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許笙之後,千雪每日幹什麽事都沒精神,明明有了身子應當多吃些東西,卻偏偏什麽都吃不下,不幾日便瘦了一圈。


    尚婉清隔幾日便喚她過去說話,見她實在是照顧不好自己,便直接下令將她接到宮裏來住。


    “這幾日就按我有身子那會的份例來,交代禦廚多做些滋補的東西來,千雪看著太瘦了一些。”尚婉清特地交代了春和,這才轉頭和千雪說話。


    “許將軍這一走,倒把你的魂兒也帶走了。”


    千雪勉強一笑,“娘娘就別打趣我了,不過是因為肚子裏這個不太平,我才沒有胃口。”


    尚婉清知道她這是心病還須心藥醫,隻是這“藥”不在了,隻能另想其他的法子。想了想,她便牽了千雪的手,“走,陪我去看看瑞臨,你也不好一直坐著不動。”


    兩人出了寢宮,尚婉清笑道:“我才懷上那陣子,大夫也是要我多出來走動,曬曬太陽,這樣對孩子才好。你看我們瑞臨,如今可不就是跟頭小牛犢子一樣壯實麽?!”


    提到孩子,千雪的精神才一點點迴來,她低頭摸摸還未顯懷的肚子,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我也盼著他平安健康。”


    尚婉清見她終於肯打開心結,這才笑了,“既然也知道擔心孩子,那就更應該好好吃飯。今日皇上必定不得空過來,就咱們跟瑞臨一塊兒,你可得幫我看著他。”


    她是特意用瑞臨來分散千雪的注意力的。


    如今瑞臨已經會翻身了,這孩子圓鼓鼓的,機靈又活潑,也不認生,誰過來逗一下都傻樂半天。


    尚婉清一到,乳母們立刻跪了一地。


    春和忙接過小皇子,送到尚婉清懷裏。


    “娘娘看,小皇子見著您多高興。”


    尚婉清逗了一會瑞臨,便將他送到千雪懷裏,“你肚子裏這個還有些時日,你也該學著怎麽照顧孩子,免得到時手忙腳亂起來。”


    千雪本來就疼愛瑞臨,不多時便被逗開懷起來,嘴角含笑,“娘娘這是想做甩手掌櫃了!便是我依了,咱們瑞臨也是不依的。”


    瑞臨對這個經常看他的千雪姑姑似乎還有印象,窩在她懷裏伊伊喔喔,不時吐出幾個泡泡來,倒吧千雪的衣衫都沾濕了。


    尚婉清笑了,“你這還是好的呢,之前可是把尿尿到他父皇身上去了。”想到那日蕭沐潯束手無策的樣子,尚婉清就忍不住笑起來。


    千雪一想,頓時也大笑不止。


    有了尚婉清這麽日日的開解,千雪的情況也好了很多,很快便有了胃口,身體倒是養迴來一些。有了她幫忙,尚婉清也樂得清閑,每日跟蕭沐潯的二人時光更是多了起來。


    這一日午後,尚婉清正打算小憩,蕭沐潯便進來了。


    “皇上難得這個時候有空呢。”往日不是在禦書房批奏折,便是去校場巡視,一般都要到日落之時才有閑暇。


    蕭沐潯心情不錯,褪了鞋子之後便直接倒在榻上,翻身摟住尚婉清。


    “偷得浮生半日閑啊!”歎了一聲,便低頭吻住尚婉清,“瑞臨沒有鬧你?”


    尚婉清輕笑,“有千雪在,瑞臨那兒就沒我什麽事。”


    “既如此,不如皇後與我一同出宮巡視一番?”


    “嗯?”尚婉清挑眉,“看來皇上心情確實不錯。”


    蕭沐潯仰頭大笑,“皇後還是如此冰雪聰明。今早禮部呈上一塊萬民匾額,是京城百姓聯合書寫的頌揚書,再找人雕刻成牌匾,作為萬壽節的賀禮。父皇曾經所說的‘萬民敬仰’,可不就是這個意思?!”


    “那是皇上治國有方,國泰,則民安,那都是皇上的功勞。”


    “是朕的功勞,也是皇後的功勞。”蕭沐潯握緊尚婉清的手,“能娶你為娶,立你為後,是朕之幸,也是天下百姓之幸。”


    尚婉清莞爾,“那皇上為何又打算去巡視呢?”


    蕭沐潯笑起來,“自然是去看看禮部那班人有無弄虛作假,再者,也是帶皇後去見一個人。皇後這雙慧眼能識能人,不知可願與朕一同前往?”


    尚婉清眨眨眼,“榮幸之至。”


    兩人換了便服,也不帶伺候的人,悄悄出了宮門。


    京城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井字分別的幾條主幹道都是商鋪林立,更有那聲色煙花之地,裝飾得分外光鮮亮麗。


    尚婉清也做了男子裝扮,麵上白皙無須,兩人一個貴氣逼人,一個俊美無雙,走在街上立刻引起無數的目光。


    “皇上打算如何驗證萬民匾額的真假?”


    蕭沐潯輕搖紙扇,手一指,“去那裏。”


    尚婉清的表情頓時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原來皇上要求我做男子打扮,是為了一睹青樓名姬的風采啊!”


    蕭沐潯低笑,“若能換皇後為朕吃一迴幹醋,那朕擔下這個罪名又有何不可呢?”


