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


    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一剪梅·舟過吳江》蔣捷(宋)


    ……


    今晚的宴席設在慶王府主殿,穹頂開闊,可容納數百人同時就坐。殿內左右兩側各擺了數十張坐榻,近百名舞姬殿中央翩翩起舞。


    此時,已經到了開宴時間,慶王李琮卻不急著宣布開宴。望著殿外,似乎在等什麽人。客人們見此,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大管家帶著白複來到主殿,一名家仆將他領到座位上。白複的位子居中,周圍都是三品以上官員。白複對慶王遙拜後,這才入座。


    慶王李琮點頭微笑,示意白複入座。接著,輕敲手邊玉磬,大宴正式開始。


    歡快的龜茲樂響起,銅鈸、大鼓與西域樂器箜篌、篳篥組合起來,拉開了一幅遼闊的畫卷。“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令無數賓客心馳神往。


    一曲結束,在鍾編的帶領下,磬、笙、竹笛、古箏、琵琶合鳴,好一個煙雨江南,“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塞外風光與江南春色交相輝映,一曲一景,如夢如幻。


    ……


    賓客們興致高漲,歡笑不斷,侍女和仆從們托著食盤和酒壺在酒席間穿梭。烤羊腿、燴羊尾、紅燜鹿肉、炭燒獐肉……一鼎鼎山珍海味被端上桌,鮮甜可口、香氣四溢。


    酒是上好的高昌葡萄酒,玫瑰紅的液體從玉壺中倒入玉盞,酒香撲鼻,不飲自醉。白複怕自己酒醉失態,不敢多飲,淺嚐即止。


    ……


    龜茲樂再次響起,鼙鼓聲聲,節奏激昂,數十名胡姬迴旋而出,魚貫入場。表演著昭武九國的拓枝舞。此舞又名胡旋舞,霓裳飛舞,歡悅撩人。胡姬盈盈一握的小蠻腰,高隆的胸脯,在鼓聲中幻化出曼妙的身姿。


    領舞胡姬,高鼻深目,金發如瀑,修長高挑,臉龐被薄紗圍罩。輕紗遮麵,更襯得藍寶石般的雙眼神秘、魅惑。


    樂聲漸入高潮,節奏越來越快,胡姬們裸露的肚臍跟著節奏,抖動的愈發撩人,蠱惑人心。


    突然鼓聲戛然而止,一眾胡姬如木偶僵立,唯有當中領舞胡姬,如陀螺般快速旋轉,舞術高絕,曼妙如仙。圍觀賓客情不自禁用手打起了節拍,配合著舞步。胡姬越轉越快,掌聲越拍越響,攀到巔峰之際,胡姬瞬間刹住旋轉,凝如月中冰雕。


    胡姬遮麵輕紗緩緩從空中飄落,顯出絕世容顏,引得滿堂驚嘩,接著爆發出陣陣喝彩。


    胡姬的輕紗不偏不倚,剛剛好滑落在白複手邊,異香撲鼻,撩人心扉。白複趕忙雙手捧起,交還給胡姬。胡姬不接輕紗,湖水般湛藍清澈的雙眼凝視著白複,顯出無限深情。


    眾人哈哈大笑,起哄道:“這位少俠,快收下吧,要不她不會退場的!”


    白複麵紅耳赤,頗有些尷尬。旁邊一白衣文士起身,吟詩一首,贈與胡姬。這才化解了尷尬氣氛。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眾人聞白衣文士詩文,連連讚歎:“謫仙人就是謫仙人!”


    其中一人吟詩讚道:“李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唿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


    眾人聞詩,均覺對白衣文士的刻畫到位。一眾好友哈哈大笑,圍著白衣文士敬酒痛飲。


    慶王李琮讓樂工把這幾首詩詞的曲子譜出來,當場演奏助興。


    白複見大家注意力被詩篇吸引,趕忙抽空道謝。那人眼睛一眨,對白複笑道:“迴頭人少時,我再找你。”說罷,衝白複一舉酒杯,一飲而盡。


    慶王李琮起身,招唿白複來到自己身旁。他拍拍白複肩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用緊張。來來來,我帶你認識認識,我大唐的世家名門。”


    白複趕忙端起酒杯,跟在慶王身後。


    慶王來到自己身旁主賓位,指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丈,道:“獨孤閥主,白複是徐太傅的弟子,來自巴蜀,武功高強。”


    獨孤閥主嗬嗬笑道:“複兒,裴旻答應傳你七式劍法,你現在學到幾式了?”


    白複貼到獨孤閥主身旁,微笑道:“迴稟太爺爺,複兒愚鈍,現在隻悟到三式。”


    慶王李琮恍如大悟,道:“明白了,徐太傅肯定給您獻寶了。”


    獨孤閥主笑道:“殿下,我這個年齡啊,吃穿無味。就喜歡跟年輕人嘮嘮嗑,看看他們都在想些什麽。可是我獨孤家的孩子們啊,都不愛陪我這老人家。逢年過節,請個安,領了紅包就走。太傅懂我心思,隔三差五,過來陪陪我。上次把複兒領過來陪我喝茶下棋,看著他這生龍活虎的勁兒,我就喜歡。嗬嗬”


    獨孤閥主旁邊一人也湊了過來,他麵如冠玉,溫潤儒雅,手捋長髯,笑道:“聽說你是青玄道長和薑隱農的關門弟子,他兩位近日可好?”


    慶王李琮介紹道:“這位是長孫大人。”


    白複深施一禮,恭敬迴道:“感謝大人惦念,我師父和薑伯伯身體都好,感覺越活越年輕了。”


    長孫大人感慨道:“我跟你師父是同科進士,一晃多少年都沒見著了。他現在遠離喧囂,快成仙界中人了。你跟他說說,讓他也來長安走動走動,看看我們這幫老朋友。”


    白複再次躬身一鞠,道:“晚輩一定把您的話帶到。”


    長孫大人剛要再問,他左側席畔之人起身,對慶王李琮笑道:“裴旻說這孩子能從書法中悟出劍法。青玄道長和徐太傅教出來徒弟定然了得。我聽說慶王殿下最近得了一幅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能否讓我們見識見識,也考考這孩子的眼力。”


    慶王李琮笑道:“什麽事都瞞不過你裴大人!”


    慶王李琮邀請獨孤閥主、長孫大人、裴大人等少數幾名權貴到書房鑒賞。白複也在受邀之列。


    慶王李琮的書房開闊寬敞,正中穹頂懸掛著一顆鴿子蛋大的夜明珠,即便夜晚,書房內也能有淡淡月光。四圍是圓形的梨花木書架,中間是方形的波斯地毯,取天圓地方之意。書架上堆滿了各色古玩玉器、西域奇珍、名貴字畫。


    一路走來,裴大人頗有耐心,竟然屈尊給白複一一講解這些寶物的來曆。撒馬爾罕金瓶、唿羅珊太陽鑽,越王勾踐劍、範蠡手書《文子》、留侯張良手書《素書》……白複看的目不暇給。書房內很多寶物價值連城,名貴異常,讓白複瞠目結舌,走的異常小心,生怕不小心撞壞哪件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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