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曾二甩手不出現


    梁睿臨走前,把曾二訂購的十隻小黃鴨給她了。這東西看著滑稽,是軍管物資。跟子彈殼什麽的一樣,屬於軍區大院兒童才能碰到的玩具。


    曾二一看這鴨子,暗罵自己傻。她跑這兒聽課跟著上一年級,是因為好奇星際熱愛先進科技麽?不是啊。那是她急著趕進升級到三級,然後可以隨便瞬移,家裏也就可以搬家了。


    現在有了這鴨子,就算難看點,瞬移這個問題,不是解決了麽!那麽就算沒有到三級,也不是那麽急切對不對!


    最近星際政府對她不甚待見了。這點曾二是感覺到了的。曾二若是個心存大誌內心隱忍的,這時候就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把這個當作自己的底牌,然後忍辱負重談笑風生好似沒事兒人一樣,在星際這邊學習人家的機密。拉攏各大家族,積攢自己的力量,必須得時候使出包括□□在內的種種手段。等到積攢好了實力之後,就可以用百倍千倍的增幅,以及砍人一家絕人後的舉動,報複人家從前竟然敢小瞧自己見了麵沒有主動打招唿這樣的奇恥大辱。站在星際之巔,哦嗬嗬嗬的得意一個。


    曾二哪有這種心計。曾二覺得你們不喜我我還不喜歡你們呢,現在待著不爽了,她早就想撂挑子了。突然之間又有了這小黃鴨,可以不用和這些看不上眼的人打交道了,曾二可開心呢。曾二當即決定,姑娘不伺候了!


    曾二同學傲嬌的不去了。


    星際政府驚了。


    他們最近是對曾二忽略了一些,可是真沒打算立刻把人一腳踢開。能踢的前提是確認掌握了可以徹底替代曾二所有作用的資源。星際政府哪能做到這一點!


    美食他們還缺啊。按照曾二記憶裏圖案設計的小物件,雖然還沒擺上市場,可是在能提前看到的高層及其家屬人群中,已經造成了哄搶啊。


    就算空間方麵,雖然提出了大有前景的假說,甚至可能找到未知的許多位麵。可是那目前隻是個假說。雖然難點不過是解方程,可是那是二百多個參數的二百多個方程,還多的是偏微分之類的非常規方程!誰知道什麽時候能解好啊!


    星際政府在這個問題上是略有冤枉的。他們雖然的確把曾二的內部機密等級下調了一下,可是這種事情都是什麽層次的人才能接觸到的?按照一般的情形,曾二自己該是感受不到的呀!


    問題就出現在這裏了。曾二如果真是就她一人,那還真是感受不到。可是她旁邊還有別人啊。前一陣子新假說還沒有提出的時候,曾二儼然就是引領星際走入未來的人物。不說政府的其餘人員了,就是幾個長老,都哭著喊著把自家孫子往曾二旁邊塞。姿態是躺倒任調~戲,排排站隨便選啊!現在情況變化了,曾二了解不到,可是這些人,卻是能了解到的!


    金鳳未動蟬先覺!這些蟬一溜煙兒的都跑幹淨了。這又不是一兩隻,這是一群一群的。就跟蝗蟲一樣突兀出現,就像潮水一樣猛然退去。曾二得瞎到什麽程度,才能沒看見這個!等到梁家急吼吼的把梁睿調走,這事兒簡直確定的不能再確定了。


    於是曾二不爽。


    星際政府還沒注意到曾二不爽。


    她不是已經成了零一一號人物麽,星際政府對於她的關注也沒那麽大了。從前她那肩負著保衛和監視任務的倆保鏢,匯報的時候簡直都能上長老會,現在大家都關注最新的空間科技。長老們都哭著喊著把自家孫子往空間科技部門裏塞。躺倒任調~戲,排排站隨便選。話說大家平時也不是這麽不矜持的,可是目前遇到的這都是至少影響整個星際未來五十年的最關鍵戰略問題,手快有手慢無,情況還變化的略迅速了些。這轉彎轉的有點快,就顯得不那麽賞心悅目。


