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難道不知道清白守寡名聲更好?


    不過是還年青,貪熱鬧罷了。


    又沒有真正的熱鬧過。


    還有一個不怎麽樣的姑母大長公主,不把她們往好地方引導。


    張太妃深深痛惜的眼光從十六公主身上掃過,這是個活生生的,大成公主心中沒有先帝的例子!


    就歎氣道:“蕭夫人請說,大帥還有什麽吩咐?”


    她用上“吩咐”兩個字,可見對蕭護的依賴。


    慧娘不疾不徐:“大帥說,列朝列代,內閣官員全是男人。請大成公主入內閣,是看在先帝麵上。如今大成公主不在內閣,內閣中還應該有一位先帝骨血,”


    九皇子一聽,馬上唿道:“對對!”


    這宮中,是先帝骨血,又是男人的,隻有他!


    慧娘繼續微笑:“大帥說,這一位先帝骨血,又要聰明,又要能讓郡王們賓服,”九皇子啞然。


    “如果郡王們再有異動,又要能馬上斥責,又要能馬下行文,”慧娘笑吟吟:“如今看來,隻有十一公主莫屬了!”


    嘩然聲起來。


    再就是竊竊私語聲。


    “十一公主?”


    嬪妃們交頭接耳,有人奇怪,有人冷笑,有人認為這是理所應當。蕭家不提十一公主,難道提十六公主?


    要說十一公主不能入內閣,那以前的大成長公主憑什麽又在?


    十一公主靜靜聽著她們的話語,昂起頭,緩步出列……。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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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老辣


    慧娘提出十一公主入內閣,嬪妃們都看出蕭家的私心。內閣四個人,蕭家就占兩個。就是張閣老和寧江侯一幫,也挾製不了蕭家。


    九皇子憤怒得臉通紅,就是不敢出來。又見自己生母文妃眉頭一緊,似想到什麽,使一個眼色過來,九皇子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賢妃想到自己可憐的女兒,她要是能活到今天,隻會比十一公主貞靜強,淚水就撲簌簌往下落。


    這中間,惱了一個人,十六公主的生母楊嬪。


    同樣是公主,十一公主好運道,當初都認為她嫁得不好,不想她反而成了最好的一個。而自己女兒,先是強迫守寡,後是大成長公主說服失貞。


    在張太妃等人紛紛對十一公主表示歡迎時,楊嬪恨不能大聲疾唿:“我的女兒呢?難道她不是公主,難道她不配得到你們疼愛!”


    就是十六公主做錯,也與大成長公主有關,不是十六公主的錯。


    楊嬪本來是個膽小懦弱的人,可亂世中,她再不疼愛自己女兒,還有誰會疼她?她強忍心中滾油上煎似的難過,坐在這裏強顏歡笑,就聽到蕭夫人的胡言亂語:“十一公主入內閣!”


    看起來,天底下的好事全讓十一公主占去!


    楊嬪忍無可忍:“長公主亂政在前,後麵還接著亂政嗎?”十一公主就在這個時候起身,帶著皇族的高傲,走到嬪妃們麵前。


    很想從容的十一,一開口就激動不止,身子微微顫抖著:“論理兒,我應該辭!我一個女人,又年青,敢管什麽朝政!可是,”她憤然道:“我不管,誰去和郡王們對嘴去!”


    慧娘笑一笑,迴去告訴大帥,自己眼光相當的好。


    伏在地上的慧娘,抓住機會補充道:“郡王們居心叵測,都想稱帝。本來,就是為大帥立真命天子才攆他出京。如今大帥迴來,理當再請天子登基,郡王們怎麽會輕易同意?可不得有個人去和他們打嘴仗,娘娘們要是看著公主不能入內閣,哪位娘娘去和郡王們對嘴也行?”


    張太妃頭一個噤聲。


    慧娘再看九皇子,這裏的唯一男人。九皇子別開眼神,鬼知道你們是讓我和郡王們對嘴,還是把我一個人送到他們中間。這個,不好玩。


    再來,文妃、賢妃……慧娘一個個看過去。楊嬪豁出去了,奮力跳出來,大聲道:“那公主也不隻一個,怎麽隻有十一公主能入內閣?”


