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也隻能盼著太子以後待她好些,別讓她再難過了。”謝夫人也不否認,伏在謝國公的肩上小聲說著話。


    謝國公拍拍她的肩,溫聲道:“沒事的,有我呢。我總不能連女兒都護不住,再說我瞧太子品行並不壞,你也別想太多了。”


    事到如今,謝國公和謝夫人也隻能這般自我安慰了。


    在這件事的當事人中,周涵華也許是最平靜的一個。她先去周老夫人那裏賠罪請安,跪了好久才被周老夫人令人扶進了屋子。


    “是孫女辜負了祖母的期望,隻是這未嚐不是周家自奪嫡之爭中脫身的好機會。”周涵華跪在周老夫人跟前,語聲低低,“事至如今,謝晞雲與太子的婚事已經算是板上釘釘。皇室為了補償我,定然會將我許配給一個皇子。等到日後我隨他入藩,周家就可以急流勇退,低調的退出奪嫡之爭。”


    周老夫人看著心愛的孫女兒,心中有著無法言說的痛惜和氣惱。她過了一會兒才忍耐著自己的脾氣說道:“這事情哪有你想象中的輕鬆?周家身上早有□□的標記,就算此時退出,太子還好,若是齊王登基,周家又該如何自處?”


    “若真是齊王登基,孫女倒時已是藩王妃,周家大可移居藩地。齊王再如何記恨周家,總不會窮追不舍,失了天子體麵。”周涵華靜靜地說道。


    周老夫人認真的看著她的神色,忽然歎氣道:“看來你已經想的很周全了。涵華,就依你所言吧。”她將眼光轉到窗外,仿佛是自言自語道,“避居藩地?隻盼著周家不會真的落到這般地步才好。”


    周涵華不作聲,隻是麵色蒼白的跪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第25章


    周清華再次見到太子容瑜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此時,太子容瑜和謝晞雲、七皇子容啟和周涵華的賜婚旨意都已經頒下了。雖然謝晞雲尚未及笄沒有馬上辦婚事,但周涵華和容啟的婚禮卻已經開始準備起來了——因為恭妃的病實在撐了不了多久,若是恭妃過世又要拖上一段時日,皇後擔心日久生變,索性便趁著賜婚旨意頒下準備期婚禮。


    恰好,這一日是周正聲的生辰,雖然因為連日的事情心情不快隻是簡辦,但總的來說該來的人還是都來了。


    酒宴之上自然免不了歌舞笙簫,美女腰肢柔軟的就像楊柳,在台上步步生蓮,不少男人看得眼熱多灌了幾杯酒。夫人們則按圈子都分成了幾個不同的小團體裏麵,用那種七歪八拐的話來調笑交流。自從搬了院子之後就一直情緒低落的周芳華仿佛看到了新大陸的哥倫布,笑容滿滿的纏在小李氏身邊,因為舉止得體文雅倒是引得不少夫人開口詢問。周涵華的年紀還小,沒什麽事。隻是覺得挺無聊的,左右看看又沒有見到周涵華就想悄悄退席去找周涵華。


    “拂綠,你留在這,要是有人來問我去哪了。你就說我頭暈出去轉轉。”周清華小聲交代道。


    拂綠應了一聲,福了福身,溫聲道:“小姐放心吧,奴婢知道了。”


    周清華點點頭,悄悄地從角落退了出去。她也沒亂走,隻是順著往周涵華院子的方向隨意走著,可她沒走多遠就看見容瑜和周涵華就站在僻靜的小角落說話。大約也想到了避嫌,兩人之間隔了三步之遠,還算是規矩。


    雖然知道偷聽不是什麽好事,但從來好奇比天大的周清華還是忍不住趴在就近的樹幹上偷聽。風從樹枝上吹過,樹葉和知了的聲音清脆的很,周清華隻能隱隱的聽見兩人的對話。


    “涵華,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你再等我幾年,等我可以自己做主的時候,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自落水那日起,容瑜的臉色就一直很蒼白再也沒有緩和過來。可是,此時他看著周涵華,黑眸裏盛滿柔情,仿佛又迴到了當初那一見麵就雙頰微紅的神態。


    周涵華站在三步開外,聲音聽上去淡淡的:“臣女多謝殿下的厚意。隻是,事已至此,殿下又何必再糾結於往事。何不退一步海闊天空?”她朝容瑜輕輕福了福身,仿佛要告辭。


    容瑜聞言麵色微變,幾乎有些難以按捺的伸手抓住了周涵華的手,匆匆道:“涵華,別這樣。”他聲音焦急,竟還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你再等等我,一年,就一年好嗎?我去求母後,就算是父皇,我也......”


