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人,大帥重新坐好,慧娘重新侍立。大帥看也不看麵前的英武郡主,隻對坐在上麵的公主等三個人輕描淡寫道:“豈有此理,郡主這是什麽意思?”


    寧江侯皺眉,張閣老皺眉,十一公主為今天見麵準備又準備,早就忍不住,沉下臉兒對英武郡主冷若冰霜:“文昌王庶女,退迴你的座位!”


    ……


    帳篷裏一片默然。


    寂靜中,頭一個笑出聲的是臨安王孫瑉。他越想越好笑,京中沒有封誥的,憑什麽你自稱郡主。


    孫瑉來以前,隻以為蕭護是個可以欣賞的人。不想蕭護手中,一個比一個精彩。孫瑉輕笑著:“哈哈,”


    氣白英武郡主的臉!


    她轉頭瞪住十一公主,袖子又微動一動。有過剛才梁山王的示警,伍思德伍林兒大步奔出,一左一右擋在十一公主麵前,伍思德厲聲喝道:“文昌王庶女,休得對公主無禮!”


    十一公主知道自己應該端莊肅穆,這是她在家裏練習過好些天。可是……見到丈夫和平時表示不喜歡自己的林兒兄弟站出來,黑鐵塔似的護住自己,十一公主忍俊不禁地笑靨如花,隻一下子,就想到丈夫和林兒的安危,繃緊麵龐,喝斥道:“文昌王庶女,交出暗器,退迴原位!”


    英武郡主麵上僅有一絲不能看見的血色,也“唰”地沒了!


    她生下來就無人過問,她的母親是個啞奴,隻有一身力氣,不會教她功夫。英武郡主受人諷刺後,就迴到房裏痛哭,痛哭過就在心裏幻想怎麽教訓欺負自己的人!


    一拳,一腳,一刀才好!


    她自己在房裏瞎練,打蒼蠅還差不多。直到起兵以後,才學了幾招幾式,自己怕不能保命,私下裏苦練自知不行,尋到很多暗器在身上。


    袖子裏那一個,是江湖中有名的歹毒毒針,不過隻一筒,發完就沒有。


    讓她交出來,不如要她的命!


    她麵色大變,寧江侯看在眼裏,淡淡給她找一個台階下:“請歸位!我們此次奉公主前來,也可以封誥!”


    英武郡主這才憤憤迴座,掃一眼台山王,他就是不得意也認為他是得意的!心中這個氣,不打一處來。


    坐下來後,惱怒又看十一公主。見公主沉靜默然,又老僧入定般不看任何人。


    這種貌似尊貴的女子坐姿,是最傷害英武郡主的!還有十一公主剛才對自己的稱唿……


    麵上火辣辣也上來。


    英武郡主看蕭護時,卻不生氣。這不正常的人反而認為隻有這樣的人,才是能配得上自己的男人。


    他對妻子看似很好,可他妻子也當著眾人不顧自己的護衛他啊。


    英武郡主最為鄙視的就是愚忠的人,特別是這樣的女人。一切情深在她眼中都是過眼浮雲,或者說是人體排出的那廢氣。


    她看不上蕭夫人的同時,更認為她選擇男人的標準就是,讓這個男人對自己佩服到五體投地。她的母親因為身份等等不如自己父親,才會一生苦累。


    英武郡主有時想母親如果是個公主,是個郡主,父親文昌王還敢拋棄她?


    後來起兵後也有人對她求親,全是不如她的人。


    她觀點的行成,就由此而來。


    迴想剛才蕭夫人撒嬌,英武郡主大為瞧不起,你這樣?男人才看不上!你也挾製不住他!


    她安靜地想如何讓大帥對自己動心,帳篷裏也安靜下來。


    又迴到剛才說的議事上,稅,官員升調降黜。


    臨安王嗤笑,台山王冷淡,梁山王一言不發,年紀小的郡王們抓耳撓腮,英武郡主心事重重,想到什麽嘴角微勾,自己一個人神遊去了。


    寧江侯把大義的話說了幾遍,隻見茶水喝了不少,話一個字沒有;張閣老把道理的話說了幾迴,見茶水下得更快,不住有人出帳篷小解,話一個字沒有。


    郡王們瞬間全在放刁,我們不迴應,看你們怎麽辦這差使?


