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二把小瓶裏的箱子一個一個搬出來，從中找出南縣的特產給曾大帶著做土儀，都是點大棗什麽的，看著有點寒酸。最後曾二挑來挑去，又挑了一對手掌大小的特別不顯眼但細看又極其精致的精靈風格小木盆。矮人風格的傻大黑粗，科技位麵那邊的東西又太精致了。曾二說這倆小盆可以送給南宮先生做水果盆。曾大心說這麽大小的東西，難道一個裏麵放一個橘子？不過那東西藤蔓什麽的確實雕得漂亮！曾大就把這個也帶走了。
曾家人就開始收拾屋子。
這院子和曾家從前在族裏住的那個差不多大，跟曾家後來在山上的那個屋子比，就有些小了。曾家祖母大人卻說這是京城，寸土寸金！這宅子如果賣了，估計能賣三四個山上那麽大的屋子。眾人聽的都是一陣乍舌。
曾三曾四搬箱子。曾二哭著喊著搶了室內設計總指揮的任務。她不舍得指使蕭弦，就使勁兒指使倆弟^弟。曾三趁著布置好了正廳喘口氣兒的功夫跟曾四說：“趕緊把二姐嫁出去吧！”
正廳依然放了馮先生手書。放桌椅，放架子，架子上麵擺大花瓶。這都是曾家在曾二姑娘穿越位麵之前，家裏麵最好的家什兒了。擺得堂堂大氣，一進門就消暑。
正廳旁邊有個小偏廳，這也是招待客人的。具體說還是略親近的男性客人，於是這裏就得布置的大方，還得比正屋的冷硬更柔和溫馨一些，於是曾二選擇了油漆顏色稍微淺一些的家具，這是這個宅子裏原本就有的家具，然後桌子換成了從科技位麵訂做的。看著是桌子，實際上還能從一側連著光腦查資料，這是蕭弦提的建議，蕭弦覺得或者以後這個屋子裏會發生什麽嚴肅的商業談判，於是得布置好主場。曾二立刻指揮曾三曾四執行了。
曾五幾個在後麵布置小件兒，先安置了廚下，又選擇哪些器皿日常用，那些招待客人，哪些招待特別貴重的客人。曾九幾個看孩子。間或從窗子裏看一眼。
後院曾家祖母的屋子是最早布置的。老太君的房間，莊重是必須的。這個屋子估計來得人不會特別多，曾二選擇的就比較隨心。家具選擇高度合適的，最好放在手邊的位置。掛個鳥籠，放個精靈風格的小雕飾，和一個大躺椅。
再旁邊是朱夫人的屋子，一半是嬰兒室，把星際那邊整個搬來的嬰兒活動屋搬上去，再想辦法去除上麵鮮豔的標記。
女孩子的屋子占了剩下的大屋，用屏風隔幾個小空間，有的繡花，有的做遊戲有的睡覺，貼上科技位麵那邊的隔音小物件兒，互相不打擾。
男孩子那屋子前麵的院子裏立了帳篷，他們很喜歡這個曾二新近訛詐來的，一路偶爾在用的大帳篷，商議著把這裏麵改成一個扔飛鏢或者什麽其餘活動的活動室。於是占了一半院子。
曾大的書屋在前院兒。一排是從前的書，另一排是他這些日子抄寫的。抄寫還在繼續。
蕭弦也在前院，前院專門為了他隔離出了一個客屋。曾二給蕭弦找的都是矮人風格的裝飾品，她記得蕭弦狠狠地讚揚過這個，覺得他可能喜歡。沒料當時蕭弦隻是為了跟曾二抬杠。蕭弦當然更喜歡科技位麵的。功能最多做什麽都便宜，審美之類的，對於蕭弦才不是最看重的。
於是後來蕭弦整日同曾二在院子裏活動，他們長期占據了廚屋門前。有的時候在下棋。有的時候看書。盛夏大香樟樹下陰影地裏一坐一日，時間都過得暖融融的。
曾大這天拜訪南宮迴來，頗有些憂懼。大家問了問，才知道原來是皇帝先生身體不太好。
這位皇帝是先皇獨子，不知道為什麽，這皇家一脈人口特別少。當年先皇是四十歲才得了兒子，也就是這位陛下。當時那個喜啊，普天同慶，宮裏麵給有爵位官職的發禮物，發的是包子——包子的皮是白麵做的，包子的餡兒是金珠！生了兒子擺流水席的土財主們都弱爆了，皇家成功的向大家展示了他們才是最暴發的！
這話說遠了。隻說先皇之後這位皇帝登基，如今又已經小十年了，這一位算是個不錯的皇帝，能聽建議，有很好的分析能力，隻是三千後宮，沒有一個子女。不僅沒有兒子，連女兒也沒有。
站得高的人站不穩，摔下來說不定還砸到幾個呢。皇家這樣的位置，稍微有什麽不穩，對於整個天下的影響就太大了。南宮和曾大這樣的文人，就算平時講究詩詞歌賦風花雪月，遇到事情就憂國憂民從心底認為天下每一件事兒都跟他自己有關係，那也是沒有一點不對的。何況曾大還不愛好風花雪月，他正職愛好憂國憂民，業餘愛好教化道學，一個比一個嚴肅。聽到這消息自然擔憂。
擔憂也不過隻是擔憂一下而已了，侯門深如海，宮門更深了。大家又不能做什麽。曾大歎息了幾句，當日下午同蕭弦約著一同去市井看百工了。曾二繼續在家裏布置屋子……
曾大同蕭弦到了南城。這裏離他們住的地方很近。本朝有東貴西富南貧北賤這個說法，換成多少年後的解釋，就是京城套成環，外環住各行各業群眾。
南宮借給他們的宅子在西南角，勉強是五環內。於是曾大和蕭弦兩人是走著去的。南邊的集市一點都不遠，曾大還迴憶他當年備考的時候就住在那集市附近，早上吃一碗湯麵，帶倆點心迴去。又迴憶他南宮老師當年沒混出名聲的時候比這個還慘，那是早上熬一鍋稀粥凍成四塊，接下來兩天四頓飯，每頓吃一塊稀粥，用開水泡軟了就兩根鹹菜吃進去。
