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確實沒打算參加,但是她也婉拒了尚婉清的好意,還是迴到自己的住所去——她不放心將重要的證據放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曉月去前頭告假,迴來道:“公子,王爺請您過去喝杯酒。”


    尚婉清想了想,便過去了,她也想早點找晉親王問個清楚。


    曉月帶路,兩人一路來到王府正院,這裏燈火通明,顯然家宴已經將近開始。尚婉清從側門進去,隨即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才剛坐定,尚婉清就注意到有一道炙熱的光線投在她身上。


    似乎心有靈犀一般,尚婉清抬起頭,往晉親王右手邊的放心望去。能坐在那裏的,都是晉親王的兄弟,不是親王就是郡王,隻是尚婉清的目光卻沒有在他們身上停留,她隻是深深地看了某一位王爺背後的人一眼。


    那個人的麵貌做了改變,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皮膚有些黝黑,臉頰一側有一道淺淺的的疤痕,氣質有些高深莫測。


    但是就是這個人,就算是改變了樣貌,改變了裝束,尚婉清卻還是在人群中第一眼就將他認出來。就是他了,那個讓她無數次動心的人,那個靈魂已經深深刻在她心裏的人。


    尚婉清微微一笑,隨即將目光收迴,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晉親王卻在這個時候看到她了,朝著眾人壓了壓手,“諸位都是本王的兄弟,今晚大家都不用客氣,咱們不醉不歸。”


    話音剛落,絲竹聲就響起來,濟春班的表演開始。


    晉親王朝尚婉清揮手,示意她過去。又朝禮郡王擺手,“皇弟想來沒見過吧?這是異國使臣蕭青,也是本王的好兄弟,今晚本王遇刺,他還救了本王一條命。”


    禮郡王臉色一僵,似乎想到了什麽,隻扯出一個笑容,“竟有這樣的事?那本王可得好好感謝他。”說著,他目光怨毒地掃了尚婉清一眼。


    晉親王轉頭朝進去招手,“過來見見禮郡王。”


    尚婉清朝禮郡王拱手,禮郡王幾乎要控製不住眼裏的怒火,他背後的人拉了拉他,替他迴答道:“這位蕭兄弟一表人才,王爺都看呆了。”


    禮郡王這才迴過神來,勉強笑了笑,“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晉親王點頭,隨即好奇看向禮郡王,“皇弟,這一位是?”


    禮郡王麵色慢慢恢複平靜,笑了笑,“這是紀廷,是個生意人,皇兄也知道,本王自小沒什麽大本事,就想做些小生意,這個紀廷倒是個做生意的好手,幫了本王良多。”


    “原來是這樣。”晉親王便沒有再注意他,轉過頭帶著尚婉清去見其他的王爺。


    轉頭瞬間,紀廷朝著尚婉清做了個手勢。


    尚婉清點頭。


    酒宴到一半,尚婉清就以喝酒過多為由向晉親王告了罪,到長廊去醒酒。這裏四通八達,就是有人來了,大老遠也能看到。


    尚婉清靠在長廊的柱子邊。


    一個人影從柱子後轉出來。兩人一打照麵,都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紀先生好雅興,一個人躲在這裏喝酒。”


    紀廷挑了挑眉,“我是粗人,比不得蕭兄弟風雅。”


    兩人相視一笑。


    尚婉清用拳頭抵著嘴巴,聲音聽起來有些含糊,“皇上有什麽收獲麽?”


    假扮成紀廷的蕭沐潯晃了晃酒壺,聲音卻聽不出一絲酒意,“禮郡王有反心,但無法確定是否是散播消息的人。”


    尚婉清點頭,“千雪就混在濟春班中,目的是為了替許將軍報仇。”


    “許笙?”


    “對,她認為是晉親王殺了許笙。”


    蕭沐潯皺眉,“濟春班可以確定是禮郡王的手筆,隻是千雪又怎麽跟她們扯上關係?”


    尚婉清搖頭,“還要繼續調查。晉親王是否殺害許將軍這事還存在疑點,不查清楚千雪不會走的。”


    蕭沐潯有些不讚同,“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你們兩人在這裏我不放心。”


    尚婉清歎了口氣,“無論如何已經走到這一步,我不能看著千雪一個人去送死。皇上,有沒有許將軍的下落?千雪是堅信許將軍已經死了。”


    蕭沐潯搖頭,“朕已經加派人手去找。婉清,若證實不是晉親王,你用強硬的手段也得將人帶走。晉親王府太過複雜,朕不放心你。”他沒說出口的是,晉親王對尚婉清心思不明,別有企圖。


    尚婉清倒是認同他的觀點,“你放心,明日與晉親王對質之後,確認不是他的話,我會先帶千雪離開。”


    兩人達成共識。


    “有人來了,皇上快走吧。”尚婉清打了個眼色。


    蕭沐潯一閃身,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隨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來的是曉月。


    “公子,王爺說您喝醉了,讓我來給您送披風。”


    尚婉清擺手,“也不是紙糊的,咱們迴去吧。”


    第二日一早,尚婉清就跟千雪一同來到王府正院,晉親王在正廳接見了她們。


    “都坐下說話吧,本王也很好奇,你我無冤無仇,你到底是為什麽冒著生命危險來刺殺本王。”


