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的人小聲問:“爺,那……”


    張玉成狠狠一咬牙:“幹了!”管是貴妃的弟弟,還是皇帝的親爹。今天凡是來陪蕭護的人,算你倒黴!


    誰叫你趕上來的!


    三個人已經坐在一處,石明正在放聲大笑:“少帥,你竟然是風流人。”他搖頭笑:“看不出來,看不出來,聽說你戰場娶親,原以為你是個專情的人!”


    蕭護一曬,見到身邊這院子裏侍候的人都傻呆住。


    永寧侯一看就是個雛兒,哪有在這種風塵地方說官名的?


    才走的工部尚書不說這些,他和蕭護坐下來,一個以“老哥”自稱,一個以“小弟”自稱。叫著官名喝花酒,好似穿著官服來*差不多。


    蕭護正要走,聽曲子唱得好,他愛聽絲竹,才多坐片刻,表弟和永寧侯一起來到。


    石明和蘇雲鶴最近天天在一起,是聽到比花魁來的。見到蕭護在,永寧侯大喜過望,蘇雲鶴則是縮頭縮腦的笑:“表哥你也在,表嫂……”


    “你迴去不要多口!”蕭護怕這小子搬弄,表弟的禍害程度,和小表妹相同。永寧侯微微一笑:“少帥倒怕少夫人?”


    蕭護對他一笑:“不是怕,她敢對我惱,我也惱,給她三拳兩腳倒幹淨,不過哭哭啼啼的惹人煩。”石明大喜:“正是!我也最煩哭哭啼啼的事情。”


    蕭護對他笑得意味深長。石明想說,還是壓下來。當初南宮複讓壽昌去纏蕭護,石明也是知道的。此時再說什麽,好似欲蓋彌彰。他改口和蕭護攀談起來,問他軍中各項東西齊不齊全,又旁敲側擊問及蕭護對一些事情的看法。


    蕭護心想這一位不是侯爺,卻像禦史。因見到南宮複和張守戶在一處,私下知會平江侯梁源吉會個麵,梁源吉約在明天,沒見到梁源吉,就不知道南宮複和石明關係如何和心思,先就聽著,隨意地說幾句。


    這是在青樓,不好公開的談。梁尚書轉了場子去別處喝酒,隻有兩個小官員在這裏,見石明來不敢並肩坐,走了。石明泛泛地說了幾句:“舊年裏的案子,有幾件很是奇怪,如今有不少事,讓人看不下去。”


    蕭護心裏格登一下,難道是指封家?他是來試探的?


    就不放心上地迴:“如今事情,有些是古怪。”輕輕一笑問:“比如我進宮,竟然天天叩請,天天見不到皇上,我心中實在難安。”


    少帥內心有濃厚的興趣,小國舅會慨然答應,還是為難。


    小國舅隻哦了一聲,這一哦,蕭護看出來他城府深。石明苦於沒什麽是蕭護所求的,現在知道心中又是一喜:“進宮?不難。少帥有要緊的事要迴?”


    燭光映上他眸子,有璀璨色。對上少帥眸子,則幽遠得似星空最深處。兩相碰撞下,都沒尋找到什麽。蕭護道:“要領賞賜。”


    “哦?領賞賜後,少帥要得到的那個承諾是什麽?”石明問得悠悠。蕭護大大方方:“這是我妻子的事,我不管。”


    石明放聲笑,掩飾住自己的失望,收住笑聲時,眸子放在蕭護麵上,直言而道:“少夫人嫁給少帥,是福氣不小。”


    “你不知道我性子,”蕭護對蘇雲鶴努嘴兒:“讓我表弟說,他最明白。”蘇雲鶴陪笑:“表哥,要我說,我天天誇表哥是好性子人。”蕭護挑眉頭,也先一聲:“哦?”又展顏:“再討好我,也不許這裏留宿。”轉向石明:“我妻子要有表弟一半嘴上抹油,少挨不少。”


    石明聽出來蕭護的探問,不動聲色暗示他:“既是這樣,幸好我家中沒有相中你的人。”蕭護起身長揖,不顧外麵來往人多,他們也在廳上,是自己包下一個小廳:“多謝侯爺,隻恨投挑不能抱李。”


    真是奇怪,永寧侯竟然是個可人兒?


    蕭護再試探一下,才說抱李的話。石明端坐不動,泰然受了蕭護長揖,舉手讓座,淡淡道:“抱李不抱李的,說得沒意思的。改日我備酒宴,請你和少夫人到家裏坐坐。”蕭護一驚,石明笑了:“蕭少帥,虧你也是槍林箭雨中殺出來的人。”


    諷刺蕭護膽量不高。


    蕭護心中是滴溜溜轉,但是先答應下來:“啊,是我有幸了。”蘇雲鶴的涵養在這裏表現,他一言不發,隻靜靜聽著。


    當下聽歌舞,喚幾個小娘來唱曲子,正聽著,大亂起來!


    “啊……!”先是女人尖叫!


    再來,有如大軍過境,“稀裏嘩啦,砰,啪,嘭!……”什麽古怪的聲音全出來了,有人喊:“攔住他!”