蕭弦倒不覺得這個境況多悲慘，起碼這是生計無憂然後可以一心為著理想還是什麽的東西努力，又沒人舉著激光刀追砍，又不會看不到出人頭地的機會。蕭弦就沒評論這個。不過他對於本地這個人才選拔的法子很感興趣。蕭弦便多問了幾句：“隻憑借一次考試，然後誰考上了誰當官，其餘人，就算是生意做得最好，做一輩子，在名望上也不能和當官的比？”
曾大想了想說：“對！”
蕭弦覺得這個不合理。不過社會改造什麽的，他也沒有興趣。蕭弦就問曾大：“你是不是有點擔心來年的考試？”
曾大莫名看他，這個準妹婿為人豪爽主意多，可是你若說他讀書……也就是入門水準，也就能哄哄同樣入門水準的曾二罷了。換個人就知道，他讀書離參悟透了還差得遠。難道他居然對於國家最高等級人才考試有了心得？
蕭弦說：“曆年怎麽考的，每個人怎麽做的，所有可能做主考官他自己和親近人等寫的，評的文章，甚至隻是普通的一句話，把這些都搜集了……做題庫麽！比較，提煉。光腦是放著做什麽的？！”
曾大瞠目結舌。認真想想，覺得按著蕭弦這個法子，能考上的幾率居然是很大的。不過曾大是什麽水準的學生？曾大他老師南宮是天下文宗領袖，這樣的人能看進眼第一推崇的學生，不是學神也是學霸。事實上來年考試發生了這麽一件事兒。南宮做主考，評封了名字的卷子：呀！這個文章做的好啊！這麽好的文章，天下不可能有別人了，一定是我的好學生曾大做的。這我當主考曾大考第一，天下人會怎麽說？這得避嫌啊，第二第二——這份卷子後來證實是曾大的同學蘇西寫的，好倒黴的蘇西同學啊，到手的第一啊——不過就算這樣，曾大後來也是在前三名。
曾大想了想，對蕭弦的主意評價說：“這是做事情的辦法，不是做學問的辦法。這是選吏的辦法，不是選官的辦法。”
蕭弦不以為意。他也就是隨口一說。
這時候二人已經到了城南的集市。
集市上麵什麽都有，最多的還是飲食相關的鋪子。此外還有布店當鋪鐵匠鋪什麽的。曾大細心觀察可以成為未來合作對象的百工人才了。蕭弦想想今日曾家的人忙著搬東西，估計沒有精神做飯，很可能又吃那個便當盒裏麵的套餐什麽的。這可怎麽辦！蕭弦未雨綢繆，連忙買了一壇子酸梅湯，兩包醬火腿，又路過一家雪花糖的鋪子，看那糖做得著實可愛，趕緊買下準備迴去給曾二獻寶。
這二人迴去的時候已經是日暮時分了，曾家正擺了桌子準備吃飯。
第80章 努力掙錢娶媳婦的蕭弦
吃飯的時候不說話。
吃過飯了,朱夫人告訴曾大：下午北冥荊來拜訪了,因為曾大不在，北冥荊隻向曾家祖母問了好,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曾大很驚喜,又有些疑惑。就忙問北冥荊是如何得到消息的,曾家進京不到一日，這也太快了。曾家其餘人,大多聽說過那時候差點給曾二定親北冥家的事情,都忙著八卦，一半在看曾二，一半在看蕭弦。
曾二並沒在意。蕭弦卻頓時警惕了。這裏麵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那邊曾三開口迴答曾大的疑問，因為曾大不在,來男客是他出麵接待的。曾三說：“北冥大哥知道南宮先生派人迎你，就派家人注意南宮先生家的動向。他是送這個來的……”
曾三說話間遞出一張紙，曾大打開看後驚歎一聲，蕭弦側著身子看了一眼，也驚訝了。這是幾日後趙王府賞花宴的名單！北冥荊做事真是太利落了！
北冥荊和曾大是好友，讀的是一樣的書，甚至都是南宮門下的學生。可是這兩人風格真是相當不一樣。或者和出身際遇相關，曾大作事情非常樸實非常周到，或者可以說有點土，還帶著三分悲天憫人的書生氣。北冥荊也有書生氣，是那種意氣風發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味道，鋼硬梗直，沒有一點廢話。說話的時候鞭辟入裏。北冥荊曾經向嘲笑曾大落榜的人誇曾大：“你們說他沒有才？他就是死了也是楊雄班固一類人物，你們是什麽玩意兒！”從這話就能看出這個人真是太有個性了！誇人用的句式是“他就算死了”……有這麽誇人的麽？
平心而論，蕭弦這個活土匪更喜歡北冥荊這種風格。不過他心中對於某些事情帶有未知和警惕，蕭弦就決定問個清楚。他扭頭小聲問曾二：“北冥荊和咱們家……？”
曾二隨口道：“是大哥的同學，一直關係都很好的。我方才從後麵看了一眼，長得很帥啊！”
蕭弦臉色頓時沉了。
“長得很帥長得很帥長得很帥？長得很帥長得很帥長得很帥？”當天夜裏，蕭弦抱著胳膊靠在香樟樹上，撇著鼻子看天看地就不看曾二：“你居然誇獎隨便一個什麽人都不誇獎我！哦！哦哦！北冥荊不是隨便一個人，你知道我聽見曾三曾四說什麽啊？我聽見他們說你差點嫁給北冥荊你是不是後悔了因為人家長得很帥！”
