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弦從曾大那裏出來，咬牙切齒的抱了一堆書迴去攻讀了。不僅有他看了幾次都沒看懂的原來就講了婚俗的《儀禮》，甚至還有一堆《儀禮正義》《儀禮讀考》《儀禮古今文疏義》《儀禮注疏詳較》《儀禮釋疑》之類二十多本參考書，立誌掃掉文盲帽子，重新成為曾家好女婿。
可惜這個事情看來不太容易了。總之曾大看他的態度很狐疑。不過第二天見了朱夫人，朱夫人倒還比較平和。隻是說了一些令人摸不清頭腦得話。朱夫人委婉的建議蕭弦，以後如果可能的話，還是少去‘仙界’為好，那地方看著繁華，是不是水土什麽過於高級，影響……智商？
曾二和蕭弦都忙得顧不上往那幾個位麵跑了，曾二再做刺繡活，心情就特別不一樣了，時不時一個人傻笑。還得花一半的時間到朱夫人那裏緊急學習收禮送禮的大學問。
蕭弦讀了兩日書，從三代到春秋到隋唐到本朝的禮儀通研究了，這次真是胸有成竹，自信就是整個仿宋朝都找不出比他更精通婚禮的了。然後他又忍不住，連後麵生了孩子後三日禮百日禮一並研究了……
兩人幾次見麵都匆匆忙忙的。又過了十天，在距離那個日子還有一整個月的時候，曾大對蕭弦講他最好搬出曾家去，然後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兩個也最好別見麵了。
第103章 大東去浪淘盡
蕭弦和曾二兩個不怎麽文靜的家夥被按消停了,可是他們的流竄活動，引起帶來的幾個位麵的種種變化，正是方興未艾。
仿宋位麵本土，接受的改變無疑是最巨大的。
來自外埠的便宜精美布料，最先衝擊著本土的布料市場。采桑養蠶男耕女織的土布絲綢，跟外麵樣式繁多,結實耐用的新布沒法比較,不管是價錢還是品質,都差著一截。不少人在觀望了一段時日之後,果斷下手囤積。就是不甚闊綽的普通人家,也能擠出幾個大錢來扯兩尺布存起來等到年根兒的時候做新衣，這一年，似乎不用再到估衣店裏挑揀，而能穿到真正的，真正的新衣了！
本土的布料商人對此怎麽能坦然視之！除了一些豪門的貴婦們覺著跟普通人一起搶購一樣的布料太跌份子，或者豪門的管家因為多年的交情心有憐憫，因此還來光臨他們的店鋪外，多少中下人家都跑掉了！這些人一個兩個不值一提，可是都跑掉了，生意還怎麽做！那時候二十學徒還在科技位麵學習，激進派改良派之爭還沒有拉開帷幕，就算是消息很靈通的商界人士，也隻是影影綽綽的打聽到，這件事情恍惚同曾家相關。
梁睿一個人目標太小，被群眾忽略了，心有不甘的布料商人們，尤其是本小利薄的小布料商人，就有憤恨不過，被人“指點”後，糾結了二十多個地痞流氓趁著夜色去搶劫曾家的。這個行動沒有成功，曾家院門看著很玄虛。然後就又有人想到了據說頗為靈驗的土辦法，第二次去的時候有攜帶狗血的，有攜帶大糞的。
和曾家首先合作還一同派出二十學徒的幾個米行商人，這時候緊急出來斡旋。布料商人，曾家，蕭弦還有梁睿幾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談。布料商人當時群情激憤。這群人裏脾氣最暴的表示，如果不給他們活路，就是死也拉幾個陪葬的。布料商人裏頭腦靈活的提出，可以把布料交給他們，從此做經銷商。還有頭腦更靈活的，打聽這樣便宜的好布料，是不是有什麽先進的生產方式，能不能便宜點賣給兄弟？
曾大想做“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顏”的事情，也沒有真的想逼死做商人的。他和梁睿首先合作的項目是布料傾銷，這不是不是價格戰，不是爭奪壟斷地位，隻是覺得讓更多人豐衣足食，總是好事！曾大從前雖然也做過生意，可是那是類似零售商，雜貨鋪那種，本錢非常小，貨物一時賣不掉，自己家慢慢吃也可以……曾大從前就推己及人的覺得，普通人家買新布，原先布店的布大約會賣的慢一點，可是一年兩年又不會放壞，存在庫裏也沒有什麽損失……他可不知道大商人們對於資金積壓貨幣不能流動，是最害怕的事情了。於是當時曾大聽到布料商人們這樣講，就真的愣住了。
梁睿對於這個事情也十分謹慎的沒有表態。科技位麵已經發展了多少年了，一知道有一個落後位麵，一天之內就有二十多個專家提出了係統的殖民控製經濟掠奪施行方案。可是星際政府看著這麽多方案流口水，沒有一點敢動手的。因為什麽？因為穿越位麵的“門”不在他們手裏，那個“門”是曾二，而曾二是那個落後位麵的人！
如果是正常的經濟活動，有一點順差，仿宋位麵稍微吃虧，或者曾二不會說什麽。可如果科技位麵決定搞什麽販賣人口，做黑奴，掠奪自然資源，傾銷工業垃圾之類的事情……曾二又不是傻子！他們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都得這位姑娘點頭才能運過去啊！如果真做的過分了，曾二怒了，到時候輕則關閉空間門，重則從他們這個位麵掠奪黑奴販賣人口，再每天從半空中往星際食堂倒幾百斤工業廢物……那可真是有的瞧了！
慢慢合作，星際總是占上風的，這是多少年積累的科技發展的底蘊。如果急功近利，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了。這裏麵利弊太顯著了，大家就算再眼饞，也不是不懂事兒的人。
