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二想想看來事情不急,那先說哪一樁都可以。她同曾大說話從不藏著掖著。當下爽快地賣了隊友。曾二說:“朱夫人擔心你找媳婦的事情,讓我問問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曾大想了下這話,停了幾秒,才連連搖頭,苦笑道:“……這從何說起啊?沒有這迴事兒!”


    曾二卻頓時呆愣了。曾大這語氣多麽支吾啊。曾二又問了一遍:“竟然真有?”語氣中特別不可置信。曾二原本覺得朱夫人想錯了,沒料到這一“察言觀色”,居然可能真是這樣的。當下就百味雜陳什麽的,感覺哥哥好像會被誰搶跑什麽的,說話忍不住有點泛酸。再一細想,又覺得曾大這麽發呆,魂不守舍的樣子,多半正是在搞什麽“相思”了。頓時覺得果然必須是這樣了!


    曾大哪知道迴答的慢半拍會引出妹妹這麽多聯想來。曾大迴答的慢半拍,當然是因為正在考慮自己妹婿是個從前沒有看破的極端危險的暴力分子。曾大感覺自己很失職。做人大哥難啊。選妹婿這樣的事情,選個沒有本事的感覺委屈了妹妹。選個太有本事的不知道怎麽就成了這樣了。雖說最先是曾二帶迴來的,可是自己早就覺得對方不是好人,也沒有阻止……現在更不知道是不是該插一杠子還是該讓妹妹跟那人磨合著過日子。曾大擔憂的東西很多。從“齊家”這個層麵上就有數不清的憂患了,更別說想到兩國交兵生靈塗炭抓俘虜之類的“治國”“平天下”這個層次了,那該擔心的就更多了去了。


    曾大想著這些呢,就答的慢了些。曾二那邊一瞧,這是鐵板釘釘的心有所屬啊!曾二自我調整了半日,然後開口問:“她……是什麽樣子的?你們怎麽認識的?”


    曾大一時都沒想到曾二怎麽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麽兩句,還是反應了一下才聽懂。隻覺得哭笑不得,於是就先強調了一下:“真沒有這件事兒……”


    曾二心中一沉,居然不跟我說。哥哥居然對於我都這般……可見真是遇到了放在心尖上的人了。


    那邊曾大覺得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曾大努力考慮了一番說話的順序,然後迂迴著問曾二:“你和蕭弦最近不錯?”


    曾二歎口氣,她用那種“過來人”的眼光看了一會兒她哥。曾二心道:罷了,遭遇青春期的少男就是這麽不可理喻,不想說也沒啥的。可以找曾三曾四打聽麽,關鍵是早點把這事情定下來……曾二想著這些,就覺得曾大這是委婉向自己征求兩人相處的建議了。一時間有點緊張,也有點陌生和別扭。曾二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誠懇的給她“青春期少男”的哥哥提建議:“關鍵還是兩個人溝通吧。我知道他喜歡什麽,他知道我喜歡什麽,然後大家互相了解對方的性格,習慣了就還不錯……”


    曾大聽的恍若晴天霹靂。曾二這話還能更清楚些麽?曾二這話顯然就是在說:“我們兩個價值觀不一樣,但是已經嫁給他了我也沒辦法,後半輩子就這麽湊合著過吧……”曾大覺得相當痛苦。他覺得他本來該早點阻止的。蕭弦雖然同人相處還不錯,可是一直都是*邊緣精英分子的感覺。如今越發變本加厲了。曾大自己覺得和價值觀不一樣的人過一輩子真是最大的痛苦了,而如果自己原先的價值觀可能被汙染改變,那簡直是人生悲劇。曾大問曾二:“……你真的覺得,這樣的‘習慣’能習慣一輩子?”


    曾大內心很激烈。平白無故讓人新婚夫婦離婚這是想結仇,哪怕是自己親妹妹,打著“為你好”的旗號也不成。曾大這會兒就痛苦去了,就覺得自己怎麽沒有早日看清蕭弦這人本質。又擔憂現在事已至此,究竟該改造蕭弦呢,還是該趕緊純潔淨化曾二。


    這兩人想的東西風馬牛不相及,難得的是,這聊天的內容,聽起來還好像特連貫。當時曾二聽了這問題,心中判斷,這是初涉愛情領域的彷徨青年,忽喜忽悲,一會兒海誓山盟一會兒懷疑人生。


    曾二苦口婆心的跟她哥循循善誘:“這都是正常的。‘天造地設’那是想象中的情況,結婚和沒結婚本來就是不一樣的狀態,人是一定會發生改變的,最後兩個人會變得互相想象。所以這樣的改變不一定是壞事兒……”


    曾二做了一會兒知心姐姐。隻見曾大眉頭緊鎖,鎖的眉毛都擠在一起快掉下來了。曾二覺得不能這麽雲山霧罩的說了。曾二決定打探一些具體情況。曾二問:“你們……嗯,你最近,經常出門麽?”