    曾二那倆保鏢連自己直屬機構的長官都見不著了。見的是個副手,說話是這個腔調的:“……你們反應的這個問題,我們已經充分的了解了……對於這個內容,必須展開具體的實事求是的調查取樣工作,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總之,這情況是沒及時匯報上去。


    等到曾二連著三天沒來,這事兒遮不住了,星際政府才知道。一調查前因什麽都出來了。大家這下又想到後果了。如果曾二對咱們有意見再不出現怎麽辦?如果曾二不是不來了而是被海盜暗害了怎麽辦?如果曾二已經被海盜勸說,掉過頭對付星際政府怎麽辦?


    另一個位麵啊,先前曾二帶著的所有優勢,這時候,在和對方可能關係不好的時候,立刻就都轉成了劣勢。


    顧長老氣啊:“我早就說,最好早點做掉她!就算合作,也不能不控製!這麽長時間了,政府手裏居然連個把柄都沒有?你們太不專業了!”


    一群人雖然沒當麵反駁,心中也是吐槽的:你有遠見?前幾天也沒見你料到這個情形啊!


    不過曾二這事兒,細追求起來,在場的不少長老都有責任。大家也就不愛提著事情。


    顧長老沒送孫子——他就隻有一個孫子,行動謹慎著呢。這時候罵人,分外理直氣壯。罵了同僚,又把曾二倆保鏢和蕭弦找來罵了。倆姑娘被罵得直掉眼淚,蕭弦卻是冷笑:“我又不和她住在一起,我又沒開著機甲在旁邊晃悠,我又不是一開始負責後來突然調走的軍事長官,我又不是保鏢。我哪知道她為什麽不來?興許又發現了一個位麵,跟那邊做生意去了?”


    在場有不少氣得胡子都抖的。指桑罵槐,這必須是指桑罵槐。就有人想“虎威一震”。不過蕭弦臨走之前扔下一句話,讓大家都冷靜,都若有所思了。蕭弦說:“你們也不用急,她這邊還有好幾個別墅呢,聽說她很滿意,應該舍不得再不來!”


    一群老頭對視:有理!


    大長老卻在琢磨蕭弦。他生平見的人也不少了,就有點想不通,這得什麽環境,才能養成蕭弦這般行動陰沉謹慎說話嬉笑怒罵的性子……聽說做過演員?可能演藝界的就是比較感性?!


    曾二不知道星際那邊因為她的糾結。曾二覺得不用再見那些人,天藍草綠花香鳥語。她撒著歡兒就去找他哥了:咱們終於能搬家啦!


    她哥曾大正在看南宮先生來信。南宮先生跟自己的得意門生顯擺了那一天打上政事堂的輝煌業績。書生自從讀書以來,理想之一就是進~入決策機構,或者至少噴負責決策的人一臉唾沫星子。這幾年又有了個時髦的新鮮詞兒描述,叫做“先天下之憂而憂”。


    曾大心知他這老師性情疏朗恬淡,簡直都是有幾分天真的。他個做學生的,也不好一臉苦大仇深,勸說“你得低調,你得隱忍,你得老謀深算”。曾大自己也做不來這些。若不是這般,或者也不會同他家老師這般投緣。南宮門下多是文采風~流的官場人物,南宮自己卻是像文人多過像官員。曾大也是其中異類,隻是屬於另一條路。他是有點“上古天真”的那種,相信謹慎持身就能影響周邊影響天下。若說相像,不像南宮,不像那位西門宰相,倒有些像另一位早年做宰相後來被發配到邊關居然開始領軍的東方先生。


