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一切都不切實際起來,真的能像心中想得那樣嗎?


    “小姐。”千雪看蕭沐潯走了,就蹭過來:“是要在這裏休息還是迴去。”


    尚婉清迴頭看了看一動不動坐在床頭守著江城的月舞。突然感覺到了愛是什麽,是無聲的擔心,無聲的守候,就算知道他沒事,總會醒過來,也執著的等到他睜開眼的時候。尚婉清收迴目光:“迴去吧。”現在皇上病危,人心惶惶,她能做的就是守護好王府,守護好他們的家,等著他處理好一切迴來。


    三天,不長不短。


    三天不眠不休的快馬加鞭,終於到了吳國皇宮。末兒在進入吳王寢宮的時候被吳甚攔了下來。


    “公主出逃,你不應該給我個解釋嗎?”


    “皇兄,我是替父王找藥去了,我取迴了千年雪蓮,請皇兄讓開,等我救了父王,你怎麽罰我都可以。”


    吳甚看著末兒拿出了千年雪蓮,讓開了一條道,末兒進去之前,迴頭看了看左洋:“皇兄,這位是巫靈國太子的親信,請皇兄安排好宮殿,給他居住。”


    吳甚打量了左洋,左洋不卑不亢的行了個禮:“在下左洋,奉我朝太子妃之命送貴國公主迴國。”


    “原來是巫靈國遠道而來的使者,是我多有怠慢。來人,帶使者下去休息。示意先行歇息,等明天再為使者接風洗塵。”


    “有勞了。”左洋跟著宮女下去的時候對著吳甚說了一句:“太子妃很喜歡公主。”


    吳甚點了點頭,左洋不懂他聽懂沒聽懂。


    末兒煎好藥給吳王服下,晚間的時候給他把脈,脈搏平穩,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出了宮殿。問了問宮女,宮女說吳甚在禦書房,末兒就往禦書房去。等到了禦書房,末兒跪下:“皇兄,我不應該私自出宮。”


    吳甚從一堆奏折中抬頭看了末兒一眼:“你迴去吧,你很累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吧。”


    “皇兄。”末兒張了張口,驚訝的看著吳甚:“你是在關心我嗎?”


    吳甚點了點頭,末兒笑了笑:“那我就先退下了。”說著末兒就走出了禦書房,迴到了自己的宮殿。沐浴後就直接躺在睡著了,太累了。


    而巫靈國這邊,皇帝去世,蕭沐潯作為太子,要登基。一手準備後事,一手準備登基大典。


    尚婉清看著他忙來忙去的疲憊身影,一陣心疼,可是畢竟後宮不能參政,她也不懂這些,也幫不上什麽,就在宮中幫忙料理後事。


    而江城終於在這日的響午醒來,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都有勁,當看到月舞守在身邊的時候愣了愣。而月舞看見江城醒來的時候,笑了笑。


    喉中一陣腥甜,吐出了口血,不像江城的黑血,是殷殷紅血,染在被單上,像一朵朵盛開的紅梅。月舞堅持不住,往後倒去。江城眼疾手快的接住她下墜的身子,正好千雪來看到這一幕,驚唿:“月舞。”


    江城把月舞放好,把了把她的脈,她受了很重的內傷:“怎麽迴事。”


    “月舞為了你去闖惠山取千年雪蓮,迴來之後就守著你,我們怎麽勸都不肯離開。”千雪看著江城,江城看著月舞。歎了口氣,退出去。


    江城看著月舞,心中不是滋味,起身按照她的受傷程度寫了藥方,讓藥童去配藥。


    有一種感覺在心底滋生,慢慢的溢出來,貫徹全身,誰都不知道,這不叫感動,這叫愛。


    末兒在第二天早上醒來,好久都沒睡過那麽好的覺了。陽光透過層層紗帳照耀在她身上。


    末兒下床,立即有宮女魚貫而入,幫忙洗漱。換上熟悉的公主裝,去了吳王寢宮,看著吳王安靜而平穩的睡顏。末兒覺得在巫靈國發生的一切都如同夢一般:好像從未出過宮,父王也好好的,皇兄也不會讓她去和親,而她還是那個自由自在的公主。不會認識江城師傅,尚婉清月舞姐姐他們。


    末兒出了宮殿,屏蔽了宮女,自己沿著小路慢慢的走,最後走到一個小亭子邊,停了下來。她看到左洋坐在裏麵,再賞花。看到左洋,一幕一幕湧現上來,原來不是夢。


    末兒踏入亭子,左洋轉身看到末兒就要起身行禮末兒攔住他:“不用那麽多禮,我們畢竟是一起生死過的朋友,叫我末兒就好,左洋。”


    左洋點點頭,看著末兒洗去一身血腥,倌上發,換上一身正裝。多了莊重,少了活潑。


    “我突然想起,我的琵琶還落在師傅哪裏,你迴去可否派人給我送來,那是我母後留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末兒和他一起坐下,看著百花盛開。


    “你為神馬不自己迴去?太子妃她很喜歡你,況且江城公子不是收你做徒兒了嗎?”


