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驚塵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正欲說話,聞人策卻搶先一步為她說了:“迴去告訴你家大人,驚塵我們帶走了,叫他不必擔心,我們定會照顧好宋姑娘的,讓她吃香的喝辣的,絕對比他徐須淩對驚塵好。”


    馬車緩緩啟動,李四子趕忙追上去,喂喂!這麽光明正大帶走夫人,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可兩條腿怎麽跑得過駿馬的四條腿的四條腿,李四子氣喘籲籲地追了一路,最終被駿馬無情甩掉。


    欲哭無淚地看著隻剩下個小黑點的馬車,他欲哭無淚,夫人被拐跑了,他該怎麽對大人交代啊!


    衙門。


    徐須淩心不在焉地坐在桌前,手中拿著茶杯蓋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杯子,穆青鶴坐在他旁邊低垂著頭,李青嘯撐著腦袋目光看著門口。


    “她怎麽還沒有迴來?”敲了半天茶杯蓋,徐須淩終於沉不住氣,開口問李青嘯。


    李青嘯眨了眨眼,笑道:“女人都是這樣喜歡耍小脾氣,別擔心,夫人應該馬上就迴來了。”


    徐須淩瞥了他一眼,目光明顯不相信。


    “大人大人大人!”連續幾聲淒厲的“大人”響起,徐須淩眉頭微顰,下意識看向門外,隻見李四子狼狽地從門口奔進來,大汗淋漓,看起來狼狽不堪。


    “怎麽了?”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徐須淩沉下臉。


    “大人!”李四子幾乎快哭出來了,黝黑的臉憋得通紅,“夫人……夫人她……夫人……唿唿!”


    他跑得太急了,氣憋在胸腔沒有緩過來,夫人兩字斷斷續續好久,也沒有說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慢點說,把事情說清楚,娘子她怎麽了?”徐須淩拿著茶杯蓋站了起來,神色緊張地看著李四子。


    ”夫人她……她跟著昨天那個叫聞人什麽的走了!“終於一口氣說順溜了,李四子垂下腦袋。


    “哐啷!”茶杯蓋重重地蓋在茶杯上,發出清脆一聲脆響。李四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急急抬起頭來,隻見剛剛徐須淩拿在手上的茶杯蓋此刻蓋在茶杯上,裂了開來。


    “大人!”旁邊的穆青鶴驚叫出聲,手忙腳亂地把杯子挪開,生怕徐須淩碰到碎片刮到手。


    李四子嫌棄地看著穆青鶴,如果不是這女人,夫人也不會生氣而跟著那叫什麽聞人策的走了。


    徐須淩轉頭看向李青嘯,而後冷笑一聲:“如果娘子有什麽三長兩短,本大人絕對不會放過你。”說著,他又看向李四子,命令道:“去備馬。”


    “是!”


    漆黑的官道上,一輛華麗的馬車快速地行駛著。


    駕車的馬夫將馬鞭甩得啪啪響,馬兒跑得飛快,跑得飛快,馬車自然也是顛簸不斷。顛了許久,馬車內的人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了,撩開簾子怒氣衝衝的地看著駕車的馬夫。


    “小晉晉,你慢點行不?”聞人策的俊臉扭曲在一起,“大爺我的屁股都快被顛掉了!”


    “三皇子,請您注意用詞。”林晉麵無表情地迴答,“此等不雅的詞匯不應從你口而出。”


    “別跟大爺我說這些有的沒的。”聞人策冷哼,嘴撅起,“反正你慢點,不然大爺我要親你。”


    坐在馬車的宋驚塵嘴角不由自主一抽,有這麽威脅人的麽……


    “……”林晉默了半晌,而後啞聲道:“別亂來,宋姑娘還在馬車裏。”


    “所以大爺我才叫你慢點啊。”聞人策順勢而起,“把驚塵的屁股顛掉了怎麽辦?”