    有人罵:“讓爺睡覺不睡?”


    三個人隻安坐不動,支耳朵聽。見一個人跌跌撞撞過來,推開遇到的一切人,那走姿,比喝醉酒的人還要難看,半彎身子,不時走之字形,又走幾字形。歪歪扭扭,踉踉蹌蹌,時而快摔地上,又撐著起來。


    永寧侯的隨從去攔,被他大力推到一旁。蕭北認出來他是誰,和蕭墨上去攔,被他一把推開。蕭北驚駭,幾時長的力氣?


    他衝進來才直起身子,臉上通紅一片,春意一片,是張玉成。


    手指蕭護大罵:“你,是你害的我!”張玉成再也看不到別人,眼中隻有蕭護。走過來,雙手奮力一掀,桌子上酒菜全落地,桌子摔到地上。


    蕭護等三個人早站開,蕭護淡淡:“他上了別人的當!”石明還在糊塗,聽蕭護又道:“中了春藥。”


    張玉成嗚咽著忍著,比哭還要難過的聲音:“姓蕭的,你對小爺敢下這種毒手!”蕭護玉樹臨風般站著,笑起來神采壓過繁星光:“這與我有什麽關係?你血口噴人前,先想清楚。”


    老鴇急匆匆過來:“我說張公子,您這是怎麽了?”


    外麵跑過來一個人,手指張玉成道:“他給了我錢,讓我把酒下藥,端給那穿青衣的人,我端錯了,沒想到還給了他。他這藥厲害,要解藥問他自己!”


    是個臉生的人,說過就跑了。


    蕭護微微地笑,蘇雲鶴解氣地笑:“喂,你的藥在哪裏,快取出來服了吧。”石明厭惡地笑。張玉成抱著腰,看眼前一切全是粉紅色的。粉紅色的女人……他一把抱住來幫他取藥的老鴇,往地上一按。老鴇哎喲掙紮:“我說公子,我可不是姑娘們,我不賣身多少年,我說公子,哎喲,快來人呀,”


    大茶壺們都會解春藥,上來幾個按住張玉成,拿冷水潑,拿冷茶灌,喊著:“吐!快吐!”


    蘇雲鶴哈哈笑起來:“是真名士自風流,你這也算風流一件。”


    “娘呀!”


    張玉成甩開按他的人,眼睛紅得可怕:“給我女人,快給我女人!”見一個小娘最近,扯住就按在地上,正去衣服,又是幾盆冷水潑他身上,潑得他身下小娘顫抖著:“會凍死人的。”


    這是大冬天,當小娘的為俏,還穿得少。


    冷水暫時讓張玉成清醒一下,他一眼認出石明,是壽昌的叔叔,又羞又愧隻一下子,又半瘋癲,僅有的理智叫起來:“這藥沒得解,給我女人!”


    廳外,姚興獻、魯永安、王源抱著肚子笑。讓他害人,害到他自己!


    石明和蕭護在外麵分手,永寧侯打馬直奔南宮複家,他再也受不了張家。他是為了建一個更好的新朝,不是為了包容這樣的人!


    蕭護和蘇雲鶴迴家去,因路上表弟笑得太厲害,被蕭護拍了一巴掌。後麵跟的蕭拔蕭執小廝們都不敢笑,隻偷偷地拿袖子捂臉。


    實在太笑人!


    慧娘已經睡著,被自己丈夫親醒。見夫君興奮過於昨天,隻能俯就。事畢,蕭護抱著她說出來,慧娘笑過問:“什麽是春藥?”


    蕭護愕然過,又喜出望外,十三是多純淨的人兒。可這純淨的人兒,還用純淨的眼神對著自己,等自己解釋。


    少帥壞壞地咬住她耳朵,低聲說了一句話,慧娘麵紅過耳,輕捶自己丈夫:“不是好話,以後不要對我說。”


    轉個背給自己丈夫。


    卻擋不住自己丈夫壞壞的聲音:“幾時也讓你試一試?”


    “啐!”


    張家的人趕到也沒有辦法,很快通知張守戶過來,也沒有辦法,隻能給張玉成一個又一個的找女人。這一夜張公子成了京中的名人,新聞程度不亞於蕭少夫人羅衣戰將軍,第二天一早,消息傳開來。


    “真的?夜禦二十個?”


    “這是什麽藥?”有人興趣高漲。


    張公子被放在軟轎上,人快虛脫地往家裏去,他處於半暈死的狀態。張寶成擔心地問父親:“弟弟以後不會不能了吧?”


    張守戶咬牙罵:“讓他去死,幹這丟人的事!”


    蕭護讓人打聽,也很早聽到消息,還沒有出門。就來告訴慧娘,再和她調笑:“要是昨天我喝了那酒,隻有十三能幫我解。”慧娘臉紅紅的笑,覺得這不是好話,嘟起嘴巧笑嫣兮:“我給你請郡主來解!”


