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上聽到十一公主迴來,伍思德袖著馬鞭子迴房。從大帥那裏拿的戒尺,也在房中。他今天以為十一公主不迴來,一個人迴來沒意思,在外麵喝多酒蕭護讓人喊他才不喝。


    天不早了,二更以後,推開房門,有暖暖的說不出來的馨香撲上鼻端,隻這一下子,伍思德就醉了,全身似沒有骨頭。又把手中馬鞭子提一提,告訴自己未弄明以前不能心軟,一步邁進房中,內間裏傳出來柔柔的問候:“迴來了?”


    十一公主雖然怕他,還是披衣下床,丟下手中書,迎了出來。她一出來,伍思德的心就猛地一跳。


    公主太美麗了。


    她家常挽著烏黑的發髻,發上隻有兩根玉簪子。白玉水頭兒質細,在燭光下,烏發間,熠熠生輝,卻還不如公主的肌膚生輝。公主穿著緊束到脖項的裏衣,看不到她白嫩的脖子和纖柔的身子。


    但麵頰如玉,眸子似星光無數,再加上緊束的裏衣讓人想像,伍思德喉嚨上下動幾下,把手中馬鞭子放在旁邊高幾上,胡亂迴答:“迴來了。”伸手就解外衣,外衣是扯去的,扯去外衣,還沒有去靴子,大步走入裏間,噴著酒氣坐床上解靴子。


    十一公主手中才把伍思德的鞋子拎手上,這個人已經進去了。十一公主無奈跟進來,把鞋子放伍思德腳下,對他身上酒氣,和臭靴子味兒顰眉頭,又不敢顰太狠,輕聲道:“沐浴沒有?”明知道沒有去,也是這樣委婉的問法。


    沐浴?對伍思德來說真遙遠,對家裏住的伍家兄弟們來說,也是遙遠的。伍思德皺眉,粗聲粗氣道:“不洗不讓睡?”他瞪起眼來,好似銅鈴。十一公主打心裏怯他,往後退一步,垂手低聲道:“洗過睡的舒服。”


    不等伍思德說話,往外麵就喊:“霞彩,送水來。”這是長公主給的四個丫頭之一。伍思德一口氣噎嗓子裏,瞪著十一公主,見她卻出去了。


    把手中另一隻靴子“通”地扔到幾旁,伍思德揭被子就睡,才不管洗與不洗。老子以前就不愛洗,沒理由娶了公主讓你管著。


    見枕頭旁有一本書在,知道十一公主在看書。被子裏有十一公主身上的香味兒,伍思德狠狠嗅嗅,一直酥到骨頭裏。隻有被子沒有人,駙馬爺不滿意,往外大吼:“不睡你折騰什麽?”十一公主在外麵難過,她身上還酸痛,怕他如前幾天一樣折騰自己。


    他才是折騰。


    這三天裏,伍思德有假,白天黑夜就纏著十一公主。是個再強壯的人也會怕他,何況是嫩豆腐般的十一公主。


    洞房夜痛哭過的十一公主已經認了命,她打定主意忍耐,可是不洗就上床,伍思德身上男人味道又特別重,十一公主不能忍耐。


    她性子愛潔,忍不下去。


    雖然怕伍思德,雖然聽他在房中吼,吼得不怕全府的人都聽到,十一公主也隻在外麵呆著,等到霞彩送水來。霞彩這個丫頭,還挑剔,悄聲道:“駙馬睡了,奴婢不方便進去。”這分明是欺負十一公主,十一公主也忍了。


    誰叫她是長公主的丫頭。


    接過水來,自己端進去。好在以前宮中做過這些事,不算太為難。端著水盆才進房中,被伍思德狠狠瞪了一眼:“快過來!”


    十一公主麵上閃過難堪,夫妻間的事,你應該隱密的說。你兄弟們不笑,那四個丫頭卻會笑。明顯可以看到她們白天對著自己竊笑。


    她倔強地放下水盆,擰出一個手巾來,走到床前,雙手呈上,可憐兮兮近似於哀求:“擦一把吧。”伍思德哼一聲,本來不想接。但見妻子柔順恭敬,這可是位金枝玉葉的公主。她低聲下氣地給自己打出手巾把子來,不敢高聲的雙手呈上,身子在燭光更細小玲瓏……


    伍思德一把抓過,在自己臉上胡亂一擦,扔到水盆中,再次吼:“睡覺!”十一公主漲紅臉,把水盆挪近些,再次請求:“請君濯足。”


    伍思德沒聽明白:“什麽?”十一公主吃吃著,羞赧難言:“洗洗腳。”伍思德火了,洗完臉還要洗腳,洗腳就洗腳,還什麽濯足?他本睡著,正在聞十一公主在被中的香氣,騰地坐起來,隻一腳,把水盆踢出去。


    銅盆在地上東撞西跌,撞中高幾,又中內間的門框,最後一路晃當著水,直奔外間。“當!”這是銅盆,是以有聲。


    停在榻前,裏麵的水嘩啦啦潑出來。


    伍思德大吼:“洗個屁!”


