他並不想引起朱氏的注意。在周森眼裏,朱氏是一個極為精明能幹的女人。


    待到朱氏走進飯堂,才安靜下來。


    “辛苦大家了。”朱氏的目光在飯堂掃了一眼,“最近,聶家橋乃是多事之秋,想必大家今天早上也看到了,數千災民,我預計,這種情況會隨著天氣寒冷越來越嚴重。昨天我從天府迴來,沿途都是饑寒交迫的受災民眾,每天都有人凍死餓死在路上。現在,那些人,正在朝大城市和小鎮聚集,人數越來越多,我們聶家橋的饑民數量已經超過了二千,而且每天都在增加……”


    “也許大家還沒有明白我要說什麽,想必大家都知道大漢626年和大漢1156年的饑荒,那一場饑荒,大漢帝國損失了五百萬人,是五百萬,不是五十萬,也不是五萬。大家知道聶家橋是多少人嗎?十萬不到,整個聶家橋數百裏範圍,才十幾萬人。其實,那隻是官方統計,據說,那次死亡的總人口,已經超過了千萬,還不帶被波及的周邊國家。保守估計,整個戰雲大陸,死亡人口超過二千萬……”


    “你們知道那些人是怎麽死的嗎?”


    “他們,一部分人是餓死的,而更多的人,是被殺死的。那些餓得頭昏眼花的饑民聚集在一起,變成了暴民,他們就像蝗蟲一般在大漢帝國的土地上施虐,所過之處,燒殺搶掠,千裏了無人煙……”


    ……


    “今年,曆史重演。大漢帝國多處發生了水災旱災,而且,今年冬天提前了月餘,冰封千裏,滴水成冰,災民的生活更加困苦,饑民匯聚,此乃不祥之兆。”


    “聶家橋地域偏遠,暫時還沒有受到影響,但是,我要告訴大家,我們肯定會受到影響,如果我們不采取行動,我們將成為饑荒的犧牲品。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大家,一旦饑民在瀕臨死亡的時候,他們就會變成比猛獸更可怕的暴民,到時候,道德,法律,將失去對他們的約束。”


    “現在,我們要做兩手準備,第一,盡量施粥賑災;第二,拿起武器,隨時準備戰鬥。另外,所有沈家的工人,都可以把家眷帶到沈家,男丁住在東大院閑置的倉庫,女眷住在西院廂房。等會大家迴家通知家小,把糧食和貴重物品都帶過來……”


    看著朱氏不徐不疾的說話,周森暗自讚歎不已,這女人,果然心計過人,居然讓工人們把家眷帶到沈家大院,那無疑是把工人們的命運綁架到了沈家身上,到時候,如果誰要對沈家不利,自然是死命抵抗。


    “好了,就說到這裏……咦,對了,不知道大家還有沒有好的建議讓大家一起共度難關……”朱氏剛準備離開,突然想起沈萬說的話,停下身子,目光在人群之中尋找周森。


    “周森有!”


    朱氏話音未落,就響起了魯斧頭甕聲甕氣的聲音。魯斧頭每天和周森相處,跟著周森學習很多知識,在魯斧頭眼裏,周森就是天下最聰明的人。


    周森想拉魯斧頭,卻是來不及,隻能暗自叫苦。周森自然是不知道,魯斧頭把他當成了一顆被灰塵掩蓋的珍珠,他恨不得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周森是一顆璀璨的珍珠。


    “周森,有什麽建議?”朱氏暗自驚訝,她知道魯斧頭性情孤僻,寡言少語,像這種當眾推薦的事兒,誰都有可能,唯獨他不可能,而現在,偏偏就是他魯斧頭最先推薦。


    “沒有。”周森迴答很幹脆。


    “周森,你仔細想想,我們沈家倒了,這東大院就倒了,東大院倒了,你,還有魯斧頭,這裏所有的工人,就都沒地方住了。”朱氏淡淡道。


    魯斧頭,所有的工人……


    周森一呆。


    突然之間,他對這東大院居然有了一絲牽掛。


    經常因為吹牛爭論得麵紅耳赤的彭大廚和雷大廚,喜歡給人介紹媳婦的彭嫂,經常照顧生病工人的孫嫂,心直口快大嗓門朱筒子,整天似睡非睡的門房七先生,還有喜歡聽他說話的魯斧頭,隻知道做事的賈聾子……


    “也許有吧……”


    “有就說出來給大家聽聽。”朱氏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夫人,聶家橋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又沒有受災,別說是幾千,哪怕是養活幾萬人都沒有問題,夫人隻要召集聶家橋的大戶一起施粥賑災,發放一些禦寒的冬衣,饑民自然不會成為暴民,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這個方法我已經想到了,而且,今天一天,我都在登門拜訪本地鄉紳大戶,但是,都隻是敷衍一番,並沒有誰願意真的出來賑災,一個個反而想著囤積糧食發財。”朱氏臉上露出一股憤怒之色。


    “那事情就複雜了,不知道夫人是否繼續施粥賑災?”


