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弦說:“對,這是最初的,然後可以趁機做點報紙或者什麽的。但不管怎樣,讓大屏幕成為大家最認可的權威事實。我們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都放最真實的事情,不做影響,甚至可以從飛艇再扔給皇家一個小屏幕,播放不一樣的內容,讓他們認為自己最獨特,讓他們從此對於這個信息來源深信無疑。然後,在一些問題上,可以進行微妙的調整……”


    曾二說:“你太有才了!”然後討論:“那東西必須得特別結實,刀砍斧劈沒有壓力,火燒也沒啥問題的……”


    蕭弦說:“科技位麵應該有這樣的特種鋼。”


    曾二說:“如果皇家把那一片兒控製了怎麽辦,比如包圍了?”


    蕭弦說:“不怕,如果是人包圍的,咱就接著放,有人看就行,士兵還是百姓無所謂,反正整個消息都能傳開。如果他壘牆,這就流^氓了。”蕭弦還嫌別人流^氓……然後這貨想了想說:“那麽咱們就把東西半夜挖起來,再用飛艇空投一次!”


    曾二說:“那這個辦法不複雜,就是扔一個電視屏幕,每天做新聞聯播,然後就不用管了?”


    蕭弦說:“關鍵是讓京城百姓都知道這個事情,都來看,傳單還是顯眼了,就挨家通知,散發一下流言好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都是體力活!”


    曾二說:“如果,不當心,被查到了怎麽辦呢?”


    蕭弦說:“你可以帶人穿越啊!把曾家人都轉移到另外一個位麵去不就可以了,而被選的位麵還不止一個!


    這倆人興致勃勃地討論起具體環節了。


    曾大那邊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做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甚至可能影響天家權威,影響整個天下讀書人的信仰,然後在施行中必然會影響京城多少萬百姓日常,會興起許多行業調整很多行業不知道改變多少人生活的事情……


    ……就是為了讓曾家在可能的情況下別被人注意到?


    這手筆有點大?這手筆太大了!這簡直是有人衣服上破了個指甲大的小洞,然後這個人一伸手把雲彩拽下來五百多朵,又抓了七十來個仙女,用了九千兩金子弄成線,日夜不停花了兩年時間織布,織出能給整個山東當遮雨棚的那麽一塊兒布,來補那個指甲大小的洞……


    蕭弦說的沒錯,那時候曾家抓著奇怪的東西滿街走也不怕人議論了,天下人都去議論那午門了。曾二的遊樂場計劃已經很招搖了,蕭弦這都不是招搖,這招搖的都顯得低調了。就算被言官注意到,然後追著查,都能從大屏幕上放點什麽解決掉這個問題……


    可是用得著這樣麽?動作小一點不好麽?


    曾大覺得他必須考慮的事情有點多。就算整個曾家都沒有了後顧之憂,該考慮的內容依然很多:第一,這個辦法對於天下事好事還是壞事?損人利己不是他的作風。第二,這個辦法對於曾家有多大的影響?曾二和蕭弦一個比一個不靠譜,曾大深深覺得還得他來把著舵。還有第三點,就算這個辦法對天下是好事,對於曾家也是,有沒有更加平滑穩妥不折騰得角度和方式來處理問題?非得這麽沸沸揚揚的?!曾大覺得他得花點時間做出結論。


    曾大說:“先別這麽做!牽扯太多,我得再想想。”


    曾二和蕭弦都沒啥意見。曾二屬於那種把建議說出來有人聽,就十分開心,如果人家按照她說的做,那會是二十分的滿意!蕭弦心想:如果曾大不能接受也沒什麽,這個計劃很刺激,或者可以去魔法世界搞一搞!他還是骨子裏的控製欲,雖然已經開始收小弟了,可是如果想到了一個可以比較輕易的舉手投足控製一大批人的法子,就忍不住再試一試。


    曾大想了幾日,還是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曾大對蕭弦說:“牽涉太多太大,人君的權威有了幾千年,三皇五帝到如今,這不是幾件異寶就能改變的。這是皇家立身之本。而且從天而降,鼓動群眾……這事情放得容易,收得不容易,很可能造成動亂,你想的輕浮了。”


    蕭弦說:“可是海船的那個法子,用‘舶來品’鋪在京城,咱家裏的這些物品如果想隨意用,至少還得三年。用能工巧匠自己製造,就算有一切詳盡資料,三十年也別想見到成果……”


    曾大說:“用天下人冒險節約我們三年時間,這太說不過去了。而且曾二不是可以轉移我們麽,也不會有什麽真正地危險,罷了。”然後他安撫蕭弦:“曾二那個遊樂場的想法倒不是不可以,煩你幫著想想?”