隻是科技位麵的幾個長老又想到了曾二姑娘這樣不令人愉快的事情，就又有氣的胃疼的。顧長老跟大長老打招唿，親自去督促空間科技研發了。什麽時候如果能不靠曾二……
這個想法目前還比較遙遠。長老會因此非常謹慎，梁睿作為星際位麵的“大使”，也因此，絕不會輕易表態。說真的，是不是多賣布料，對於他來說也比較無所謂。他這一段日子就在京城收集美食，這些東西才能花多少錢！
曾大和梁睿都不說話，蕭弦就提議，可以合作。蕭弦對於這個事情不熱衷，反而看的比較清楚。他覺得，曾大想做的是一個位麵整體的提升和強大，這個步驟也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就像找的幾個工匠，現在也隻是能“仿製”曾大給他們的織布機圖紙，連吃透每一個零件是做什麽用的，尚且還又一段距離。你想一步跨過幾百年，直接進入星際時代，不科學麽！
於是外來資本和民營資本進行了一次和諧友好的分贓活動。分贓內容：整個大宋的布料市場。主題：外來便宜布料和本土手工布料怎麽共同發展。結論：外來布料做中低檔市場，本土做中高檔。可以用“全手工”的噱頭，向科技位麵嚐試銷售。原先中小型布料商人，科技位麵這邊提供培訓，建議轉型做紡織和個性服裝設計，以及娛樂圈特有戲服等生意……
這幾個布料商人，後來同曾家合作愉快。和那幾個米行商人一起，成了同曾家最密切的幾個商人，然後從他們這裏，圍繞曾家蕭弦梁睿一係列人，形成了一個占據京城大半商界的走私集團。再後來官方成了這個走私集團的後盾……
布料方麵是個比較典型的例子。後來*過去了，整個京城的環境都比較緩和了。曾大他們再做生意的時候，就方便了許多。隻是出於多重考慮，這些人沒有敢觸動關聯了大量人口的糧食產業，米賤傷農，倒賣糧食弄不好是會搞出起義的。
他們第二個涉足的領域是日化產業，比如肥皂毛巾什麽的。這個行當原本位麵也就是一些貨郎雜物商在做，也比較零散，不像布料商人那樣組成了較大的聯盟商會，曾大他們又多了經驗，還找了許多京城商人一同參與。所以這一次推進的比較平穩。
然後是電燈提上議程。皇家總管親自找梁睿和蕭弦，有意把宮中的正門那條大道，打造成為本朝第一條日夜通明的路線。這裏涉及的東西更多了，首先是穩定的電流供應，然後是對於電學有一定程度了解的維護人員，最後才是燈具本身，還有什麽柱子上雕刻幾條龍，是五隻爪子還是四隻爪子等等，商議了半年多都沒有拿出定論來。
這是科技位麵第一次和仿宋位麵官方，在私下，以非正式的項目進行正式的試探交流。雙方都覺得對方好似外星人，並為此覺得歎為觀止。
科技位麵的工作人員驚歎仿宋這邊的福利：每天隻上半天班！半天！工作場所提供茶水點心！其實就是茶話會！國家給錢養親戚！國家給錢過節！工作內容一半時間是和各種人談天說地！這種政府居然還能存在，還被國民擁護……我們隻想說一句話：求移民！
仿宋位麵的工作人員有跟人握手後迴去拚命洗手的：那些人唯利是圖，‘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做事情先考慮錢多錢少利大利小，行事具有滿身的銅臭味，居然是庶民選舉政府，三五年動蕩一次……我們隻想說一句話：關押曾家，拒絕往來！抵製腐蝕永不沾！
兩個位麵的上層都在默默注視著這樣的變化，並且都沒有立刻做出應對。時常在兩個位麵穿梭的趙王引進了兩輛輕車送給了他病愈的堂兄皇帝。宮中高價購買科技位麵的書籍。有些皇帝看過後下令分發印刷，也有的下令藏進圖書館的最裏層去，任何非皇家人員不得借閱。
普通人的生活變化在潛移默化中出現。原先風行的襦裙，今秋的新樣式是搭配上一件袖口領口挺括的仿科技位麵風格的絨毛大衣。還有把裙子上麵小襖改得緊身的，還有在家中的小裙下麵剪開衩的。各種“合璧”味道的服裝一下子風靡，就是最保守的穿著長衫的讀書人，也有把從前鞋子換成一雙新品皮靴的。
和“舶來”相關的任何產業都一下子風行了。哪怕是仿製都不例外。一般店鋪裏最出色的年輕人，都爭著到和曾家關係最密切的三米四布四家大商人那裏做學徒。說不定還能選派到南海去！就是一般的年輕人，也有許多人去一般的店鋪做學徒的，就算稍微差一些，可是如果以後成了掌櫃，收入會好多的！
讀書落魄的學子，有悄悄改行到商家做帳房的。這樣的事情從前也有，可是這一年，特別多。當地一個在太學裏前途光明的學子，決定放棄讀書去做學徒的時候，整個京城的文壇都轟動了。有人把這個視為“貴”向“賤”的妥協，疾唿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也有人態度溫和些，他們覺得百業都是學問，學問未必隻從書本上來，或者做兩年學徒，又想迴來治學，反而能發出前人未曾有的見解呢！
這是自春秋以來，思想最衝擊最混亂的一個年代了。學術界千年正統，被他們未曾看到眼裏的“商賈”帶來的風潮衝擊，無可奈何的抵抗著，最後放棄了陣地。
這也是自春秋以來，又一個文星鼎盛，文化異常繁榮的年代了。兩種文化的交流碰撞，產生了一大批學貫中西的人物，他們少小時讀著經史子集，青年時到異域遊曆，然後切磋琢磨自己的學問和性情，縱覽百家成一說。有多少大師橫空出世……後來的學者們生活更加優渥，天下資訊唾手可及，反而，再沒有那般驚才絕豔的人物出現了。那是“家天下”這個理論達到輝煌頂點的年代，然後，那盛大，轉瞬成了謝幕。
曾家處於微妙的平衡點上。如果形容，他們就是大江上巨壩的一個小小閘門。看著驚風駭浪，倒也並不險。