    這話就是問活動範圍了。


    曾二決定先判斷他哥的活動範圍,再找曾三曾四幫忙確認這個範圍可能接觸到的各種年齡女性。


    曾大反而心中一鬆。他覺得這就對了!咱們詩書之家成長起來的姑娘,不可能真的一下子近距離解除了另外一種唯利是圖的價值觀,然後還能安之若素的。必然內心迷茫啊,彷徨啊。曾大用炯炯的目光看著妹妹,好像看著純潔而迷茫的羔羊。曾大很有力且深沉的迴答道:“我就在家,隨時都在。”


    曾二鄭重地點著頭出去了。曾二準備趕緊找曾三曾四核對一下,這兩天,家裏的客人有沒有那個女性特別出眾,可能讓曾大搞的一見鍾情然後神魂顛倒了。


    曾大看著曾二若有所思地麵龐,感覺欣慰極了。曾大覺得方才那些值得糾結的事情一下子有了最穩固的根基。如果妹妹能夠自覺地提升自己的儒學修養,愛國愛民,那麽就是最根本的抵抗腐蝕的法寶。甚至可以在某一日真正淨化那些想法不夠大公無私的人。


    曾大用鼓勵和激動的目光注視著妹妹的背影。他覺得能看出妹妹心中的徘徊和迷惘。雖然對方這一次沒有下定主意和自己傾訴。可是為什麽確認自己在不在家呢?這就是為了過兩天拿定了主意之後可以好好談一談的!曾大翻日程表,決定把這兩天不那麽關鍵的應酬都推掉,然後好好讀一讀儒釋道各門聖賢經典,認真準備一下解決妹妹的迷惘。


    於是這一次曾大和曾二兄妹倆的談話得到了特別圓滿的結果……


    圓滿個毛線啊!這倆人就是一個說公雞語言一個說鴨子語言也不可能造成更大的誤解了。從頭到尾,一點邊兒都沒沾上。最後每個人都覺得得到了什麽結論……


    當時曾二出門去找曾三曾四。這哥倆都不在,一個在外麵對帳,一個和朋友出門了。曾二就轉身同姐妹們交談,決定旁敲側擊得到一個比較確認的結果,然後再給朱夫人答話。


    曾大聽說了,就覺得自己判斷的一點都沒錯。咱們家雪白幹淨的妹妹和表麵上比較不錯實則特別陰險詭譎的魔頭生活在一起,此時內心迷茫彷徨,於是找家庭的溫暖,到處找人談話。


    曾大努力讀聖賢經典。這時候人讀書,那是真的“讀”出聲的。聖賢們微言大義,生怕多寫兩個字破壞了“讓人看不懂”這個藝術效果。也可能是因為當時寫字都是用竹板刻的,刻一個字很不容易,於是能少刻就少刻一個。總之經典是不太容易懂的。讀出聲來多一點聲音的刺激和多一些大腦反應理解的時間,能夠讓人們認識的更深刻些。這時時下的讀書方法,曾大一直也是這麽做的。可是他讀《大學》還沒什麽,他讀《金剛》《法華》《道德》《南華》尋求解決眼下問題,解脫自己妹婿名利心過重慈悲心不足的問題……這一讀出來,就讓人聽見了啊!


    曾二聽說自己哥哥開始念經了,心中那叫一個難受啊!這是多麽無望的苦戀才能把人逼迫到這個地步!曾二覺得現在什麽都無所謂了,如果她哥哥願意就好,哪怕他看上的那人頭上長角,背後長尾巴……無所謂!如果她哥哥願意就好!