    閑話少提。南宮先生來信,除了顯擺,是讓曾大來年早點上京的。從前他不能專注學問,是因為讀書這事花費時間太多,還不一定能考上,不能為了這個停下來耽誤一家人生計。現在他已經幾乎能確認進~入進士榜了,這事情就又不一樣。曾家就是再困難,困難了這半年,等到曾大中了之後,立刻就會有個很光輝的前程。去京城,也不是什麽不能想象的事情了。


    曾大看了幾遍,卻是把信放下了,沒有立刻迴複。曾家現在的情形,是比南宮先生知道的更好的。杜太守前日托人說,那一對勺子叉子賣了三千貫,被一位不知名的海商買走,估計準備轉手換個包裝,就聲稱是舶來精品,價格還能再翻些。這麽多錢,對於曾家來說,是經濟上已無後顧之憂。


    可是別的問題卻是有的。比如……曾二?


    曾家現在有點像勒索貧窮農民的不~良地主,成天做壞事,出門捂著臉,唯恐被哪個好奇的關注了。低調還來不及呢。這種時候去京城……是顯目標不夠大麽?


    曾大愁著的時候,曾二進來了。


    曾大聽了她的來意,很開心。忽然,就有點想通了。


    一步一步走唄,前幾年不也沒能料到今兒個麽。或者,就有轉機了呢!


    他把那信塞迴信封裏,抓了本書夾進去。然後笑著抬頭對曾二道:“這卻不錯,那咱們就去和祖母母親講一聲。”


    第31章 曾家搬到新屋裏


    曾家就開始整理東西。


    小的們把自己的玩具什麽的收拾好,朱夫人領幾個大的整理被褥用具之類,能找出的箱櫃都填_滿了,剩下的用繩兒捆了準備直接扛上馬車。曾家祖母也興致勃勃地出來指導。又把前麵正屋的擺設和馮先生手書恭敬裝了。


    曾家從前沒馬也沒車,幾次搬家都是租的車馬行的家什,這次還沒等招唿呢,楊家嫂子找上門了。這一位滿臉堆笑:“哎呀呀!聽說夫人最近發財了!有了好處,可別忘了咱從前的好鄰居呀!”一雙眼睛就不停歇的向左右看。也沒看出曾家換家具啊!還是原先那些破爛兒啊!


    朱夫人和曾二幾個,方才把這位送出去,隔壁本家堂嫂又上門了:“都沒動靜,怎麽就突然聽見人說你們家買地!真是篤哥兒在南海碰到寶貝了?下次篤哥兒再出去,把我們家小寶也帶上唄!算個帳什麽的都行,一家兄弟怎麽也比外人值得信不是!”一雙眼睛不住地往朱夫人身上撩。也沒見曾家買新衣服料子啊!還是原先那些破爛兒啊!


    這幾日曾家就人來人往的。


    也有提著點心上門的,說他們搬了新家一時間可能做飯不方便,可以留著對付幾頓。也有領著兒子拜訪的,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曾字,都是愛讀書的兄弟,說不定以後大家考上了還能在朝堂上互相扶持,不如早點親近親近。曾家人上上下下忙得筋疲力盡。送往迎來狠忙了幾天。對於家中的主事者,忙碌都是次一等的,最費心的還是怕被誰突然興起闖進正屋,看見了曾二那法器。


    朱夫人早就嚴令把從曾二那裏得來的東西先還迴去,怕的就是人多手雜遮掩不好,惹出大事兒來。曾十不舍的把給了他的那玩具拿出來,一臉泫然欲泣。曾二說搬了家新地方隨便他玩兒,幾個小的才又歡唿起來。除了飛艇那邊,就還有曾大那裏有一批準備安裝在新屋子的用具了。曾大提前跑了幾次,再三確認過,最後還是決定等人到了再擺設。