曾二雙手捂著臉在他麵前走來走去：“親愛的我說錯話了說錯話了說錯話了好不好……北冥荊和你不一樣，他是劍眉星目比較傳統的那種‘帥’法，你長得更加，更加……”
因為洗鍋被耽擱在廚屋裏不敢出去的曾六，心有戚戚然的看曾五：“二姐這話還不如不說呢。蕭大哥平日好隨和，這時候好可怕！”
曾五言簡意賅：“二姐樂意！”
倆人這時候趴在門縫上，說了兩句趕緊不說了，怕耽誤竊聽大計……
蕭弦果然怒了：“更傳統更傳統更傳統？你都從來沒說過我長得帥！我可能不是那種‘傳統’的‘帥’，可是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感覺‘帥’的地方？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難道就沒有一個地方稍微更出色更動人更性感一點然後讓你感覺到‘帥’！”
“啊！”曾二好抓狂，曾二好想抽自己。曾二說：“你當然很帥！親愛的你真的很帥！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是最漂亮的！親愛的我當時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長得特別不一樣……”
“不一樣？醜得不一樣？對了，當時還有羅楊楚君梁睿，他們都是傳統的帥？然後我醜得不一樣你就注意到我特別不一樣？”蕭弦輕易不這麽碎碎念，蕭弦開始碎碎念了曾二根本招架不下來。
曾六急著問曾五：“這些人都是誰？我不認識啊！”
曾五言簡意賅：“住聲！”
曾二突然停了步子看蕭弦：“對！你長得最不好看！羅楊楚君椋睿都比你好看！北冥荊，也比你好看……”
門後竊聽的曾五和曾六同時倒抽一口氣。曾六問：“二姐瘋了？”
外麵的曾二看著蕭弦黑成一片不能看得臉色慢慢走過去：“但是我喜歡你！羅楊楚君梁睿我都不喜歡，北冥荊對我來說什麽都不是。我喜歡你，我們一同掉到陌生位麵，我們朝夕相處，我們一起組織劇團，我們一並探險一並迴來。我喜歡你，不是因為臉。你智慧，能幹，溫柔，了解我照顧我，是我至今為止見到的最有魅力的男人，我願意和你一同過這一輩子甚至下一輩子，我……”
這話便沒說完，蕭弦一把抱住她，然後把她按在樹上，猛烈的親吻她……
曾六突然聽見沒動靜了，很詫異，想推開門縫看一看。被曾五搶先了。然後曾五迅速合上門扇，吩咐曾六：“捂住眼睛向後轉！”
曾六就捂著眼睛轉了，然後才覺得不對勁：我又沒看見！我為什麽捂眼睛，為什麽轉？！
蕭弦抱著曾二坐在樹梢上。
曾二偏臉吻他鬢角，輕聲笑：“你為什麽這麽在意相貌問題？”
蕭弦是化妝大師，在沒有臥底星際軍方的時候，最多曾經一日換過五個以上的相貌，每個相貌一個身份！他怎麽可能在意相貌。而且依照他這樣的人物的傲氣，根本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好。如果標準說他錯了，那錯的必然是標準！蕭弦心裏想，我在意的是你！
隻是有些話在吃醋的怒火關頭說得出，事後冷靜一點兒就說不出了。蕭弦抓住機會反問：“你為什麽那麽在意買地買屋子？”
曾二“呃”了一下，沒了下文。心中糾結。如果說了前世，那是不是有點老牛吃嫩草的感覺？如果不說……不，她很想和蕭弦說呢，兩個人親密到這樣的程度，好像一切的關於自己的事情，都想，都願意和那個人說。就像關於對方的所有的事情，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每一點點過往，每一個清晨黃昏甚至最微小的心緒變化，都願意了解，或者被了解……真的好像是前世注定今生終於相遇，隔了茫茫一生的所有的話，數不清想傾訴的內容，隻恨不能成為一個人。
曾二很遲疑：“如果，如果我告訴你，你就告訴我你為什麽在意相貌？”
蕭弦故作為難也遲疑了一下，然後他忍著終於弄清心中糾結很久的曾二的小秘密這個狂喜說：“……好。”
曾二說：“你先說。”
蕭弦說：“你先說。”
曾二心想早晚都是一刀，就說了唄！曾二說：“我……我有前世的記憶。前世缺屋子，這輩子一開始也沒有太大的屋子，我，我就很喜歡買這個……”
蕭弦大大新奇：“那‘魯智深’也是你前世認識的人物？”
曾二說：“是啊！”她又詫異：“你居然記著這個？”又忐忑：“你，你不覺得我很怪，不覺得我好像什麽幾百歲又裝嫩……”
蕭弦俯身吻她眼睛，用實際行動表示他不在意。然後他盯著她微笑：“不覺得，我一直覺得你很特別。如果可能的話，我好像更喜歡你了……”
曾二很欣喜：“真的？”然後她還是有些不自信。
蕭弦看出來了，蕭弦說：“我一直覺得你美好的有些失真，這樣說，你兩輩子都是這樣，我反而覺得自己心中踏實了下來，好像能真的，感覺到，確定擁有你了……再說你不是一直也沒在意我比你大十歲麽？這有什麽的。對了你前世活了多少年？最關鍵的，有男朋友麽？”他看見曾二神色鎮定了，就興致勃勃地開始提問。