    蕭弦有點被發了一顆糖的感覺,頗有些哭笑不得。


    曾大卻因為這件事有些擔心蕭弦的心性太過急功近利。


    他幾日後拜訪南宮請教學問。告辭前,有些吞吞吐吐的問他老師:“如果有人,無惡跡,但用心太過無羈,偏偏能力超群。他的口才足夠好,好到可以把一般人認為是錯的解釋成對的。他的能力足夠強,足夠在犯小錯誤的時候進行挽救。然後他還有很大的抱負和野心……這樣的人是我親朋,我應當如何勸阻糾正?”


    南宮問:“他是帝王?”


    曾大說:“當然不是……”


    南宮問:“居顯達之位一舉一動影響天下很多人?”


    曾大說:“這倒還沒有……”


    南宮說:“先不說你認為的正確錯誤是不是真的正確錯誤。就算你判斷的沒錯,如果這人不是舉足輕重的位置,那也沒什麽問題。尤其聽你說,這人似乎還沒有惡行。退一步說,一個人如果一輩子沒做一件壞事,他就是有壞心,也是沒有壞心。”


    曾大想了一會兒說:“……他雖然沒有居顯達之位,可是能力真的很強,雖然不是影響天下,不過也能影響很多人了。”


    南宮好奇:“難道是那個傳說中的‘異人蕭弦’?據說和你家合夥做生意的?你如此推崇他,哪日領來讓我看看!”


    第83章 誰是誰的一部分


    “異人蕭弦”是個最近在京城十分熱門的名字,還帶有一點傳奇色彩。江湖人稱,這一位是南海修仙者,名門弟子,會各種想象不到的神妙手藝,因為在落泊的時候遇到做生意路過的曾大,曾大給了他一張炊餅,然後這人用能裝得下幾座炊餅屋的仙家法寶迴報曾大……


    故事中的雙方對於這個傳言都保持了沉默。


    然而蕭弦這個名號確實很火,最近京城的各種大小筵席,不管權貴的還是商家的,都嚐試給曾家送兩張帖子。一張給曾大,一張給蕭弦。給曾大的主體是為了觀察一下這個據說交了好運道的家夥長什麽樣(大家以後可以照著這個麵相長),給蕭弦的就當然是觀察一下“南海異人”究竟有多麽稀奇古怪,然後最好也試試如果再給他一張炊餅……如果也照著曾家這個標準迴報一下自己就大好了。


    蕭弦參加了幾次,發覺每次的主食都是炊餅。雖然材料不一樣,有的是白麵玉米麵金銀雙色的,有的放了葡萄幹核桃仁花生仁還有其餘小幹果,可是本質上還是炊餅啊!而且一定在一係列蒸熊掌蒸鹿蹄燕窩魚翅八珍湯九寶菜之後,珍而重之的端出這麽一盤炊餅來。蕭弦對此很困惑。


    不過他扮演的角色“南海異人”定位是偏高冷的,不怎麽說話,思想怪異。蕭弦甚至為了迎合大家的心理期待,每次出門都帶著半張臉大小的茶晶色玻璃鏡子,半張臉大小的白口罩,外麵就露倆眼睛和一對耳朵,真是滿大街找不出第二隻的奇怪了。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曾家和蕭弦自己的生意都推行的很順利。


    蕭弦順利地在幾個關鍵部門插了自己的人手,雖然不是顯眼的位置,但是假以時日,必然不凡。


    曾大那邊找能工巧匠學蒸汽機,學水力紡織機,造大船。終於做出成果的時候,江南五百個富商組成一支團隊一同北上來刷曾大——找曾大談合作方案。山西的財閥們緊隨其後,京城的大賈們捷足先登,甚至改名換姓從北邊來的敵國都城的一夥商人,也化妝潛入,蠢蠢欲動……


    這樣的條件下,曾大想做點什麽事情,簡直都和西門宰相差不多了。一言九鼎那種……他如果別犯抽,有這麽多商人支持,做什麽事情都不會有人和他過不去。


    權貴們更是早就放下了矜持。這時候沒有人拿“身份”這個話題說事兒了。當大家打聽到曾家一家十幾個子女居然沒有一個訂親之後,簡直欣喜若狂。南來的北往的但凡得日常過日子和柴米油鹽打交道的,就沒人還端著架子。


