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抗議:“她是誰?我會和她賭氣?”


    “我當時隻能這麽想。後來見九弟又接她過來,我就問九弟是不是喜歡?九弟說還在喜歡中,”


    惹笑慧娘:“那幾時會不喜歡呢?”九弟這話真逗人。


    當丈夫的裝腔作勢歎氣:“九弟說喜歡我就放下心,哪管他幾時不喜歡。我對九弟說,你要喜歡你就收了,不過我們家有規矩,收房也不要這樣的人。亂中,你喜歡,我全依了,隻是有一條,入家門後要小心謹慎,認真侍奉,不然家法難容!”


    慧娘瞪大眼,又嘻嘻一笑。才笑,額頭上讓大帥敲了一下:“全是為你,怕你迴來見到她要和我纏不清。我怕了你,又不忍心讓你再跪,可怎麽辦,隻能把她塞給九弟。”


    慧娘嬉皮笑臉,雙手還拱一拱,善頌善禱狀:“夫君英明,人所不及。”蕭護接下來再道:“你知道九弟怎麽說?”


    “怎麽說?”慧娘聽故事的精神全來了,往丈夫懷裏貼一貼,摟住他脖子笑靨如花:“一定說好呀好呀,多謝夫君是不是?”


    “才不,”蕭護迴想那天蕭揚說的話,就忍俊不禁:“九弟聽我說入家門的話,和家法無情的話,他倒笑了,他說這不算入家門,不過就是多睡個女人。”


    慧娘撇嘴兒:“這話粗的。”


    “九弟說入家門的,得四叔公也答應才行。他說亂中,我還喜歡她呢,就這麽樣吧。以後她不跟我,她有下家,我送幾兩銀子也就甩開手。”


    大帥對妻子挑眉笑:“如何?以後這樣的人,你不用再疑心我了吧?”慧娘瞠目結舌:“這這這,”萬萬沒想到九爺是這樣的想頭。


    慧娘知道春三娘出自何處,也知道那裏的女人全是隻管青春年華,不管以後下梢如何?可是……。慧娘是個女人。


    既然從此與大帥無關,也小小的有了一份同情心:“要是好,讓九弟一直收著吧。可是的,要了又不要,我聽著不舒服。”


    “這就不是你上心的事。你以為九弟是負心人不成?”蕭護漫不經心地問,再不放在心上的道:“長公主送的丫頭,九弟走時不要,是她們也不肯跟。一個明鐺肯跟著,不是一直還在。還有你呀,十三,你逃難路上再困難,也還知道有我這夫君在,不然我們怎麽能成姻緣?”


    慧娘在他懷裏想想也是,就道:“願她跟著九弟一心一意,九弟也就不會負她。”要說九爺是負心人吧,他關鍵時候隻要自己妻子;要說九爺不是負心人吧,一旦日子太平,蕭揚是最風流的人。


    五舅老爺的風流,不過是太平年月名士們把酒叫個妓什麽的。九爺的風流就是真格的。慧娘搖搖頭,在夫君麵上親一口,心思迴到正經事上去,細細地問夫君自己的主意好不好,還有哪裏不妥當……


    夫妻一直說到雞叫天明,才一同睡去。恩愛,也是少不了的。


    這一天,大帥也晚起,夫人就更起不來。妯娌們在廚房裏說笑,都不提大帥和夫人晚起的事。她們恭喜祝氏又要得一房小妾,祝氏滿麵紅光,妾多說明她賢惠,在別人麵前也說明她家裏置辦得起。


    本來妯娌們還為九爺風流擔心,後來見離京時九爺態度明確,一個人也不想帶,妯娌們對於這場喜事就不放心上,隻和祝氏道:“咱們又可以熱鬧一下,這是托你的福。”


    獨明鐺心中氣苦。


    從她出京,沒有一晚上沾到蕭揚的邊,這又來了一個,會狐媚會唱曲兒,彈得一手好琵琶,大帥都喊她進來唱過,以後自己可怎麽辦?


    她呆不下去,就說房中還有東西要繡,迴房來握著繡花繃子從窗下,撲簌簌落下淚水。擦一把淚,繡上一針,再抹一把淚水。


    不多時,帕子就濕透,再換一個。


    換到第三個帕子時,祝氏悄步進來,把明鐺傷心難過全看在眼中。見她迴房來沒有多大功夫,已哭得眸腫腮紅,可見這心傷的透。怕驚嚇到她,就低低的喊:“丫頭,好丫頭,”


    明鐺聽到後,看到是主母迴房,果然受到驚嚇,又懼又怕,跪下來求饒:“好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祝氏拉起她來,送她重迴座上,自己在她身邊坐下,輕聲笑道:“你不要哭,聽我對你說。”明鐺還是很害怕,低頭道:“奶奶請說。”


    “自這事要出來,九爺就對我說,春氏要排在你下麵,你說可好不好?”祝氏說過,明鐺“唰”地抬起臉,驚喜交集:“真的嗎?是九爺說的?”明鐺賠笑:“依我看,這話倒像是奶奶說的。”


    九爺那吃著碗裏還盯著鍋裏的人,怎麽會說這個?