就算是隔了一輩子，女士們也不喜歡報年齡。曾二含蓄講：“……也沒有你現在大。你就是我兩輩子最親近的人了。”
蕭弦這下一點別扭都沒有了。蕭弦這樣的人物，隻恨過得太平常。他女朋友有前世記憶，他隻會覺得“哇靠老子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自卑別扭不自信那是一點都沒有的。
蕭弦好奇臉：“記著前世記憶是什麽樣的？哎你看我現在失憶，你現在兩份記憶，咱倆加起來就正好一人一份了。這不是天作之合？你天生注定就是我的！”
曾二不想理他。
蕭弦自言自語：“那麽《西遊》故事也是這個來曆了，難怪你哥哥也不知道，我還以為你還認識什麽別的位麵呢……等等，你從前的位麵，是更接近科技位麵的那種？至少婚姻關係更接近那邊，所以咱倆的事兒，咱們兩個人的想法一直很接近，你倒和你哥哥他們想得不一樣？”
曾二不知道為什麽略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曾二說：“你這麽會推，問我做什麽！”然後她想起方才的事兒了：“你為什麽在意相貌？你說我說了我喜歡買屋子，就告訴我的！”
蕭弦爽快極了！蕭弦說：“這個呀！我不在意相貌！沒人敢說我長得不好看，敢說我壞話的後來都被我砍迴去了！我就是不喜歡你說北冥荊的樣子！哈！你兩世為人，怎麽可能看上北冥荊那種愣頭青單純的書生，還是我這樣有魅力的男人更合適你，我這下真放心啦！”蕭弦想清楚了這一點，特別歡喜。
曾二吃驚的瞪著眼睛：“就是這個？我放棄了我前世記憶這個大秘密，就換來了這個？”
蕭弦得意洋洋的哦嗬嗬嗬笑：“沒錯！你提出來的哦！笨妞～”然後他有點緊張的正色看曾二：“你還會嫁給我對吧？”
曾二撲上去咬他。
蕭弦喊：“別別！當心！這是在樹上！哎喲輕點！我錯了輕點好不好？！”
曾二怒氣衝衝宣布：“現在我生氣了！”
蕭弦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心情格外愉快。他現在特別的精神。女朋友比想象的更適合他！打打鬧鬧這是情趣麽～目前的頭號問題是：怎麽趕緊把女朋友娶迴來？
蕭弦展開了思考。
曾二是曾家的人，這一點確信無疑。不管前世記憶還是什麽的，曾二這輩子是曾家的人，就得按照這邊的法則做事情。這邊的法則是提親，如今他和曾家已經有了默契，如果把那個問題解決了，那麽曾家八成會同意。再然後是自己得在這個位麵有一個不是“倒插門女婿”的位置，得有錢，有地位……
好多事情啊！蕭弦卻一下子有幹勁了！
蕭弦吃了早飯和曾家人講了一聲就出門了。他去了城南，就是昨日曾大領著他去的那個集市。蕭弦不是盲目行動的人，京城這個地方他還不熟悉，暫時又比較忙來不及熟悉，不如先從相對比較熟悉的地方開始。看看有沒有什麽發家致富掙大錢的機會。出於習慣性的謹慎，他這次出門之前還化了妝，隨手找了點材料把鼻子墊得很肥大，嘴裏含了倆花生，整個臉型和人的氣質就一下子不一樣了。蕭弦還跑到曾二麵前轉了一圈兒，用捏粗了的嗓子問：“有一個姓蕭的在不在？”
旁邊的曾六跑進去找人了！一會兒疑惑的說：“蕭大哥不在？沒看見他出去啊！”
曾二正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熟悉又不敢認，蕭弦忍著笑跑了。
蕭弦去了城南，這次他往破舊的小巷子鑽。蕭弦認真考慮過了，這個時代出人頭地，最正統的就是曾大那一條文人道路了，可惜他對這個時代書本上的主流思想興趣很有限，換句話說就是不喜歡讀書，而且他還嫌這個見效慢。除此之外就是武人道路，雖然武將的地位比文人低些，可是如果有了軍功，武將可封候，這可又比文臣榮耀許多了。隻是西北太遠，蕭弦一點都不想離開曾二，於是他準備繼續老本行，撈偏門。
偏門當然不會在太正大的地方。蕭弦撿著城南的犄角旮旯走了一上午，看見了鬥蟋蟀的，鬥雞的，鬥狗的，賭博的。然後在一條花街附近的巷子裏，看見兩個行動鬼祟的錦衣少年後麵帶著一大群人跑。“成群結隊的逛妓^院沒給錢？”蕭弦對於這個團夥的追求表示驚歎。然後他繞著走了。
在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他看見了一個腳下粘著一顆皮球的人。那球不是真的粘著，而是他技術極好，向前向後左腳右腳彎身直立連環旋轉後背頭頂哪裏都能粘住球，就和雜技一樣！蕭弦在旁邊站了了一會兒。他倒不是看這個人。他是在考慮。
這個人的活動他曾經聽說過，就是曾三曾四路上說起的蹴鞠。據說在京城民間很風行。上麵有權貴喜歡看，互相之間組隊比賽。下麵就有窮苦人家的學這個搏一個好出身。從類似幫閑的地步起家，然後運氣好或者能得到一場富貴。