    一群影響力不遜色於樞密院正式會議的官商擴大會議召開了,經過七八日的爭奪爭吵,最後圓滿閉幕,大家把從曾家一門的嫁娶瓜分完畢,連還在嬰兒床上才學會說第一個字的曾十三和曾十四也不例外。


    然後消息傳來,曾家最大的女兒,曾二姑娘訂婚,對方是南海異人,蕭弦。


    多少人捶胸頓足,居然忘了這條大魚!也有人頭大如鬥,十四個名額又少了一個,那原本幾乎準備迎娶曾二姑娘的,是趙王最好的朋友,大長公主王駙馬的親弟^弟!這家人家可不好惹,一定又會爭吵著重新分配名額。


    曾家這生意究竟有多掙?隻說前麵隨便收到曾大的信,投了千把銀子參了一成股的南宮家,現在每個月就能拿迴這麽多錢來!


    這個數目都快比皇帝家掙得多了。


    其實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江湖麽,不是請客吃飯,一點也不溫文爾雅。葷的素的都得會點才好生存——蕭弦和曾家這事情,不是沒人想過用極端手段的。比如綁了那長得跟元寶一樣的南海弟子,比如弄點意外做掉曾家。


    隻是不知道怎麽迴事兒,采取行動的,都死的非常慘。他們那十分保密甚至連朋友都不一定知道的行動,就被人發現了。然後頭上三個飛鏢一個洞……三個飛鏢都從不同的地方射進去,從一個地方出來。這樣幹脆兇猛的手段,又讓蕭弦這個“南海異人”的名號加了幾分血淋淋的色彩。


    除此之外也有人醞釀別的手段,西門宰相那裏就收到了一份不知道來曆,但邀請他一同彈劾曾家的信箋。西門宰相摸了兩日胡子,把這信轉給南宮看了。南宮大驚之下找曾大,然後沒幾天後,皇帝親弟^弟趙王殿下成了曾家生意的新股東。


    暫時想不出別的主意的權貴們,隻好捏著鼻子承認這個現狀。有人掙大錢了,掙錢的不是自己。然後大家還得想辦法和曾家更套套關係,因為曾大堅持還住在南宮借給他們的兩進小院子裏,又拒絕了許多送山莊的權貴(曾二對這一點特別傷感),於是曾家那一片附近,都被權貴們買了來,作為別院!


    可以料想,蕭弦同曾二訂婚那日,景況,頗有些盛大了。


    《儀禮》中有規定。納采,納吉,納征,請期……三五對大雁被捆好抬來抬去,有人挑酒,有人拿衣裳。


    外麵怎麽熱鬧,女眷這邊是不知道的。


    曾二被人按在座位上打扮,被人拉起來拽著走來走去。被外麵來幫忙的不知道誰家的親戚酸著說“恭喜”,又聽人嘀咕“這姑娘咋這命好呢,看不出有啥特殊啊!”曾二感覺自己像是個提線木偶,精疲力盡的累,除此之外,還有幾分茫然。


    就這樣定下來了麽?


    這兩個月,除了那次去城南,她都沒怎麽見過蕭弦。雖然消息沒斷過,聽曾三曾四說,他已經迅速成了京城名人,可是……越聽,越有些不確定了。


    這個長袖善舞的讓所有人交口稱讚的蕭弦,是她當日在星際遇到的尖酸還有桀驁的蕭弦麽?這個縱橫捭闔據說智謀多端的蕭弦,是她自己熟悉的那個親切柔和會尊重人會關心他的男子麽?好像發現了一個人的另一麵……不,也不是。更不是她見不得男朋友出名成功。隻是,感覺這一切來得太快了,就好似這一天把大雁送來送去,然後,所有人都認可她是未來的蕭夫人,偏偏她自己沒有這樣的感覺。她看著蕭弦一下子功成名就,而那個過程,她一點點,都不知道。


    太……快了。


    不是時間上,而是這麽久的“生疏”,心裏距離上,有些遠。又加上環境變得太多。訂婚了她沒有一點自己身處其中的感覺,沒有任何,任何的參與感。像是個過客在看,她隻看到他每日出去,聽說他夜裏返迴,然後“嘣”的一下,就是這個了。


    我難道準備這個樣子過一輩子?


    這個感覺,不太對啊!


    曾二覺得她在屋裏繡花繡久了腦子有點鏽逗,她準備找個地方想想清楚。


    曾二出去找曾大。曾二和曾大說:“大哥,我心裏有點亂,準備出去走走。”


    曾大說:“南宮先生才派人來催我,我正準備去那邊,現在有點忙。你等我迴來我帶你出去。”


    曾二說:“不是這個,我打算去……‘那邊’走走……”


    曾大說:“那也好,蕭賢弟,蕭賢弟!你過來一下!”