    曾大讀了書,感覺自己偏激了。佛祖都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蕭弦做事手段激烈些,那是他不懂,作為大哥,該慢慢引導,怎麽一下子就想著劃清界限進行指責呢,這不是君子做事的辦法。


    曾大感覺自己很平和。


    曾二那邊也頗有收獲。曾二把家裏上上下下都發動了調查。曾家本來就不是奴仆成群的大人家,曾家現在住的還是二進的小院子,就是自家人住。又因為地位特殊,往來的客人也相當有限。曾二多方打聽,終於打聽出端倪了。如果曾大不是看上了兩日前來拜訪的朱夫人的手帕交已經有一個三十歲兒子和兩個二十歲女兒的馬老夫人的話……那麽,家裏出沒的陌生女性隻有一個可能了:關在曾家地窖裏正在進行沉默反抗不樂意和談的白雲公主。


    據說曾大每天下去一次。其實是給人送飯的。不過這個信息就曾二聽來,真是不能夠更清楚的暗示了……


    曾二在大樹下站了一會兒,嚴肅著去找朱夫人談話了。


    第125章 科技位麵大煉鋼鐵


    蕭弦這時候正在科技位麵忙。


    蕭弦到了科技位麵,心中盤算,臉上淡笑,徑直對接待人員說:“我想見一下大長老,商量一件大事。”


    科技位麵那邊多少人忙碌起來了。大長老咬牙切齒道:“見!”楚長老葉長老平息了兩三起號稱可以“悄無聲息”解決掉蕭弦的同僚。大家承認這人的存在,不等於就看他很順眼。類似這樣曾二不在蕭弦一個人赤手空拳的“大好良機”,眾人都有些蠢蠢欲動。


    大長老在光溜溜的會議室裏接見了蕭弦。旁邊一個隨從也沒有。大長老怕誰控製不住臨時動手。桌子上一點擺設也沒有。大長老怕自己控製不住臨時動手……可以想象見麵的場景不是特別歡欣鼓舞喜笑顏開的。大長老用牙跟磨出倆字來問:“幹啥?”


    蕭弦倒比較心平氣和。吃過虧的是星際政府一方,又不是他,他當然沒有什麽好激動憤怒的。他現在就跟自己假裝顧家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假裝和沒事兒人一般。沒事兒人蕭弦坦然跟大長老提條件:“我想做個規模比較大的屋子,占地幾百平米的樣子,建築得很堅固很堅固。希望能得到星際這邊得人員技術材料的支持。”


    大長老心中自然而然的“我靠”了一聲。大長老是真想當麵問問蕭弦臉皮有多厚。無奈他是文化人,這話說不出口。大長老多年涵養也不白給。他用很平靜很平靜的表情點了點頭,然後斷然拒絕了:“我們這邊忙著搞發展呢,根本騰不出人手來。過個兩年說不定就有了。”心中就有些暗爽。


    蕭弦也很平靜很平靜的點了點頭,自己嘀咕道:“那就看來隻能找魔法位麵幫忙了,軍事基地不好蓋啊……”然後就想轉身想外走。


    大長老一愣趕緊開口把人叫迴來:“等等,你說軍事基地?”


    蕭弦的計劃就是軍事基地。


    他跟曾大說找幾千人做俘虜,這話半真半假是往誇張了形容的。修仙位麵是比較危險,可是蕭弦和曾二在那邊隻待了一會兒,甚至沒有走出一個山洞,根本談不上了解,怎麽也不至於先預備了炮灰。而且預備炮灰的做法其實也不怎麽符合蕭弦的美學,蕭弦比較崇拜那種“妙到顛毫”的技術處理,最好還是個人英雄主義的,而不是抓三千踏腳石踩出一條路,太單調太簡單粗暴了。


    蕭弦找這麽多人是準備蓋屋子的。為什麽蓋屋子?第一曾二喜歡。第二,修仙位麵太危險,蕭弦覺得就他們看到的場景來說,幾乎是處處都有危險,而且這危險又和他們已知的情形太不一樣了。比如玉簡是烈性炸藥,這根本不符合他從前的世界觀,也不符合曾二的認識。所以這般又危險又充滿了機遇的地方,最好穩妥的先弄個據點,然後一點一點向外麵探觸角。直到了解的情況足夠多了,再進行興風作浪之類的事情。


    這個據點的位置恰好又太合適了。就是他們穿越位麵的那個山洞。山洞據說是遺跡,那四個到訪的曾經的活人,都是誤打誤撞進入的,有兩個還是在逃避追殺。可見這個山洞的位置或者十分偏僻,或者十分隱秘,更可能是即偏僻且隱秘。這就好似大船在陌生的區域發現了天然的深水良港……蕭弦就準備把這個地方作為基地。這個念頭,他在和曾二兩個人觀看人家打鬥的時候就有了。