這個是個偏門！蕭弦考慮了一下，然後還是遺憾的搖頭了。蕭弦雖然覺得按照自己的身手一定可以勝任，可是然後呢？曾家現在還沒什麽，等到曾大以後考上了，就是官宦人家。曾二是這樣的家庭，自己如果是個幫閑，這個……略有些拉低水準。他出來找門路不就是為了娶曾二麽，做不到這個的都免談！
曾家人就開始收拾屋子。
這院子和曾家從前在族裏住的那個差不多大，跟曾家後來在山上的那個屋子比，就有些小了。曾家祖母大人卻說這是京城，寸土寸金！這宅子如果賣了，估計能賣三四個山上那麽大的屋子。眾人聽的都是一陣乍舌。
曾三曾四搬箱子。曾二哭著喊著搶了室內設計總指揮的任務。她不舍得指使蕭弦，就使勁兒指使倆弟^弟。曾三趁著布置好了正廳喘口氣兒的功夫跟曾四說：“趕緊把二姐嫁出去吧！”
正廳依然放了馮先生手書。放桌椅，放架子，架子上麵擺大花瓶。這都是曾家在曾二姑娘穿越位麵之前，家裏麵最好的家什兒了。擺得堂堂大氣，一進門就消暑。
正廳旁邊有個小偏廳，這也是招待客人的。具體說還是略親近的男性客人，於是這裏就得布置的大方，還得比正屋的冷硬更柔和溫馨一些，於是曾二選擇了油漆顏色稍微淺一些的家具，這是這個宅子裏原本就有的家具，然後桌子換成了從科技位麵訂做的。看著是桌子，實際上還能從一側連著光腦查資料，這是蕭弦提的建議，蕭弦覺得或者以後這個屋子裏會發生什麽嚴肅的商業談判，於是得布置好主場。曾二立刻指揮曾三曾四執行了。
曾五幾個在後麵布置小件兒，先安置了廚下，又選擇哪些器皿日常用，那些招待客人，哪些招待特別貴重的客人。曾九幾個看孩子。間或從窗子裏看一眼。
後院曾家祖母的屋子是最早布置的。老太君的房間，莊重是必須的。這個屋子估計來得人不會特別多，曾二選擇的就比較隨心。家具選擇高度合適的，最好放在手邊的位置。掛個鳥籠，放個精靈風格的小雕飾，和一個大躺椅。
再旁邊是朱夫人的屋子，一半是嬰兒室，把星際那邊整個搬來的嬰兒活動屋搬上去，再想辦法去除上麵鮮豔的標記。
女孩子的屋子占了剩下的大屋，用屏風隔幾個小空間，有的繡花，有的做遊戲有的睡覺，貼上科技位麵那邊的隔音小物件兒，互相不打擾。
男孩子那屋子前麵的院子裏立了帳篷，他們很喜歡這個曾二新近訛詐來的，一路偶爾在用的大帳篷，商議著把這裏麵改成一個扔飛鏢或者什麽其餘活動的活動室。於是占了一半院子。
曾大的書屋在前院兒。一排是從前的書，另一排是他這些日子抄寫的。抄寫還在繼續。
蕭弦也在前院，前院專門為了他隔離出了一個客屋。曾二給蕭弦找的都是矮人風格的裝飾品，她記得蕭弦狠狠地讚揚過這個，覺得他可能喜歡。沒料當時蕭弦隻是為了跟曾二抬杠。蕭弦當然更喜歡科技位麵的。功能最多做什麽都便宜，審美之類的，對於蕭弦才不是最看重的。
於是後來蕭弦整日同曾二在院子裏活動，他們長期占據了廚屋門前。有的時候在下棋。有的時候看書。盛夏大香樟樹下陰影地裏一坐一日，時間都過得暖融融的。
曾大這天拜訪南宮迴來，頗有些憂懼。大家問了問，才知道原來是皇帝先生身體不太好。
這位皇帝是先皇獨子，不知道為什麽，這皇家一脈人口特別少。當年先皇是四十歲才得了兒子，也就是這位陛下。當時那個喜啊，普天同慶，宮裏麵給有爵位官職的發禮物，發的是包子——包子的皮是白麵做的，包子的餡兒是金珠！生了兒子擺流水席的土財主們都弱爆了，皇家成功的向大家展示了他們才是最暴發的！
這話說遠了。隻說先皇之後這位皇帝登基，如今又已經小十年了，這一位算是個不錯的皇帝，能聽建議，有很好的分析能力，隻是三千後宮，沒有一個子女。不僅沒有兒子，連女兒也沒有。
站得高的人站不穩，摔下來說不定還砸到幾個呢。皇家這樣的位置，稍微有什麽不穩，對於整個天下的影響就太大了。南宮和曾大這樣的文人，就算平時講究詩詞歌賦風花雪月，遇到事情就憂國憂民從心底認為天下每一件事兒都跟他自己有關係，那也是沒有一點不對的。何況曾大還不愛好風花雪月，他正職愛好憂國憂民，業餘愛好教化道學，一個比一個嚴肅。聽到這消息自然擔憂。
擔憂也不過隻是擔憂一下而已了，侯門深如海，宮門更深了。大家又不能做什麽。曾大歎息了幾句，當日下午同蕭弦約著一同去市井看百工了。曾二繼續在家裏布置屋子……
曾大同蕭弦到了南城。這裏離他們住的地方很近。本朝有東貴西富南貧北賤這個說法，換成多少年後的解釋，就是京城套成環，外環住各行各業群眾。
南宮借給他們的宅子在西南角，勉強是五環內。於是曾大和蕭弦兩人是走著去的。南邊的集市一點都不遠，曾大還迴憶他當年備考的時候就住在那集市附近，早上吃一碗湯麵，帶倆點心迴去。又迴憶他南宮老師當年沒混出名聲的時候比這個還慘，那是早上熬一鍋稀粥凍成四塊，接下來兩天四頓飯，每頓吃一塊稀粥，用開水泡軟了就兩根鹹菜吃進去。
蕭弦倒不覺得這個境況多悲慘，起碼這是生計無憂然後可以一心為著理想還是什麽的東西努力，又沒人舉著激光刀追砍，又不會看不到出人頭地的機會。蕭弦就沒評論這個。不過他對於本地這個人才選拔的法子很感興趣。蕭弦便多問了幾句：“隻憑借一次考試，然後誰考上了誰當官，其餘人，就算是生意做得最好，做一輩子，在名望上也不能和當官的比？”