    宋驚塵的嘴角又是一抽,她的屁股沒有這麽脆弱,一顛就掉……


    “……屬下是怕徐須淩他追上來。”又默了半晌,林晉終於說出他的顧慮。


    “唔……”聞人策眨了眨眼,別過頭看向馬車後麵,後麵空蕩蕩的,哪有什麽人追來。他拍了拍林晉的肩膀,寬慰道:“小晉晉啊,你想多了,徐須淩那個家夥那麽懶,怎麽可能會那麽快追上來?你高估他了,好了,慢點慢點。”


    林晉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時不時甩著馬鞭。


    嗯……速度並沒有慢下來。


    聞人策無奈,可也沒有別的法子,他不會駕車,最後也隻得隨著林晉去了。有時候他覺得自個這個主子當的真失敗,明明他的小晉晉是下屬,怎麽看起來小晉晉倒像是主子?


    迴到馬車,聞人策尷尬地看著宋驚塵,道:“驚塵,你忍忍,小晉晉那廝不肯慢下來,說是怕徐須淩來抓你迴去。”


    提到徐須淩,宋驚塵的神色黯淡下去。


    聞人策忙安慰道:“驚塵,你別多想,咱們的這匹馬可是上好的千裏馬,而且現在小晉晉又趕得那麽快,徐須淩那廝定是追不上來的。”


    “……”宋驚塵垂下眼,聞人策見她這樣,一時就慌了,生怕她一糾結,便又反悔了,便又道:“驚塵,你放心,等京城的挖心案結束,你這心也散的差不多了,徐須淩那廝定會意識到自個的錯誤,會認真改邪歸正的。”


    宋驚塵不想再聽到徐須淩三字,便打斷還在喋喋不休的聞人策:“你可以和我說說京城的挖心事件嗎?”


    聽到她這麽一說,聞人策一愣,這才突然驚覺,把宋驚塵拉到自己的隊伍之後,除了上次大致將挖心告訴了她,好像就沒有仔細對她提過挖心事件了。


    對隊友,是該好好解釋的。


    “挖心這件事……嗯。”他皺了皺眉,抬起眼認真思考起來,“準確來說,是發生在一年以前。”


    宋驚塵靠著轎壁認真聽了起來。


    “第一起案件是發生在京城的一個郊區,第一起案件的被害人大爺我並沒有親自看到,不過聽京城衙門人說,那女子死狀淒慘,身上有抓痕,胸腔自小腹被劃了空來,內髒暴露在空氣中,心髒不見了。那手段殘忍至極,實在不像是人做出來的,衙門人又找不到線索,再者京城郊區時常有野獸出沒,便初步推斷兇手是兇猛的大型野獸。”


    “這起案件沒過去多久,類似的挖心案又出現了,地點依舊是京城的郊區。衙門依舊將此定為是野獸所為,同時將郊區封鎖,不讓姑娘進入郊區。可奇怪的是,雖然將郊區封鎖了,遇害的姑娘卻依舊不斷。而且更奇怪的是,據衙門調查,那些姑娘並不是京城的人,而且她們背上都有一個蛇的刺青。”


    聽到這,宋驚塵沉思起來,前不久在移縣發現那個被挖了心的姑娘,她忘了檢查她的身體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聞人策所說的那種蛇刺青。


    “由於類似手法死了很多人了,衙門將這案件報上了朝廷,父皇派大爺我去協助衙門攻破此案件。大爺我原本推斷是宗教組織圈養姑娘,用她們來做一些違反天道的事情……”他眼一瞥,看向宋驚塵,“比如用來提煉長生不老,容顏不老的丹藥之類的……”


    宋驚塵點點頭,追溯中國以前的曆史,為了提煉長生不老藥什麽的,以人為蠱,養丹練丹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所以,現在聞人策猜測的,圈養姑娘挖出人心,用來提煉長生不老藥什麽的,也不是不可能。


    “大爺我本想尋著那些死去的女子追查兇手,可奇怪的是,在死了第十個的時候,郊區不再出現挖心事件,兇手的手段太高,大爺我壓根找不到線索!”說著,他舒了口氣,”不過,第十個姑娘慘遭毒手之後,郊區挖心案也暫時停歇下來了,好幾個月都不曾出現一樁,大爺我原以為兇手害怕了,所以停手了,卻不想大爺我還是太天真了!”他的手憤怒地握成拳頭,眸中滿是怒氣。