    再等到後來他們發現了可以裝人的乾坤袋。這個方案就徹底成型了。


    蕭弦準備從仿宋位麵找勞動力,從科技位麵借種一下設計方案,然後看看魔法位麵有什麽稀奇古怪用於監視防禦的東西可以用得到,然後可以邀請各方比如那幾條龍,進行一下攻防模擬檢驗屋子的堅固程度,甚至可以做成小規模的閱兵和軍備演習,促進一下文化合作交流……這就是蕭弦的整個計劃了。看著比曾大理解的“為了度蜜月所以跳動戰爭”更加和諧一些,不過勞民傷財的程度,隻有更多的。


    沒出他意料,大長老果然很感興趣。


    不過蕭弦洋洋灑灑這麽一說吧,大長老那邊就哂笑了。大長老倒不鄙視蕭弦“為了度蜜月”折騰出這麽大攤子來。科技位麵這邊的價值觀和仿宋那邊不一樣,仿宋那邊人多,誰跟誰也差不多,所以講韜光養晦,講克己複禮。科技位麵人少,生怕個人沒有留下意義,所以講建功立業,講個性張揚。隻是大長老覺得蕭弦這張揚的角度太想當然了。我們又不想軍演,我們又不想蓋屋子……幫忙可以,好處呢?


    曾二不在的時候,這話就能說的非常透徹了。蕭弦得意洋洋的跑來,以為十拿九穩呢。然後一出口就被打擊了。他原本就不擅長這些……他擅長的是劃下道來真刀真槍或者遭遇什麽困境的時候,智計百出的想辦法。類似於高層政治一句話聽出百八十個含義的事情,蕭弦那是嫩的不能再嫩了。他就是從前在海盜那邊做高層,管的也是“行動隊”。布置個計劃他一個人頂三個,讓他分析政治含義……這人在行動上有多天才,在政治斡旋上就有多白癡。


    大長老可是多少年的老狐狸了。說真的從前蕭弦就是個普通的中上層將領,他還真沒有深入接觸過。後來蕭弦再出現的時候就跟曾二在一起了,有一點“攜天子令諸侯”的味道。大家分析材料,也使勁把敵人陰險狡詐的層次分析。敵人陰險狡詐也是真的,不過這“敵人”技能點點的不周密。大長老這還真是第一次同蕭弦單獨交談,這一談,幾句話試探了……頓時看出來了,敵兵不咋地啊!


    當下大長老乘勝追擊一通敲詐。蕭弦一來了就講蓋屋子的計劃,這相當於談判的時候讓人家看見自家底牌了,那還能好?


    這個事情如果是曾二,那科技位麵就是看出來了,也不幹怎麽樣。如果對方一拍兩散呢?這事情想想都覺得可怕!蕭弦又不一樣。蕭弦還脾氣硬,還不服輸,還想著一人做事一人當還想翻盤……這種新手最令人歡迎了。大長老打聽了半小時,最後不僅打聽出來這是又發現了新位麵,幾乎連空間裝備都差點被詐出來。


    左支右絀啊!那談話這樣的:


    大長老:“蓋屋子這個事情是個係統工程啊,你們什麽土方,什麽材料,什麽文化程度,這都的考慮著,不是就有了人員就可以的……你們的人夠不夠,我們這邊也是可以支持的?”


    蕭弦(有點感激,這是出人出力啊),迴答說:“……人員我覺得幾千也差不多夠了,可能還得工程師。那山洞也不大……”


    大長老(山洞?幾千?)試探問:“過去的時候方便麽?”


    蕭弦:“還不麻煩,不是一直都是瞬移麽……”(有點繼續感激,科技位麵的領導也沒有想象的那麽不順眼)


    大長老:確認了!新位麵!!