曾大想了想說：“對！”
蕭弦覺得這個不合理。不過社會改造什麽的，他也沒有興趣。蕭弦就問曾大：“你是不是有點擔心來年的考試？”
曾大莫名看他，這個準妹婿為人豪爽主意多，可是你若說他讀書……也就是入門水準，也就能哄哄同樣入門水準的曾二罷了。換個人就知道，他讀書離參悟透了還差得遠。難道他居然對於國家最高等級人才考試有了心得？
蕭弦說：“曆年怎麽考的，每個人怎麽做的，所有可能做主考官他自己和親近人等寫的，評的文章，甚至隻是普通的一句話，把這些都搜集了……做題庫麽！比較，提煉。光腦是放著做什麽的？！”
曾大瞠目結舌。認真想想，覺得按著蕭弦這個法子，能考上的幾率居然是很大的。不過曾大是什麽水準的學生？曾大他老師南宮是天下文宗領袖，這樣的人能看進眼第一推崇的學生，不是學神也是學霸。事實上來年考試發生了這麽一件事兒。南宮做主考，評封了名字的卷子：呀！這個文章做的好啊！這麽好的文章，天下不可能有別人了，一定是我的好學生曾大做的。這我當主考曾大考第一，天下人會怎麽說？這得避嫌啊，第二第二——這份卷子後來證實是曾大的同學蘇西寫的，好倒黴的蘇西同學啊，到手的第一啊——不過就算這樣，曾大後來也是在前三名。
曾大想了想，對蕭弦的主意評價說：“這是做事情的辦法，不是做學問的辦法。這是選吏的辦法，不是選官的辦法。”
蕭弦不以為意。他也就是隨口一說。
這時候二人已經到了城南的集市。
集市上麵什麽都有，最多的還是飲食相關的鋪子。此外還有布店當鋪鐵匠鋪什麽的。曾大細心觀察可以成為未來合作對象的百工人才了。蕭弦想想今日曾家的人忙著搬東西，估計沒有精神做飯，很可能又吃那個便當盒裏麵的套餐什麽的。這可怎麽辦！蕭弦未雨綢繆，連忙買了一壇子酸梅湯，兩包醬火腿，又路過一家雪花糖的鋪子，看那糖做得著實可愛，趕緊買下準備迴去給曾二獻寶。
這二人迴去的時候已經是日暮時分了，曾家正擺了桌子準備吃飯。
第80章 努力掙錢娶媳婦的蕭弦
吃飯的時候不說話。
吃過飯了,朱夫人告訴曾大：下午北冥荊來拜訪了,因為曾大不在，北冥荊隻向曾家祖母問了好,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曾大很驚喜,又有些疑惑。就忙問北冥荊是如何得到消息的,曾家進京不到一日，這也太快了。曾家其餘人,大多聽說過那時候差點給曾二定親北冥家的事情,都忙著八卦，一半在看曾二，一半在看蕭弦。
曾二並沒在意。蕭弦卻頓時警惕了。這裏麵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那邊曾三開口迴答曾大的疑問，因為曾大不在,來男客是他出麵接待的。曾三說：“北冥大哥知道南宮先生派人迎你，就派家人注意南宮先生家的動向。他是送這個來的……”
曾三說話間遞出一張紙，曾大打開看後驚歎一聲，蕭弦側著身子看了一眼，也驚訝了。這是幾日後趙王府賞花宴的名單！北冥荊做事真是太利落了！
北冥荊和曾大是好友，讀的是一樣的書，甚至都是南宮門下的學生。可是這兩人風格真是相當不一樣。或者和出身際遇相關，曾大作事情非常樸實非常周到，或者可以說有點土，還帶著三分悲天憫人的書生氣。北冥荊也有書生氣，是那種意氣風發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味道，鋼硬梗直，沒有一點廢話。說話的時候鞭辟入裏。北冥荊曾經向嘲笑曾大落榜的人誇曾大：“你們說他沒有才？他就是死了也是楊雄班固一類人物，你們是什麽玩意兒！”從這話就能看出這個人真是太有個性了！誇人用的句式是“他就算死了”……有這麽誇人的麽？
平心而論，蕭弦這個活土匪更喜歡北冥荊這種風格。不過他心中對於某些事情帶有未知和警惕，蕭弦就決定問個清楚。他扭頭小聲問曾二：“北冥荊和咱們家……？”
曾二隨口道：“是大哥的同學，一直關係都很好的。我方才從後麵看了一眼，長得很帥啊！”
蕭弦臉色頓時沉了。
“長得很帥長得很帥長得很帥？長得很帥長得很帥長得很帥？”當天夜裏，蕭弦抱著胳膊靠在香樟樹上，撇著鼻子看天看地就不看曾二：“你居然誇獎隨便一個什麽人都不誇獎我！哦！哦哦！北冥荊不是隨便一個人，你知道我聽見曾三曾四說什麽啊？我聽見他們說你差點嫁給北冥荊你是不是後悔了因為人家長得很帥！”
曾二雙手捂著臉在他麵前走來走去：“親愛的我說錯話了說錯話了說錯話了好不好……北冥荊和你不一樣，他是劍眉星目比較傳統的那種‘帥’法，你長得更加，更加……”
因為洗鍋被耽擱在廚屋裏不敢出去的曾六，心有戚戚然的看曾五：“二姐這話還不如不說呢。蕭大哥平日好隨和，這時候好可怕！”
曾五言簡意賅：“二姐樂意！”