    “是的。”


    “莫非主母認為,沈家能夠獨自養活成千上萬的饑民?”


    “不能。”


    “能!”周森肯定的迴答。


    “難不成你真讓我們沈家把那成千上萬的饑民養起來?”朱氏臉上露出一絲慍怒。


    “是的。沈家倉庫裏麵的糧食足夠養活幾千人,如果沈家願意高價收購佃戶手中多餘的糧食,那麽,沈家養活幾萬人也沒有問題。”


    “嗬嗬,是的,以沈家的產業,別說是幾千人,如果光隻是填飽肚子的話,哪怕是幾萬人也可以養活,不過,把幾萬人一直養到明年雪化之時,我們沈家也破產了吧。再說,饑民何止萬千,如果傳出去,一窩蜂的湧來,我們沈家就是砸鍋賣鐵也養不起所有的饑民。”朱氏不怒反笑道。


    “不不,夫人錯了,沈家可不是白白養著,這聶家橋地廣人稀,沈家在聶家橋有的是荒山野嶺,主母可以讓那些饑民為沈家工作開荒修路,疏通水利,沈家隻需為饑民提供禦寒的衣服和填飽肚子的食物就可以了,而且,萬一遇到流竄的暴民,我們的人手也足夠防禦……”


    “開荒!”朱氏眼睛一亮。


    “是的,這可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沈家隻要付出極少就可以獲得大量廉價的勞動力,而且,開荒之後,待得來年春暖花開之際,很多災民可能會留下來,成為沈家的佃戶。而那開出的荒山,恰好就派上了用途。”


    數千人為沈家開荒修路挖渠,修築水壩。


    春暖花開之後,可能有數千人留下來成為沈家的佃戶。


    在開荒之餘,還可以種植冬季的農作物。


    最重要的是,如果萬一遇到大規模的暴民,這數千饑民還可以組織起來保護沈家產業……


    ……


    朱氏越想越激動。


    隻要按照周森所說,明年的沈家,將上一個新的台階,佃戶和土地數量將翻幾番。


    農耕文明時代,沈家這樣的傳統經營模式的大戶人家,對土地可以說是情有獨鍾,因為,佃戶和田地就是資產,而且是不停產生效益,永不貶值的資產。


    “夫人,事不宜遲,現在聶家橋人心浮動,一旦有人鼓噪挑唆,勢必引起混亂,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要想再收拾殘局就遲了,最好是立刻張榜通知,安撫人心,然後,大肆收購糧食。價格高點不要緊,吃不完的明年賣種糧,經曆了今年旱災水災饑荒,種糧必定稀缺,價格高漲,正好可以彌補沈家高價收購糧食的損失。”


    “好好,好主意!”朱氏拍案叫絕。


    當晚,沈家一些重要的人物分頭行動,張榜的張榜,收糧食的收糧食,一些工人的家眷也陸陸續續的搬到了沈家大院。


    東大院還是做了施粥的準備,一直忙到晚上十一點,周森才爬上床。


    上床後的周森卻是睡不著,雙眼瞪著門口發呆。


    沈慧敏會不會來?


    她來幹什麽?


    輾轉反側睡不著,周森硬是熬到了淩晨兩點,在周森的目光下,沈慧敏鬼鬼祟祟的推開了房門,溜進了周森的房間。


    周森的心髒,一陣瘋狂的跳動。


    “周森,周森……”


    沈慧敏輕聲的唿喊。房間有些昏暗,沈慧敏看不到周森。


    “幹嘛?”


    “啊……你沒睡啊!”沈慧敏嚇了一跳,連連拍胸口。


    “等你。”


    “不用等的,馬上就要到了。”


    “什麽馬上就要到了?”


    “快了快了……”


    “什麽快了……啊……”周森一聲悶哼,猛然從床上彈起來,雙手捂住肚子,整個人弓得像一隻大蝦。


    “你……你……你到底幹了什麽?”周森跪在地上,疼得大汗淋漓。


    “沒事沒事,你先別激動,去廁所,去廁所一會就好了。”沈慧敏怕周森忍不住疼痛喊出聲音來,一手捂住周森的嘴,一手在周森的床頭櫃邊亂摸,手忙腳亂的把一卷手紙塞到周森的手中。


    周森根本沒有時間多想,接過手紙,弓曲著背,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廁所。


    這一次,又足足拉了半個小時,拉得周森頭昏眼花,渾身乏力。


    當周森踉踉蹌蹌迴到房間後,剛進門,還沒有到床邊,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那萬蟻撕咬的感覺又來了。


    “周森,周森,你自己用點力氣,你太重了,我拖不動你……”沈慧敏見周森栽在地上,頓時急了,關上房門後,一把拉住周森就使勁的往床上拖,卻是紋絲不動。


    “你到底幹了什麽?”周森虛弱的問道。


    “真沒什麽,那丹藥吃了要拉一個星期,每天淩晨兩點拉,拉之後,渾身會很虛弱,而且會有被螞蟻咬的感覺……是不是很痛苦?”


