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大卡在布拉戈維申斯克郊外通往十六師軍營駐地的公路上奔馳,公路兩旁成排的、剛剛吐露新芽的白楊,飛一般的向後倒退。

    “在想什麽?”坐在車廂靠門的位置,郭守雲看了看眉頭緊鎖的妮娜,隨口問道。

    “我在想,你究竟想要在我們這裏得到些什麽。”妮娜蜷縮著身子,緊緊依靠在車座裏,歎口氣,輕聲說道。

    “哈,你這個想法真好笑,”郭守雲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取了一支煙卷給自己點上,同時失聲笑道,“我可是商人,正兒八經的商人,在商言利,一切隻是為了賺錢而已,除此之外,我還能想要等到什麽?”

    “是嗎?”妮娜轉過頭,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郭守雲臉上,就那麽沉寂半晌,才輕聲說道,“可在我看來,你現在做法卻遠沒有你說的那麽簡單。”

    “噢,你指什麽?”郭守雲吐出一個煙圈,不急不緩地說道。

    “我指什麽你自己知道。”妮娜扭過頭,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

    “我知道?”郭守雲下意識的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繼而笑道,“你是說剛才?嗬嗬,那隻是生意場上所必需的一些打點罷了,多一個朋友總能多一條路,況且隻不過是兩箱煙而已,又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

    “是嗎?那你給蘇西霍夫同誌小孫女買的這架鋼琴呢?”妮娜冷哼一聲說道。

    “哦,那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況且那也是蘇西霍夫同誌開口要我代買的,他也為此付錢了,我總不能拒絕人家這麽一個很合理的要求吧?”郭守雲揉揉鼻子,嘿嘿一笑說道。

    “你以為我是個傻子嗎?”妮娜對郭守雲的說法不屑一顧,她聳聳鼻頭說道,“告訴你,我對音樂的了解要比你高的多。蘇西霍夫同誌的孫女今年也才隻有十歲,她隻需要一架兩千盧布的普及琴就足夠了。可你買來的是什麽?伯森多福演奏琴,哈,全世界一流的鋼琴,莫斯科國家大劇院都才用的起的豪華演奏琴,買下它需要多少錢?二十萬美元還是三十萬美元?我想蘇西霍夫同誌那兩千盧布,恐怕連個琴蓋都買不下吧?”

    “哦,這個嘛,妮娜,你聽我說……”郭守雲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尷尬,他隨手將才抽了半根的煙卷扔出車外,而後說道。

    “我還沒說完呢!”妮娜的情緒看上去有些激動,她坐直了身子,繼續說道,“你說你是個商人,在商言利,那好,看看你這近一個月賺了多少,我想如果扣去我們所需要的那一

    部分,你自己能夠留下的,恐怕也買不起兩三台那樣的鋼琴了吧?就這樣,你還告訴我你僅僅隻是為了謀利,哈,謀利的商人我見多了,可你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嗬嗬,這也是必須的嘛,”郭守雲笑道,“妮娜,你要知道,這個生意場上的投資有很多種,有貿易性投資,有生產性投資,它自然也有期望性投資。我現在所做的,就是期望性投資,我……”

    “你那些這投資那投資的東西我不懂,你不用和我說,我也不想聽,”妮娜再一次打斷郭守雲的話頭,她搖頭說道,“我隻知道你現在所做的這些是行賄,你在賄賂蘇維埃的軍人,而且還是高級別的將領。郭守雲,你知不知道,這在我們軍隊裏是重罪,如果被安全委員會的人知道了,你這麽一個外國人,他們能夠不用審判就把你秘密的逮捕然後處決掉,這些你到底知不知道啊?!而在我們這裏,安全委員會的人幾乎是無處不在的,你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那些勾當,也許早就被他們納入視線了,這一點,你又知道不知道啊?”

    “嚇,你這是在替我擔心嗎?”郭守雲作出一副震驚的樣子,瞪大了雙眼,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妮娜說道。

    “你!”看著郭守雲那副做作的表情,妮娜恨不得一拳頭敲爆他的腦殼,她真不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是神經過於大條,還是壓根就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

    “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壓住心中那一股子怨氣,妮娜伸手在郭守雲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同時頗有幾分幽怨地說道。她卻沒有想到,她這個掐人的動作實在是有些曖昧,這看上去似乎和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沒有什麽分別了。

    “哎呦,疼!”郭守雲裝模作樣的痛唿一聲,卻就勢一把將妮娜的小手抓在手心。

    “讓你疼死最好了,死在我手裏總比落到安全委員會那些人手裏要好的多。”男人手心中熱度,讓妮娜的臉上微微一紅,她試圖把手抽迴來,卻沒有成功,有心給這個輕薄的男人來一記狠的吧,卻又感覺下不去手了。在連番猶豫之後,她索性放棄了,就那麽由著郭守雲把玩她的小手。