    周涵華卻是飛快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左右望了一望,見沒人看見才輕聲道:“殿下,您若當真對臣女有半分的愧疚就不要再做這樣令人為難的事情了。”她頓了頓,壓低聲音提醒道,“皇後的為人,您再清楚不過了。何必要做這種對你我都沒有好處的事呢?”


    容瑜的臉又蒼白了一下,他就像是被火燙到了一樣飛快的收迴了自己的手,然後小聲的問道:“我令你為難了?”不等周涵華迴答,他便苦笑了一聲,“是我的錯。我總是這樣笨,看不清情勢。總是做錯事,還常常連累到你。七弟他,大概會比我好些吧?”


    周涵華退後一步看著容瑜,麵色忽然柔和下來了,她認真而誠懇的迴答道:“殿下您是真正的好人,值得最好的人。現在,我隻希望您和謝小姐以後可以幸福。”


    沒有你,我再不會有幸福了——容瑜苦笑了一聲卻沒有說出聲,隻是靜靜的看著心愛的女子,努力對她笑了笑:“也希望你和七弟以後可以幸福。”


    周涵華迴之一笑,然後才再次行禮離開,真正的從容瀟灑。


    周清華躲在樹後麵瞧著容瑜站在原地癡癡的望著周涵華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人影才獨自離開。周清華作為看客也有些難過——這世上總有些人,他很好,但注定是要錯過。


    沒等她從滿腹愁腸、傷春悲秋的情緒中掙脫,肩頭便被人拍了下。


    偷聽時被人拍肩膀,周清華險些嚇得要叫出來。她很是謹慎地偷偷瞥了後麵一眼,發現居然是個熟人——周涵華及笄禮那日的給周涵華送簪子的少年,這才稍稍放鬆了些。


    “你,你怎麽在這?”周清華壓低聲音,驚訝的問道。


    那少年長眉輕挑,清俊的臉上現出一絲捉摸不定的笑意,並不答話反而是做了個自我介紹:“我是容啟。”


    容啟?!!周清華一天之內連續收到兩次驚嚇,臉一下子就白了:“那個,我......”她真心是擠不出話來了。


    容啟反倒沒再難為她,隻是小聲自語道:“怎麽這麽呆?一點也不像她......”


    被人說是“呆”,周清華心裏其實頗有點不高興,不過這時候尷尬和不好意思占領了她所有的心思,反倒不敢說其他什麽了。


    十四歲的少年,已經初顯棱角。容啟瞧著呆呆的周清華笑了笑,像是大哥哥一樣摸了摸周清華的頭,輕聲道:“我是來找你姐姐的。不過現在這個樣子,倒是不急著見麵了。”


    是啊。不用你出手,我姐就已經把前任甩掉了,你心裏一定已經樂翻天了吧?周清華默默腹誹。


    好像是迴應著周清華的心聲,容啟麵上的笑容更加大了,仿佛有種難以壓抑的喜悅自心頭湧上臉,那清俊的麵容有一種任何人都難以拒絕的神采與魅力。容啟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麽將一直揣在手上的薔薇遞給周清華:“這是我送你姐姐的,替我交給她。”


    那束花上還帶著新鮮的露珠在陽光下折射這如同明珠一般的光澤,嬌豔的花瓣在綠葉的襯托下顏色更加明媚,那種柔軟的芳香讓人的心都柔軟了。不過很顯然,這是容啟不知道在園子哪裏隨手摘來的。


    周清華很想問他怎麽有臉摘了人家園子的花再送給人家,借花送佛都不是這麽簡單的好嗎?再說,上次還是紅寶石玉簪子,現在就是鮮花,這一訂親待遇怎麽差這麽多?