梁睿有了個官方身份。他被官方正式承認為“南海使節”，從此可以在禮部會同館領到每天一盤素麵一盤米，兩把青菜一顆雞蛋。這裏更多是象征性的，梁睿都沒怎麽去領過雞蛋。
不過雖然他算是“官員”了，可以稱為“梁大人”了，可是見過他的人還是不算多。更多的時候，梁睿就放心大膽的打扮成契丹模樣在京城街道上散步，偶爾能發現某個深巷中賣著好酒，或者一把杏花。
說到契丹，本朝政府最近義正詞嚴的拒絕了契丹使節輸送“歲貢”的問話。朝廷發言人禮部楊大人揮舞著笏板咆哮說：本朝自古就是主權獨立國家！世界上某些心懷叵測的大國，對於我們的欺壓，我們已經忍了很久了！我們敬告某些大國，多行不義必自斃，五胡亂華十六國都被我們打迴老家去了！勝利是屬於中原人的！！
契丹的使節遠道而來還沒有去會同館和駐守的同事交流呢，他本來以為這就是很例行的收錢任務，最多南朝耍滑頭，扣下些，可是他自己一定是有油水的。沒料到南朝的官方發言人，就好像被門擠了腦袋，語氣鏗鏘的簡直就是一個憤青。契丹使節被罵懵了頭，當時是一路順拐的下了朝，準備好好打聽一下，究竟咋地啦？！
相比仿宋位麵，科技位麵受到的影響，就輕微的多，或者說，更加潤物細無聲一點。
最初的變化，和唯一的變化，是娛樂圈的空前繁榮。不知道從什麽犄角旮旯跑出來的大才子蘇西，把多少文化界人物比成了渣。這個貨色張口成韻，卻一點都不別扭。字字句句都好似戳到人心裏。看他寫的都是平常話，三三兩兩的甚至長得還不齊整，可是看了以之後，那一兩句話，就能讓你直到很多天後，還念念不忘。
大家觀望了一下，就紛湧衝上請他寫歌詞，接著大家發現，他還會寫劇本，他還會編曲子，他還會排舞蹈，他甚至自己還能來上兩段。他還熱愛采風，還性情好，出門遇到粉絲甚至能隨口做詩幫人慶祝生日……蘇西同學從來沒有在娛樂圈正式“出道”，可是半年之內就成了整個圈子裏最炙手可熱的新星。然後迅速有了官方後援團，聚集起粉絲兩千。
除了蘇西，另一個讓娛樂圈眾人比較驚歎的存在就是趙王了。大家還是很久之後才知道，這個家夥並不是姓趙名王……那是人家封號！這還是個高帥富？！
此人是個大畫家，他的話水準極高。外表清麗脫俗，內容自有風骨，富貴天成，撲麵就是一股文化氣。詩書畫印，沒有哪一項不是一絕。隻可惜一見趙王本人，看到他的畫帶來的崇拜感就頓時去了三份。趙王同學平易近人，一身*絲氣質。見人就想給人題詞，見書本紙張任何能永久保存的東西就想掏出紅戳來蓋章。
趙王同學迅速成了娛樂圈另一顆新星，他同蘇西一起，引領了娛樂圈內一股仿古穿著的風潮。娛樂圈又有整個星際多少少男少女日日關注的偶像，於是整個星際都跟著風靡。大家不管穿什麽，一律出門在腰部纏個唿拉圈。多人集會的時候沙沙亂響，相當熱鬧。
長老會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阻止。類似另一個位麵的衣食住行的風潮，這樣的東西，本來也比較輕鬆。而且長老們商量後大家都認為：究竟另一個位麵更“落後”些，一般人的追求，也不會對於“落後的文化”如何尊崇學習。直到某一日，他們發覺那邊的老子孔子幾位，成了星際新一代年輕人的時髦偶像，才略有驚訝。
然後在政府同海盜政府的新一論談判中，某個海盜外交官引用了名言“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頓時，讓整個星際政府都覺得哭笑不得……
這些內容，都是從相當宏觀的角度才能看到的，而且這個變化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兩代甚至三代人。這樣緩慢的速度，讓兩個位麵的普通人，並沒有感覺到太激烈的改變。
曾二姑娘消停了幾天做刺繡，這一日挽袖子把姐妹們抓到一起開會：“姐姐我準備結婚啦！”
第104章 婚禮前的新郎新娘
曾家七八個姑娘們都參加了會議,連人在西北正在火速往京城趕,準備參加曾二婚禮的曾七，都用可視電話參與了旁聽。
曾二說：“我準備到時候邀請一些那兩個位麵的客人來，準備提前邀請，因為當天我是新娘子麽,穿著禮服當運貨車這個不太好……唔，我的想法是,咱們請的客人，可能有些對這裏不熟的，到時候這幾個客人,就得你們幫著接待啦！”
曾二神氣活現的在座位上晃悠著兩條腿,分配任務。曾二說：
“小五,你就負責接待魔法位麵的了。我有個好朋友叫珍妮，到時候可能穿個皮甲什麽的，背把劍。她脾氣比較火爆，你可以先稍微嚇唬她一下，就跟你嚇唬小六那種就成，然後婚禮之前別讓她亂跑，這裏滿大街都是人，說不定裝上了訛她。你讓她忍兩天，等到婚禮完了，咱們一起出去玩！”
曾五點了點頭，然後欲言又止。
曾二那邊繼續：“小六，你負責接待科技位麵的倆姑娘，人家跟過我當過保鏢，性格都特別好。倒時候咱們一起把她們請過來，你好好跟人學學！”
曾六想說話可不忍著，曾六舉手抗議：“什麽叫‘好好跟人學學’！我也性格好的！
曾七連忙從可視電話裏發言，曾七問：“還有，為什麽分開接待，他們不住在一起麽？”
剩下幾個都說話了，曾八問：“來的有多少人啊！”
曾九問：“和這邊的客人在一起麽？他們如果見了皇帝不下跪怎麽辦啊！”
曾十一接著曾七的問題問：“他們不住在一起，住在哪兒，提前幾天到？”