    若說蕭弦也一直有戒心來著,不過他那戒心是針對某人突然“按劍而起”“手起刀落”那種事件的。對於套話和被套話不是特別業務熟練。


    大長老那邊大獲全勝,再看蕭弦,就感覺順眼多了。不僅沒有當下把人轟出去,還開宴會招待他。找了一幫軍方政界的二代自己來套交情,希望多套倆情報。


    曾二過來找蕭弦的時候,這邊就正觥籌交錯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卡的很*,這章寫了兩次……


    第126章 過敏


    曾二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太好看。她跟在場的人告了個罪,就把正在角落裏坐著,看起來十分默默的蕭弦,拽到一邊兒去講悄悄話了。


    蕭弦其實也正有事兒準備跟曾二私下提一句:他在一堆軍政二代裏看見顧寶柱了。就是他們從前用蜃珠換了性別的時候,曾二認的那兄弟。蕭弦原本打算用給曾二傳個紙條的……為什麽不用聯絡器?用聯絡器怕被劫持信號。


    話說他們兩個現在經過蕭弦的整理,用品都是換著來使喚的,比如在魔法位麵的時候,他們就用科技用品;在本土位麵的時候,他們就用魔法用品;在科技位麵的時候,就用本土用品。蕭弦擬定的行動綱領是:最大程度的給可能進行監視活動的“假想敵”找不痛快。


    現在,還多了修仙位麵這個選擇……


    曾二一臉憂懼把蕭弦拉出坐席了。蕭弦想想也不錯,有什麽話正好不用傳紙條兒了當麵說當然更好!不過他一打量曾二表情,頓時嚴肅起來。蕭弦輕聲問:“怎麽了?”一邊問一邊還下意識警惕的環場掃了一周。


    曾二憂心忡忡的。也都沒怎麽注意蕭弦在準備誤傷友軍。曾二直接提了她擔憂的那個緣故:“大事不好啊!我哥可能看上了那個白雲公主哪!”


    蕭弦放鬆了下。轉身從旁邊櫃子上的茶杯裏,倒了杯金黃色茶湯的烏龍茶給曾二,他聲音不快不慢的:“別急,從頭說……”


    蕭弦整個人一舉一動,就好像一點都沒受到方才那談話失敗的影響。


    蕭弦這半日坐了一會兒,也感覺出自己可能是被套話吃了點虧了。隻是,蕭弦這輩子吃虧的經驗多啊,他吃虧的時候比成功的感悟多太多啦……蕭弦這麽個性子吧,你若指給他一條事半功倍又簡單又帶著鮮花榮譽的通天大道,那他必然,絕對,不會照著走的。蕭弦一定得撞了南牆撞北牆,撞了東牆撞西牆,四麵八方能撞的都撞個遍,滿足了自己那無窮無盡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把能走的岔路都趟個遍了,然後才肯照著最普普通通的一條路走下去。


    別人之看見他“不管什麽東西一學就會”,那還真不是天賦。“觸類旁通”這都是血淚經曆,那是從小到大接連不斷的沒事而找事兒,不知道比別人多走了多少彎路,最後才能碰到什麽都有些感觸呢。


    別人看見他“不管什麽東西一會就精”,那也不是天賦。認識透徹是因為他花了別人三倍五倍的精力工夫去認識,別人看到的波瀾不驚平平如鏡的海麵,蕭弦看見的都是從前一次兩次差點掉進去送了命的暗礁,這個認識當然透徹了。


    蕭弦就是走著這種道路長這麽大的,所以他是真沒把方才那點小挫折放在心上。哥從前吃的虧多了去了,這種被人擠兌了蔑視了套個話的事情根本排不上號。


    蕭弦隻是認真考慮了一下,認識到大長老談話技巧,確實比自己強,而自己在這個方麵有待加強這個事實,然後就把整個事情放到一邊去了。。


    這個人,他不斷吃虧,不斷碰壁,不斷走冤枉路,可是心裏麵還是始終特別傲氣的。他承認自己在某些方麵不如人是一迴事兒,可是同時,心中卻認為,自己如果下次注意些,一次兩次,一年兩年,早晚有一天把這些技巧摸透了掌握了,就不會再比任何人差。他是不斷在碰壁,可是他從沒有在同一個地方碰過兩次。跟蹤反跟蹤槍法格鬥用毒用藥易容心理筆跡分析行為分析黑客手法組織行動甚至軍隊裏考的那堆證兒,這些都不是憑空來的,不過是不斷摔倒再不斷爬起來而已。


    所以蕭弦心情一點都沒受影響,他觀察評價了一會兒科技位麵的各位二代個人身體素質,又默默注意了一下這個廳堂裏似鬆實緊的保安措施,心中推斷曾二穿越位麵的事情,對於科技位麵這些人究竟有多大價值。然後他隨意問了幾個海盜那邊的人員狀況,揣測了一番兩邊合作的具體深度以及星際聯盟幾個領導的心胸……