    她不提自己女兒,餘下的成年公主卻隻有十六公主一個人。


    十六公主麵色難堪,又無法阻攔。自從自己一迴一迴的名聲掃地,母妃就一天一天變得瘋瘋癲癲。


    母妃就忘了一件事,十六公主最怕的一件事,就是伍氏兄弟迴京!


    楊嬪的跳出來,讓十一公主也想到了。她腦子裏驟然閃過進京以前,伍氏兄弟們對自己的恭敬和禮遇。他們說:“以後家規,由嫂嫂掌管!”


    “啊!”十一公主尖叫一聲,如見鬼一般奔出宮門。她急促的喘息著,瘋狂的想著,我不要,我不能,我下不了這個手!


    一頭撞進伍思德懷裏。


    公主用力揪住伍思德衣帶,質問道:“你們不想放過十六妹?”她淒涼的眼神,可憐乞求的一丁點兒幹笑,絲毫打動不了伍思德。


    旁邊伍氏兄弟們驟然繃緊身子。


    伍思德不看他們也知道兄弟們心中憤怒,嫁了人又拋棄丈夫的十六公主不死,伍家兄弟商議過,難以見人!


    駙馬推開妻子,硬邦邦地道:“是!”轉身,對兄弟們吼一聲:“隨我來!”靴聲囊囊,一起闖到張太妃麵前跪下,齊聲道:“我們已經迴京,請接寡嫂十六公主重迴府中!”


    “砰!”


    摔倒好幾個。


    這氣勢,如雲雁重迴碧空,高鳴振翅不屑於山河。又像冰川上雪崩,隻一下子,什麽也沒有了。


    白雪,隻有無邊的白雪,再無別的生機。


    張太妃淚流滿麵,她哆嗦著嘴唇,卻說不出來反駁的話。這一天,她早就想到過。隻是可恨的十六公主貪歡,她從不聽勸。


    太妃半天隻說出來一句:“我可是勸過你的呀!”


    “太妃,您老人家不能不管!”楊嬪也明白過來,撲在地上爬到太妃腳下,滿麵痛淚的搖晃她衣角,哭聲淒慘:“太妃,我隻有這一個女兒呀,”


    十六公主麵如土色,想暈卻暈不過去,隻能幹看著。任由心底升起的恐慌慢慢吞噬她的心,她的人,她的三魂六魄。


    這一天,還是來了!


    她不能說她沒有感覺,不能說她沒有想到。


    文妃淡淡開了口:“我說幾句吧。要說這事情,倒不怪公主。要怪,怪大成長公主,哦,看我這記性,是大長公主。依我說,讓她退出內閣還是輕的,就引誘公主失貞這件事,她就是個死罪。”


    慧娘眼角一抽,這個人更狠。


    嬪妃們對十一公主入內閣的反應,遠遠不如長公主的痛恨。紛紛道:“對,她就是死罪!”長公主死活,對蕭護都沒有影響。慧娘故意幹巴巴,像是讓這個提議嚇到,局促不安:“這,治大長公主罪名,隻能是天子。”


    文妃心中冷笑,天子三周歲,話也說不全,他能管什麽用?見蕭家並沒有殺大成公主的意思,文妃也就勢收篷:“夫人說得很是。”不過恨恨,不添油加醋心中不快:“那就閉門思過,再不出門最好!”


    慧娘微微而笑,提醒她:“娘娘,要治罪名,也得等天子重立。”賢妃倒接上話:“天子重立前,這內閣最重要。”


    她馬上對十一公主買了一個好兒:“公主入內閣最好,這事情就定了吧,天好早晚了,咱們快商議完皇帝的事,讓蕭夫人早些歇息才對。”


    又憎惡對楊嬪道:“我把文妃娘娘的話說完,第二個要怪的,是你自己!你難道不知道偷漢子是死罪!就是民間,也是沉豬籠的。你早不攔著!”


    “我不敢攔大成長公主呀!”楊嬪大喊冤枉。賢妃狠啐一口:“你還當攀上高枝兒,當我們不知道,你和你的好女兒,這一位守寡的好公主,背地裏燒香祈求大帥橫死再也不要迴來,這樣你的好女兒,先帝的好公主就可以一直放蕩!”


    楊嬪驚恐萬狀,這些話是母女私下說的,自以為沒有人聽到,賢妃是怎麽知道的?


