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爺們也收拾好,九爺蕭揚在此時顯示出他的立場,一個丫頭也不帶!大成長公主送的六個丫頭,死了一個,餘下五個全讓九爺占在房中,幾乎和妻子祝氏就沒怎麽同房,可要走了,他一個也不要了。


    別的丫頭們也罷了,明鐺一直算是知廉恥的,急得到慧娘房外跪下哭:“求帶我走吧,我雖是長公主府中出來的,卻是這府裏的人,身子也給了九爺,不帶我走,我隻有一頭碰死的!”蕭護念她還算明理,到家裏後又沒有為長公主作過什麽,讓九爺蕭揚和祝氏帶她走。


    又問蘇雲鶴怎麽還不迴來?蘇表弟去知會陳家舅母及來看來慧娘的封家親戚。看看時辰將到,大帥就命出府。


    府門外,蘇表弟和陳家舅母等人下車。陳家舅母跌跌撞撞過來:“我的孩子,怎麽弄成這樣子?”但她老了,不願意離開家鄉。有兩個封家親戚願意走,大帥讓人送他們去碼頭。


    陳家舅母坐上慧娘的車送他們出城,在車裏把謹哥兒看了又看,把慧娘叮嚀又叮嚀。封安張家小鬼們在車後。


    姚興獻將軍,倒成了最晚的一個。他迴到家,先和妻子打嘴仗。羅氏纏綿著纏他,百般笑容哄著他:“你不走可好?好幾位郡王都來見你,又和我娘家哥哥見麵,說要你過去。憑他是誰皇帝,也不能把我們這根基深的人怎麽樣?”


    姚將軍雷厲風行,執行軍人作風,不和她廢話,見妻子說不動,吩咐家人:“給大姑娘小公子收拾,夫人留下!”又知會親戚們有沒有人走。


    羅氏見軟的不行,大哭大鬧,罵姚興獻不是人。自夫妻成親,夫人吃醋爭執有,大罵還是頭一迴。姚興獻硬起心腸不理她,反而道:“夫妻就要別離,你不和我多說說話,反而罵什麽!”羅氏見他來真的,這才沒了辦法,急切中想出一個主意:“讓我和哥哥道別!”


    想拖時間。


    姚興獻對著她也十分憐惜:“我讓人知會他們去了,應該必來。”他心中柔情上來,抱住妻子:“浣芷,聽我說句真心話,我娶你以前,心裏就沒有你鄒家表姐了,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你要想得通,和我走,江南好地方,老帥是我平生第一服的人,第二才是大帥,你帶著孩子遊玩幾年可好?要是你不走,我心中實在放不下!”


    羅氏抱著他大哭:“為什麽你不能留下?為什麽你不要我?”羅氏的哥哥過來。羅大人官不大,隻管一片街區治安,見識上卻還行,對妹妹道:“依我看,京中要亂,你隨妹夫避出去也好,這不,我把我的孩子們帶來,我身受皇命,不能負皇恩離去,孩子們你們好生照看!”又送上不少細軟。


    羅氏沒有辦法,又淚眼婆娑問嫂嫂:“你呢?”羅夫人笑:“我陪夫君,請好生照看我的孩子們!”


    姚家羅家親戚們聽到消息,來了不少。他們也是京中多年,哪一任皇帝來不用他們的人?總得有人使用,又最好是熟練的人。


    願去的隻有兩家,倒交出來十幾個孩子。都道:“受皇恩許多年,也進宮幾個嬪妃,雖然位次不高,也是皇恩。我們不走,孩子們給你們照看!”


    十幾個孩子,大的是少年,十二歲,小的隻有四、五歲,都讓家人交待過:“送你們去江南玩耍。”又不許哭,就怯生生的看著羅氏。


    羅氏哭了又哭,直到姚興獻煩躁上來:“你不走,我走!”孩子們都有丫頭家人跟著,姚將軍一手扯過女兒,一手扯過兒子:“跟父親走!”


    女兒和兒子催人心肝的哭,手讓父親牽著往外去,迴頭大哭:“要母親,要母親!”羅氏的哥哥惱了,命妹妹:“我把兒女作交給你,你還留這裏作甚!”


    羅氏這才讓人急包自己東西,姚興獻迴頭:“全包好了。”夫妻成了最晚走的那一家。


    他們出府,一個小軍官上前來行禮:“迴將軍,大帥已出府,咱們是最晚的!”羅氏哥哥見士兵們跟在姚興獻後麵不慌不亂的撤出,由衷地道:“蕭大帥對人,無可挑剔!”


    蕭護出城,十分之慢。


    兩個時辰早過去,百姓們全聞風而來,有人送上麵餅,有人送上銀兩。每一處街口,都有這條街上的商鋪,是戰時受過庇護的商人擺下送行酒,又有無數香案燭火在兩邊,香案後跪著有人,為蕭護送行。


    蕭護再也忍不住淚水,不流就燙得他心窩子全是滾熱的。他麵上流淚,手中抱拳,過一個街口,下來接送行酒。


    不敢多飲,隻淺淺一口,別人也不勉強。他行得如此之慢,姚將軍就跟上來,高興地道:“追上了!”