    祝氏含笑:“是真的,快擦幹你那淚水,別讓九爺看到說你嫉妒不好。”明鐺不哭了,擦拭過淚水,再賠笑:“奶奶細細告訴我可好?讓我好好聽聽。”


    “你在這房裏侍候一場,九爺和我都是看見的。那天說這事,後來又去接大嫂,九爺就先告訴我,說等他接迴夫人再說。這不夫人迴來,我昨天問他,九爺就對我說出來,他說春氏,”祝氏往房外看,壓低嗓音:“你可不能說出去。”


    明鐺賠笑:“我哪敢呢。”


    “九爺說春氏來曆不清楚,這個清楚,你我全知道是指什麽。九爺說不過是一時喜歡,大哥沒反對,他就要了。九爺又說,明鐺是處子身跟的,要在春氏之上。”


    明鐺心情大好,喜上眉梢。


    祝氏看她喜歡也,自己也喜歡了:“九爺說既然明鐺在春氏之上,明鐺沒有辦過,自然春氏也是隨便一辦,再者,”祝氏更小心了,嗓音更低,甚至要明鐺發誓:“你起個誓不說出去,我再告訴你。”


    明鐺果真跪在地上起個誓。


    她太喜歡,就跪在地上聽祝氏說話。祝氏和她同過患難,見她不離不棄不抱怨,是有幾分喜歡她。悄聲道:“你來了這麽久,應該知道我們家不是別人家裏,”


    “是,”明鐺這樣一想,就更欣喜。這不是一般的家呀。她自問自己患難中也跟著,大帥和夫人是看得見的。


    後來的春氏想趕上這一波兒,也沒處去趕。


    “九爺說,收房,也要祖父答應才行。這春氏,十有*祖父不會答應。如果她用心侍候,等我們迴家去也是養在外麵,你呢明鐺,你是不同的,你黃花身子跟著九爺,又對我盡心服侍,等迴家去見過祖父,就過了明路。”


    明鐺喜歡得此時不知身在何處。什麽春氏,她全想不起來。她歡歡喜喜給祝氏叩了好幾個頭,沒口子的感謝:“全憑奶奶作主,全是奶奶心裏有我,全是奶奶的好兒。”


    把祝氏恭維得也心花怒放。她以前也擔心蕭揚外麵弄來一個厲害的,自己會受欺負。現在祝氏是半點兒擔心也沒有,而明鐺平時恭敬。就是沒有蕭揚的明白話,祝氏也想去求一求夫人,明鐺理當在春氏之上。


    那春氏太嫵媚,祝氏總覺得心中不穩。有明鐺在,也是一個幫手。


    這下子明鐺喜歡了,認為自己前途也更光明。她在大成長公主府中養大,見過長公主府中也有幾個老姨娘,老實本分的也養著。


    這一妻一妾,同時都喜歡了。


    明鐺更感愛祝氏不提,又對九爺的冷落少了幾分傷心難過,想九爺總是看得清楚的人。又推想到大帥身上,九爺想得清楚,是大帥房中無人,大帥清楚明白才對。


    要大帥是個糊塗愛女色的人,左一個右一個的,九爺跟著學,不早就學壞。


    最後感激的,是大帥夫人。


    要沒有她把住房中一個人也不進,哪裏來這家裏這麽的有規矩?


    明鐺再見到春三娘時,竟然還能笑語幾句。春三娘這個人,是引起別人嫉妒她反而得色。見明鐺是個美貌絕色,比主母祝氏強上太多。一直當明鐺是個對手,現在見明鐺談笑自若,春三娘反而不喜歡。


    還有一條,春三娘也不喜歡。她和九爺迴來,為的是大帥蕭護。不想九爺要收她,春三娘也是不太情願,卻又沒有辦法的。


    她此時再說不願意,蕭揚不敢把她攆得遠遠的。


    隻能如此這般。


    過上幾天,馬明武找出一本與民生有關的書,送給慧娘。慧娘認真看起來,這是她以前沒有讀過的。


    以前她閨中,是看兵書看四書,什麽與手工業有關的考工記,什麽與農業安民有關的商君書,都沒有看過。


    蕭護每每迴來,十三挑燈夜讀。大帥就要笑,進來打趣十三:“越發的成先生了。”慧娘就打趣他:“先生迴來了。”


    江南又來迴兩次糧草車後,天氣越發的暖。桃花大開,李花競放。這一天,慧娘請過十一公主來吃茶。


    隻請十一公主,再沒有別人。十一公主得意之餘,雖然為不請母妃而小小想了一下,可是不請翠姑,十一公主誌滿意得。


    見春草修剪得整齊,亭子上,春風吹拂中,自家姑奶奶已在等待。慧娘起身相迎,公主急忙上來。兩個人對著施禮還禮過,一同品那香茶。


    公主是宮中出來的人,對茶有莫明的嗜好。喝到第三碗時,十一公主悠然道“這茶比我在宮中喝的還要好。”又抱怨道:“以前那壽昌呀,”又怕蕭夫人聽到她就生氣,下半句不再說。


    慧娘對壽昌郡主早就不介懷,不過也不願意提她。和十一公主漸熟,又看得出來她已喜歡上自己丈夫,就開門見山:“請公主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商議。”


    十一公主聽說和自己商議事情,馬上自己形象高大不少,忙道:“有我能辦的,隻管說來。”


    “是您那好姑母大成長公主,”


    十一公主馬上麵色一沉,冷淡地道:“是她呀。”這冷淡也隻是對著長公主,不像對著姑奶奶十三。


    慧娘忍俊不禁:“公主對她還有氣?”