    可是,看著容啟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竭力表現出沉穩自然的臉,周清華又沉默了。她瞧容啟不爽,恨不得挑出千百個毛病出來,主要還是因為她覺得周涵華配他實在有些虧了——不僅得不到什麽實惠還要背井離鄉。可是想想,容啟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上次送的紅寶石玉簪大約已經算是他極難得的珍寶了吧?現在這捧花更加是真心實意的。


    周清華低頭嗅嗅花香,努力安慰自己:算了,正所謂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容啟大約是真的喜歡自家姐姐喜歡的不得了了吧。


    “那我先走了。”容啟摸摸她的頭發,就像一個真正的大哥哥一樣關心道,“也別亂走了,快迴去吧。”


    周清華嘟著嘴應了一聲,索性就抱著那束花“噔噔噔”的往周涵華的院子跑去。她也不管那些詫異的丫鬟,自顧自跑到了正在看書歇息的周涵華跟前。


    “我來給涵姐姐你送花了。姐姐喜不喜歡?”周清華把花遞到周涵華的手裏,笑嘻嘻的問了一句,“你猜是誰送的?”


    周涵華放下書,低頭嗅了嗅花香,笑著搖頭道:“既然不是你送的,我大概是猜到是誰送的了。”


    “你說說看。”周清華頗有點不相信——這種要是都能猜出來,大約是可以到天橋擺攤子算命了。


    周涵華但笑不語,隻是用手指畫了一個“七”字。


    “這都猜得到!”周清華眼睛瞪得圓圓的,忍不住崇拜道,“涵姐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周涵華眼神微微變了變,卻還是歎了口氣:“其實,我也隻是猜猜罷了,上次看見紅寶石簪子就大約有了底。”她頓了頓,將花放到一邊,拉著周清華到自己跟前,“我當初隻是幫了他一點小忙,沒想到他卻是一直都記得。所以清華,你要記得,任何時候你都要懷著一顆善心,有時候對你而言隻是舉手之勞,別人卻會一直記得、一直感激,總有一日這會迴饋到你自己身上。”


    “當然,也不能想得這麽功利。這樣做事情,總是會變了味道。”周涵華笑了笑,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總之,隨你心意便是,做了好事總是會比做了壞事心情更好的。”


    周清華認真的看著循循善誘的周涵華,聲音忽然小了下去:“涵姐姐和七皇子成婚之後就要和他去藩地了吧?我是不是以後再也不見到姐姐了?”


    “會有機會的。”周涵華低頭瞧著自己的幼妹,忽然覺得有熱流自心底流到眼底,她輕輕的抱了抱周清華,語聲溫和,“我答應清華你,我們一定會再見。”


    周清華在她懷裏點了點頭,心裏卻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大約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在周涵華的保護下慢慢的長大了。她也終於到了離開□□,獨自前行的時候了。


    第26章


    周涵華和容啟的婚事辦在八月底,正是金秋時節,秋風蕭蕭、落葉偏飛,與那熱鬧的環境渾然不搭。周清華年紀還小,隻是在旁看著,隻覺得這成一次婚簡直就是脫一層皮,真是累死。


    隻不過,成婚的一男一女皆是容貌出眾,隻是站在一起便是容貌無雙、華光懾人的姿儀。當他們穿著新娘新郎的服飾在殿上叩拜帝後時,如皇帝這般的外貌協會成員亦是對七皇子這樣從來不在意的兒子升起了一絲少有的慈父心腸:“古語言‘成家立業’,你既然已經成婚,朕便冊封你為荊王,封地荊州,擇吉日再去藩地吧。”


    雖然依舊是毫不留情的趕人,但知曉些內情的就知道皇帝原先給七皇子選的封地乃是在蜀州,地處偏遠,此時臨時換了比較富裕的荊州雖然依舊比不上齊王一類,卻已經算是走運了。


    七皇子亦是十分吃驚但麵上不露分毫,隻是低頭謝恩:“兒臣領旨。”


    皇帝坐在上首,麵上帶笑,眼中神色卻是複雜。皇後亦是接著說了幾句場麵上的吉祥話,然後才讓兩位新人退場。等說完話,皇後騰出些精神去看坐在自己下首的太子,瞧著兒子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神色微涼,唇角笑意卻是更加溫和了。