    “三個月後,京城市區裏出現挖心案,手段與郊區如出一轍,這下,京城徹底亂成一團了,所有15到18歲的姑娘均躲在家中不敢出來,可這壓根沒用,即便是在房門外掛上好幾把大鎖,那挖心狂魔也能輕而易舉地撬開鎖,將房內姑娘的心給挖了。”


    宋驚塵睜大眼睛,這個,她在宋驚離給她的信上也看到過。


    “那你們發現了那個挖心賊的作案規律了麽?”宋驚塵疑惑地問。


    “剛剛說了啊,他的目標是15到18歲的妙齡少女。”


    “不是,我是說規律。”宋驚塵搖了搖頭,“比如說可不可以猜測到挖了這個姑娘的心後,他下一個目標是哪個姑娘?”


    聞人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要是能夠發現,大爺我就不用來求你了。”那挖心人的下一步動機,壓根就猜不到,而且通過那麽長實踐的觀察,大爺我發現,那挖心賊似乎不是一個人……”


    “你是說團夥作案?”宋驚塵問。


    聞人策點點頭:“是的。有一次在同一天晚上,三個姑娘遇害。”


    “難道不會有一個挖心賊在一個晚上,同時挖了三個姑娘心的可能麽?”


    “這也有可能……”聞人策皺了皺眉頭,“不過這可能性幾乎為零,自從挖心案大規模出現之後,京城人心惶惶,朝廷自然也不敢怠慢,京城每一個符合年齡的姑娘都暗暗派人去保護,明明房門外還有侍衛守著,可是姑娘依舊遇害了。而且經仵作們判斷,那三個姑娘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死的……”


    第五十四章


    宋驚塵沉默地聽著,聞人策又道:“即便挖心賊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同時挖了那三個姑娘的心,要知道,那三個被害的姑娘分別住在城東、城西、城北這三處盡頭,如果真的是同一人所為,除非那個人長了翅膀。”


    “說的也是……”宋驚塵皺眉道。


    “總有一天大爺我會一舉剿滅那個團夥!”不同與往日的嬉皮笑臉,此刻聞人策的神情十分認真。宋驚塵看著他的神情,心中一腔正義也被激發出來,也跟著小小激動了一把。正激動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徐須淩,以及被她救迴衙門的穆青鶴。


    媽蛋!激動的心情瞬間又失落下去。


    徐須淩沒有在身邊,心似空落落一般。


    現下去京城,換句話來說,也是去實現她小時候的夢想,為民除害,明明是高興的事,可為什麽感受不到該有的興奮?


    如果……徐須淩沒有準備納穆青鶴為妾,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該多好……和逗比縣令在衙門裏鬥鬥嘴,每天吃他做的早飯也挺好的……


    越想她的神情越恍惚,恨不得一下奔迴衙門把穆青鶴攆出去……想到拿著掃帚把穆青鶴趕出去的情景,她麵上浮上欣喜的神色,那真是極其爽快的……


    思及爽點,她急忙搖了搖頭,將雜念甩出腦袋,她不能能夠胡思亂想,現在是去京城為民除害,也是為了實現一直以來的夢想,若現在迴去,那麽一切都泡湯了。


    好不容易穿越到古代,好不容易擁有一具健康得不得了的身體,斷不可如此輕易地放棄。


    徐須淩那個家夥……算了,就那樣吧。


    “驚塵,想須淩兄了?”察覺到她神思恍惚,聞人策輕聲問。


    “沒有。”宋驚塵搖了搖頭,“怎麽可能會想他。”


    “嗬。”聞人策輕笑,“想了便想了,幹嘛不承認?”


    宋驚塵撅嘴,聞人策靠在轎壁上,雙眸彎彎地看著她:“其實吧,小夫妻兩口,剛分開想念是正常的,須淩兄現下定也在衙門想你想得緊,怕是過一會兒便會追上來了。”


    “嘁。”宋驚塵冷哼,“他會追上來才怪,他現在忙著陪那個叫什麽穆青鶴的女人呢。”想到這個,她就來氣,仿佛看到了當年爸爸背著媽媽在外麵找小三的場景,她記得那時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她平靜地很,媽媽問她有沒有看著爸爸把女人帶迴家,她搖著頭說沒有,如果那時候她對媽媽說了,也許現在21世紀,她的父母還沒有離婚。唉,現在想想,她和徐須淩弄成這樣,興許也是上天給她的報應吧。”


    “驚塵,你怎麽這麽想呢?”聞人策皺眉,麵色擔憂地看著宋驚塵,“依大爺我看,徐須淩不是那種會沾花惹草的男人,說不定他隻是用穆青鶴來氣氣你呢?”