    十一公主氣紅了臉,對著這群裝死不怕開水燙的人,她怒氣衝衝:“爾等想造反嗎?”從臨安王開始,一個一個地看過去。


    孫瑉好笑,女人全是不講道理的人。走了一個攪和的大成,來了一個稚氣的十一,不管背後是誰,全是一種貨色。


    臨安王不出頭,垂下頭。


    台山王偷看梁山王,也垂下頭。他是很想造反的人,隻是梁山王不配合。不僅不配合,梁山王還多次勸他:“我們護好自己,等待明君。”


    就是用這句等待的話,奉天等小王才依附過來。要是梁山王說你們擁護我,我以後給你們什麽什麽爵位,別人隻會不服氣。


    憑什麽你坐皇帝?我們不能。


    台山王也不接話。


    梁山王是真心地沒想過當皇帝的人,他隻求自保足矣。要他交稅不是不行,隻是別人都不教,京裏坐宮中的那個又不是梁山王什麽人,為什麽要當第一個從龍的人?


    孫琥悠然自得,不住撫自己胡須。


    後麵的小王們就更不說話,英武郡主也閉嘴。


    能坐在這裏的人,都是此時不願意打仗,抱著談一談也好,或者是看看京裏要說什麽的人。要是有人打得起,早就大旗一扯,老子反到底。


    因此,無人答應納錢糧,也沒有人說自己要造反。


    這一頂造反的帽子,沒有人認領。


    寧江侯和張閣老同時鬆一口氣,也看出來郡王們不是不想反,如孫瑉寧江侯還支持過他反,他是不會放棄當皇帝的。


    但都不開口,是現在他們還不敢動。


    不敢動,就交錢吧。


    十一公主小心揣摩著,再次朗朗道:“取公文來。”伍思德送上來。十一公主接在手中,打開一條一條念:“某年某月,臨安王處有災,京中賑災若幹……”


    幾乎所有地方都撥過錢糧。


    身為中樞,不往外撥過錢糧才叫奇怪。自然收錢糧,也應當。


    這是慧娘為十一公主精心準備的,準備出來先給蕭護看時,蕭護也誇好,私下裏和馬明武玩笑:“十三越來越能幹。”馬明武就湊趣,當頭一揖:“恭喜大帥得佳人,又是一佳皇後。”說笑一番。


    郡王們聽出來公主的意思,不安漸多。奉天王先小聲對最近的中山王說了一句,中山王看台山王,隔得太遠,台山王不理會他,先看臨安王孫瑉。


    梁山王的心思台山王不用看,隻看孫瑉就行。


    孫瑉目不斜視,誰的帳沒打算買,不用看他們。


    十一公主念完,微有得意。想到不能和這些人貿然交惡,得體的有了笑容:“眾卿,以往先帝在時,澤被四海……”


    噎住自己。


    打心裏惡心。先帝?還澤被四海?


    惡心完,感覺出來了,笑容加多:“呃,這個,惠及九洲。賦稅之法,自古有之,不是本朝特開先例,耽誤民生。幾年戰亂,”說到這裏,十一公主狠狠瞪了臨安王和台山王,昂起頭:“都不容易。不過上天有德,天子已立,四海重新有主,以後還是按規矩來!”


    寧江侯和張閣老微微點頭,蕭大帥眼觀鼻,鼻觀心,慧娘悄悄兒的笑笑,看看嫂嫂說得多有派兒。


    十一公主見好就收,說到這裏,就交給寧江侯和張閣老:“兩位老臣,你們說呢?”


    郡王們眼珠子“唰!”到了寧江侯和張閣老身上。


    寧江侯和張閣老是商議過的,由寧江侯緩緩道:“今年已過秋收,根據自己情況不同,象征性的交上一些吧,京裏難呐。明年,再做商議。”


    他們也不敢把郡王們逼得太狠。


    郡王們都有滿意,悄悄鬆一口氣。象征性給一些,等各人迴去給不給的,也是自己說了算。


    這件事情等於懸在頭上沒解決,不過內閣們全滿意了。中樞不強,這事本來就隻能慢慢的來,一迴幾迴的商議才行。


    又要懷柔,又要禦下,不是一件說辦就能成的事。


    接下來官員們升調,郡王們抵死不答應。就是給他們手下人全平地升三級,他們也不幹。這件事情沒有辦法,隻能先放著。


    蕭護因此反而得利,微微而笑:“那京中官員們另行安排。”大家全點頭,隨你安排你的人去。你就是安排一堆親王出來,郡王們不認帳,也隻能在你們地麵上抖抖威風。


    蕭大帥舒服了,他要的就是自己先有個地盤。


    別人還全答應。


    看著郡王們都沒有意見,蕭護好似三伏天吃冰一樣痛快。


    接下來,內閣是沒事了,大帥還有一件事,就是剿滅荷花三娘娘。蕭護語氣加重,把臨安王損了一下:“……我沒有想到還敢流竄到這裏,沒防備,險些傷到臨安王妾和我夫人,我若容得下他們,我臉麵往哪裏擺?剿匪人人有責,請郡王們一起出兵,戰利共分。”


    孫瑉牙癢癢的,什麽叫臨安王妾?這是和剛才十一公主怒斥:“文昌王庶女,”是一個腔調,就是京中沒承認過。


    自己封的不能見人。


    又一句臉麵沒處擺,暗指孫瑉當時不願出兵。


    當著眾人,臨安王再縮頭,就成了“臉麵沒處擺”。孫瑉沉聲道:“大帥言之有理,我願共同發兵!”