倆人這時候趴在門縫上，說了兩句趕緊不說了，怕耽誤竊聽大計……
蕭弦果然怒了：“更傳統更傳統更傳統？你都從來沒說過我長得帥！我可能不是那種‘傳統’的‘帥’，可是難道就沒有一點點感覺‘帥’的地方？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難道就沒有一個地方稍微更出色更動人更性感一點然後讓你感覺到‘帥’！”
“啊！”曾二好抓狂，曾二好想抽自己。曾二說：“你當然很帥！親愛的你真的很帥！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是最漂亮的！親愛的我當時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長得特別不一樣……”
“不一樣？醜得不一樣？對了，當時還有羅楊楚君梁睿，他們都是傳統的帥？然後我醜得不一樣你就注意到我特別不一樣？”蕭弦輕易不這麽碎碎念，蕭弦開始碎碎念了曾二根本招架不下來。
曾六急著問曾五：“這些人都是誰？我不認識啊！”
曾五言簡意賅：“住聲！”
曾二突然停了步子看蕭弦：“對！你長得最不好看！羅楊楚君椋睿都比你好看！北冥荊，也比你好看……”
門後竊聽的曾五和曾六同時倒抽一口氣。曾六問：“二姐瘋了？”
外麵的曾二看著蕭弦黑成一片不能看得臉色慢慢走過去：“但是我喜歡你！羅楊楚君梁睿我都不喜歡，北冥荊對我來說什麽都不是。我喜歡你，我們一同掉到陌生位麵，我們朝夕相處，我們一起組織劇團，我們一並探險一並迴來。我喜歡你，不是因為臉。你智慧，能幹，溫柔，了解我照顧我，是我至今為止見到的最有魅力的男人，我願意和你一同過這一輩子甚至下一輩子，我……”
這話便沒說完，蕭弦一把抱住她，然後把她按在樹上，猛烈的親吻她……
曾六突然聽見沒動靜了，很詫異，想推開門縫看一看。被曾五搶先了。然後曾五迅速合上門扇，吩咐曾六：“捂住眼睛向後轉！”
曾六就捂著眼睛轉了，然後才覺得不對勁：我又沒看見！我為什麽捂眼睛，為什麽轉？！
蕭弦抱著曾二坐在樹梢上。
曾二偏臉吻他鬢角，輕聲笑：“你為什麽這麽在意相貌問題？”
蕭弦是化妝大師，在沒有臥底星際軍方的時候，最多曾經一日換過五個以上的相貌，每個相貌一個身份！他怎麽可能在意相貌。而且依照他這樣的人物的傲氣，根本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好。如果標準說他錯了，那錯的必然是標準！蕭弦心裏想，我在意的是你！
隻是有些話在吃醋的怒火關頭說得出，事後冷靜一點兒就說不出了。蕭弦抓住機會反問：“你為什麽那麽在意買地買屋子？”
曾二“呃”了一下，沒了下文。心中糾結。如果說了前世，那是不是有點老牛吃嫩草的感覺？如果不說……不，她很想和蕭弦說呢，兩個人親密到這樣的程度，好像一切的關於自己的事情，都想，都願意和那個人說。就像關於對方的所有的事情，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每一點點過往，每一個清晨黃昏甚至最微小的心緒變化，都願意了解，或者被了解……真的好像是前世注定今生終於相遇，隔了茫茫一生的所有的話，數不清想傾訴的內容，隻恨不能成為一個人。
曾二很遲疑：“如果，如果我告訴你，你就告訴我你為什麽在意相貌？”
蕭弦故作為難也遲疑了一下，然後他忍著終於弄清心中糾結很久的曾二的小秘密這個狂喜說：“……好。”
曾二說：“你先說。”
蕭弦說：“你先說。”
曾二心想早晚都是一刀，就說了唄！曾二說：“我……我有前世的記憶。前世缺屋子，這輩子一開始也沒有太大的屋子，我，我就很喜歡買這個……”
蕭弦大大新奇：“那‘魯智深’也是你前世認識的人物？”
曾二說：“是啊！”她又詫異：“你居然記著這個？”又忐忑：“你，你不覺得我很怪，不覺得我好像什麽幾百歲又裝嫩……”
蕭弦俯身吻她眼睛，用實際行動表示他不在意。然後他盯著她微笑：“不覺得，我一直覺得你很特別。如果可能的話，我好像更喜歡你了……”
曾二很欣喜：“真的？”然後她還是有些不自信。
蕭弦看出來了，蕭弦說：“我一直覺得你美好的有些失真，這樣說，你兩輩子都是這樣，我反而覺得自己心中踏實了下來，好像能真的，感覺到，確定擁有你了……再說你不是一直也沒在意我比你大十歲麽？這有什麽的。對了你前世活了多少年？最關鍵的，有男朋友麽？”他看見曾二神色鎮定了，就興致勃勃地開始提問。
就算是隔了一輩子，女士們也不喜歡報年齡。曾二含蓄講：“……也沒有你現在大。你就是我兩輩子最親近的人了。”
蕭弦這下一點別扭都沒有了。蕭弦這樣的人物，隻恨過得太平常。他女朋友有前世記憶，他隻會覺得“哇靠老子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自卑別扭不自信那是一點都沒有的。
