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驚塵一愣:“沒有啊,你怎麽這樣想?”


    “奴婢想留在衙門不想離開。”女子低低抽泣,“奴婢打小爹娘便去世了,自小跟著舅舅生活,卻不想前幾年舅舅去世了,舅媽有心將奴婢許給傻子表哥,奴婢不願意,便逃了出來……”說著她又垂下眼,晶瑩的淚水順著濃密的睫毛落了下來,即使宋驚塵同是個女人,可還是被她這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萌到了。


    美女連哭的時候也是惹人心疼的,這話果然沒有錯。


    “你舅媽也太過分了,如果真嫁給你那個傻子表哥,豈不是你這一生便毀了?”宋驚塵為她打抱不平。


    聽了宋驚塵的話,女子哭得不由更傷心了:“奴婢也想不到命會如此之苦……為何爹娘要如此早地離開我……”


    徐須淩撐著腦袋看著兩人,眸子裏滿是不耐煩,他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的,沒完沒了讓人糟心。


    “若他們沒有早早離去……奴婢也不會落到如此境界……”


    “哼。”徐須淩冷哼一聲,那丫頭哭哭啼啼的樣子讓他不爽極了,“你舅舅、舅媽養了你那麽多年,你總得報恩吧,報恩就將自個許配給他們的兒子做媳婦,這有何不妥?還是你的意思是,他們有義務白白養你一輩子?”


    女子俏臉一白,小嘴委屈地張了張,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宋驚塵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徐須淩一眼,那逗比縣令怎麽這麽不會察言觀色,沒看見女子現在心情很不好麽?還說出如此傷人的話。


    “你別聽他胡說,他那張嘴一點都不會積德。”宋驚塵拍著她的背安慰,“想想啊,若你真的嫁給了那個啥表哥,那你的一輩子豈不是毀了?得不償失啊!若真是如此,那那時還不如不要跟著舅舅舅媽呢。”


    聽著宋驚塵的話,女子的心情好了不少,隻不過抬起眼看徐須淩的時候,眼眸裏依舊有化不開的恐懼。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想想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宋驚塵問,


    “奴婢叫穆青鶴。”穆青鶴垂下眼低低道。


    “青鶴?”宋驚塵開抬了抬眼,“非常好聽的名字呢。”


    “謝謝夫人……”


    “當當當!麻婆豆腐上桌!”李青嘯興奮的聲音響起,腳下一滑,卻險些摔倒。驚魂未定地穩住身子,他垂眼看向地麵,隻見地上濕漉漉一片,白白的豆腐摔得稀爛,剛剛差點讓他拌到的就是那個滑膩看起來可口無比的魚頭。


    魚頭豆腐湯怎麽會撒到地上,他登感無比可惜,在廚房他可是偷偷嚐了的,味道簡直不能太棒,為什麽應該好端端盛在碗裏的魚頭豆腐湯會在地上?他狐疑地抬起眼,目光落在坐在桌前渾身散發著“楚楚可憐”氣場的穆青鶴,剛剛那丫頭執意要端盤子,他沒想那麽多,就讓她了,卻沒想到還沒上桌,魚頭豆腐湯就被她這樣糟蹋了。


    他登感恨鐵不成鋼,同時也惱自己的定力不強,若當時能夠抵擋那姑娘的柔聲細語以及可憐兮兮的眸光攻擊,可能現在這碗魚頭豆腐湯就不會在這地上淒慘無比躺著了。


    無言地將麻婆豆腐放在桌上,麵無表情的徐須淩抬眼問他:“李四子他們怎麽還沒有過來,你有沒有通知他們今天在衙門吃飯?”


    李青嘯答:“通知了,他們應該馬上就到。不過……”李青嘯不用自主地皺起了眉,“小的去請仵作的時候,仵作並不在仵作房,小的找不到他的人,所以,他可能會缺席。”


    聽了這話,從21世紀穿過來的宋驚塵默默感慨,還是21世紀的科技世界來得美妙。請人吃飯找不到人,一通電話打過去就什麽都解決了。隻可惜,現在這個時代,別說手機了,就連傳唿的科機都沒有。


    “缺席便缺席。”徐須淩懶懶地打了個嗬欠,“又不是本大人哭著求著要他來吃。”


    李青嘯:“……”


    “青嘯大哥。”宋驚塵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忽然喚道。


    李青嘯渾身打了個哆嗦,夫人突然叫那麽甜做什麽?而且還是在大人的麵前,有什麽陰謀?!


    因她那一聲甜膩膩的“青嘯大哥”徐須淩的臉立馬陰沉下去。


    宋驚塵絲毫沒有察覺到周圍氣場的變化,自顧自道:“翠兒離開府了,我身邊又沒有什麽丫頭,要不吃完飯,你幫我去安排一下招聘貼身婢女的事唄。”說實話,在古代生活那麽久,一直有翠兒在身邊,翠兒突然走了,她實在是有些不習慣。


    “好的,小的吃完飯便去辦。”盡管心裏不願意,可徐須淩在場,而他李青嘯又是吃衙門飯的人,不想答應也得答應。唉,他這個師爺,怎麽當得這麽痛苦啊。


    “夫人……”坐在宋驚塵旁邊的穆青鶴輕輕扯了扯宋驚塵的袖子,宋驚塵挑眉,略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青鶴?”