    餘下的郡王們隻沉默一下,就紛紛開口:“我等,願一同發兵。”


    寧江侯見狀,忙機警地添上一句:“嗬嗬,還有一件事更為重要。先帝去世後,國無主才大亂。許多封誥竟然不能及時執行,蕭夫人之誥命,臨安王之側妃,郡主之封號。雖然天子不在,長公主卻在,又有諸王全在,由長公主代天子封賞吧。”


    十一長公主聽從,封賞蕭夫人,臨安王側妃,英武郡主等,包括嬌慧郡主。又由張閣老動筆,給予郡王們一一嘉獎。


    郡王們聽過很多好聽話,走出帳篷,算是皆大歡喜。中山王還懵懂,問奉天王:“怎麽答應他出兵?我們出兵為他剿匪?”


    奉天王用手肘碰碰他:“呆子,蕭護想示威,我們呢,得給他看看,我們也不弱於他。”中山王恍然大悟:“展示兵力?”


    “也不能全給他看完了,”奉天王陰沉沉:“走,咱們去和梁山王商議商議。”兩個人同時神遊,又可以見到嬌慧小郡主。


    蕭護和慧娘迴去,慧娘先侍候蕭護換衣服,笑道:“沒想到郡主竟然這麽多?”一封封出來十幾個。


    梁山王兩個女兒,臨安王也有幾個。郡王們全有妻有妾,台山王也有幾個,奉天王等人是姐姐,英武郡主胡鬧,一定說自己母親是沒落皇族,反正郡主不值錢,內閣今天大贈送,大大方方的全封了。


    慧娘紅著臉道:“夫君,你說是不是?”蕭護張開手臂讓十三給自己穿衣服,調侃她:“聽到郡主我就頭痛,但是欽犯我最愛她。”把慧娘逗得笑一笑,想到不應該懷疑蕭護,就不再提。


    慧娘換衣服時,大帥忽然來了一句:“十三,”他笑得若有所思。小螺兒正理慧娘腰帶,她不能轉身子,就迴個頭:“嗯?”


    “我覺得今天還真痛快,給了她一巴掌。”大帥笑得傻嘻嘻,沉浸於迴憶中。這話也隻有十三才明白,她笑逐顏開,等丫頭出去,賴到蕭護懷裏去,對他仰麵呱嘰:“今天那英武郡主,我看對大帥有點兒意思,你沒看出來?怎麽會?她那眼睛……”


    蕭護在她額頭上拍一下,親昵地罵道:“是個女人全相中我!臨安王白長那麽俊。”慧娘眨眼睛,竭力迴想的模樣:“臨安王俊?”再裝著傻呆呆:“我就沒看出來,他真的俊?眼睛也不大,鼻子也不挺,嘴又不小,”


    孫瑉聽到,可以氣歪本來直的鼻子,不然會發問,你說的是別人吧?這不是歪曲事實!


    蕭護聽到,卻笑容滿麵,大帥雖不是無聊男人,可是來自妻子的誇獎,還是心花怒放。喜歡過了,在十三額頭上親親,糾正一下:“臨安王是少見的美男子,”


    “大帥是頭一份兒。”慧娘這就拍上來。蕭護更一笑,見十三顰眉:“呀,不對,還有一個比大帥要好呢。”


    明知妻子開玩笑,大帥也沉下臉晃一晃:“我生氣了。”


    十三哈地一聲:“是公公呀,再有一個,大帥你猜?”她神秘地,帶著你肯定猜不出來,隻能來問我的神氣。


    大帥一猜就中,見妻子笑盈盈,就和她逗樂子,故意道:“五舅父?”慧娘“撲哧”!笑出聲來:“可是的,我把舅父忘了。”又嘟嘴:“也把表弟忘了,他們會生我氣怎麽辦?”


    表弟妹們不喜歡十三,是十三很擔心的事情。


    大帥好笑:“他們敢不喜歡,你就揍他們。”慧娘嬌憨:“嗯,”扯著大帥再猜:“還有一個,大帥猜是誰?”


    “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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