    兩人你來我往,端的是那個風度翩翩,伊蘭樓的老鴇大老遠地就迎上來,“兩位貴客裏麵請,雖說這還未到開門迎客的時間,隻是見二位公子貴不可言,便是專門招待也是應當的。”


    “姑娘便不必了,我們今日隻聽曲兒。”


    蕭沐潯一開口,老鴇就掩飾不住失望之色,不過隨即又掩飾過去,“那也好,我們樓裏的蕊兒彈的一手好琵琶,唱的是吳儂軟語,不如喚她來為二位爺彈唱一曲?”


    “好,另外我這小兄弟性子悶不愛說話,你順便再找一位能說會道的姑娘來給他解解悶。”蕭沐潯睜眼說瞎話。


    尚婉清含笑,也不說破他,很是配合地當起傳說中“性子悶的小兄弟”。


    老鴇將他們引到樓上包間,不多時便來了兩位姑娘,老鴇極力推薦的蕊兒姑娘抱著個琵琶,輕紗遮麵,看起來倒似個清倌兒,一進門也不說話,彈起琵琶來如泣如訴,似有萬般心事。那位能說會道的叫珍珠,一看就是個伶牙俐齒的。


    聽到是要說趣事給尚婉清解悶,她立刻就來了性質,滔滔不絕地從家長裏短講到各種隱秘傳聞。尚婉清深知這種人的心裏,掉頭吩咐人給她上了茶水和點心,這珍珠便說得更加起勁了。


    “所以這萬民匾是真的,果真是萬民請命?難道你有親眼見過不成?”


    尚婉清適時地開口引導。


    珍珠咽了一口點心,忙不迭地點頭,“還真讓公子說對了。那日打頭的橋西的李老爺,據說他原本家業都敗得七七八八的,因著今上開放邊境貿易,他是頭一個加入的,如今可是賺了個滿盆滿缽。他感念今上的恩德,便發起了這萬民匾。當日我還特意過去瞧了,李老爺的家眷撒了好幾次的銀裸子,引了不少的人去看呢。”


    “原來是這樣。”尚婉清與蕭沐潯對視一眼,眼底都有了笑意。


    “好了,今日我小兄弟聽得高興,這是賞你的。”蕭沐潯隨手就是一個金元寶,珍珠眼睛都瞪大了,忙不迭地謝恩。


    那邊唱得如泣如訴的蕊兒幽怨地掃了蕭沐潯和尚婉清一眼,小曲兒恰好到了尾聲。她還沒開口,蕭沐潯便拿了另一綻金子給珍珠,“賞給那個姑娘的,另外幫我喚曉琴過來伺候。”


    “誒好的,兩位公子等著。”


    珍珠把另一綻塞給蕊兒,正打算出去,卻不妨蕊兒袖口一甩,銀子直接打在她身上。對著蕭沐潯,她卻又換上另一幅模樣,眼角含淚,“兩位爺便是瞧不起奴家,我走便是,無須用這樣的方式來折辱於我。”


    尚婉清挑眉,“姑娘這話倒好笑了。你彈唱的曲兒好聽,我們便賞了你,如何說是折辱呢?”


    蕊兒掩麵而泣,“若是我伺候得好,這位爺又為何喚曉琴姐姐來?既是覺得我彈得不好,卻還給銀子,不是瞧不起是什麽?”


    尚婉清一下子就笑了,“既如此,珍珠姑娘,銀子拿迴來便是。”


    珍珠聞言便撿起銀子放迴尚婉清手邊。


    蕊兒的臉色頓時僵硬起來。


    蕭沐潯低頭笑了起來,尚婉清橫了他一眼,表達的意思很清楚——都是你惹出來的。眼前這個蕊兒做出一副清高的樣子來,擺明就不是銀子可以打發的。


    蕊兒見兩人毫無憐香惜玉之情,掩臉哭泣飛奔出去。


    “皇後好手段。”蕭沐潯一臉的笑意。


    尚婉清嗔了他一眼,“別想混過去,說吧,曉琴是誰?我倒不知道你在這裏竟還有老相好呢。”


    蕭沐潯毫不掩飾臉上的愉悅,“見了你便知道了。”


    不多時,一個姑娘推門進來,尚婉清一掃,便發現這個姑娘有些不對勁。這個姑娘長得倒是貌美,柳葉眉丹鳳眼,有股楚楚動人的風流韻味。隻是這姑娘長得也太高大了些,隻比蕭沐潯矮了半個頭,而且肩膀較寬,看起來有些不協調。


    “你是男的?”尚婉清脫口而出。


    曉琴聞言,立刻收了一臉柔媚的模樣,畢恭畢敬道:“娘娘好眼力,屬下是暗衛四十三。”


    尚婉清笑了,“不必多禮,起來說話。”轉頭看向蕭沐潯,“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蕭沐潯嘴角微揚,“你再猜猜?”


    尚婉清搖頭,“這我可猜不著。”


    蕭沐潯這才看向曉琴,“那個人如今在何處?”


    四十三低頭一笑,“知道屬下的身份之後,他一怒之下迴了城東西府,他說要他出仕也可以,隻是要皇上親自去請。”


    蕭沐潯倒不在意,“好,這裏你先放一邊。目前最重要是多留意其他幾國的消息,過往的商客那裏,也多注意。”


    “是。”四十三行了禮,轉身離開。


    尚婉清隱約猜出一些來,“是哪個大人物,竟這樣大的口氣?”


    蕭沐潯笑了,“這是個老頑固了,他年少成名,我父皇還在位時便想請他入朝為官,他卻一口迴絕了。這一次四十三與他相交也是意外之喜,看在四十三的麵上,興許會有轉機。皇後可願意與朕一塊兒去看看?”


    “這樣的人物,倒真值得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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