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一在接到了田紅霞的暗示之後,不露聲色。


    她知道田紅霞和錢倩的關係一直很好,而且在自己與錢倩交惡之後,她也是一直以來不願意得罪她們兩個當中的任何一人的。


    沈一一不會很幼稚地規定自己的朋友就一定要不和自己的敵人交往。因為每個人是獨立的個體,也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如果有人要求她隻能選擇規定的朋友,不能自由交友的話,她應該也會很反感。因此本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邏輯,沈一一也不會對於自己的朋友的交友狀況做出專斷的限製。


    沈一一對於田紅霞的心意是很了解的。她知道田紅霞即使是提醒了自己什麽,想來也不會想因此而影響到她與錢倩的關係的。而錢倩本身又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所以沈一一更加要保護田紅霞的這樣一份善意,不會讓錢倩知道田紅霞給了自己提示了。


    她沒有在田紅霞暗示自己的當下就轉過身去查看被暗示到的那個垃圾筒。


    相反的,表麵上她仍然是在與錢倩爭執著到底是誰偷吃了自己的麥片的這迴事。當然,既然田紅霞已經給出了一定的提示,沈一一至少已經可以假定地把錢倩與自己的麥片的下落給聯係起來了。她直接就問了錢倩一個措手不及。


    “錢倩!你現在說了這麽一堆,隻是說你沒有吃我的麥片,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想的話,是不是說明我的麥片不見了,其實還是和你有關呢?”沈一一帶著點嘲弄的神色質問著錢倩。


    顯然錢倩沒有想到沈一一會突然這樣發問。而這個問題問得還真的是很準的。因為沈一一猜的沒有錯。她的那兩包麥片的消失還真的是與錢倩有關的。


    不過錢倩雖然不能直接否認,卻也影響她打一場混戰,混淆一下真實的情況。她就是不願意輕易地讓沈一一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


    “你哪隻眼睛看見了我動過你的麥片了?眼見才為實啊。你要是隨便誣陷的話,我可是要向老師去告狀的。”錢倩還是很有威勢地提高了聲音對沈一一提出了警告。


    不過沈一一當然不會被她的色厲內荏給嚇到。實際上以沈一一對於錢倩的了解,如果地真的沒有幹的話,早就不是這樣的迴答方式了。現在錢倩隻是抓住了自己沒有親眼看到她幹的這件事在胡攪蠻纏,而不是堅決地告訴自己她絕對沒有幹。這樣的迴答方式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


    所以沈一一對於對方要求“眼見為實”的要求,很是譏笑地迴應道:“錢倩同學,身為理科生,你不會真的相信必須眼見為實吧?首先眼見為實根本就是不成立的,或者說隻是有條件成立的。科學上的那麽多的發現,難道是每一個人都親眼看到了的嗎?人類能夠看到原子和電子嗎?看不看得見根本不影響真實的存在性。而且如果必須眼見為實的話,你怎麽解釋魔術師呢?”


    錢倩自從這個學期一開學就和沈一一把關係給弄僵了之後,兩人之間極少對話。而且因為受她的那張一直板著的臉的影響,沈一一在宿舍裏也是和另外兩個室友的話不多。因為那兩個室友,一個本來就不是話癆,另一個則是顧忌到錢倩的反應隻要有她在場絕對不和沈一一多話。所以錢倩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沈一一和自己一下子說這麽一長串話了。她還真的有一點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不過很快錢倩就意識到了,在這樣兩人的交手場合,為了不輸掉氣勢,她必須要馬上迴些什麽話。不然的話氣勢上一下子就弱掉了。


    所以錢倩很不客氣地迴道:“那些事情和我們之間要說的問題有關係嗎?你不是根本就沒有看到你的那兩包麥片到底是怎麽沒有的嗎?”