曾二摸^摸下巴。曾二說：“一個一個來。客人的話，有魔法位麵的一個劇團將近四十人，還有二十多條龍不知道他們想不想來。然後就是科技位麵的十幾個長老大約能來一半，梁睿羅楊楚君幾個我們打過交道的還有葉家的一共三十多個比較熟的工作人員，還有我說的那兩個保鏢女孩子，還有淘寶上認識的朋友，還有新認識的幾個不知道……請不請呢？”曾二想到了顧寶柱和頭花店的女孩子們……
曾五說：“所以就是一百人左右了……這個數目可不少！是不是還得和京城治安打招唿？”
曾二說：“這個好辦，讓蕭弦去處理！住處的話……咱們家確實住不下了，不過附近有客棧麽，讓他們住在客棧裏怎麽樣？！”
曾六立刻反駁：“那我們不能住出去的，沒辦法照顧了呀！”
曾九說：“還有……這是不是不穩妥，究竟是‘化外’的人士……亂跑怎麽辦？”
曾二沒覺得“亂跑”是個值得焦慮的大問題，因為她自己總在“亂跑”。曾二說：“一定得控製起來麽？”
曾九很嚴肅的點頭。
曾七出主意：“如果時間短點，倒有辦法，我在這邊看見人家上集市，村民們都待一整天，也沒人覺得不耐煩呢！可是如果是提前三四天，這就不好辦了！”
曾二想想劇團裏那些活躍的傭兵們，也點頭了。曾二說：“時間得三四天，不能讓人跑……那就開會了！呀，什麽主題的會議呢？房屋設計會好了！大家來的時候，每人帶一種屋子模型，然後搭個展台什麽的，大家一起看看，三四天很快的！”
屋裏的姑娘都很無奈的看著她。曾六說：“我可看不了三四天，除非是食物，大家來的時候，每人帶一種食物，然後換著吃！哇！”
曾八湊熱鬧，曾八說：“我的話，那得是衣服！各種樣式，各種產地，各種品階的……”
曾七點頭表示讚許。然後曾七跟曾二請求：“二姐！你就是不結婚，咱們也得搞一次！”
曾二很受鼓舞。於是進一步描述她心目中的細節，曾二姑娘說：“那咱們就找個大點的場地，提前把這些客人通知了，然後他們每人提個蛇皮口袋，在場地周圍繞場子擺地攤。願意賣什麽都可以，唱歌跳舞也行，然後滿城的人都出去逛著去，大街上飄著都是燕兒魚火腿炸雞翅的味道……等等，我怎麽感覺這個感覺不太對呢？”
眾人想想了一下，咂摸了一番味道，都不解的點頭。按說方才說的就是這個事兒啊，為什麽一具體描述就不對了？曾十一最先看出來了。曾十一說：“好像有點檔次……低了！”
曾二想想，這可不就是夜市大排檔麽。曾家的請的客人一到了地方就被拉去擺攤兒養活自己了，畫地為牢不讓亂跑，辛酸的賣藝烤羊肉串給曾家掙禮金……這這這是想鬧哪樣？！
曾二對於自己想到這個點子感到很羞愧。曾二咳嗽一聲說：“剛才不算啊！咱們重來！”--曾二姑娘心想自己乃是兩世為人，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就算沒見過，難道還沒聽說過？就照著那什麽海天盛筵的排場來！
曾二說：“咱們弄一大遊泳池！遊泳池邊兒上擺一溜兒桌子。上麵放的都是好吃的！各地美酒！觥籌交錯！每個進場的人發一對兔子耳朵頂在頭上，那就是標示盤兒了，進場的時候大家人手提一蛇皮口袋……”
曾二說著說著，自己就住聲了。她覺得哪兒是不是不對勁哪。兔子黑社會接頭啊是怎麽的。
曾五給她姐留麵子，曾五說：“前麵都挺好的……”
曾六不管。曾六說：“遊泳池是什麽？水池？不說那耳朵，二姐你忘了城南就是汴河啦？”
曾二再接再厲。曾二說：“弄一農家樂，客人一來都拉到山區去，天天讓他們自己動手摘草莓。釣魚能釣著就吃魚，釣不著就吃草莓……你們為什麽又搖頭，這個也不好？”
曾九說：“其實……不用那麽遠。這些異界的客人們帶著特產，進行交流，隨便找個什麽場地，讓他們可以互相認識，交新朋友，然後互相買賣交換一下特產，就很好了。一百多個客人，加上咱們位麵的，二三百號人，如果組織好了，讓他們自己玩兒，互相交流幾天也沒什麽問題的。也不會覺得咱們家慢待了！”
曾五說：“對啊！但是住宿得排好！不說‘賓至如歸’，至少得幹淨，地方大。一百多個人如果怒了，跟春秋那個鄭國宰相一樣，表達不滿拆屋牆玩，那可就有的瞧了！”
曾六說：“還有飲食，一定得準備周密了！人家遠道而來，本來水土不服，再吃不好……對了，廁所得離得近啊！”
曾七說：“用什麽貨幣有點麻煩了！那些地方有銀子麽？在咱們這裏可以用麽？！”
曾八說：“我還是覺得，也可以擺個屋子賣衣裳交換麽，我就不信，一百多個人沒有喜歡這個的！”
曾九提醒：“得跟母親說，得跟大哥說，得和京城管治安的人說，可能還得跟更上層的人解釋！”
曾二聽得一楞一楞的，大家這就商議的差不多了？！好似場麵很大啊！就叫“銀磚峰會”怎麽樣？！等等，不是為了峰會的……關鍵是咱辦婚禮來著，忙著忙著把這個差點忘記了！
曾二揮揮手示意妹妹們解散，於是曾家一群姑娘就圍著曾七聊北邊兒的事了。曾二正打算出去找家裏的實權人物商議去。主持中饋什麽的，現在不是還輪不到她自己麽……隻是，曾二才邁步，突然就頓了下。
曾五問她怎麽了。曾二搖頭說沒事兒。她心中卻在為難：顧長老到時候是會到的，用什麽辦法，能請顧長老做到長輩席上受禮，而不讓大夥兒覺得奇怪呢？
蕭弦這幾日搬了家。暫時住在梁睿那邊。
曾二到了京城，忙忙亂亂在幾個位麵穿梭，居然最後沒有買屋子，這真是奇怪的緊了。
蕭弦在街上是有幾座用於辦事的宅子的，他嫌那裏辦事的人進進出出太多雜亂，最後還是選了離曾家最近的這一處。隻是他委屈自己跟梁睿他們擠，梁睿他們難道就不委屈了！雖說按照星際那邊的猜想，蕭弦現在不至於還在替海盜辦事，而“大使”館這邊也不會有什麽軍事機密，可是看著這麽一個家夥天天在眼皮下晃，實在令人不愉悅的很！