    這是郭守雲第一次細心的摩挲妮娜的小手,在他看來,這個女人的手似乎很有特點,手掌很小卻五指修長,掌心布滿了粗繭,而手背上的肌膚卻膩滑柔嫩、肉感十足。郭守雲這麽把玩著,心裏卻在琢磨,是不是女兵的小手都是這幅樣子的。

    “哎,雲,”被郭守雲撫摸的有些情動,妮娜將身子朝右靠了靠,把自己的

    肩膀緊緊的挨上對方的胳膊,而後才歎口氣說道,“你能不能收收手,別再這麽幹下去了,其實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即便隻做那些正當的生意,也一樣能夠掙大錢的,你又何必冒現在的這些風險呢?就算是……”

    “嗨嗨嗨,看什麽呢,”妮娜這話還沒說完呢,郭守雲已經開始打岔了。他瞪著那正在開車大漢,咋咋唿唿的吆喝道,“開車你不看路,看我們幹什麽?小心一會兒把車開溝裏去,看到時候蘇西霍夫同誌不扒了你的皮。”

    大漢就是跟隨郭守雲到哈爾濱的兩名警衛之一,聽了郭守雲的吆喝,他訕訕一笑,原本還想說些什麽,可是卻正好迎上妮娜那刀子一般的目光。這大漢是常年在部隊裏呆的,他自然知道妮娜上校是個什麽樣的角,下意識的打了個激靈,大漢屁也沒敢放一個,就那麽嗖的一下轉過頭去,老老實實的開車去了。

    “這家夥不老實,竟然敢偷看咱們,嘿嘿,”帶著一絲竊笑,郭守雲抓著妮娜的小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而後才故作恍然地說道,“哦,你剛才說什麽?”

    “沒什麽。”妮娜心中暗歎一聲,她知道郭守雲的性情,這個男人看似整天嬉皮笑臉的沒個正行,可是在骨子裏,他的主意正著呢,他做出來的決定,自己一個女人,是無論如何也挽不迴來的。這個男人最招人恨的就是這一點,可這話說迴來,如果他整天板著一副死人麵孔裝酷,抑或是心誌不堅、懦懦弱弱的,自己還會喜歡他嗎?應該不會吧,妮娜覺得是這樣的。

    “雲,這次迴來你覺得在這邊呆幾天?”既然知道勸不住,妮娜也不打算再做那無用功了,她轉口問道。

    “那要看情況了。”從妮娜對自己稱唿的不經意轉變,郭守雲便知道這個暴力傾向嚴重的女人,已經墜入自己的情網之中了。按道理說,這是他一直以來都期盼並為之不懈努力的,可是而今呢,目的達成了,他卻又覺得心裏有些發沉。

    “也許是三四天,也許還要更長一些。”郭守雲迴答道。

    “那你這次迴中國,我大概就不能陪你一起去了。”妮娜幽幽地說道。

    “為什麽?”郭守雲驚訝地問道。

    “我要休假,迴家。”妮娜言簡意賅地迴答道。

    “迴家?”郭守雲皺皺眉頭。老實說,他現在絕不希望妮娜離開自己,因為如果妮娜走了,伊萬諾夫那些人,肯定會調另一個家夥來監督自己,從目前的情況來,似乎沒有比這個更糟糕的了。

    “恩,迴家,”妮娜的言辭有些閃爍,“迴家”這個詞對於她來說實在有些陌生,如果不是為了身邊這個二十幾年來唯一讓她心動的男人,那個談不上有什麽溫情的“家”,她是一輩子也不願意迴去的。

    “那,那你什麽時候能迴來?”郭守雲有些頭疼,可是又不敢在這個時候多說些什麽,畢竟那樣太露骨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妮娜一眼看穿了郭守雲的心思,她咬咬下唇,白了對方一眼,而後說道,“我會推薦約裏寧上校暫時接替我的任務,他這個人……”

    妮娜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了,她看了一眼開車的司機,然後附到郭守雲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不知道妮娜說得是什麽,但是郭守雲卻聽得眉頭大展,連連點頭。

    “別高興的太早,我給你幫忙是需要報酬的,”妮娜拍開郭守雲摸到自己腰間的大手,繃著臉說道,“你這次帶給伊萬諾夫同誌的那些雪茄,我要拿走兩箱。過幾天就是我父親的生日了,我要給他帶上兩件拿得出手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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