    羅氏和姚氏兩家送行親戚見到百姓眾多,紛紛點頭,私下議論:“大帥得人心,走,才是上著!”


    和郡王們打,有一個可能造反的名聲,反而不美!


    郡王們都有眼線在街上,一一迴來迴話,聽到蕭護得人心如此,都震驚不已,各自慶幸:“此人幸虧走了!”


    他要是留下來攝政,那還得了!


    蕭護行得如此之慢,眼看要黃昏才出城門,收下無數銀兩包袱。


    曹少夫人在家裏知道,是心中快意,讓人去找曹文弟迴來,假模假樣的道:“我們也得去送送。”其實是想看笑話。


    街上百姓太多,等到家人擠動的時候,蕭護已經走遠。


    城門外,田品正難過的走上來,想蕭護受百姓愛戴,卻被攆出京去,抱拳時心頭一酸,在夕陽下虎目有淚:“大帥,願你順風如意,早到關城!”


    蕭護謝過。


    官員們上來送行,蕭護謝過。


    顧公公來道別,對蕭護道:“把小鬼給咱家留下當兒子,咱家不會虧待他!”蕭護隻能對他笑:“要問他自己!”


    大帥被送行人熱情感動,無力再和顧公公玩笑。


    小鬼走上來,在地上掬土成三堆,又用三個小樹枝子往土堆上一插作香,對顧公公道:“老鬼,我要走了。我是奴才,你也奴才,我們結拜吧!”


    夕陽,好大一輪紅日,掛在遠處樹梢上。


    顧公公暴跳追著小鬼打,咱家也忘了:“老子多大,你多大,和你拜兄弟!”蕭護看著他們鬧,也笑上一笑。


    這就對諸人辭行,大帥深情的道:“千裏,終須一別!天晚了,請迴城吧!”大帥上馬,依依惜別。


    百姓們不肯迴去,有的跟在蕭護身後。田品正上城牆上,和守這個城門的房安國並肩看夕陽中大帥遠去身影,靜靜道:“傳令下去,今夜城門晚關,方便百姓們迴城!”


    夕陽血紅,透著詭異的美。


    城頭上風吹動兩個將軍發絲,房安國道:“又要亂了!”


    街上還有人,卻可以跑馬了,不像剛才擁護不通。


    兩騎快馬奔出城門,天邊將起的夜色攬起馬上人麵容,俊美親切。房安國有羨慕:“平江侯也去了!”


    可自己不能去。


    田品正也歎氣:“君恩不能負啊!”又展顏一笑:“他像是走不了!”後麵又行來一輛馬車,車簾子高打,可以見到裏麵兩個女眷麵容。


    老孫氏和小孫氏坐在車裏,不住往外麵看,麵上焦急惶然,嘴裏說著什麽,是追趕的樣子。


    最後一絲紅日落下去,梁源吉追上蕭護。


    蕭護憤然離京,本來想趕到下一個集鎮附近紮營,不想送行的人太多,他隻能在五十裏長亭紮營。


    清點人數,共計十二萬人左右,比大帥估計的還多出不少。


    私兵不算在內。


    寧江侯太高估自己能力和皇權,沒有想到一些後來投奔蕭護的人,他們選擇相信蕭護,跟著蕭護走。


    大帥在金殿上,心是寒涼如自古冰川下浸過。而出城一路子,大帥的心重新又暖起來。他甚至神采奕奕,滿麵春風。


    去看過兒子,慧娘和陳家舅母對著他誇謹哥兒:“外麵這麽鬧騰,哥兒睡自己的吃自己的,不像有些孩子容易受驚嚇,有動靜就會醒。”


    蕭護興致更高,聽慧娘說完出城這一路上,謹哥兒尿了兩迴,吃了一迴,大帥笑容滿麵出來,正和將軍們在帳篷裏說話。


    小廝們迴說平江侯到來。


    梁源吉也是個成年人了,禦史當了那麽久,也應該有穩重才對。此時他興高采烈,一身行裝,手裏自己挽個包袱,腰上係的有劍,滿麵洪光對著帳篷裏將軍們含笑相看,放下包袱,對著蕭護行了一個軍禮,笑聲響亮:“哈哈,我也可以展翅高飛了!”


    他做夢都希望有這一天。


    不會睜開眼就看到老孫氏,就看到平江侯府中景致。


    母親生前一步也沒有進來過,但父親為安慰她,時常對她描述府中,對她保證會讓梁源吉住在哪裏哪裏。


    書房是什麽樣子,梁源吉的睡房又會是什麽樣子,梁源吉的母親對兒子也時常描述,那麵上是極幸福的:“你是他的兒子呢,以後要當侯爵的。”


    金殿上發作太快,梁源吉沒怎麽作為,孫瑉就厲害的來了一句:“蕭護,你願待查?還是去邊城?”