蕭弦住在這裏還有別的原因。他想送自己的未婚妻一個禮物。
與本地風俗無關，與科技位麵的風俗也無關，不是用魔法位麵的玄奇物品，不是科技位麵的智慧結晶。隻是，他，蕭弦自己，想用自己的能力，送曾二件禮物……
可惜這個事情看來不太容易了。總之曾大看他的態度很狐疑。不過第二天見了朱夫人，朱夫人倒還比較平和。隻是說了一些令人摸不清頭腦得話。朱夫人委婉的建議蕭弦，以後如果可能的話，還是少去‘仙界’為好，那地方看著繁華，是不是水土什麽過於高級，影響……智商？
曾二和蕭弦都忙得顧不上往那幾個位麵跑了，曾二再做刺繡活，心情就特別不一樣了，時不時一個人傻笑。還得花一半的時間到朱夫人那裏緊急學習收禮送禮的大學問。
蕭弦讀了兩日書，從三代到春秋到隋唐到本朝的禮儀通研究了，這次真是胸有成竹，自信就是整個仿宋朝都找不出比他更精通婚禮的了。然後他又忍不住，連後麵生了孩子後三日禮百日禮一並研究了……
兩人幾次見麵都匆匆忙忙的。又過了十天，在距離那個日子還有一整個月的時候，曾大對蕭弦講他最好搬出曾家去，然後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兩個也最好別見麵了。
第103章 大東去浪淘盡
蕭弦和曾二兩個不怎麽文靜的家夥被按消停了,可是他們的流竄活動，引起帶來的幾個位麵的種種變化，正是方興未艾。
仿宋位麵本土，接受的改變無疑是最巨大的。
來自外埠的便宜精美布料，最先衝擊著本土的布料市場。采桑養蠶男耕女織的土布絲綢，跟外麵樣式繁多,結實耐用的新布沒法比較,不管是價錢還是品質,都差著一截。不少人在觀望了一段時日之後,果斷下手囤積。就是不甚闊綽的普通人家,也能擠出幾個大錢來扯兩尺布存起來等到年根兒的時候做新衣，這一年，似乎不用再到估衣店裏挑揀，而能穿到真正的，真正的新衣了！
本土的布料商人對此怎麽能坦然視之！除了一些豪門的貴婦們覺著跟普通人一起搶購一樣的布料太跌份子，或者豪門的管家因為多年的交情心有憐憫，因此還來光臨他們的店鋪外，多少中下人家都跑掉了！這些人一個兩個不值一提，可是都跑掉了，生意還怎麽做！那時候二十學徒還在科技位麵學習，激進派改良派之爭還沒有拉開帷幕，就算是消息很靈通的商界人士，也隻是影影綽綽的打聽到，這件事情恍惚同曾家相關。
梁睿一個人目標太小，被群眾忽略了，心有不甘的布料商人們，尤其是本小利薄的小布料商人，就有憤恨不過，被人“指點”後，糾結了二十多個地痞流氓趁著夜色去搶劫曾家的。這個行動沒有成功，曾家院門看著很玄虛。然後就又有人想到了據說頗為靈驗的土辦法，第二次去的時候有攜帶狗血的，有攜帶大糞的。
和曾家首先合作還一同派出二十學徒的幾個米行商人，這時候緊急出來斡旋。布料商人，曾家，蕭弦還有梁睿幾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談。布料商人當時群情激憤。這群人裏脾氣最暴的表示，如果不給他們活路，就是死也拉幾個陪葬的。布料商人裏頭腦靈活的提出，可以把布料交給他們，從此做經銷商。還有頭腦更靈活的，打聽這樣便宜的好布料，是不是有什麽先進的生產方式，能不能便宜點賣給兄弟？
曾大想做“大庇天下寒士盡歡顏”的事情，也沒有真的想逼死做商人的。他和梁睿首先合作的項目是布料傾銷，這不是不是價格戰，不是爭奪壟斷地位，隻是覺得讓更多人豐衣足食，總是好事！曾大從前雖然也做過生意，可是那是類似零售商，雜貨鋪那種，本錢非常小，貨物一時賣不掉，自己家慢慢吃也可以……曾大從前就推己及人的覺得，普通人家買新布，原先布店的布大約會賣的慢一點，可是一年兩年又不會放壞，存在庫裏也沒有什麽損失……他可不知道大商人們對於資金積壓貨幣不能流動，是最害怕的事情了。於是當時曾大聽到布料商人們這樣講，就真的愣住了。
梁睿對於這個事情也十分謹慎的沒有表態。科技位麵已經發展了多少年了，一知道有一個落後位麵，一天之內就有二十多個專家提出了係統的殖民控製經濟掠奪施行方案。可是星際政府看著這麽多方案流口水，沒有一點敢動手的。因為什麽？因為穿越位麵的“門”不在他們手裏，那個“門”是曾二，而曾二是那個落後位麵的人！
如果是正常的經濟活動，有一點順差，仿宋位麵稍微吃虧，或者曾二不會說什麽。可如果科技位麵決定搞什麽販賣人口，做黑奴，掠奪自然資源，傾銷工業垃圾之類的事情……曾二又不是傻子！他們不管是人還是東西，都得這位姑娘點頭才能運過去啊！如果真做的過分了，曾二怒了，到時候輕則關閉空間門，重則從他們這個位麵掠奪黑奴販賣人口，再每天從半空中往星際食堂倒幾百斤工業廢物……那可真是有的瞧了！
慢慢合作，星際總是占上風的，這是多少年積累的科技發展的底蘊。如果急功近利，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了。這裏麵利弊太顯著了，大家就算再眼饞，也不是不懂事兒的人。
隻是科技位麵的幾個長老又想到了曾二姑娘這樣不令人愉快的事情，就又有氣的胃疼的。顧長老跟大長老打招唿，親自去督促空間科技研發了。什麽時候如果能不靠曾二……
這個想法目前還比較遙遠。長老會因此非常謹慎，梁睿作為星際位麵的“大使”，也因此，絕不會輕易表態。說真的，是不是多賣布料，對於他來說也比較無所謂。他這一段日子就在京城收集美食，這些東西才能花多少錢！