    皇後心情不好,自然便看不得別人心情好。她丹鳳眼輕輕一揚,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對著陳貴妃笑道:“說起來,這事倒是叫啟兒領了先。上次你說恪兒和瑜兒的年紀相差不大要一起辦婚事,不知可選好了人?”齊王瞧著很有前途,但太子是嫡長子乃是正統所在,那些投靠齊王和陳貴妃的不過都是些投機取巧之輩,真正有家底的人家要麽兩不相幫要麽就是支持正統。陳貴妃找得到合心意的兒媳才怪。


    陳貴妃抿唇一笑,烏發紅唇,豔色灼人:“這可不是小事,妾也沒打算要臨時換人,自然得細細的、認真的挑。說起來,謝小姐年紀還小,還有許多時間讓妾挑呢。”她也絕非能易於之輩,借機小小的嘲諷了一番。


    皇後聞言暗怒,似笑非笑:“也是該好好挑,”頓了頓,她舉起酒杯沾了沾唇,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又放下杯子道,“本宮前日得了一架好琴,聽說恪兒那正有擅琴的宮女,正好便送予他了吧,也不算辱沒了。”


    陳貴妃被戳中心事,心中更有怒氣,卻還是壓著怒火硬聲迴應道:“不過是個宮女,哪裏用得了您的好琴。”


    皇後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隻覺得剛剛的酒口感實在不錯,滿意的不再說話了。


    對於皇後和陳貴妃之間的明爭暗鬥,皇帝就像是所有對妻妾相爭無能為力的男人一樣——裝著看不見,兩不相幫。


    周清華迴去之後就掰著指頭數著周涵華迴門的日子,隻可惜,她還沒等到周涵華迴門,就等到了恭妃逝世的消息。


    說消息的是小李氏,她正好選了一塊料子給周正聲做衣裳,她一邊挑揀著描好的花樣一邊和周清華說話:“也是不巧,恭妃娘娘第二日就去了,聽說荊王差點哭暈過去,涵華自然也出不了門。”


    其實,周清華覺得小李氏的語氣裏頗有點羨慕——沒了一個要伺候的婆婆可是件好事。最近周老夫人心情一直不好,火氣也大,不僅周清華這些小輩三不五時的要去請安,便是小李氏這個做兒媳的都被削了麵子,教訓了好幾次。


    周清華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既然恭妃逝世,荊王離京還是下月初嗎?”不等辦完喪事?


    小李氏抬眼看了周清華一眼,慢慢道:“皇上既然沒發話改日子,自然還是下月初。”她頓了頓,仿佛是教育周清華一般的道,“你可是覺得皇上太狠心,連這一點時日都不給荊王?”


    周清華有些不解的瞧著小李氏。


    小李氏輕輕的笑了一聲:“為人父母者,無論如何總是會有那麽一絲愛子之心。荊王不比齊王他們,不僅沒有可以依靠的外家,便是後宮之中都沒有半點的根基。這樣一個皇子,與其久留在京都讓太子等懸心厭惡倒不如及早去封地過自在日子。”


    周清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好奇的問道:“聽說幾個皇子的親事都定下來了?”陳貴妃那日被皇後說了一頓,越想越堵,想著自己素來懂事的兒子竟被個宮女勾的神魂顛倒,連皇後都知道了,她心中自然大是不樂。索性,她也不再挑揀,直接就選了自己的娘家侄女做大兒媳。陳國公府乃是大越四大公府之一,也不算是選差了。


    齊王婚事一定下來,後麵的兩個皇子的婚事就更加好辦了。


    “皇上給三皇子定的是戶部尚書曲善水的嫡孫女,五皇子則是永慶侯府的嫡長女。”小李氏仿佛一點也不在意的將這種事說給周清華這樣年紀幼小的女孩兒,她隨手挑出一件花樣來瞧了瞧又遞給周清華看,溫聲問道,“這個樣子怎麽樣?”


    “很好看,正適合爹爹。”周清華對她笑了笑,心中卻是思量著:其實齊王和三皇子的婚事都不算差,與皇後和王國公府麵和心不合相比,陳國公府與陳貴妃之間的關係自然密切的多。加上三皇子那個親事,更是叫齊王一係得了實惠。至於五皇子,隻能說他的婚事不上不下恰好配得上皇子的身份。


    小李氏見她受教亦是有些欣慰,想了想,又低頭問道:“晴姐兒上次請你去玩,可是見到你幾個表哥了?”