    “奴婢……”穆青鶴抬起眼,眼裏滿是乞求,“夫人您別招貼身婢女行不,讓奴婢留在你的身邊照顧你。


    宋驚塵臉一黑,疑惑地打量穆青鶴,道:“衙門的月銀很低的。”


    “沒關係。”穆青鶴搖了搖頭,“隻要衙門有可以給奴婢住的地方就行了。


    宋驚塵嘴角一抽,她怎麽好像看到李青嘯剛進衙門時候的場景了?當初李青嘯進衙門的時候,也沒有其他要求,隻求有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雖說自個兒很希望有一個婢女,可……宋驚塵抬眼看穆青鶴仿若仙子的臉,一時猶豫起來,這麽美的姑娘,當她的婢女真的合適?怎麽看也不是當婢女的料啊,當小姐還差不多。


    “可是……”宋驚塵皺了皺眉頭,“當婢女要做很多粗俗的事情,你真的可以做得到嗎?”瞧著那如匆細長的蔥白小手 ,宋驚塵十分懷疑。


    “當然可以。”穆青鶴抬起小小的臉,目光堅定,“奴婢還在舅舅家的時候,可是經常幫舅舅做事的呢,做的事與丫鬟無異,奴婢相信,奴婢一定能夠做好。”


    宋驚塵皺了皺眉。


    見宋驚塵皺眉,穆青鶴以為她不同意,當下嘴一扁,頭略略低下,淚水便如決堤的河水一樣嘩啦啦流了下來:“夫人……若你不同意,怕奴婢又要在外麵孤苦無依流浪了……”


    “你別這樣說。”這話說的宋驚塵心頭一軟,當下想也不想,便妥協道:“你別哭了,這婢女你做便做是了,我隻是怕你吃不消。”


    “謝謝夫人!”穆青鶴立即眉開眼笑,起身便往地上一跪,要給宋驚塵磕頭,宋驚塵連忙製止了她。


    李青嘯呆呆看著兩人,不知道說什麽好。徐須淩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師爺還愣在這兒作什麽?看美人麽?還不快去把剩下的菜都端上來?還是說,你要讓本大人親自去端?”


    “小的不敢!”李青嘯忙道,當下拿著上菜的盤子急匆匆跑開,出去的時候,又不巧踩到那個魚頭,身形一歪,差點沒有摔個狗啃泥。


    徐須淩眉頭不悅擰起,看著還在淚眼朦朧的穆青鶴,心中一陣不爽,道:“既然成了衙門的丫頭,那麽學會察言觀色是必然的吧?”


    宋驚塵與穆青鶴均是一愣。


    徐須淩看著被李青嘯踩得見不得人的魚頭,慢悠悠道:“摔爛了盤子不說,這殘局你還打算要本大人親自來收拾?”


    這下穆青鶴終於明白,急忙起身,宋驚塵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不滿嗔道:“你的手都被盤子碎片刮成那樣了,怎麽拿掃把掃啊?趕緊先去找大夫上藥吧。”


    “可是……”穆青鶴猶豫地看著地上狼狽的魚頭以及湯漬豆腐碎塊。


    “沒事,這個我掃掃就可以了。”宋驚塵笑,“雖說答應你,讓你在衙門當差,可我沒有說什麽時候讓你上任哦。”


    “那奴婢……”


    話還未說完,宋驚塵便打斷了她的話,“哪個時候上任……嗯,就看你手恢複的情況吧,如果恢複地好,就快點上任,如果恢複得慢,就慢些上任。”她嘿嘿直笑,“現在呢,你還是衙門的客人呢。”


    “夫人……”穆青鶴感動地不知所以,薄薄的霧氣又湧上了那靈氣的雙眸。


    “別總是作出這副樣子。”宋驚塵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欺負你呢。”


    瞧著兩人在那邊膩歪膩歪,徐須淩愈發不爽起來,不過就是一個撿到的乞丐,嘖嘖嘖……娘子這腦瓜子是不是在哪兒摔著了啊。


    唉唉,要是娘子對他有對外人半分好他就滿足了。


    ---


    不一會兒,菜便全部上齊了。


    聽李青嘯說,這滿桌的菜都是徐須淩親自下廚做的。看著眼前這些香噴噴的菜,宋驚塵對徐須淩不由又佩服起來,如果徐須淩不懶的話,他真的是個好男人……


    嗯,百分百的好男人。


    即可出廳穩人心,又可下廚穩家庭,真是極好的。


    不過,突然下廚請全衙門吃飯,這是哪個意思?