蕭弦好奇臉：“記著前世記憶是什麽樣的？哎你看我現在失憶，你現在兩份記憶，咱倆加起來就正好一人一份了。這不是天作之合？你天生注定就是我的！”
曾二不想理他。
蕭弦自言自語：“那麽《西遊》故事也是這個來曆了，難怪你哥哥也不知道，我還以為你還認識什麽別的位麵呢……等等，你從前的位麵，是更接近科技位麵的那種？至少婚姻關係更接近那邊，所以咱倆的事兒，咱們兩個人的想法一直很接近，你倒和你哥哥他們想得不一樣？”
曾二不知道為什麽略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曾二說：“你這麽會推，問我做什麽！”然後她想起方才的事兒了：“你為什麽在意相貌？你說我說了我喜歡買屋子，就告訴我的！”
蕭弦爽快極了！蕭弦說：“這個呀！我不在意相貌！沒人敢說我長得不好看，敢說我壞話的後來都被我砍迴去了！我就是不喜歡你說北冥荊的樣子！哈！你兩世為人，怎麽可能看上北冥荊那種愣頭青單純的書生，還是我這樣有魅力的男人更合適你，我這下真放心啦！”蕭弦想清楚了這一點，特別歡喜。
曾二吃驚的瞪著眼睛：“就是這個？我放棄了我前世記憶這個大秘密，就換來了這個？”
蕭弦得意洋洋的哦嗬嗬嗬笑：“沒錯！你提出來的哦！笨妞～”然後他有點緊張的正色看曾二：“你還會嫁給我對吧？”
曾二撲上去咬他。
蕭弦喊：“別別！當心！這是在樹上！哎喲輕點！我錯了輕點好不好？！”
曾二怒氣衝衝宣布：“現在我生氣了！”
蕭弦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心情格外愉快。他現在特別的精神。女朋友比想象的更適合他！打打鬧鬧這是情趣麽～目前的頭號問題是：怎麽趕緊把女朋友娶迴來？
蕭弦展開了思考。
曾二是曾家的人，這一點確信無疑。不管前世記憶還是什麽的，曾二這輩子是曾家的人，就得按照這邊的法則做事情。這邊的法則是提親，如今他和曾家已經有了默契，如果把那個問題解決了，那麽曾家八成會同意。再然後是自己得在這個位麵有一個不是“倒插門女婿”的位置，得有錢，有地位……
好多事情啊！蕭弦卻一下子有幹勁了！
蕭弦吃了早飯和曾家人講了一聲就出門了。他去了城南，就是昨日曾大領著他去的那個集市。蕭弦不是盲目行動的人，京城這個地方他還不熟悉，暫時又比較忙來不及熟悉，不如先從相對比較熟悉的地方開始。看看有沒有什麽發家致富掙大錢的機會。出於習慣性的謹慎，他這次出門之前還化了妝，隨手找了點材料把鼻子墊得很肥大，嘴裏含了倆花生，整個臉型和人的氣質就一下子不一樣了。蕭弦還跑到曾二麵前轉了一圈兒，用捏粗了的嗓子問：“有一個姓蕭的在不在？”
旁邊的曾六跑進去找人了！一會兒疑惑的說：“蕭大哥不在？沒看見他出去啊！”
曾二正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熟悉又不敢認，蕭弦忍著笑跑了。
蕭弦去了城南，這次他往破舊的小巷子鑽。蕭弦認真考慮過了，這個時代出人頭地，最正統的就是曾大那一條文人道路了，可惜他對這個時代書本上的主流思想興趣很有限，換句話說就是不喜歡讀書，而且他還嫌這個見效慢。除此之外就是武人道路，雖然武將的地位比文人低些，可是如果有了軍功，武將可封候，這可又比文臣榮耀許多了。隻是西北太遠，蕭弦一點都不想離開曾二，於是他準備繼續老本行，撈偏門。
偏門當然不會在太正大的地方。蕭弦撿著城南的犄角旮旯走了一上午，看見了鬥蟋蟀的，鬥雞的，鬥狗的，賭博的。然後在一條花街附近的巷子裏，看見兩個行動鬼祟的錦衣少年後麵帶著一大群人跑。“成群結隊的逛妓^院沒給錢？”蕭弦對於這個團夥的追求表示驚歎。然後他繞著走了。
在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他看見了一個腳下粘著一顆皮球的人。那球不是真的粘著，而是他技術極好，向前向後左腳右腳彎身直立連環旋轉後背頭頂哪裏都能粘住球，就和雜技一樣！蕭弦在旁邊站了了一會兒。他倒不是看這個人。他是在考慮。
這個人的活動他曾經聽說過，就是曾三曾四路上說起的蹴鞠。據說在京城民間很風行。上麵有權貴喜歡看，互相之間組隊比賽。下麵就有窮苦人家的學這個搏一個好出身。從類似幫閑的地步起家，然後運氣好或者能得到一場富貴。
這個是個偏門！蕭弦考慮了一下，然後還是遺憾的搖頭了。蕭弦雖然覺得按照自己的身手一定可以勝任，可是然後呢？曾家現在還沒什麽，等到曾大以後考上了，就是官宦人家。曾二是這樣的家庭，自己如果是個幫閑，這個……略有些拉低水準。他出來找門路不就是為了娶曾二麽，做不到這個的都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