    這些內容都是他最熟悉的事情,熟悉到已經把能走的岔道都走過,隨便看一眼就可以了然於心。曾二過來的時候蕭弦正在聽兩幫二代一邊合作一邊互相拆台,蕭弦正在心裏評價這些家夥以後會有多大的發展,也順便發現了有個見過一次的顧寶柱。


    蕭弦給曾二倒了杯茶,曾二歎著氣說她的發現:“必是這般了!朱夫人和姐妹們都這麽說。若是那一位,也難怪大哥不好意思提……女魔頭啊!愛情這個東西太奇妙了,我大哥心懷天下舉止行動跟唐僧似的,居然會喜歡上一個女魔頭!”


    蕭弦想了想方才他和曾大交談,略有疑惑:剛才沒有聽曾大說這個事情啊!不過曾二這麽言詞肯定,還說曾家上下都這麽共識了,蕭弦就忍不住相信了。蕭弦給自己解釋:有可能是曾大不好意思!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一迴事兒,曾大臉皮薄,那跟蕭弦他自己是不一樣的。


    曾二連聲歎氣:“怎麽會這樣呢!”


    蕭弦想了下魔法位麵的那個通緝犯公主,樣貌似乎也還不錯?再想想仿宋位麵那邊規矩嚴格,曾大估計長這麽大沒怎麽見過同齡的小姑娘,好色慕少艾,就是這麽迴事兒了。蕭弦問曾二:“你覺得……不好?”


    曾二搖腦袋:“……我從前覺得我哥喜歡就很好,現在真有個人選就覺得別扭,也不是別扭……”曾二說不清楚自己的想法,跺腳大急。。


    蕭弦說:“那你覺得……還不錯?”。


    曾二長篇大論抒發內心的憤懣:“兄弟姐妹這種事情,最麻煩了。你不能說‘為你好’,你也不知道你以為的‘好’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可是你自己還是有評價的……”。


    蕭弦默默聽她說,適時遞杯茶過去。


    他們兩個人是在一邊躲著說悄悄話,不過整個廳堂裏,一半以上的人,注意力都在這邊。


    葉家兄弟裏那個排行第二的就在看著蕭弦問羅揚:“你沒聽錯?蕭弦吃了個小虧?真tm普天同慶!我家二大爺成天說‘蕭弦不算什麽好人,不過人家才這點年紀,能力是真了不起,你們也不學學!’三天兩頭說一次啊三天兩頭!”


    葉二他哥表示讚同,這位雖然一句話沒說,甩腕子拿起一杯酒就甩進喉嚨裏了,動作相當豪爽。默默的表達了和兄弟同喜。


    葉家在曾二問題上是格外關注的。這當然是因為葉家在這個問題上有過慘痛教訓。論淵源當年最先跟曾二做生意的就是葉家,可惜葉家看走眼了,他們打算著薅一把羊毛就把這羊踢開的,一點都沒有想到曾二這隻肥羊後麵帶著整整一個青青草原多少隻羊多少隻羊毛!令葉家覺得尤其教訓慘痛的是,最後這生意居然被梁家接過去了!


    現在葉家就有點矯枉過正。跟曾二有關的各種事情都得狠狠分析一番。葉家兄弟這話也不是隨便問的,這是預備著迴去以後做匯報的。


    羅揚在公共場合都是知心溫柔的鄰家哥哥形象,在不怎麽公共的場合,是比較樸實的本來麵目。羅揚的本來性情之一,就是節奏特別慢,特別特別慢。


    葉家兄弟說話的時候,羅揚正在慢慢的用勺子舀湯喝呢。這會兒一桌子的人早就吃的差不多了,大家都放下碗筷交談呢,就他還在一口一口細嚼慢咽吃的就跟貓舔食一樣。羅揚聽見問話,一口一口的嚼掉嘴裏的那小半勺東西,偏頭又看了一眼兒不遠處的蕭弦和曾二,才慢條斯理開口迴答。羅揚道:“我是聽我外公說的,具體情況不知道啊!”


    葉家兄長說:“楚長老還說什麽了?我們恍惚聽家裏人說,蕭弦和曾二這夫妻倆還可能搬到咱們這邊住呢,你聽過這消息沒有?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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