    他心頭火上來,對十一公主和長公主全是滿腔憤怒!他瞪起銅鈴眼,毫不客氣地用自己神色表示一樣事。這個家我說了算!


    什麽長公主送的丫頭,如果敢逼迫十一公主對自己生分,一定不客氣!什麽十一公主,如果敢對自己二心,老子收拾人不客氣!


    十一公主後退兩步,受到驚嚇。倚在高幾旁還沒有哭,伍思德幾步下了床,有意光著腳在地上走過來,一把扯過她,幾步迴到床上,把十一公主往床上一按,“哧啦”,撕開她高束的裏衣,露出白淨肌膚上的紅印子。


    高束的裏衣用力撕開,裏衣痛,當事人也痛。十一公主隻覺得有什麽在肌膚上劃了幾下,火辣辣的痛上來,身子一涼,衣服沒了一半。


    十一公主忍無可忍痛哭起來,同時求他:“今天容我歇著,我怕你呢。”伍思德停下手,他不是為十一公主的哭求,而是瞪著她身上的青紅印子發呆。


    這是自己弄的?


    紅杏樓那紅鶯兒用的勁更大,沒見她這麽樣。事後,伍思德多看一眼紅鶯兒身子。他頭一迴有女人,好奇心大。


    伍思德馬上想到,公主養在深宮,是嬌嫩的人兒,怎麽能和紅鶯兒那種人比。他心花怒放,心頭竊喜後,愛惜的解去十一公主另一半裏衣,嘿嘿一笑:“明天給你買幾件新的,以後不要係得這麽緊,讓我脫著麻煩。”


    十一公主拚命求他:“愛惜你自己身子,讓我歇歇。”她楚楚可憐如待宰小羊羔,那樣子動人又引人同情,且容易勾起男人征服的心思。伍思德是窮人出身,他發跡以前,麵對一切不平事,也有過待宰般的心情。


    是以他停下來,皺眉認真思考過,又沒好氣了:“娶你就是侍候我的,你不侍候,讓我去紅杏樓不成!”


    十一公主不知道紅杏樓是什麽地方,她就含悲忍淚:“請將軍去吧。”隻要放過自己幾天,身子上酸痛總得養上一養。


    伍思德惱了,把十一公主緊縮身前的雙手分開,用力一扯按住,怒道:“老子不去!”


    房中先丟出水盆,又傳出十一公主的哭聲。四個丫頭在外麵撇嘴,不知道是不是在裝相?四個丫頭全通人事,雖然是完壁身子也學過這些,知道這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她們名為丫頭,實為監視,不把十一公主放在眼中。


    這一夜,十一公主又在眼淚中度過,她幾迴要掙,伍思德反而精神更好。早上,伍思德起來,見床上的小人兒麵有淚痕,蜷在床角裏睡得正香,精致的麵容上眼皮子腫,嘴角紅,微微歎一口氣,取出一瓶藥放在床頭。


    他不是不想省力氣的,但是女人真是好東西。他撲上去後,就什麽也控製不住。有假,不必出門,伍思德就帶馬往紅杏樓去,問問那女人這是怎麽迴事兒?難道以後夫妻還要隔幾天才親熱一次,伍將軍不能接受。


    慧娘一早過來,她得親自來看看,又有長公主交待十一公主辦事情。慧娘憐惜十一公主,更心疼伍思德。哥哥的妻子要是個奸細,哥哥該多難過。


    抱著雙重的憐惜心情,慧娘打發蕭護出來,就緊接著出來。


    十一公主還在睡,慧娘笑了笑,知道自己來早了。也是,大帥那時候也是這樣,大早上的還不足。現在早上有時候還抱怨:“多想抱著十三欺負一迴,就是要出去。”成親有一年的大帥尚且如此,何況是從沒有過女人的思德哥哥。


    蕭護把伍思德洞房來晚的笑話告訴慧娘,慧娘也笑得身子亂顫。十三少還記得伍思德以前的牛皮:“哈哈,姑娘們全相中老子,老子還不要。”


    吹得有模有樣。


    慧娘在廳上坐著,隻和伍小伍說話。她讓不叫醒十一公主,願意等她,可四個丫頭卻不願意。長公主要十一公主趕快和蕭夫人好起來,趕快討那粗劣的駙馬歡心,怎麽能讓蕭夫人等?