曾大和梁睿都不說話，蕭弦就提議，可以合作。蕭弦對於這個事情不熱衷，反而看的比較清楚。他覺得，曾大想做的是一個位麵整體的提升和強大，這個步驟也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就像找的幾個工匠，現在也隻是能“仿製”曾大給他們的織布機圖紙，連吃透每一個零件是做什麽用的，尚且還又一段距離。你想一步跨過幾百年，直接進入星際時代，不科學麽！
於是外來資本和民營資本進行了一次和諧友好的分贓活動。分贓內容：整個大宋的布料市場。主題：外來便宜布料和本土手工布料怎麽共同發展。結論：外來布料做中低檔市場，本土做中高檔。可以用“全手工”的噱頭，向科技位麵嚐試銷售。原先中小型布料商人，科技位麵這邊提供培訓，建議轉型做紡織和個性服裝設計，以及娛樂圈特有戲服等生意……
這幾個布料商人，後來同曾家合作愉快。和那幾個米行商人一起，成了同曾家最密切的幾個商人，然後從他們這裏，圍繞曾家蕭弦梁睿一係列人，形成了一個占據京城大半商界的走私集團。再後來官方成了這個走私集團的後盾……
布料方麵是個比較典型的例子。後來*過去了，整個京城的環境都比較緩和了。曾大他們再做生意的時候，就方便了許多。隻是出於多重考慮，這些人沒有敢觸動關聯了大量人口的糧食產業，米賤傷農，倒賣糧食弄不好是會搞出起義的。
他們第二個涉足的領域是日化產業，比如肥皂毛巾什麽的。這個行當原本位麵也就是一些貨郎雜物商在做，也比較零散，不像布料商人那樣組成了較大的聯盟商會，曾大他們又多了經驗，還找了許多京城商人一同參與。所以這一次推進的比較平穩。
然後是電燈提上議程。皇家總管親自找梁睿和蕭弦，有意把宮中的正門那條大道，打造成為本朝第一條日夜通明的路線。這裏涉及的東西更多了，首先是穩定的電流供應，然後是對於電學有一定程度了解的維護人員，最後才是燈具本身，還有什麽柱子上雕刻幾條龍，是五隻爪子還是四隻爪子等等，商議了半年多都沒有拿出定論來。
這是科技位麵第一次和仿宋位麵官方，在私下，以非正式的項目進行正式的試探交流。雙方都覺得對方好似外星人，並為此覺得歎為觀止。
科技位麵的工作人員驚歎仿宋這邊的福利：每天隻上半天班！半天！工作場所提供茶水點心！其實就是茶話會！國家給錢養親戚！國家給錢過節！工作內容一半時間是和各種人談天說地！這種政府居然還能存在，還被國民擁護……我們隻想說一句話：求移民！
仿宋位麵的工作人員有跟人握手後迴去拚命洗手的：那些人唯利是圖，‘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做事情先考慮錢多錢少利大利小，行事具有滿身的銅臭味，居然是庶民選舉政府，三五年動蕩一次……我們隻想說一句話：關押曾家，拒絕往來！抵製腐蝕永不沾！
兩個位麵的上層都在默默注視著這樣的變化，並且都沒有立刻做出應對。時常在兩個位麵穿梭的趙王引進了兩輛輕車送給了他病愈的堂兄皇帝。宮中高價購買科技位麵的書籍。有些皇帝看過後下令分發印刷，也有的下令藏進圖書館的最裏層去，任何非皇家人員不得借閱。
普通人的生活變化在潛移默化中出現。原先風行的襦裙，今秋的新樣式是搭配上一件袖口領口挺括的仿科技位麵風格的絨毛大衣。還有把裙子上麵小襖改得緊身的，還有在家中的小裙下麵剪開衩的。各種“合璧”味道的服裝一下子風靡，就是最保守的穿著長衫的讀書人，也有把從前鞋子換成一雙新品皮靴的。
和“舶來”相關的任何產業都一下子風行了。哪怕是仿製都不例外。一般店鋪裏最出色的年輕人，都爭著到和曾家關係最密切的三米四布四家大商人那裏做學徒。說不定還能選派到南海去！就是一般的年輕人，也有許多人去一般的店鋪做學徒的，就算稍微差一些，可是如果以後成了掌櫃，收入會好多的！
讀書落魄的學子，有悄悄改行到商家做帳房的。這樣的事情從前也有，可是這一年，特別多。當地一個在太學裏前途光明的學子，決定放棄讀書去做學徒的時候，整個京城的文壇都轟動了。有人把這個視為“貴”向“賤”的妥協，疾唿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也有人態度溫和些，他們覺得百業都是學問，學問未必隻從書本上來，或者做兩年學徒，又想迴來治學，反而能發出前人未曾有的見解呢！
這是自春秋以來，思想最衝擊最混亂的一個年代了。學術界千年正統，被他們未曾看到眼裏的“商賈”帶來的風潮衝擊，無可奈何的抵抗著，最後放棄了陣地。
這也是自春秋以來，又一個文星鼎盛，文化異常繁榮的年代了。兩種文化的交流碰撞，產生了一大批學貫中西的人物，他們少小時讀著經史子集，青年時到異域遊曆，然後切磋琢磨自己的學問和性情，縱覽百家成一說。有多少大師橫空出世……後來的學者們生活更加優渥，天下資訊唾手可及，反而，再沒有那般驚才絕豔的人物出現了。那是“家天下”這個理論達到輝煌頂點的年代，然後，那盛大，轉瞬成了謝幕。
曾家處於微妙的平衡點上。如果形容，他們就是大江上巨壩的一個小小閘門。看著驚風駭浪，倒也並不險。
梁睿有了個官方身份。他被官方正式承認為“南海使節”，從此可以在禮部會同館領到每天一盤素麵一盤米，兩把青菜一顆雞蛋。這裏更多是象征性的，梁睿都沒怎麽去領過雞蛋。
不過雖然他算是“官員”了，可以稱為“梁大人”了，可是見過他的人還是不算多。更多的時候，梁睿就放心大膽的打扮成契丹模樣在京城街道上散步，偶爾能發現某個深巷中賣著好酒，或者一把杏花。