    宋驚塵疑惑地看向徐須淩。與宋驚塵一樣,其他人也是疑惑不已,為何鐵公雞縣令大人會突然慷慨解囊請眾人請飯,大家實在是想不通啊……難道是要發生什麽大事了?


    想到這兒,那桌上美味的佳肴頓時失去。誘惑力,李四子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朝徐須淩敬去,道:“大人,今個怎麽突然請小的們吃飯了?”


    第五十章


    徐須淩挑眉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本大人興致好,怎麽,你不想來吃本大人的這頓飯?”


    不知為何,李四子聽這話總覺得變扭地很,總覺得大人這是話裏有話啊,是不是吃完這飯後就要扣每月的月銀了?媽媽咪啊!他在衙門這麽多年,月銀一直是2兩,物價飛漲,他的月銀也沒見漲,要是現在還扣,他每月隻能夠喝西北風了啊!


    不要啊!


    見李四子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其他捕快也憂心忡忡,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大人這明顯就是鴻門宴啊,莫不是要裁員?現下工作難找……


    不要啊!


    徐須淩冷眼瞧著眾人,心中不爽至極,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就這麽不待見他請客?簡直不識好歹!若不是為了哄娘子開心,他才不會下廚做這些無聊的事!


    早上拋下娘子迴到衙門後,他就後悔了,娘子好心好意來認錯,他卻不給他一個好臉色,想必娘子應該會很傷心吧。


    本想做一頓好吃的飯菜好好認個錯的,但想這似乎太敷衍了。於是乎,他決定大解腰包請全衙門的人吃飯,在吃飯途中,他再拉下麵子與娘子道歉……嗯,這樣的大排場,想必娘子定是感動地痛哭流涕吧。


    隻可惜,他有一群豬一樣的隊友。


    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樣,一個個如坐針氈的樣,還有那個早上冒出來不知是什麽人的穆青鶴,將娘子的關注全都奪去了……他的道歉計劃一團糟。


    他想發火了,真的,他想發火了。


    似乎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限,即使遲鈍異常的宋驚塵也察覺到了,她皺眉看向徐須淩,問:“大人,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那麽難看?”


    “沒事。”將一塊煎得金黃的豆腐放到嘴裏,他恨恨地咬著。


    “還說沒事……”宋驚塵的手覆上他的額頭,“我看你的臉色很糟糕呢,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他別過臉避開她的觸碰,原本久心神不寧的捕快們見此情景,更加心神不寧了,莫非夫人惹大人不開心,大人要拿他們來開刀?


    這樣想著,原本雖然不敢說話,菜還是敢吃的捕快們紛紛停下筷子,一動也不敢動地坐在原地。


    偌大餐桌上,除了李青嘯一筷子一筷子吃得爽快,其他均如僵硬的木偶,一動不敢動。


    “本大人好心好意請你們吃飯,你們就拿這愁眉苦臉來迴報本大人?!”終於忍受不了一群豬隊友,徐須淩避開宋驚塵拍桌咆哮起來,宋驚塵被他嚇了一跳,身形往後一仰,險些摔倒。


    徐須淩眉微不可聞一顰,伸出手正要拉她,卻不料穆青鶴比他快了一步,先一步扶住了往後仰的宋驚塵。


    “謝謝。”宋驚塵感激地看向穆青鶴,完全忽略了徐須淩還僵在半空的手。


    指尖僵硬地顫了兩下,徐須淩的臉色黑得可以,抬眸冷漠地掃了眼眾人,隻見眾大老爺們均如剛出閨門的小娘子一般低著頭,壓根不敢看他一眼。


    他登時有些恨鐵不成鋼,他衙門裏麵到底養了些什麽人?!


    “我吃飽了。”無心再在這兒受氣,徐須淩淡淡道,長腿一邁便離開了餐桌,宋驚塵抬眼看他離開,拿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喚了聲:“大人。”


    徐須淩停下腳步,麵上浮現一抹喜色,叫他留下啊,叫他留下來啊,如果叫他留下來,他就留下來。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宋驚塵清脆的聲音隨即打破他的期待:“你若不舒服便去睡一覺吧,飯菜我會給你留著的。”


    接著……就沒有接著了。


    徐須淩咬了咬牙,袖子一甩,大步離開用膳間。


    “夫人……您和大人怎麽了?”徐須淩離開後,沉默已久的李四子終於開口詢問,“大人怎麽那麽大的火氣?”


    宋驚塵亦是一頭霧水地迴望他,答:“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待她認真一想,除了今天早上,似乎其他時候沒有得罪過他啊,進來用膳間的時候,他貌似還正常得很,誰知道會突然發火,果然啊,男人心海底針,壓根猜不透。


    李四子:“……”他覺得宋驚塵這個夫人做得失敗極了。


    正在埋頭狼吞虎咽的李青嘯忽然抬起頭,對著宋驚塵道:“夫人,小的在這裏勸您一句,像大人那種絕世好男人這個世界上不多了,夫人,你還是對大人溫柔一點吧,否則……”後麵的話他沒有說,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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