    梁源吉心裏馬上就轉起小九九,蕭護說願意走,平江侯那一刻心花怒放,怒放心花。心花不是一朵兩朵,而是從他頭發絲上,一直開到腳丫子裏。


    大帥走,自然自己也走。


    認識蕭護這一年多,梁源吉有新的認識。


    蕭護是不依靠父親,隻自己數萬人就在京中鎮守!這是憑的自己!


    平江侯每次迴想,都熱血沸騰,再就恨自己當初為什麽不憑自己去闖一番天地?反而聽信父母之言,要一直候著一直候著,當這什麽鬼侯爵?


    自此,對秋雁南歸,平江侯倚窗前心向往之;對冬雪北風中飄舞,也羨慕過:“你們是自由自在無處不下啊。”


    獨自己不自由!


    蕭護一出宮,梁源吉馬上就想溜。偏偏平江侯府以前是和老孫氏有來往,對梁源吉這筆辣口辣的禦史頗有賞識。


    所謂是瘦田無人耕,耕開了有人爭。可以指平江侯這樣的作為吧。


    在蕭護手中當下禦史的梁源吉,自然不答應。為人修養上,也不能得罪他,就唯唯諾諾。孫瑉請平江侯去商議事情,再就不許人輕易出去。


    宮門上正轉防,平江侯路又不熟悉。在宮裏轉悠,遇到出宮的顧孝慈指點,才從一個偏僻小門中出來。


    一出來宮門上馬也不要了,狂奔出家,他也是狂奔的。


    到家裏喊小秋子:“我們要離京了,哈哈!”散碎銀子、好換的銀票、珠寶也拿了好些,一把劍,幾件衣服就要走。


    還是小秋子想到,包上水和一些吃的。主仆是歡天喜地往府外去,那開心勁兒,活似孩子見到過年。


    不管不顧從正廳出來,見到聞訊出來的大小孫氏。梁源吉心情太好,竟然對老孫氏笑吟吟抱拳行了一個禮,渾身輕鬆地,用以前稱唿喊她:“老夫人,我要走了,你們在家裏好好過日子吧。”


    再就狂笑三聲:“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姬妾們哭著出來:“侯爺,你去哪裏?”


    梁源吉這時候心中才有愧疚,道:“我賞賜的,全歸你們自己。你們要離家的,就此可以走人。賣身契約,我還你們!”


    老孫氏還沒有發問,姬妾們一個一個痛哭打攪。那花姨娘更是上來要扯梁源吉衣服,梁源吉往後就退,憐惜她,且在此時說出實話:“我並不心愛你們,不過為了和老夫人賭這口氣罷了!老夫人手段不好,我走了,你們在府中不會有好日子過,小秋子,取花草和她們賣身契來!”


    小秋子跺腳:“您不怕晚了!”還是飛快取來。梁源吉看也不看,往她們手中一塞,道:“我沒功夫細看,自己找,我數十個數,賣身契不在的我也不管了!”


    抬手用劍,把另一個要撲到身上的姬妾拂開。


    那姬妾痛哭:“侯爺原來這般嫌棄我們?”


    平江侯朗朗而笑:“對不住了,九,十!”轉身就走,小秋子緊緊跟上。主仆出來,讓街上行人堵住路。小秋子出主意:“走小路!”


    小路也是一樣的堵。


    繞出一身大汗也過不去,見天又半下午,索性路邊小店裏早用晚飯,直到人散開,主仆策馬出來。


    在他們身後的一個家人迴去告訴老孫氏,屏氣凝神等待的老孫氏才喊準備好的小孫氏:“隨我來!”


    追在身後!


    此時,站在蕭護麵前的平江侯得意萬分:“大帥,我和小秋子都有功夫在身,你讓我當士兵也行!我給你當親兵吧?”


    蕭護和將軍們對著他笑。


    姚興獻笑道:“我缺親兵,還缺的就是侯爺親兵!”梁源吉往地上“呸”一口:“明擺著的,大帥一走,他們就要為皇位爭起來。侯爺?哪朝哪代的侯爺!”


    邁上一步,手拍胸膛:“叫我梁將軍吧!”


    哄然笑聲起來,和他熟悉的都罵:“你才來就要當將軍!”


    伍林兒在這裏,分開眾人:“不要笑!”扮個鬼臉兒:“侯爺你聽我說!我隨俺哥,三年才是校尉,第四年將軍,你才來還將軍?洗馬都輪不到你!”


    梁源吉沒好氣:“我洗我自己的馬行不行!我來投大帥,你倒來數落我!”


    外麵又有親兵迴話:“平江侯府老侯夫人和侯夫人到!”


    蕭護微笑揚眉,梁源吉暴跳:“不見,讓她們走!”


    大帥笑著抬抬手:“請梁侯爺坐,請兩位侯夫人進來。”再對坐著的將軍們看一眼,將軍們起身,整齊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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