    沈一一“哼哼”了兩聲,對錢倩說:“看來你已經慌了神了啊。你根本就沒有聽懂我剛才說的話。你隻知道問我到底看到了什麽沒有,但是你沒有想到鑒證上有一句話叫做凡做過必留下痕跡。我根本就不用看見事發當時的情況。我完全可以通過找到事發當時留下的線索,通過科學合理的推斷得出結論的。”


    沈一一說著就一邊說一邊往門那邊走動:“而不管我的那兩包麥片到底是不是被你吃了,你想來也不至於把麥片的包裝一塊兒吃下去。所以我一樣可以從包裝的變化得出結論。”


    沈一一沒有說幾句話就停了下來。因為當她步到門背後處的那個垃圾筒處的時候,真的從垃圾筒裏發現了裏麵躺著的兩包麥片。而那兩包麥片完好無損的包裝告訴她,錢倩確實是沒有吃她的麥片。因為她根本就是直接把麥片給扔了。


    既然麥片已經呆在了垃圾筒裏,沈一一當然不會像是職業的鑒識官那樣再把麥片給從垃圾筒裏撿出來。因為沒有那個必要。這不是上法庭起訴,為了確定罪名必須要有專業的證據。那在垃圾筒裏的麥片已經很充分地說明了有人出手把沈一一的麥片給處理了。


    沈一一手指著那兩包仍然靜靜地躺在了垃圾筒裏的小包裝麥片,聲音清冷地問錢倩:“錢倩同學,請你向我解釋一下。我放在桌上的那兩包麥片到底是怎麽到了門背後的這兩個垃圾筒裏的?難不成是它們自己生了腳?還是我已經罹患老年癡呆症,忘記了自己原來沒有把麥片放在桌上而是放到了垃圾筒裏了?”


    沈一一語帶諷刺地質問著錢倩,直接就撕破了她之前假模假樣的麵具了。錢倩再三想繞開那個話題,奈何自己做得事情總是會露出馬腳,所以自然會顯得左支右絀,最終被戳穿。


    不過錢倩還是想做最後的掙紮。不到最後時刻她是不會向沈一一輕易地承認的。


    “你還別說,你還真的有可能是記錯了。那兩包麥片說不定原來就在那裏,根本沒有人動過呢。”錢倩現在已經到了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地步了。她這也就是為了鬧別扭而鬧別扭了。


    沈一一雙眉一豎,厲聲喝道:“錢倩你想要忽悠誰呢?你真的當大家都是傻子,隨便你怎麽騙都不會迴過神來嗎?你要知道我不直接說破已經是在給你麵子了。你覺得你真的可以無恥到把別人都當成弱智對待那樣的地步嗎?”


    沈一一的最後的那句評價其實已經有些人身攻擊的意味了。這也意味著沈一一已經心中十分不耐了。她從下午開始就沒有吃飯,所以胃已經很不舒服了。而之前又走了很多的路提著四個熱水瓶,那也是巨大的體力消耗。而迴到了寢室裏本來以為可以馬上泡上一杯麥片的想法卻在迴到了寢室之後因為有人的破壞而沒有成功。這一係列的壓力和挫折感已經影響到了她的情緒,讓她十分不耐了。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錢倩仍然在這裏胡攪蠻纏,沈一一感覺自己即使是一個聖人也要發火了。


    錢倩見自己的一再否認也沒有什麽作用。沈一一反正已經認定了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而問題在於這件事情還真的就是自己做的。沈一一猜得沒有錯!這種情況下錢倩想了想,也隻能承認了。不過即使是承認,她也要把責任都推到沈一一的身上去。反正今天大家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那她也就不講什麽情麵了。


    “沒錯!是我扔的。”錢倩這迴開頭就承認了自己幹了那事兒了,當然她接下來還有話說,“不過誰讓你把麥片給扔在大家的桌上的?你拿出來放在桌上,不知道會吸引老鼠的嗎?”