    千雪冷冷看著他,“偽君子。”


    尚婉清製止了她,把事情由頭到尾說了一遍,末了補充:“許將軍是千雪的夫君,他們夫妻向來琴瑟和鳴,恩愛有加,她以為夫君被王爺所殺,這才進府刺殺。”


    晉親王倒是很冷靜,“你們所說的令牌拿過來本王看看。”


    千雪有些警惕。


    尚婉清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有我在。”她的武功遠在晉親王之上,若是他趁機銷毀證物,那就說明他心裏有鬼,尚婉清會在第一時間殺了他。


    千雪這才將令牌交給旁邊的內侍。


    晉親王拿過去,仔細地看了看,半響笑了,“這令牌做得倒是維俏維妙,看來偽造之人必定對王府很熟悉。”


    “哼,你自然說這是假的。”千雪還是不相信。


    晉親王沒有動怒,隻是命身邊內侍解下他身上的令牌,“這是王府的令牌,你對比一下,看看有什麽不同。”


    千雪半信半疑,尚婉清也跟著仔細端詳,半響忽然開口,“龍的尾巴?”


    晉親王讚賞地看著她,“不錯,雖然偽造的人對王府的令牌很熟悉,但是有一點他顯然不知道,王府的令牌上所雕刻的龍,卻是有些區別於一般的龍。這還是本王畫的模子,尾巴處多了一個分叉,不仔細看的人根本不知道。”


    千雪神情一恍惚,險些站不住,“我不信……這……不會……”


    晉親王厲聲道:“千雪姑娘,現在輪到本王來問你了,你到底是在哪裏發現這塊令牌的?濟春班是受你牽連,還是跟你一個打算?”


    千雪還是難以置信,“令牌就在許笙衣物那裏發現的,一定是你殺了他,一定是你!”


    “若是本王殺的人,那麽本王不會蠢得讓你找到那些衣物,更不會大喇喇留下這樣一塊令牌。千雪姑娘,本王希望你能冷靜想想,不要讓有心人利用了。”


    千雪終於沉默下來。


    晉親王忽然笑了,“偽造令牌的人,本王興許能猜到是誰。”他低頭看了看那枚假冒的令牌,道:“能接觸到本王內部令牌的,必定是王府的人,但是這個人卻又出了差錯,說明他自己是沒有令牌的,隻在無意間見過,所以他在王府的地位不會太高。”


    千雪眼前一亮,“你是說,你能查出偽造令牌的人?”


    若是找到這個人,殺了許笙的兇手就能夠找到。


    晉親王點頭,“需要時間排查,不過本王相信一定可以查到的。千雪姑娘,你還有沒有什麽瞞著本王的?”


    千雪遲疑半響,方道:“濟春班……濟春班的班主是早就知道我來刺殺王爺的,但是她非但沒有趕我走,還說要幫我。所以我猜測,她原來就打算對王爺下手的。”


    晉親王站了起來,“立刻將濟春班的人扣押下來。”


    不多時,內侍匆匆來報,“王爺,濟春班的班主不見了。”


    “什麽?”晉親王猛拍了桌子,“去,封鎖城門,無論如何都要找到此人。還有,最好是抓活的,本王還有話要問她。”


    內侍匆匆去傳命令。


    千雪還在執著於查找偽造令牌的人。尚婉清心裏有些線索,但是整件事看起來太過古怪了,她還有些疑惑沒解開,所以她沒有開口,打算迴去之後再暗中查探。


    “千雪,王爺會去查的,咱們迴去等消息就行。”


    “迴去?”晉親王吃了一驚。


    尚婉清點頭,“王爺厚愛,我們多留了些時日,眼下也該迴去複命了。千雪我就先帶走了,若是王爺有什麽消息,隻管傳信給我皇就行。”


    晉親王拉住她,“蕭兄弟,本王與你一見如故,你又救了本王的性命,就是我晉親王府的貴客,你隻管留下來,本王會給你們皇上去信,說清楚這件事。”


    尚婉清再一次拒絕,“我出來也有些時日了,王爺盛情我就心領了。”


    晉親王卻不放人,“蕭兄弟,這件事還要查清楚,你何不就留下來,待案情水落石出之後再離開?”


    千雪也眼帶祈求,滿臉都是淚。


    尚婉清搖頭,“王爺若是有消息,我一定會趕過來。如今最重要的是護送千雪迴國,請王爺見諒。”


    話說到這個份上,晉親王也沒辦法再強求,隻得點頭,“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多留了。今日已經來不及了,明早再走吧,本王命人給你們準備車馬。”


    “有勞王爺了。”


    晉親王滿臉都是惋惜,“這一別也不知何時能見,今日本王一定要給蕭兄弟餞別。”


    尚婉清隻得同意,“讓王爺費心了。”


    午膳的時候,晉親王讓人辦了三十幾個菜,幾乎趕上滿漢全席了,尚婉清和千雪都出席了。晉親王一個勁兒地勸酒,“多喝一點,不醉不歸,明日有丫頭叫你,定不會誤了你們出發的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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