    “自然。”十一公主還是有小孩子般的坦直,直接道:“說起來,她算是作成我和將軍的親事。不過,我不感激她!還有十六妹妹,全讓她拖累壞了。”恨得就要罵起來:“她當權的時候,想的從來不是照應我們,而是利用我們!這等人,我幾時想到,幾時想給她一個巴掌!”


    慧娘心中微歎,公主也長大了。


    就更說得直白:“所以要和嫂嫂商議。嫂嫂,京城附近,大帥平定得差不多。大帥的意思,國不可一日無主。而天子,又在張太妃那裏,理當重新立起來才是。”


    十一公主聽聽有理,睜大眼睛:“是呀。”


    “說起來立天子,大帥又要傷心。嫂嫂是看在眼裏,內閣之中,寧江侯另有心思,他相中的臨安王,卻不曾幾次救京都不是?”


    “是啊,”


    “還有一個最不明理的,就是嫂嫂的姑母大成長公主,嫂嫂知道的,她相中過……”慧娘話還沒有說完,十一公主氣得一下子起身,剛才喝茶的優雅味兒全沒了。生氣地道:“大帥就是讓她攆出京的,而天子,是神人保佑的,她再敢說不依,不要對她客氣!”


    慧娘笑道:“是是是,不理會她原也可以。不過內閣中,隻有她一個人是先帝血脈。要是勸退她……”


    十一公主大喜:“對對,勸退她吧。”


    聽自家姑奶奶笑容可掬道:“以我來看,嫂嫂,你入內閣如何?”


    十一公主一下子就蒙了,半天說不出話。慧娘笑盈盈不驚動她的吃驚,慢慢說給她聽:“大長公主已上了年紀,隻怕更糊塗。嫂嫂你年青,是先帝血脈,宮中冊上有名的公主。雖說先帝不在,張太妃娘娘也親口封過你,嫂嫂,你聰明伶俐,入內閣名正言順,哪一個敢說不好?”


    春風,把數片桃花吹落,悠悠地飄落在地上。


    這正是春暖花開春迴大地的好季節。


    適合聽好消息。


    ☆、第七章,迴京,掃墓


    伍思德走進家門,就聽到十一公主的狂笑聲:“哈哈哈哈…。”伍家的下一代去年出山後生的,身子壯的都會地上蹣跚,正在院子裏玩耍。


    翠姑麵上是厭煩的,臘梅則是擔心。見伍思德過來,一起變成關切:“公主瘋了。”


    “哈哈哈哈哈……”公主的狂笑聲繼續魔音貫耳。伍思德忍俊不禁時,見一個怪物跌跌撞撞過來。


    一個沒有頭的人過來。頭呢?在包著的棉被裏。他全臉包著棉被,就看不見路。一路歪斜走來。


    從下麵的衣著伍思德認出來,喝道:“小伍!”


    伍小伍這才露出臉來,見到是伍思德,如見親爹般的撲過來,泣淚俱下:“舅呀,您快去管管,公主瘋了!”


    十一公主繼續狂笑,在伍家院子上空亂飄。由這笑聲就可以想像到公主手舞足蹈,同時還有聲音:“哈哈哈哈,以後我就是欽差,母妃,你不用再擔心大成那長公主,以後我是長公主,我要好好治她的罪,哈哈哈哈哈……”


    院子裏人聽完,和公主最不對的翠姑也憂愁了:“還欽差?這不是瘋了是什麽?”伍思德卻心中有數,大帥才喊過他說過這事。


    伍思德初聽到時,也是和十一公主一樣不知所措,不過公主麵對十三姑奶奶時是蒙住,由十三勸了一通就點頭,迴來車上明白過來滋味,由車上就大發癲狂:“哈哈哈哈……”


    直到家中。


    生生把翠姑等人嚇倒。


    伍林兒的兩個兒子本來正在哭,硬生生不哭了。


    然後公主就“哈哈哈哈……”迴房了。


    伍思德呢,是在大帥麵前就明白過來。一旦明白過來,麵上一喜,心頭榮耀,覺得肩頭往下沉,這可是重擔!


    在大帥麵前,伍思德還謙虛幾句:“她怎麽能行,要是辦砸差使不是笑話……”蕭護對他板起臉:“你還要我曉以利害!這事,就這麽定了!”


    大帥一發火,從十三開始個個噤聲。伍駙馬當時矮半截,賠笑:“是是是,就這麽定。”一出大帥房門,伍思德就很想“哈哈哈哈……”


    就是他不是十一公主般有孩子氣,他不能這麽著“哈哈哈哈……”


    伍駙馬是一路笑容飛揚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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