說到契丹，本朝政府最近義正詞嚴的拒絕了契丹使節輸送“歲貢”的問話。朝廷發言人禮部楊大人揮舞著笏板咆哮說：本朝自古就是主權獨立國家！世界上某些心懷叵測的大國，對於我們的欺壓，我們已經忍了很久了！我們敬告某些大國，多行不義必自斃，五胡亂華十六國都被我們打迴老家去了！勝利是屬於中原人的！！
契丹的使節遠道而來還沒有去會同館和駐守的同事交流呢，他本來以為這就是很例行的收錢任務，最多南朝耍滑頭，扣下些，可是他自己一定是有油水的。沒料到南朝的官方發言人，就好像被門擠了腦袋，語氣鏗鏘的簡直就是一個憤青。契丹使節被罵懵了頭，當時是一路順拐的下了朝，準備好好打聽一下，究竟咋地啦？！
相比仿宋位麵，科技位麵受到的影響，就輕微的多，或者說，更加潤物細無聲一點。
最初的變化，和唯一的變化，是娛樂圈的空前繁榮。不知道從什麽犄角旮旯跑出來的大才子蘇西，把多少文化界人物比成了渣。這個貨色張口成韻，卻一點都不別扭。字字句句都好似戳到人心裏。看他寫的都是平常話，三三兩兩的甚至長得還不齊整，可是看了以之後，那一兩句話，就能讓你直到很多天後，還念念不忘。
大家觀望了一下，就紛湧衝上請他寫歌詞，接著大家發現，他還會寫劇本，他還會編曲子，他還會排舞蹈，他甚至自己還能來上兩段。他還熱愛采風，還性情好，出門遇到粉絲甚至能隨口做詩幫人慶祝生日……蘇西同學從來沒有在娛樂圈正式“出道”，可是半年之內就成了整個圈子裏最炙手可熱的新星。然後迅速有了官方後援團，聚集起粉絲兩千。
除了蘇西，另一個讓娛樂圈眾人比較驚歎的存在就是趙王了。大家還是很久之後才知道，這個家夥並不是姓趙名王……那是人家封號！這還是個高帥富？！
此人是個大畫家，他的話水準極高。外表清麗脫俗，內容自有風骨，富貴天成，撲麵就是一股文化氣。詩書畫印，沒有哪一項不是一絕。隻可惜一見趙王本人，看到他的畫帶來的崇拜感就頓時去了三份。趙王同學平易近人，一身*絲氣質。見人就想給人題詞，見書本紙張任何能永久保存的東西就想掏出紅戳來蓋章。
趙王同學迅速成了娛樂圈另一顆新星，他同蘇西一起，引領了娛樂圈內一股仿古穿著的風潮。娛樂圈又有整個星際多少少男少女日日關注的偶像，於是整個星際都跟著風靡。大家不管穿什麽，一律出門在腰部纏個唿拉圈。多人集會的時候沙沙亂響，相當熱鬧。
長老會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阻止。類似另一個位麵的衣食住行的風潮，這樣的東西，本來也比較輕鬆。而且長老們商量後大家都認為：究竟另一個位麵更“落後”些，一般人的追求，也不會對於“落後的文化”如何尊崇學習。直到某一日，他們發覺那邊的老子孔子幾位，成了星際新一代年輕人的時髦偶像，才略有驚訝。
然後在政府同海盜政府的新一論談判中，某個海盜外交官引用了名言“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頓時，讓整個星際政府都覺得哭笑不得……
這些內容，都是從相當宏觀的角度才能看到的，而且這個變化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兩代甚至三代人。這樣緩慢的速度，讓兩個位麵的普通人，並沒有感覺到太激烈的改變。
曾二姑娘消停了幾天做刺繡，這一日挽袖子把姐妹們抓到一起開會：“姐姐我準備結婚啦！”
第104章 婚禮前的新郎新娘
曾家七八個姑娘們都參加了會議,連人在西北正在火速往京城趕,準備參加曾二婚禮的曾七，都用可視電話參與了旁聽。
曾二說：“我準備到時候邀請一些那兩個位麵的客人來，準備提前邀請，因為當天我是新娘子麽,穿著禮服當運貨車這個不太好……唔，我的想法是,咱們請的客人，可能有些對這裏不熟的，到時候這幾個客人,就得你們幫著接待啦！”
曾二神氣活現的在座位上晃悠著兩條腿,分配任務。曾二說：
“小五,你就負責接待魔法位麵的了。我有個好朋友叫珍妮，到時候可能穿個皮甲什麽的，背把劍。她脾氣比較火爆，你可以先稍微嚇唬她一下，就跟你嚇唬小六那種就成，然後婚禮之前別讓她亂跑，這裏滿大街都是人，說不定裝上了訛她。你讓她忍兩天，等到婚禮完了，咱們一起出去玩！”
曾五點了點頭，然後欲言又止。
曾二那邊繼續：“小六，你負責接待科技位麵的倆姑娘，人家跟過我當過保鏢，性格都特別好。倒時候咱們一起把她們請過來，你好好跟人學學！”
曾六想說話可不忍著，曾六舉手抗議：“什麽叫‘好好跟人學學’！我也性格好的！
曾七連忙從可視電話裏發言，曾七問：“還有，為什麽分開接待，他們不住在一起麽？”
剩下幾個都說話了，曾八問：“來的有多少人啊！”
曾九問：“和這邊的客人在一起麽？他們如果見了皇帝不下跪怎麽辦啊！”
曾十一接著曾七的問題問：“他們不住在一起，住在哪兒，提前幾天到？”
曾二摸^摸下巴。曾二說：“一個一個來。客人的話，有魔法位麵的一個劇團將近四十人，還有二十多條龍不知道他們想不想來。然後就是科技位麵的十幾個長老大約能來一半，梁睿羅楊楚君幾個我們打過交道的還有葉家的一共三十多個比較熟的工作人員，還有我說的那兩個保鏢女孩子，還有淘寶上認識的朋友，還有新認識的幾個不知道……請不請呢？”曾二想到了顧寶柱和頭花店的女孩子們……
曾五說：“所以就是一百人左右了……這個數目可不少！是不是還得和京城治安打招唿？”