    最大的問題就是那飛艇了。


    那飛艇長六七米,形狀略奇特。看樣子分量就不輕。放在驢車裏怕驢拉不動。放在馬車裏又怕出去的時候堵了城門。一般的平板車也就是不超過三兩米,再長了不好操作啊。這年頭並不講究什麽限量版,加長款。大家都不覺得坐在五米長的驢車上就比三米長的更氣派。連京城都沒有這樣的流行風向,大家隻說這玩意兒不好轉彎兒走哪兒都堵路。因此仔細想過,實在很難找個合情合理的方式把這飛艇運出去啊。


    曾家最大的四個人,就這個問題開過會。


    曾家祖母當時想,實在不行,就挖個洞深埋了它。如果自己人不泄漏,以後再來找,最多就是不方便些。


    朱夫人心想,化整為零多運幾次,也不是不能把裏麵的東西運走。隻是這外麵的法寶,實在有些大,這個就困難了。找鋸子鋸碎了運走再組裝,是不是略有些耗費了?


    曾大直接就問了:“聽說法寶大小能變化隨心,好像還有傳說中‘袖裏乾坤’的功夫,你會不會這個?”


    曾二使勁搖腦袋。然後說她的主意:“這個東西是能自己飛的,能不能找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咱們讓它飛著走?”


    然後就找了個夜深人靜的時候。


    一家齊上陣,共同打掩護。曾家祖母和朱夫人,領著人去找同族了,半夜三更非說夢見家人了,就得進家族祠堂門口說話去,那是一陣狠鬧。曾三曾四找當地衙役喝酒了,倚紅偎翠心急如焚,心裏惦記動了沒有,到底動了沒有?曾五曾六幾個都跟著曾七爬到樹上了,左右監視,看誰家還有半夜不睡覺的。連曾十都領著幾個小的,在門口放炮。曾五幾個看見誰家有動靜了,趕緊通知他們,他們就跑那附近放炮。一晚上把屋子四周都放了一圈兒。附近有耳朵好的鄰居,都納悶兒了,這是什麽講究?道法?罡步?難道這就是曾家發財的秘訣。第二天他也繞著自己家炸了一圈兒。


    亂七八糟的動靜裏,曾二開著小飛艇騰空而起。曾大在旁邊指路。自從上了天,他就一直是乍舌狀態。第一次飛到天上啊!山川從澤草木人煙都在身_下成了一個幾乎看不到的小點。曾大很敬畏,這就是“天道”的感覺麽。我輩儒生得謙虛謹慎躬身自省啊!曾二也很敬畏,野鴨子上架頭一迴,今兒居然開起飛機了。就是不知道,這摔下去究竟是肉餅啊還是肉餡啊?!


    飛艇穩穩當當落在院子裏了。


    曾大撒著歡兒的跑了一圈兒,把星際那邊的馬桶啊廚具啊各種用具啊都擺上了。擺好了後退幾米自己看成果,感覺特別滿足。再多倆蒲團,就是標準的神仙洞府了!


    曾二一直蹲在飛艇旁邊大喘氣呢。好容易喘勻了。她從前的駕駛經驗,也就是小時候在遊樂園裏開過碰碰車了。現在可了不得了。雖然飛艇是自動駕駛的。可是如果在穿越前,簡曆上就能這麽寫啊:曾二,穿越專家,美食鑒賞者,設計師,地主,飛機駕駛員。聽著就特別威風是不是。


    兄妹倆在新屋子囫圇混了半宿,天一亮又急著走了。這天是查過皇曆的,黃道吉日,曾家預定這時候搬家,他們還得早點趕迴去。


    馬車悠悠晃晃運了三次,曾家老屋子那邊的東西就都運過來了。


    最後一趟是曾六押車曾六負責檢查的。可以想象,按照這姑娘的作風,原先的屋子,肯定幹淨的連_根草都不剩了。


    曾二還是跟著馬車跑了好幾趟,才想起自己又傻了。小黃鴨是做什麽用的!意念力修煉是做什麽用的!怎麽就一次都沒想到瞬移呢!還大半夜聽著雞叫爬起來跟著一群人擠著進城……智商,智商呀!


