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正在給許笙重新編一條劍穗,看到丫鬟迴來,是尚婉清留下保護他們的暗衛八,“公主殿下,皇上和娘娘下午會過來。”


    “喔?發生什麽事了嗎,怎麽特地趕過來?”千雪停下手中的動作。


    暗衛八搖頭,“昨日發了密令要找江大夫,不知道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係。”


    千雪若有所思,“難道皇宮裏有誰身子不好嗎?”


    正想著,許笙提著劍從外頭進來,臉上帶著笑意,“千雪,方才外頭有人賣糍粑糖,我想著你愛吃甜的,就買過來讓你試試。”


    暗衛八立刻退了一步,躬身離開,留出空間給他們。


    千雪笑著看他,“不是在院子裏練功嗎?怎麽就跑出去了?忘了皇上和娘娘說的,你現在可是不宜露麵的。”


    許笙點頭,“我知道,放心吧,外麵沒別人,那個賣貨郎的來了好幾次了,周圍的人跟他都很熟,應當不會是奸細。你快試試!”


    這是許笙的一番心意,千雪忍不住心頭一陣甜蜜,就著許笙的手咬了一口,“嗯!真的好甜啊,比我吃過的其他糖都甜。”


    許笙聞言,也笑了起來,將被千雪咬過一口的糖放進嘴裏。


    “在吃什麽東西,怎麽把咱們不苟言笑的許將軍樂成這個樣子了?”尚婉清人未到聲音先到,千雪還在愣神,就見她與蕭沐潯一同走進來。


    “皇上,娘娘!”千雪這才反應過來,“你們怎麽過來了,不是說下午才到嗎?”


    尚婉清促狹地看著她,“不早一點到,怎麽能看到咱們千雪公主如此含羞帶怯的表情呢?”


    “娘娘又笑話我了。”千雪嘟了嘟嘴,向許笙求救。


    蕭沐潯可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湊過來道:“看來小妞妞就快要添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千雪臉更紅,跺了跺腳,“娘娘,你快管管皇上吧。”


    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氣氛前所未有的輕鬆。


    許笙忙過來打圓場,“皇上和娘娘到屋裏喝茶吧。”說著轉頭去吩咐下人泡茶,上點心。尚婉清望著他的背影,壓低聲音道:“千雪,許將軍的記憶恢複了嗎?”


    千雪臉上的笑容頓了一頓,沉默半響才搖頭:“還是沒有想起來。就好像閘門被關起來似的,他隻要一迴想就頭痛,我不忍心看他那麽痛苦,所以在他跟前從來不提這些。娘娘,兇手不是抓到了嗎?”


    尚婉清凝眉,“劉博飛卻是已經就擒,但是還未經過審訊,到底是不是他還沒有定論。但是我始終覺得很奇怪,以我對劉博飛的了解,他若是真有那樣的心機和城府,應當不會這樣簡單就被抓起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


    千雪很內疚,“對不起娘娘,許笙若是能想起來,一定就可以幫助指認兇手。因為我的私心……”


    “別這麽說,千雪。”尚婉清握著她的手勸慰,“等劉博飛審訊之後再說,這個不著急。忘了跟你說了,我們這才來是為了找江城進宮替太子治病。”


    “太子?末兒的哥哥?他生病了?”千雪顯然並不知道這件事。


    尚婉清將事情始末跟她說了一遍,又道:“可惜江城如今不知道遊曆到哪裏了,要找他隻怕有些難度。聯絡信號已經發出去了,現在隻能等了。隻是太子的病情隻怕等不了多久,所以我們打算先請於大夫過來看看。”


    千雪恍然大悟,“就是上次幫我正胎位的於大夫啊?他也擅長這個嗎?”


    尚婉清也不敢確定,“先看看吧。”想到什麽,尚婉清抬頭,“也可以讓於大夫給許將軍看看,即便不為了恢複記憶,總是頭痛也不行。”


    千雪麵上一喜,帶著些期盼說:“若真的有辦法那就太好了。”


    那邊蕭沐潯和許笙坐得無聊,兩人拿了劍在院子裏較量起來。千雪有些擔心,“許笙哪兒是皇上的對手啊?”


    尚婉清笑了,“放心,也差不了多少,再說隻是切磋一下,兩人都有分寸的。”說完,尚婉清幹脆讓人將茶點都擺到外麵,跟千雪兩人一邊喝茶一邊欣賞蕭沐潯和許笙對打。


    蕭沐潯淩空而起,劍指長虹,在空中隻留下一個殘影。許笙這幾日都有練劍,也時常跟暗衛對打,他自詡武功應當在暗衛之上。沒想到今日跟皇上隻對打幾個來迴,他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快,太快了。往往他一個劍招過去,蕭沐潯的劍就已經在那裏等著了,就好像他已經算準了自己會出什麽招數一樣。這個男人太強大了,許笙越打越清楚,便是沒有失去記憶之前,他也不會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不過這一仗打得真是酣暢淋漓。


    反觀蕭沐潯,他卻好似遊刃有餘,衣角飄飄卻不見散亂,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角度都精準得沒有絲毫的偏差,讓人不得不慌忙迴防,慌亂之中盡是漏洞。


    覷準某一個漏洞,他突然發力,挽了個劍花狀似超前,實則做了個假動作,一個反身直指漏洞之處。


    許笙也被假動作騙了過去,等到發現蕭沐潯隻是佯攻已經太遲了,他咬咬牙,不甘心就這樣被打敗,一個前衝堪堪避開蕭沐潯的劍,身體卻失去平衡,一下子撞到了柱子上。


    千雪嚇了一跳,“許笙!!!”


