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一和彭衛寧二人就注視著那在水中漂浮的那個東西。雖然並不明顯,但大體上還是看得出,正如彭衛寧剛才所說的那樣,那個物體的確是在往二人這邊而來。


    這個時候的天色已經頗晚。岸邊的人群已經比二人剛來時更為稀少了。沒有人注意到這邊二人的動靜,也沒有其他人意識到水裏有一個不知明的物體似乎在遊動著。


    沈一一邊看那個袋子的運動方向,邊在心裏計算著這個袋子的行動軌跡。這也算是她前段時間和蕭屹瞻老爺子他們混在一起以後沾染上的一種強迫症。她現在隻要看到流體中有什麽東西在運動,心裏就自動地會聯想起這個運動所對應的物理方程,甚至還會進一步地主動測算出這個方程可能的解的形式。當然,她的心理活動在她身邊的彭衛寧是完全沒有察覺的。因為彭衛寧這會兒也隻是在關注著水中的這個袋子的運動方向呢。


    不知道是不是水中的水流的關係,那個袋子從海灣的中心漂到離這邊的岸邊還有十來米的地方就不動了。不管沈一一和彭衛寧在心裏如何地盼望著這個袋子快些靠岸,可是它就是在水裏不再前進了。


    沈一一看看情況,對彭衛寧說:“看樣子它是過不來了。一般的河流什麽的都是這樣,因為水流的粘性的關係,河當中的水的流動最快,而離岸邊越近,河流的速度就越小。”


    彭衛寧是知道沈一一在學術上有專攻的。因為她的才能在軍區裏早就不是一個秘密了。他自己不是也已經親自駕駛過由沈一一設計的飛行器了嗎?所以,沈一一既然對他這麽解釋。那麽他相信從道理上來說,沈一一說的是沒有錯的。


    彭衛寧又向水裏看去。那個袋子確實是不再過來了,隻不過隨著海裏的水上下微微地在晃動著。


    他看向沈一一:“怎麽樣?想不想看看那裏麵是什麽?”


    沈一一看著黑漆漆的海麵上那個黑影,心裏有些猶豫不絕。此刻的她。不由地想起來以前看過的很多的恐怖影片裏,一個未知的物件打開後,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般被釋放出來的種種奇怪的物體。想到那些影片裏隨後會出現的恐怖的一幕一幕,沈一一還真的就舉棋不定。拿不定主意呢。


    不過,再看看那個仍在水中上下起伏的口袋一樣的東西,沈一一忽然下了決心。


    “我想我們還是想辦法把那個東西撈起來好了。”沈一一對彭衛寧說。最終她的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恐懼心理。


    彭衛寧點了點頭。他現在幾乎已經養成了習慣。可能是在沈陽時就被沈一一差遣,加之迴家之後彭夫人的耳提麵命之下已經被灌輸成功了,彭衛寧現在對於沈一一的想法基本上是不反對,隻執行的。


    既然沈一一已經說了要想辦法把那個袋子給撈起來,那麽接下來要做的自然就是想辦法動腦筋把那個袋子撈起來。


    這兩人把目光投向四周,也沒有發現有什麽稱手的長杆之類的東西可以用來把那個袋子給撥到岸邊來。沈一一想了想,忽然就往彭衛寧看去:“那個。你會遊泳吧?”


    彭衛寧忽然被問起這個。有些意外。不過他還是迴答:“會啊。我們也是有武裝泅渡的訓練的。所以當然遊泳是必須掌握的。話說迴來,我在家的時候就已經遊得很不錯了。”


    沈一一點了點頭,看著彭衛寧不再說話了。


    看著在黑暗中那雙一閃一閃的眼睛彭衛寧忽然意識到了沈一一的言下之意了。


    “你是想說讓我下去把那個袋子給撈上來嗎?”彭衛寧確認道。


    沈一一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麻煩你了。其實我也會遊泳,但是沒有穿泳衣出來。所以不大好意思下水。”


    彭衛寧有些無奈地說:“我也沒有帶泳衣出來啊。”


    沈一一說:“可是你們男生的泳褲其實也和三角褲是差不多的嘛。而且在這麽暗的燈光下,三角褲就可以當成泳褲了啦。”


    看她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彭衛寧很想告訴她,這泳褲還有一個要素就是要有收緊繩。三角褲在水裏是很容易被水流給拉下來的,那樣他可就走光了。可是彭衛寧轉念又一想,算了,也不用再和沈一一爭什麽了。她不是說自己沒有帶泳衣嗎?如果說自己穿的內褲多少還可以將就當成泳褲,那麽沈一一要是沒帶泳衣那下水就真的變成什麽都沒穿了。


    雖然顯然經過二人的討論,彭衛寧總是逃不掉要下水的命運了,但沈一一也顯然不是隨便推人下火坑的人。在彭衛寧下水前,她還是非常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靠進岸邊到那個水中漂浮物之間的水域的水流的情況的。起碼從現在的情況看起來,水麵上是沒有什麽急流之類的危險的。希望在水下也沒有什麽暗流才好。


    彭衛寧在陸院的時候也上過類似的課程。不單沈一一剛才是仔細地看過了,彭衛寧自己也是花了心思去確認路徑上的安全性。他勇敢卻也並不魯莽。


    彭衛寧下水前,沈一一舉起了握成拳頭的右手:“加油喲,一定要把那個東西給弄迴來喲!”