    曾二就有點小懊惱,不過整個曾家還都是喜氣洋洋的。


    按一下就亮如白晝的燈!打眼能找出人影的鏡子!屋子裏一下子能溫暖如春一下子能寒風陣陣。還有碧油油不知道浮在什麽東西上立刻就能弄著的火苗!


    曾家祖母和朱夫人都在念佛。事情太神異了就有點嚇人。幾個小的跑得都瘋了,嗷嗷喊呀。曾六扒著馬桶不走,一遍一遍衝水。曾七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揮揮手笑了笑,十分滿意:“我真漂亮!”


    曾大和曾二對著看看,都覺得很有成就感。


    這屋子比較偏僻,屬於小山隴上獨門獨院兒的一家。下了山坡是田地,另一側走百米是個村子。


    村子叫作大角村。有五十多家,算是中等偏大的村子。曾家買的地是原先本地地主的,屋子是人家蓋在地頭附近看西瓜用的。曾大生硬買人家的看瓜棚,還蓋宅院,還大裝修,附近的居民聽說了,沒有不把新來得這家當做傻子來看待的。


    住在山上,別說和鄰裏交道不便宜,打水都得走百米才有水井啊。曾大和曾二都覺得這屋子太合適了,天造地設啊。歡喜鼓舞啊。


    曾家祖母念了會兒佛迴去休息了。


    朱夫人恢複過來,又提出保密問題了。


    這迴曾二準備的比較充分,就領著朱夫人出去給她演示。這盞燈是定製的,以後晚上除非進了屋,否則在外麵看不到光線。這籬笆是特別的。有人走到附近屋裏就有響鈴兒,安排個人注意些,就不會被人措手不及的闖進來。林林總總,很多亂七八糟的。看得朱夫人也沒話說了。這才知道為啥曾大不反對,反而跟著曾二胡鬧。


    可是若說她覺得放心,又有點早。


    這麽多新鮮東西,真好像把金珠寶貝都貼在門上一樣,讓人膽戰心驚的害怕啊!就算二姑娘會法術,如果來了許多妖怪呢?話本上不都是這麽寫麽!這年頭都講究財不露白。你拿個大箱子鎖了一古腦埋進地裏,多麽省心省事啊!


    朱夫人覺得不踏實,扭頭就把一群小的叫過來罵了一頓。這事情曾大都沒反對。朱夫人訓了話,曾大跟著也訓了。他的談話中心是:“奢侈糜爛的生活是我們不自覺追求的。人人都向往過得更好。這沒什麽不能承認的。但是,不管壞境怎麽樣,我們都得追求更高層次的社會理想。現在這樣奢侈糜爛的環境,正是大家修心,學習抵製誘_惑,提升自己境界的大好時期……”


    曾二聽稀罕一樣聽她哥又把話題扯到道學上了。然後還十分有感悟的感慨了三刻鍾。曾二想自己的事兒。曾二她對於低調問題是比較無所謂的。曾姑娘她的觀念是有東西就拿出來用。放著那是做什麽。在這個問題上,曾二同學估計和四處跑著炫耀袈裟的孫大聖,比較有共同語言。有人追求默默隱忍權衡利弊,有些人先過癮,然後吃草根銅汁壓五百年,還覺得自己很爽。


    曾大當然不是這麽想的。這麽擺著,還真不是曾大的風格。曾大這兩年還看不出來,幾年以後學問小成,那是有點“苦行”味道的。就是沒有條件得折騰自己吃苦,有條件了就創造出沒有條件的條件折騰自己繼續吃苦。你說他多麽追求生活條件的舒適?那沒有這迴事兒。