    蕭沐潯也飛下來,與尚婉清一同過去將許笙扶起來,“怎麽樣了?”


    尚婉清推了推蕭沐潯,“皇上下手可真重,許將軍還受著傷呢。”


    蕭沐潯苦笑,他確實沒有想到許笙會這麽拚命。


    許笙搖頭,“不怪皇上,是我自己求勝心切。”說完這句,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往地上栽下去。還好蕭沐潯眼疾手快,立刻拉了他一把,將人扶到屋裏休息。


    千雪滿臉擔憂,尚婉清吩咐暗衛八,“去請個大夫來看看吧。”


    床上的許笙已經悠悠轉醒,“不用麻煩了娘娘,方才我隻是有些暈眩,現在好多了。”許笙坐了起來,千雪立刻倒了杯茶送到他嘴邊,他卻沒有喝,隻緊緊捏著千雪的手,“你給我生了個寶貝女兒了,對不對?”


    “嗯?”千雪愣了愣,不太明白他為什麽忽然說起小妞妞的事兒,“是啊,你還沒有見過她呢。”


    “辛苦你了,千雪,對不起,那個時候我竟然沒有在你身邊陪著你。”許笙一把將千雪擁斤懷裏,滿臉都是自責,“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千雪抬起頭。


    許笙笑了笑,“我想起來了。”


    一句話猶如一記重磅,所有人都難掩喜色,“許笙,你說的可是真的?你全都想起來來?身體有無哪裏不舒服?”


    許笙搖頭,“讓你們擔心了,我很好,從未像現在這麽好過。之前的事情,我也全都想起來了,包括我是怎麽受傷的。”


    眾人坐定,許笙喝了一杯茶之後,才放下茶杯緩緩開口:“當日奉皇上的命令,我到吳國追查左洋和末兒的下落。一進入吳國,我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到處都有追捕叛黨的士兵,人心惶惶。進入京城之後,我四處打探,卻沒有任何左洋和末兒的消息,而這個時候卻傳出那個流言出來。”


    千雪看他:“就是關於晉親王謀朝篡位的那個?”


    許笙點頭,“我當時想著事出必有因,就想了個法子,混進晉親王府調查。”


    “那查出什麽了嗎?”


    許笙搖頭,“沒有,但是在王府的地牢裏,我找到一個人,這個人是太子文書,那日出事之時,他恰好就陪同太子進宮,皇帝還親口傳了口諭,讓他當場起草文書,他是唯一一個能證明太子清白的人。”


    “那他怎麽會在王府的地牢裏?”千雪難以置信。


    許笙露出一抹苦笑,“我當時也不知道他所說是真是假,於是當下就把人救了出來。可惜他傷得很重,我們出逃之時驚動了侍衛,所以被一路追殺。我想著先帶他逃出京城再說,便在海域附近留下信號彈,帶著人坐船打算離開。怎知道,追兵竟然往船上射火箭,船著火了,我也受了傷,我們都掉進海裏,後來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尚婉清順著思路推測,“後來你被榮氏族的人所救,而那個太子文書卻不知所蹤。倘若他說的是真的,那麽晉親王才是幕後的兇手。”


    “不錯。”蕭沐潯眼裏閃過厲色,“皇後可還記得虎子一家?那文書說不準就是虎子的父親。而當時晉親王怎麽說的,他說無辜的人都已經釋放了,可是他卻將唯一能證明太子清白的文書監禁起來,若不是許笙發現,隻怕那個人也活不了多久。”


    幾人將前後聯係起來,果然如此,“看來就是晉親王無疑了。”連同之前刺殺蕭沐潯、追殺末兒左洋他們,一切都在晉親王的算計之中。這個人的心計實在太過可怕了,走一步算五步,連替罪羔羊都找好了。


    “那該怎麽辦?”千雪最先開口。


    尚婉清與蕭沐潯對視一眼,“不能打草驚蛇,太子還生死未卜,末兒對此事還一無所知,她跟左洋如今對晉親王都很信任,想必不會提防他的,我得進宮親自跟她說,不然她不會相信的。”


    蕭沐潯皺眉,“那個文書朕會派人去找,可以跟榮氏族的人打聽一下,說不定是榮氏族內的其他人救了他也說不定。還有柳辰海,朕觀察了這些日子,倒是一個難得的忠臣,他如今對晉親王也是打消了懷疑,咱們得暗中聯係他。”


    “咱們到底不是吳國人,隻怕他不會相信我們。不過有末兒在,隻要跟末兒說清楚,到時候讓末兒出麵就行。”


    蕭沐潯讚賞地看了尚婉清一眼,“好,那咱們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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