    丫頭們自作主張的把十一公主弄醒,告訴她:“蕭夫人在外麵等你。”十一公主隻有趕快起來。她眉促眸愁,眼中淚水不幹。沒睡好被弄起來,又是夫妻敦倫過後,麵上帶著一股子繾綣不足的味兒,羞羞答答走出來。


    慧娘麵色寒了一寒,她才坐下來沒有一刻鍾,十一公主就出來了。這分明是喊起來的。不悅的十三對著四個丫頭打量,見嬌柔嫵媚,各有不同,足見長公主下足心思。


    先不發作的慧娘隱忍著,她和蕭護是一樣的看法,先看十一公主的心思再定。十一公主要知道嫁雞隨雞,就應該依賴伍思德。十一公主要自作主張,為了周妃慧娘可以理解她,卻不能容忍她。而蕭護,就不會原諒她了。


    慧娘丟下丫頭,來看十一公主。慧娘個子高,十一公主小巧玲瓏,把手放在蕭夫人手上,嫂嫂好似妹妹,妹子好似姐姐。慧娘隻看一眼,就什麽都明白了。那豆花說得沒有錯,十一公主是吃足了苦頭。


    這苦頭,像是比自己洞房時吃的還要狠。


    她眸子紅得如桃子,麵上十分睡不足的樣子。衣領高束,身子站不住的微微顫抖,隨意會倒下去。


    慧娘忙攜著她坐身邊,又對四個丫頭看一眼:“送公主早飯來。”十一公主低著頭,她隻想睡,不想吃。


    四個丫頭對看,出去兩個。伍小伍因為十三姨來,想和她多說說話,就院子裏坐著,讓親兵去看門。


    兩個丫頭滿麵含笑過來:“蕭夫人讓取早飯。”伍小伍嗆了一句:“我是拿早飯的人!你看清楚,我是小伍爺,不是使喚人!”


    自認為有魅力的兩個丫頭碰了個釘子,隻能灰溜溜自己去拿。她們三天裏試過不少次,不管自己笑得多甜,尋機會和伍小伍說話,伍小伍也全不理會,不像長公主府中的下人,給他一個笑容,他什麽都願意去做。


    伍小伍瞪著她們的背影,冷笑不已,什麽東西?也敢在你小伍爺麵前弄鬼!小伍爺是童子身,不吃這一套!


    房中,慧娘板起臉,又打發餘下的兩個丫頭:“我和公主說話,你們出去吧。”兩個丫頭不情願地走出來,見伍小伍院子裏坐著,又不敢去偷聽。


    慧娘袖子裏取出一件東西,也是一個藥瓶,再親切地道:“忍一忍就過去了。”十一公主羞愧難當,全是這句話。


    她很想問問蕭夫人,你當初是怎麽忍的?十一公主也和豆花一樣,認為伍思德是有意折磨,他一定還在為自己暈而生氣。不然怎麽會一夜沒有消停?


    那滋味兒跟過刑一樣,有人用鋸子一般,十一公主無聲無息地哭著,手裏緊攥著那瓶子藥,不是喜歡這藥,是這樣用力可以發泄心中痛苦。


    想來大帥不會折磨夫人,夫人站著說話不管別人腰痛。


    十一公主還能說什麽,隻能對著那瓶子藥出出心中難受。


    公主心思不明,慧娘也不能多說什麽。更不能告訴公主,她的丫頭豆花為給她求情,昨天迴宮挨了一頓打。豆花好好的額頭青紅,是掩飾不住的。她不說明白幹了什麽,自然有人打她。


    也許這是障眼法?


    慧娘看著十一公主吃了一碗飯,就迴去了。


    她要是不來,十一公主肯定是不用飯的。


    伍小伍送走十三姨,就跑到伍思德正房後窗根下。聽裏麵果然有人質問:“夫人和公主說的什麽話?”十一公主羞憤難當,也被逼急了,怒道:“給的藥!”不知是哪個丫頭哦了一聲:“那公主明天去拜訪夫人,才是道理!”


    十一公主哭道:“出去!我要睡覺!”


    然後是腳步聲,像是推著什麽,又有關門聲,停一停,房中傳來十一公主的哭聲,細細小小的,卻悲不可言。


    伍小伍還拿她當奸細看,聳聳肩膀迴大門上去,等著伍思德迴來好告訴他。


    伍思德從紅杏樓出來時,鼻子都氣歪了。紅鶯兒使壞心眼兒,告訴伍思德:“女人都喜歡,哭?為了讓你憐愛唄。身上紅印子,嘖嘖,她還真嬌嫩。”伍思德想公主的確是嬌嫩的,不過裝哭弄鬼兒,晚上饒不了她。


    想到晚上可以隨心所欲,不再像昨天拿捏自己,伍思德就渾身輕鬆。街上轉了一圈,大白天的不想迴去。迴去就想關房門,和公主胡天胡地。


    他去見蕭護,打算在這裏吃午飯。


    蕭護和將軍們在說話,說今年收成的事。見伍思德進來,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這還是原來的那個伍思德嗎?