    “都那麽大的人了。”宋驚塵垂下眼,輕聲道,“難道還會玩這種無聊的把戲麽?”


    “這可說不定哦。沒準他現在正駕著馬,急急地追來呢。大爺我真怕須淩兄追上我們把你帶迴去了。”麵上擔憂,他眸子裏狡猾笑意倒是十足,他就不信徐須淩那小縣城裏的笨馬能追上他這千裏寶馬。


    哼哼,怕是他們到了京城,徐須淩還在半路繼續趕路呢。


    想把好不容易弄來的人帶迴去,沒門!


    聞人策料得不錯,這邊林晉駕馬趕了一夜的路,估摸著再趕上三四個時辰,便可以到京城了。可那邊的徐須淩連去京城一半的路程還沒有趕完。


    因時間太過匆忙,李青嘯找不到好的馬車,隻能湊合著找了輛一般般的馬車。雖說徐須淩對別人小氣,可對自己卻是大方地不得了,生怕自己吃了虧,受了苦,平日出去坐這種轎子,反正路程不遠,他也就接受了,可現在他們要去遙遠的京城,李青嘯那個笨蛋竟然給他弄了這輛破爛……路途顛簸,坐在這馬車裏,他的屁股都快要被顛掉了!


    屁股下墊著厚厚的軟墊,可這並不能減少馬車的顛簸。徐須淩沉著臉坐在軟墊上,身體隨著轎身一動一動,愈動他的臉色愈差,伸手將簾子撩起,他看向轎外。


    轎外黑漆漆一片,不見一個人影。


    似再也忍受不了,他將窗簾放下,猛地撩起轎簾,正在駕馬的李青嘯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握著韁繩的手一頓,馬車便是更大的一個顛簸。


    徐須淩猛地往旁邊傾倒,縮在一邊的穆青鶴急忙坐直身子扶住他。


    觸到穆青鶴,徐須淩像是碰到髒東西一般猛地退開,穆青鶴的手僵在半空,神情很是受傷。


    “有沒有看見聞人策的馬車?”連看都不看穆青鶴一眼,徐須淩問正襟危坐的李青嘯。


    “迴大人……”李青嘯弱弱道,“小的還沒有看見聞人公子的馬車……”


    “你做什麽吃的?”徐須淩怒道,“都趕了那麽久的路了,怎麽還沒有看見他們的身影?是晚飯沒有吃飽麽?!”


    “迴大人……”李青嘯真是欲哭無淚,每匹馬的耐力以及速度都不一樣,想想聞人策貴為三皇子,所用的馬匹自然與他們這些平民是不同的,說不定還是什麽汗血寶馬呢 ,他們這匹普通的馬想追上去,簡直是白日做夢。雖說自個是知道在白日做夢,可是白日做夢是白日做夢,這話可不能告訴大人的,要是大人知道他們不僅追不上聞人策,甚至聞人策他們到了京城半天,他們這匹笨馬也不一定能夠追上……他覺得大人可能會劈了他也說不定。


    “依小的看,興許聞人公子和咱們走的路不同?”


    徐須淩挑眉:“你走的不是最近的路?”


    李青嘯答得飛快:“是最近的!”天知道這是不是最近的路,他才去過京城一次,哪知道那麽多。


    “那便快點兒。”徐須淩從京城來這兒的時候走的是水路,李青嘯說是最近的路,他也無法反駁,誰讓他什麽也不知道呢,他現在就想趕緊找到宋驚塵,然後向她解釋清楚誤會。


    他和穆青鶴真的沒有什麽啊,他不過就是嫌娘子平日不重視他,聽了李青嘯的餿主意來了個欲擒故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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