曾二說：“這個好辦，讓蕭弦去處理！住處的話……咱們家確實住不下了，不過附近有客棧麽，讓他們住在客棧裏怎麽樣？！”
曾六立刻反駁：“那我們不能住出去的，沒辦法照顧了呀！”
曾九說：“還有……這是不是不穩妥，究竟是‘化外’的人士……亂跑怎麽辦？”
曾二沒覺得“亂跑”是個值得焦慮的大問題，因為她自己總在“亂跑”。曾二說：“一定得控製起來麽？”
曾九很嚴肅的點頭。
曾七出主意：“如果時間短點，倒有辦法，我在這邊看見人家上集市，村民們都待一整天，也沒人覺得不耐煩呢！可是如果是提前三四天，這就不好辦了！”
曾二想想劇團裏那些活躍的傭兵們，也點頭了。曾二說：“時間得三四天，不能讓人跑……那就開會了！呀，什麽主題的會議呢？房屋設計會好了！大家來的時候，每人帶一種屋子模型，然後搭個展台什麽的，大家一起看看，三四天很快的！”
屋裏的姑娘都很無奈的看著她。曾六說：“我可看不了三四天，除非是食物，大家來的時候，每人帶一種食物，然後換著吃！哇！”
曾八湊熱鬧，曾八說：“我的話，那得是衣服！各種樣式，各種產地，各種品階的……”
曾七點頭表示讚許。然後曾七跟曾二請求：“二姐！你就是不結婚，咱們也得搞一次！”
曾二很受鼓舞。於是進一步描述她心目中的細節，曾二姑娘說：“那咱們就找個大點的場地，提前把這些客人通知了，然後他們每人提個蛇皮口袋，在場地周圍繞場子擺地攤。願意賣什麽都可以，唱歌跳舞也行，然後滿城的人都出去逛著去，大街上飄著都是燕兒魚火腿炸雞翅的味道……等等，我怎麽感覺這個感覺不太對呢？”
眾人想想了一下，咂摸了一番味道，都不解的點頭。按說方才說的就是這個事兒啊，為什麽一具體描述就不對了？曾十一最先看出來了。曾十一說：“好像有點檔次……低了！”
曾二想想，這可不就是夜市大排檔麽。曾家的請的客人一到了地方就被拉去擺攤兒養活自己了，畫地為牢不讓亂跑，辛酸的賣藝烤羊肉串給曾家掙禮金……這這這是想鬧哪樣？！
曾二對於自己想到這個點子感到很羞愧。曾二咳嗽一聲說：“剛才不算啊！咱們重來！”--曾二姑娘心想自己乃是兩世為人，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就算沒見過，難道還沒聽說過？就照著那什麽海天盛筵的排場來！
曾二說：“咱們弄一大遊泳池！遊泳池邊兒上擺一溜兒桌子。上麵放的都是好吃的！各地美酒！觥籌交錯！每個進場的人發一對兔子耳朵頂在頭上，那就是標示盤兒了，進場的時候大家人手提一蛇皮口袋……”
曾二說著說著，自己就住聲了。她覺得哪兒是不是不對勁哪。兔子黑社會接頭啊是怎麽的。
曾五給她姐留麵子，曾五說：“前麵都挺好的……”
曾六不管。曾六說：“遊泳池是什麽？水池？不說那耳朵，二姐你忘了城南就是汴河啦？”
曾二再接再厲。曾二說：“弄一農家樂，客人一來都拉到山區去，天天讓他們自己動手摘草莓。釣魚能釣著就吃魚，釣不著就吃草莓……你們為什麽又搖頭，這個也不好？”
曾九說：“其實……不用那麽遠。這些異界的客人們帶著特產，進行交流，隨便找個什麽場地，讓他們可以互相認識，交新朋友，然後互相買賣交換一下特產，就很好了。一百多個客人，加上咱們位麵的，二三百號人，如果組織好了，讓他們自己玩兒，互相交流幾天也沒什麽問題的。也不會覺得咱們家慢待了！”
曾五說：“對啊！但是住宿得排好！不說‘賓至如歸’，至少得幹淨，地方大。一百多個人如果怒了，跟春秋那個鄭國宰相一樣，表達不滿拆屋牆玩，那可就有的瞧了！”
曾六說：“還有飲食，一定得準備周密了！人家遠道而來，本來水土不服，再吃不好……對了，廁所得離得近啊！”
曾七說：“用什麽貨幣有點麻煩了！那些地方有銀子麽？在咱們這裏可以用麽？！”
曾八說：“我還是覺得，也可以擺個屋子賣衣裳交換麽，我就不信，一百多個人沒有喜歡這個的！”
曾九提醒：“得跟母親說，得跟大哥說，得和京城管治安的人說，可能還得跟更上層的人解釋！”
曾二聽得一楞一楞的，大家這就商議的差不多了？！好似場麵很大啊！就叫“銀磚峰會”怎麽樣？！等等，不是為了峰會的……關鍵是咱辦婚禮來著，忙著忙著把這個差點忘記了！
曾二揮揮手示意妹妹們解散，於是曾家一群姑娘就圍著曾七聊北邊兒的事了。曾二正打算出去找家裏的實權人物商議去。主持中饋什麽的，現在不是還輪不到她自己麽……隻是，曾二才邁步，突然就頓了下。
曾五問她怎麽了。曾二搖頭說沒事兒。她心中卻在為難：顧長老到時候是會到的，用什麽辦法，能請顧長老做到長輩席上受禮，而不讓大夥兒覺得奇怪呢？
蕭弦這幾日搬了家。暫時住在梁睿那邊。
曾二到了京城，忙忙亂亂在幾個位麵穿梭，居然最後沒有買屋子，這真是奇怪的緊了。
蕭弦在街上是有幾座用於辦事的宅子的，他嫌那裏辦事的人進進出出太多雜亂，最後還是選了離曾家最近的這一處。隻是他委屈自己跟梁睿他們擠，梁睿他們難道就不委屈了！雖說按照星際那邊的猜想，蕭弦現在不至於還在替海盜辦事，而“大使”館這邊也不會有什麽軍事機密，可是看著這麽一個家夥天天在眼皮下晃，實在令人不愉悅的很！
蕭弦住在這裏還有別的原因。他想送自己的未婚妻一個禮物。
與本地風俗無關，與科技位麵的風俗也無關，不是用魔法位麵的玄奇物品，不是科技位麵的智慧結晶。隻是，他，蕭弦自己，想用自己的能力，送曾二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