    這時已經真的脫得隻穿了一條三角褲的彭衛寧“撲通”一聲就跳了下去。


    雖然從岸邊到那個物體所在之處也就是十來米的距離,但水裏的距離和岸上的距離還是有區別的。要遊過去和要走過去也是不一樣的。這段距離彭衛寧還是花了大概一分鍾的時間才遊到的。這一路上他還是很仔細地在確認水裏的暗流的情況,直到完全確認沒有問題以後,他才全力往前遊。等到抓住了那個袋子的時候,他不由往岸上看了一眼。


    沈一一還是那個給他加油的動作。雖然在黑暗中離開老遠以後,隻能模糊地看到一個側影,但彭衛寧還是可以想象得到沈一一那一副展開的笑顏給他加油的模樣。


    彭衛寧順手摸了一下那個袋子,忽然他的心裏吃了一驚。這裏麵好像是一個人啊!


    想到這裏,他找了一個可以抓住袋子的地方,沒有多想什麽,立刻就轉頭往岸邊抓著袋子遊去。雖然身上多了一樣東西,但因為心情急切的原因,隻用了和來時差不多的時間就迴到了岸邊。


    來到岸邊以後,彭衛寧沒有急著上岸,而是托著那個袋子交給沈一一:“給你,先拎上去吧。裏而好像是一個人。”


    沈一一聽說是一個人,心裏覺得不意外。但其實多少還是有一些吃驚的。就是不知道裏麵是一個活人還是死人了。


    她伸手拉起了那個袋子。還好,這個袋子不重。看樣子裏麵的人應該還活著。她可是聽說過,死人會比較沉的。


    當然,說得好聽些是提,可是沈一一其實就是把袋子在地上拖行而已。等沈一一把袋子給拖走了,彭衛寧才從水裏出來,自己上岸。


    沈一一沒有去等彭衛寧上岸。她把那個袋子拖到一邊以後,借著昏暗的燈光,發現那個袋子是用一根繩子在袋口那兒給綁住的。她試試抽了一下那根繩子,居然還不是死結,而是一個活結。隻那麽抽了一下,整根繩子還就真的給解開了。


    沈一一自然是大喜過望。她想,這個綁繩子的人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目的,隻把這概繩子這麽隨手一綁,似乎是要故意放這個袋中人一條生路一樣。可是如果是要故意放他一條生路,又為什麽當初會把人給裝袋子裏扔海裏呢?


    這其中的問題還是頗為值得玩味的。不過沈一一此刻也來不及想這麽多有的沒有的。她直接把那個袋子給打開,一張小男孩的臉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沈一一出離憤怒了。誰這麽殘忍,居然把一個小男孩給裝進麻袋扔進維多利亞灣?這到底還有沒有人性?!特別是這個男孩還長得這麽俊秀!


    是的,這張小男孩的臉非常好看清秀。小臉白白淨淨的。小鼻子也挺挺的,嘴巴也很秀氣。隻是那張小臉現在涮白涮白的。長著長長睫毛的眼睛現在卻是緊緊地閉著。


    沈一一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唿吸還在啊!她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彭衛寧這時已經上岸,走到了沈一一的身邊。他的身上還滴著水。他跟著蹲了下來,手也摸了一下袋子裏這個孩子的頭,對沈一一說:“頭部好像是沒有什麽被傷害的痕跡啊。”


    沈一一的眼睛沒有離開那個小孩,點點頭說:“是啊,不知道是誰這麽殘忍。是想要把這個孩子活活給淹死嗎?”


    彭衛寧沉默了一會,對沈一一說:“別的事情先放一放吧,先把這孩子從口袋裏放出來比較好。他現在全身還濕著呢,可別因為著涼而感冒發燒什麽的。”


    沈一一想想也對,也就顧不上再思考什麽關於這個孩子的前因後果,趕緊把這個袋子給剝下,好讓這個小孩完全被釋放出來。


    等小孩子被從袋中釋放以後,沈一一這才發現,這個小孩也就是五六歲的年紀而已。有誰會這麽殘忍地要加害這樣一個小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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