    周清華忍不住囧了囧——她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二舅家的兩位表哥不提單是李崇文平日裏習文學武不知有多忙,要不是上邊的大人有深意,怎麽會在她去的時候都恰好閑了下來。


    至於小李氏的心思,如今的周清華亦是可以猜到一二:她是繼母,在周清華的婚事上多有難處,若是選對了人家自然皆大歡喜若是選差了定會有人要來說她。與其到時候頭疼,不如隨了娘家的意思把周清華嫁迴衛國侯府,好壞也沒人再怪她。


    周清華想了想,還是裝著天真樣子笑了笑:“我都和晴姐兒一起玩,沒怎麽和表哥玩。”


    小李氏笑了笑,摸摸她的頭道:“你們都還小,多處處就好了。特別是你崇文表哥,他為人和善,最會照顧人了。”


    周清華隻好用打小報告、說悄悄話的口氣繼續說:“崇文表哥看上去挺忙的,每天都要學這學那,也沒什麽可以和我說的。至於二舅家的崇仁和崇德,他們喜歡練武,說的東西我就更不懂了。”


    小李氏認真瞧了眼周清華,見她依舊是無知無覺的樣子便再接再厲的繼續道:“所以才叫你和他們多處處啊。他們整日裏學這學那,多累啊,正需要你陪著解悶呢。”


    感情我都成解悶的了?周清華心裏暗暗吐槽,口上卻還是天真無辜的說:“可是大舅母好像不太喜歡我,我和崇文表哥說話,她都不太高興呢。”


    對於自己大嫂的脾氣,小李氏很是了解,當下也說不出什麽。她心裏想著下次要迴娘家把這事說一說,嘴上卻已經流利的轉開話題:“你舅母那是關心表哥功課呢,怎麽會不喜歡你。對了,上次你送你二舅的酒還有剩下的嗎?”


    周清華仰起頭答道:“上次就兩壇,沒有剩下的。我又重新釀了一些,送給涵姐姐幾壇,還剩下一些呢。”


    這事小李氏私底下早已問過下人,此時聽到也並不驚訝,反倒是交口稱讚道:“還是咱們清姐兒能幹,你爹爹也很喜歡這酒呢。從你二舅那搶著喝了幾杯便一直念著,本來還擔心那酒是你從哪裏尋來的,就那麽幾壇子。沒想到清姐兒你倒是真會釀酒了。”


    周清華心裏很有些不好意思,麵上卻還是一副乖巧的樣子,輕聲細語的答道:“我閑著沒事,手上又有那釀酒的古方,自然就想著讓人試著釀一釀。不過是吩咐一聲的功夫罷了,若是爹爹喜歡,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也算是做女兒的一份孝心了。”


    小李氏見她寵辱不驚的樣子,也覺得這孩子頗有些慧根,心思精巧,想來日後就算嫁不進衛國侯府也定有福分。她樂得扶上這麽一把,便道:“今日就留在正房吃晚膳吧,等會兒見到你爹爹,也讓他知道咱們清姐兒的本事。”


    周清華低下頭玩手指,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


    又過了幾日,處理完了恭妃簡單到極點的喪事,周涵華和荊王容啟同乘一輛馬車出城離京,如果沒有意外,他們就像是那些無召不得入京的藩王一樣將在荊州終老。


    容啟看著那漸漸遠去模糊的京城,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本以為可以帶母妃一起離京去封地,讓她有段好一點的日子,沒想到......”他仿佛很有感歎,“這世上,果然沒有人可以一直陪在一個人身邊。”


    周涵華看著容啟明顯消瘦了的臉龐,輕輕道:“放心吧,我會一直陪著你。”


    容啟抬頭認真的看了看周涵華,他眼睛黑亮,長長的睫毛垂下來的時候又長又卷,認真瞧人的時候竟然有種非常溫柔纏綿的神態。他忽然伸手抱住了她:“真好,涵華,我還有你。”語聲末處,除了慶幸之外竟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脆弱。他就像是一隻刺蝟,一直豎著身上的刺,保護自己的同時也拒絕別人,可此刻,他還是小心翼翼的露出了柔軟無害的腹部。


    周涵華伏在他肩頭,看著他清俊的側臉,聽著那清晰的心跳聲,心頭竟然慢了半拍。她沉默了一下,迴抱住容啟,一字一句的道:“此生君不負我,我必不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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