    可是曾二不是喜歡這樣麽。曾大想想,妹妹樂意,做哥哥的能做到,就隨著她開心好了。


    曾大覺得曾家裝修這事情,認真想想也沒有十分危險。


    哪朝哪代沒有幾個奇人異事啊。秦始皇那會兒,每年天下都有超過三百個號稱自己是真仙的。漢武帝那會兒更多,宮廷都有神仙辦公室,專門負責麵試考察自稱是神仙的人物水準。本朝有一位姓邵的先生名聲最大,算卦神準,就不做官,朝廷連請了四五次。這都是經過檢驗的“神仙”,也沒見朝廷心生忌恨,立刻把人暗害了。曾家一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的土地主,哪個村兒沒有兩三個啊。就是跑大街上顯擺去,哭著喊著說自己是奇異人物,也不見得有人能把你看進眼裏。你以為出名很容易麽?李夫人他哥都快哭了好不好。這是技術活!


    再一說,稀奇寶物很少見麽?不少見。尤其對於存有四海的皇帝。這麽大的天下,類似“天生五彩,地湧金蓮”之類的記載,每年都得出個三五起。這還比前朝好多了呢。前朝某代,那皇帝愛好這個,是按照平均每天幾個的速度出異寶啊。這幾年西門宰相上台,這是個有手腕的,幾次小錢改大錢,大錢改小錢,據說京城裏的錢庫都堆滿了。朝野上下頗有點不知道怎麽花錢的感覺。這樣的環境裏,如果說大家多麽急紅眼,看見隔壁有人卷大蔥,就發兵五十萬來打,強取豪奪,還真不至於。


    如果,萬一呢……


    曾大想過這個情況,如果真的招了哪一位權貴的眼,其實,也不至於如何。


    權貴都不是一個人活著呢。孟嚐君用一件狐狸袍子就把自己的性命贖出來了,這裏麵可操作的空間很大。算下來,曾二“炫富”,可能確實略麻煩些,不過曾大覺得自己還能收拾得了,就不出聲,隨著妹妹開心的折騰去了。


    他卻沒料到,他自己的想法,其實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月裏,也有了一些變化。膽子有多大,和眼界能力是相關的。兔子隻敢在山裏走走,老虎就想著占一座山了。曾大眼界開闊了些,潛意識中,看到了比先前更大的地方,對於本朝的人事,也有了一些新見解。好像也不是像從前那樣,把權貴當成什麽不可逾越的大人物了。


    當日曾大訓話完畢,天也黑了。曾家胡亂吃了點東西,大部分人都很興奮,表現在臉色潮_紅,眼神飄忽。廳堂的燈照得好像白天一樣。幾個小的都不願意迴去睡。鬧著讓曾二給他們再演示一遍,各種新物件兒怎麽用。曾二演示了三遍,還有問的。最後還是朱夫人又板了麵孔,強硬把人趕著各迴屋了。朱夫人拎著一柄光閃閃的新戒尺:“我能看見你們在屋裏做什麽!別想著躺在chuang上說話,明兒還得早起讀書呢!”


    大家默默地排隊走了,臨走時都在幽怨的瞟曾二:為什麽連這個東西都換了個新的?


    曾二深深地往後躲,心裏想:一時手滑……


    第32章 神鴨門


    朱夫人提心吊膽了幾天,並沒有等來手持鐵鏈的官兵,又或者揮舞著大棒的暴民,倒是曾家鄰裏相處的日益融洽。


    曾大領著幾個弟_弟去拜訪大角村的村長和族老了。大角村的鄰居們提著瓜果到曾家串門了。曾五和村裏一個會刺繡的姑娘成了朋友了。曾六到井邊打水摔了一跤,被人包紮好送迴來了……


    更小的幾個沒有被允許出門去,朱夫人擔憂他們不具備保密的意識,尤其冷不丁就會冒涼腔的曾七,那更是重點盯防的對象。


    朱夫人日夜懸心,春三月過了一個月,春耕都忙完了,曾家看著已經和大角村的其餘居民看不出什麽差異了。朱夫人才勉強承認,家裏換了幾盞神燈,大約並不是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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