    以前的伍思德,是個厚重氣色的人。而今天的他,滿麵飛揚神色,似乎吃了鴿子肉,快要飛起來。以前步子沉重,現在步子輕快,好似身上沒有四兩肉。


    姚興獻頭一個哈哈笑出來,餘下的人就笑了。伍思德就瞪眼睛罵:“笑什麽笑什麽!沒見過老子!”


    又見大帥也笑,才不罵。


    蕭護歡暢地笑著,讓人去請慧娘。慧娘是從府外迴來的,正要往這裏來。見人來請,忙過來。一進門,也呆住!


    她瞪瞪蕭護,再瞪瞪伍思德,忽然掩口輕笑。能讓思德哥哥覺得好,這親沒有白成。她走到蕭護身邊,習慣性把手放他手中,明眸如珠,容光煥發的謝蕭護:“有勞大帥辛苦作成一樁好親事。”


    先不管十一公主是不是奸細,隻看她能侍候好思德哥哥,就先有功。


    伍思德嘿嘿,麵有得色掃一眼笑的將軍們,再瞪眼,那意思,你們全是嫉妒的,眼紅的,才拿老子笑話。


    蕭護一手握慧娘手,另一隻手把她的手輕輕拍一下,含笑道:“你不用再擔心了吧。”慧娘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蕭護大樂,果然要取笑:“十三,我也謝你,謝你操碎了心。”慧娘嬌滴滴催他:“夫君快說。”


    “我說我說,”蕭護繼續把玩慧娘的心,對伍思德滿麵有笑:“你是看著不錯,不過那公主是才成親的人,你溫存著些兒。”慧娘在這裏不走,就是怕蕭護不肯好好的說。聽大帥疼自己,果然是原話說了,飛紅麵龐拿帕子掩住臉,低聲道:“多謝夫君。”


    將軍們哄堂大笑,沒有人顧忌慧娘在,有時候還當她是十三少。見伍思德愣著不明白:“我溫存著呢。”姚興獻一本正經:“哎,傻子,大帥的意思,讓你今天晚上不要迴房睡,這當兵的點卯,還不是迴迴到呢。”


    “哈哈哈哈……”


    伍思德怎麽會相信這話,他才花了五十兩銀子,請教過紅鶯兒,那可是經驗豐富的人。他認定姚興獻又來取笑自己,迴敬道:“你和你老婆,一個月點幾迴空卯?”


    “哈哈哈哈……”


    慧娘笑得花枝亂顫,怕他們下麵更說不好的話,從蕭護手中輕輕抽出自己手,蹲身辭他:“我去了。”


    蕭護飛她一眼,慧娘看得明白,夫君的意思,晚上咱們不點空卯,慧娘麵上更紅,趁將軍笑得正歡,悄無聲息溜走。


    溜出來,一個人笑著迴房。又後悔,剛才應該房後聽他們說笑話,現在隻有等夫君晚上迴來再說給自己聽。


    ……


    月涼如水,蕭護步月迴房,見星光燦爛,銀河如織,明天會是個好天氣。花草又拔高不少,吸一口氣有青草香。


    不看周圍紅閣小亭,隻看夜色淨明,好似迴到軍中。


    蕭護笑話自己是個勞碌命,又同時想到十三,她最近忙忙碌碌,為伍思德求親事,為將士們尋親事,還要盯著自己……哈,大帥暢快地笑了一聲,十三的粘人勁兒,還似新婚時候。


    想到十三,就想到自己百般的忙,竟然帶十三遊玩的功夫也沒有。最多,帶她殺了幾迴皇宮。


    大帥笑著迴房,房外見珠簾半打,十三身影在榻上,微俯前身,手中提筆,燭光映出她柔如楊柳的腰線,風姿綽約。


    小螺兒見到要過來,蕭護微笑搖搖手,自己也不進去驚動,駐足門外欣賞著。直到窗戶上有風吹過格格聲響,慧娘抬起頭,才呀地一聲,喜上眉梢:“夫君迴來了。”


    隻是一次正常迴房,十三就喜形於色。蕭護心中內疚,掐指數數,自己有多久沒有和十三吃晚飯,中飯更是不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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