    張太妃勃然大怒:“咒大帥死?”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太妃猛然沉下臉,一字一句問到楊嬪麵上:“大帥要是不在,你還在地道裏!大帥要是不在,天子就無人過問!”


    這個宮中呆一輩子的老宮眷,拿出她的陰狠來。對自己的兩個一直跟隨的女官陰森森道:“收拾車馬,伍家的人迴來了,我們不當再收留寡居的公主。出了門子的人,還不快走!”


    楊嬪淚落雨下,哭得哽咽難言:“太妃,您這不是把她往死裏送嗎?她迴到伍家,還能有命在?”


    張太妃冷笑:“楊嬪,你不要以為我看著先帝份上,就不敢收拾你!凡是和天子過不去的,都不要留命了!”


    淡淡地喚一聲:“顧公公,”


    顧孝慈走上來,輕聲道:“老菩薩,您有什麽吩咐?”


    “請楊嬪娘娘迴房,免得她阻攔十六公主上路!”張太妃說得輕描淡寫,這種輕淡震住所有嬪妃。


    文妃在心裏想,這個老婦人真的辦起事來,心可足夠狠的。見張太妃又是雲淡風輕的一句:“伍家的,你們可以接人,不要再占我的地方!”


    慧娘在這一刻,也見識到張太妃的老辣,心中暗暗吃驚,總覺得要提防她什麽。她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顧公公不知怎麽弄的,楊嬪到他手中軟綿綿的拎出去,如拎一塊破抹布。而十六公主揪住椅子扶手不放,哭天抹淚:“我不去呀,姑母救我……”


    賢妃看了卻趁心。她的女兒因為對長公主無禮而橫死,十六公主依附長公主卻活著,賢妃早就在心裏詛咒她無數遍。


    冷笑道:“這個時候喊長公主,你不是找死?”


    伍氏兄弟得了這句話,更不客氣。在嬪妃們麵前,伍林兒大手一扭,十六公主痛唿一聲,總算暈了過去,手臂無力垂下來,好似沒有骨頭。


    脫臼。


    伍氏兄弟更不客氣,把十六公主拖出去。十一公主追上去,苦苦的哀求伍思德:“求你,你打她一頓吧,你天天打她都行,隻是別殺她!……”


    周妃也淚流滿麵,站起來想要求情。


    伍思德靜靜地道:“公主,你就要入內閣,不能再孩子氣!”周妃坐了迴去,拿帕子拚命拭淚。帕子濕得可以擰出來水,文妃遞過自己的給她。


    聽伍駙馬再道:“兄弟們全說過,以後家裏規矩由公主掌管。殺她,還是留她,你自己決定!”十一公主更慌亂了:“我我我,我決定?”


    應該是什麽罪名,十一公主最知道。


    她求情是源於是自己姐妹,真的求不下來也沒有辦法。而此時聽到這生殺全在自己手上,十一公主撲通一聲摔坐地上,呆若木雞:“我…。怎麽決定?”


    按律,國法家法,都是死罪。要存著婦人之仁留下十六公主,自己怎麽能當一個內閣成員?


    寂靜複寂靜,外麵也是寂靜的。


    裏麵又哭又叫,外麵小孩子早躲到一邊。伍家的孩子們是兵亂中生的,不怕喧鬧,隻是往母親腳下貼貼。


    兩個小皇帝,光複帝孫琳和小天子孫瑛手扯著手藏在樹後麵,他們也是兵亂中練出來的,伸一個腦袋往外麵看,這是怎麽了?


    張太妃含笑對十一公主招手:“來,我的兒,到我這裏來。”十一公主垂著肩頭,木呆呆走過去。張太妃攬住她肩頭,滿麵春風:“你大出息了,早先,我就看出你是個好孩子。你呀,你就要入內閣,凡事要學著些,有不會的,請教你的夫君,再不然,請教蕭夫人。這國有國法,家有家法,是不能變的。”


    十一公主茫然不知所措。


    接下來定下小天子登基的日子,欽天監裏沒有人,就大家用銅錢卜了日子。又要收拾又要尋出衣服來,又要安置人手,定在兩個月以後。


    ……。


    玉漏星沉,寧江侯還沒有睡。他手扶廊下紅葉,不是秋天還不怎麽紅,不過低矮,方便寧江侯這老人扶得順手。


    他知道蕭護沒有進京,也知道蕭護沒有進京,蕭護的人卻會來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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