    曾二說:“別叫蕭弦,別叫蕭弦……嗨!蕭弦!”


    蕭弦進門來了,看著這兄妹倆。


    曾大說:“我先走了,你們商議吧……”曾大急急忙忙離開了。


    說到蕭弦,有個小段子。蕭弦最近社交活動比較多,他自己也發現曾大提醒的那個問題了:沒有‘字’稱唿著很不方便。這個地方長輩也就罷了,同齡人如果連頭帶尾連名帶姓的叫,那簡直是罵人。蕭弦入鄉隨俗最近學了不少。於是他也覺得不習慣了,就琢磨著給自己起個‘字’。


    蕭弦提前打聽了,‘字’就是對‘名’的解釋闡述。比如‘諸葛亮,字孔明’這種。解釋一下顯得謙虛顯得更清楚點。而且最好用常用字,別給大家找麻煩。


    蕭弦就想,自己這個名是一個‘弦’字。弦怎麽清晰簡單的解釋?這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麽!


    他花了一晚上事件考慮,然後拿給曾大挑。


    曾大看著一張紙的‘字’。讚許的點了點頭。蕭弦別的不提,做事情特別認真細致,這是大優點。曾大認真開始看。


    第一個,蕭弦,字……振動?曾大懵了,這個怎麽有些不對勁?


    ……往下看。第二個,蕭弦,字勾股?!這迴曾大略微有點懂這人的思路了,可是這個玩意兒能做字麽?!


    ……往下看……蕭弦,字四分之圓?四個字的?這還有四個字的?!


    ……往下看……蕭弦,字正割?這是人話了,可是這是正經意思麽?!有人給自己起字字正割?怎麽這麽有歧義呢!


    曾大想想給人介紹的場景:“這是我妹夫,正割……”他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往下看,字發條,字琴絲,字春脈……滿頁紙都是這個類型的,就沒有一個能用的!曾大熟讀十三經,今兒才算是開了眼界。這裏麵多少稀奇古怪的解釋,你還不能說他沒道理!曾大覺得他以後都不能直視這個“弦”字了。


    最後曾大虛弱的把那頁紙推遠,跟蕭弦說:“你自己挑一個吧,我是無能無力了……”


    蕭弦最後挑了“勾股”。曾大覺得他真的叫不出口。每次他跟蕭弦出去聽見他妹夫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小弟勾股”他都有點想笑場。無奈蕭弦真喜歡這個,最喜歡這個,他認為這個簡約清晰優美內涵。誰說都不願意換,於是曾大還是選擇管人叫‘賢弟’……


    和曾大一個選擇的人不少,蕭弦是個散人,他又不在政府機關任職,又沒有什麽世襲的爵位,你不能管他叫“蕭廠長”,也不能管他叫“蕭書記”。至於“勾股”什麽的,體諒一下大家吧,真沒有人叫得出口……


    於是後來京城通用的稱唿是:“蕭少”。


    此外還有“蕭大師”“蕭大仙”“蕭真人”什麽的……


    這是前段日子的一個小插曲。


    蕭弦進門正聽到曾二的話了,他有點奇怪的看他女朋友——哦不對,現在是未婚妻了。男人和女人訂婚結婚之後感覺是很不一樣的。雖然大家都把這個叫做“終身大事”,可是男人的感覺接近於“打下了一個目標”“擁有了什麽”然後或者感覺到責任壓力動力把後背交給伴侶把目光放到更大的天地去。女人的感覺更趨近於“選擇階段結束了”“開始認真經營”然後相夫教子從此後半生喜怒哀樂中的一大部分,都會與對方息息相關。


    因此蕭弦聽到曾二的話頗愣了一下,然後問她:“怎麽了?”


    曾二鎮定下來。曾二說:“換個地方談。”


    人影一陣模糊,他們到了魔法世界。


    蕭弦看了一眼環境,心頭一動。暗想這難道是蜜月?女朋友安排體貼啊!蕭弦就笑得很俗氣,然後湊上來:“好主意,就剩咱倆了啊!”


    曾二搖頭:“我有正經事兒說。”


    蕭弦還沒當迴事兒,蕭弦說:“你說你的。”


    曾二推開他,平平道:“我們兩個月沒怎麽見麵了!”


    蕭弦說:“對啊,所以得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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