    “我不放在桌上我怎麽吃呢?難道我要吃自己的麥片,可以放在箱子裏吃的嗎?”這是沈一一的迴擊與反問。


    “那你要吃就吃啊。你拿出來就馬上吃掉,不要自己不吃,卻放在桌子上。為了防止老鼠被引過來,我隻能那樣做。”錢倩振振有詞。她就是要把自己打扮成是為了大家的利益才不得不這樣做的。


    錢倩不那樣說還好。她一說怪罪沈一一沒有在拿出了麥片後的第一時間就把麥片吃掉,沈一一聽了火馬止就燒到了頭頂了。她真的從來沒有發現原來錢倩耍無賴會這樣在行。本來她一直以為錢倩這個人雖然不大懂道理,但是隻不過是因為過不了情字那一關才與自己交惡的。她今天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人的人品從根子上就有問題啊。


    沈一一冷笑著問錢倩:“你以為我不想自己衝了吃的嗎?你以為我不是餓到了一定的程度,會想到要吃麥片嗎?你以為我那樣餓的情況下會拿出來麥片卻不吃嗎?可是錢倩同學,請你解釋一下,你今天值日,為什麽四個熱水瓶都是空的?”


    本來即使是今天自己義務勞動,為大家打了四瓶熱水來,沈一一也沒有打算表功。當然,她本來也無意惹事生非的,指出什麽錢倩沒有打水這樣的問題。沈一一認為也就是打打手而已,沒有什麽好提的。能夠幫大家解決一點小問題也是舉手之勞。可是,在聽到了錢倩那樣不講理的歪理十八條之後,沈一一卻忍不住要好好地和錢倩說道說道了。


    錢倩顯然沒有想到沈一一會忽然扯到了今天她自己值日這個問題。她忽然想到今天好像確實是自己值日,應該由自己去打水的。而自己今天卻忘記了打水。


    錢倩以前其實也是經常忘記打水的。但是因為沈一一以前不是經常要用到水,所以往往她的瓶裏的水一直都差不多是滿的,所以也不大會注意到沒有打水。而田紅霞和錢倩的關係不錯,當然也不會隨意地指責她忘記了打水。至於孫芸芸,北京姑娘在學校裏的同學很多,發現沒有水的時候也懶得和錢倩吵,常常是去自己同學的寢室借點水迴來。於是錢倩的這個容易忘記自己的責任的習慣就在室友們的有意無意間被縱容了。而她也就這樣經常性的忘記打水了。


    但是今天她的這個毛病被沈一一給發現了,而且在她自己的不斷地挑戰之下,沈一一最終當麵點出了這個問題。


    錢倩知道自己理虧了。但是她還是不想認輸。她在不占理的情況下,隻能從源頭開始否認自己有那個打水的義務了。


    “為什麽今天是我打水?誰規定的今天是我打水?”錢倩很激動地反應著,“學校裏規定了今天是我打水了嗎?不是每個人應該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嗎?我有什麽義務要打水給你喝?!”


    學校裏當然不會規定學生之間應該怎麽安排打水這件事。實際上自己喝的水按照學校的教育方針自然是自己自己喝的水自己去打的。這也是為什麽學校裏會要求每個學生買水票的原因。但是到了學校裏同學們自己想出的一個更加合理且有效地利用時間的方式就是輪流打水。因為如果每個學生每天要走五分鍾的路打水的話,一個寢室如果有四個同學,每天一共就要花上二十分鍾的時間去打水。而每個同學每周則要花上三十五分鍾在打水這件事情上。但是如果輪流打水的話,每個同時隻要在值日的那一天花上六到七分鍾打水就可以了。這樣每個寢室每天打水的時間就是六到七分鍾。而每個同學即使輪到一周值勤兩次,加起來的用於打水的時間也隻有十二分鍾。所以輪流打水是對於學生的時間的有效安排。照此執行,受惠的是每個同學。


    正是因為輪流打水有著這樣的合理性與經濟性,最後在學校裏的住宿的同學之間才會流傳開這種值日打水的方式。但是,現在錢倩隻是為了不口頭輸給沈一一,連這樣的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都不想遵守了。


    沈一一冷冷地看著錢倩在那裏強詞奪理。她隻是反問她一句話:“你在喝著別人值日的時候打給你的水的時候,怎麽沒有想到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你在提醒別人值日的時候怎麽不問自己別人有什麽義務打水給你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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