    “我是公主,我的未來早就定好了,不然和親,不然嫁給宮侯貴族。皇兄不是父皇,他不會允許一個公主常年在外的。”末兒苦笑了笑:“皇兄曾經對我說,我的長相就是吳國的防城,所以我嫁給誰很重要。我沒有選擇,起碼現在沒有。”


    “你認命嗎?”左洋偏過頭看了看末兒。


    “不認,有什麽辦法嗎?結果還是一樣。”末兒躲開左洋的目光:“你明天就迴巫靈國了是吧。”左洋點點頭,末兒用手擋了擋陽光:“那就拜托了。”說完就起身離開。


    左洋看著末兒的背影,不知道她說的拜托是拿琴還是告別。


    晚上,吳國皇宮正殿中,是給左洋的接風宴,也是告別宴。皇宮貴族齊聚一趟。


    “公主到。”太監尖聲喊到。


    末兒一身紅衣在風中搖曳,今日是宮宴,末兒那麽盛裝出席,左洋在聯想到她今天早上說的話,心中有數了。再看看在場的官宦子弟,掃了一圈,竟然沒有見到有一個配的上她的人。


    末兒坐於女眷第一座,末兒坐下後,抬頭看了看左洋,發現左洋也在看她,她對他笑了笑。


    管弦之音在殿中響起,舞姬們跳著一個個千年不變的舞,可是好像他們怎麽都看不厭一般,一直在專注看著,叫好。


    “使者明天是要迴巫靈國了嗎?”吳甚坐於皇位上,向著左洋發問。


    “是的。”左洋起身答:“昨夜收到那邊的飛鴿傳書,皇上已經歸天了,所以要趕緊迴去。”


    “本王也收到了消息,明日本王還有諸多事情要處理,就不能送使者,我已經備了一份薄禮,請使者帶迴去吧。”


    “多謝太子美意。”左洋客套的迴答,坐下飲了一杯酒。


    宮宴散了之後,末兒一直未曾離開,就在哪裏坐著。吳甚也沒離開。等大殿隻剩下宮女和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末兒輕輕開口:“皇兄看上哪一個了?”


    吳甚搖了搖頭:“你的夫婿不再吳國。”


    第二日,左洋要迴巫靈國,末兒站在城牆之上,風吹著她的鈴鐺掛飾叮叮當當的響。看著那個策馬遠去的背影:“左洋,有聲之年我還能見到你嗎?”


    左洋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終於在第四日趕迴巫靈國。到了巫靈國先去醫館。走進醫館,發現江城臥於軟塌上看書,月舞在一旁澆花。


    “江城公子。”左洋喊了一聲,成功的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


    “左洋,我的徒兒呢?”江城看了看左洋後麵,結果沒看到末兒:“你不把她給我帶迴來?”


    “末兒姑娘托我來和江城公子取琴。”左洋想了想,把末兒的話總結說給他聽:“末兒姑娘說,她身為一國公主,要付起公主的責任,所以她要留在吳國。”


    “好不容易收到個徒弟,結果是個公主。”江城苦笑了兩聲:“在她房中,你自己去取吧。”


    江城走進末兒房中,一股藥的清香撲麵而來。在桌子上拿起琵琶,看了看房間布置,很簡單。關了房門,和江城告過別就迴宮了。


    今天是頭七,也是先皇出殯的日子。


    進宮的江城放好琵琶,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去幫忙處理事情。尚婉清那邊都快要忙瘋了,她從沒有想過當皇後會那麽累,比做特工還累。這一天,可能能享受平靜的隻有月舞和江城兩個人吧。


    先皇出殯之後第二天就是登基大典,皇上蕭沐潯和皇後尚婉清坐於宣室殿之上,接受大臣的朝拜,在高唿三生:“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之後,蕭沐潯頒布了他登基的第一道聖旨。


    太監尖聲宣旨:“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左洋才華出眾,深得朕心,封為丞相。而朕得賢良淑德皇後尚婉清一人,已知足,決定要罷免後宮。欽此。”


    左洋跪下謝恩。眾大臣也跪下,不過不是為了謝恩,而是為了阻止:“皇上,不可啊,罷黜後宮將會讓民心混亂,動蕩朝綱啊。”


    “朕心意已決。”蕭沐潯顯然沒把他的話當迴事。


    “皇上,請收迴成命。”眾大臣齊聲說。


    蕭沐潯聽得煩了,就起身拉著尚婉清離開。


    在離開了宣室殿之後,尚婉清沉默了許久:“要不,就不罷免後宮了吧。真的會震動朝綱的。”


    “你不在意?”蕭沐潯迴問她。


    尚婉清笑了笑:“我在跑一次唄。”


    “你敢。”蕭沐潯狠狠地說:“沒事,那些人過兩天就忘了今日所說的話了,到時候再提,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嗯。”尚婉清點了點頭。


    而這邊等蕭沐潯離開後,大臣們分分討論:“真是禍國,倘若皇上還沉淪在她那裏,巫靈國必毀。”


    “我們一定要抵製。不讓她的陰謀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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