    “你自己為什麽不試試?”周森已經疼得沒力氣滾動了,癱在地上呆呆的看著沈慧敏。


    “別生氣嘛,你先到床上去,我給你用超能力疏通一下經脈就沒事了。”


    “真沒事?”周森現在對沈慧敏的信任已經將至冰點。


    “昨天你不是感覺到了嗎?隻要一會兒,你就會很舒服,然後就睡著了。”


    “嗯,先扶我上床……地上太冷了,抓住我的手臂……嗯……是兩隻手……對……對……用力拖,用力……用力……”


    “終於上床了!”


    沈慧敏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周森弄上了床,長長的唿了一口氣,而同時,周森也長長了鬆了一口氣。


    幫周森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後,沈慧敏脫鞋上床,開始用她那微弱的超能力幫周森疏通因為排毒受損的五髒六腑。


    那種四肢百骸被超能力疏通的奇妙感覺又一次迴到了周森的身上,周森發出舒坦的呻呤聲。


    “哼,你倒是享受了,本小姐還要在這天寒地凍的夜晚給你疏通經脈。”聽著周森舒服的呻呤聲,沈慧敏狠狠的在周森身上掐了一把。


    “隻要你吃一顆,我每天給你按摩。”


    “烏鴉嘴,我呸呸呸,你會按摩?哼,就算你會按摩,你有超能力嗎?”沈慧敏譏諷打擊道。


    “……”


    “周森,你也別傷心,也許有一天,你能夠修煉出超能力來的。”見周森不語,沈慧敏又連忙安慰。


    “你的超能力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修煉?”周森現在最想了解的就是修神世界,立刻趁機問道。


    “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沈慧敏支支吾吾道。


    “多小?”


    “喂喂,你為什麽老是要問這些啊!”沈慧敏突然惱羞成怒,“我就是從三歲開始修煉,咋滴了!我就是天生愚鈍,修煉了十幾年,還沒有進入初級階段,咋滴啦,咋滴啦……問問,問個屁啊,關你什麽事……哼,老鼠抓耗子,多管閑事……“


    “是狗拿耗子……”周森忍不住糾正。


    “我就喜歡老鼠抓耗子。哼,你這人真奇怪,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老爹說了,我不適合修煉,我這輩子,也別想去聖母山了……周森,你說,我外婆會認我這個外孫女嗎?哎……算了算了,不認就不認,有什麽了不起的……周森……暈,睡了啊,害得我一個人說這麽多廢話……”


    此時,周森已經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黑暗之中,沈慧敏撅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繼續為周森用超能力疏通經脈。


    周森一覺睡到早晨六點被人叫醒。


    在睡覺的時候,周森都擔心,怕沈慧敏又像上次一樣給他按摩按摩按著就睡著了,好在的是,當周森醒來的時候,沈慧敏已經不見蹤跡。


    周森暗自慶幸的時候,內心卻有一絲絲失落。


    因為很多工人都迴家把家眷叫到沈家來,廚房裏麵幫手的人並不多,彭大廚和雷大廚兩對夫妻都是雙眼赤紅,布滿血絲,一臉疲憊之色,看樣子,都是一宿未睡。


    就在周森幫忙把饅頭稀飯搬到西院去的時候,一些工人拖兒帶女的陸陸續續趕到了東大院,東大院越來越熱鬧,幫忙的人手越來越多。


    正所謂是人少好過年,人多好插田。人一多,幹事情就特別快,一些施粥的準備工作很快就做好了。


    現在沈家光是東大院的精壯男人,就超過了三百,其中很多都是自願住到沈家的佃戶。


    所有的男人都換上了東大院的衣服,清一色的衣服讓人們產生一種莫名的安全感,特別是站在一起的時候,仿佛一堵堅固的城牆。


    昨天晚上沈家就張榜,饑民口耳相傳,一傳十,十傳百,隻是一個晚上,聶家橋所有的災民都知道了沈家招人手的事情。


    效果是立杆見效。


    從淩晨三點開始,兩千多饑民一窩蜂的湧到了沈家西院大門口等待,他們現在可不僅僅是等待一碗稀粥和兩個饅頭,絕大部分都是為了沈家的這份包吃包住的工作。有了這份工作,就不用擔心這個寒冷的冬天被凍死餓死。


    七點半的時候,準備開門施粥。


    幾百號衣著一樣的人從東大院外麵趕到西院的大門口,還是極有視覺震懾力的,原本亂哄哄的場麵很快就被整肅,一些試圖插隊的人也老老實實的排在了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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