    “壞丫頭,這時候你倒不嫉妒了。”蕭護笑過,再告訴慧娘:“永寧侯要請我們過府用飯。”慧娘也一驚,不過很快穩定下來,告訴自己丈夫:“我也很想會一會。”


    蕭護微笑:“十三比為夫膽子大。”


    抱一抱她,再蹭蹭,出來往外麵去。


    走出一條街,見這條新聞已經傳遍。前麵酒樓上,有一個人露出半張臉來輕輕一笑。蕭護也一笑,兩個人視線並不接觸。


    這個人是久跟父帥的人,叫宋衝之。父帥卸兵權給自己,他不願意離開父帥,跟著迴江南,練蕭家的私兵。


    宋衝之善長的,就是散布和收集消息。慧娘羅衣戰勝袁樸同的消息傳得滿京中飛揚,就是宋衝之的手筆。


    壞事傳千裏,得有人傳得有目的性才行。


    如同慧娘每一時每一刻都感受到夫君的疼愛,蕭護也是無時無刻感受到父親的疼愛。他底氣更足,行走在晨光中,再去六部裏和人周旋。


    張守戶則氣歪鼻子,張夫人還在旁邊連哭帶罵數落他。張夫人是他表妹,生得不好,還出奇的醋性大。張大帥在外麵還有*的事,夫人在,多看一眼丫頭也不行。


    夫人生下四個兒子後,更是脾氣不小。


    “是你去玩,兒子才去玩,天天對我說你在外麵清白得很,我看你就不是好人,你要去就自己去,怎麽把兒子也帶上……”


    罵過張大帥罵張寶成:“你是個最大的,怎麽不勸你老子!你勸不住,不會迴來告訴我,我去勸!”


    父子全被罵得沒法子迴話時,張夫人又號哭起來:“我的兒呀,你還不醒,指望你老子哥哥全不中用,等娘我進宮,貴妃麵前訴苦,為你出這口氣。”


    張守戶眼睛一亮,怎麽把草包郡主不放心上呢?


    她能看著姓蕭的小子好過?


    房中,張夫人還在哀哀痛哭,丫頭們不時給她換淚濕的帕子,很快換下五、六條來。張夫人個頭兒雖然不高,淚水卻分量足。


    她是張守戶的表妹,打小兒定親,後來成親。善妒,又性子潑辣,是親表妹張守戶不能把她怎麽樣,慢慢地變得怕她。


    張玉成是她最小的兒子,最疼的那一個。在府中出事,人人去救父親,張玉成最先想到救出母親。此時見他昏迷不醒,張夫人更是口無遮攔地痛哭。


    她從張守戶罵到張寶成,再罵張金成、張銀成。父子都罵了一個遍,再重頭罵起,從打小兒定親罵到不該嫁給張守戶,是個壞了心爛了腸子隻會欺負自己見到外麵花枝招展女人就眉開眼笑的人。


    張寶成兄弟三個擠眉弄眼的笑,不敢看父親的臉色。


    張守戶正在想夫人要去貴妃宮中,就趕快去才是,沒心情聽夫人罵,也看不到兒子們的偷笑。想得差不多,才聽到夫人正罵著:“哪一個*材兒勾引我兒子去青樓?哪一個該砍頭的帶我兒子去的,”


    這罵得夾槍帶棒的,其實罵來罵去,罵的是自己丈夫。張守戶不想理會她,理也是罵,不理也是罵,讓夫人罵到她累了,她就不會再哭。


    這時,又多出一件事情來,外麵有人迴話:“有個女人來見大帥!”


    張守戶一愣,女人?先看兒子們,見到他們在偷笑,那一絲抹不去的笑容好似從此生長在嘴邊,就一拍桌子罵道:“這是怎麽迴事?”


    張大帥自問自己偷吃從來擦得幹淨。


    “啪!”張夫人一拍桌子,卷袖子,橫眉怒目:“我去看看!”帶上跟自己的人出去。臨走不理張守戶,隻交待兒子們:“看著你弟弟。”


    張玉成虛脫過度,到家就昏迷不醒。


    張夫人氣勢洶洶往外麵走,邊走邊喊人:“帶上短棍,說不定是昨天勾引四公子的混帳女人!”


    到前麵,見一個粉色衣衫的女子在廳上來迴走動,像是等得著急。一見到她,張夫人就眼裏冒火。


    這是一個苗條妖嬈的女子,隻從後麵看身條兒,嫋嫋如春天迎春花開。張夫人心裏那個氣,一句還沒有問,先給她定個名份,“外麵的*材兒!”


    狠咳一聲:“哼!”


    女子卻不受驚,不慌不忙地迴身,好一張芙蓉麵龐,有紅似白,白裏透紅,紅中雪膩瓊脂般有著光澤,輕啟朱唇一笑,又是一付好貝齒,她含笑嫣然:“您是哪位呀?”


    卻是外地的口音。


    “我是你祖宗!”張夫人出身不錯,卻是個粗陋性子。猶其見到這種“外麵的*材兒”,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好呀,你敢找上門來,說,你是誰!”


    跟的丫頭都想笑,夫人還沒有問別人是什麽人,就罵:“你敢找上門來!”再問:“說,你是什麽人?”


    女子掩口輕笑,還是不懼不怕:“呀,這位夫人這麽兇狠,你是我祖宗,奴家今年二十有六,祖宗麽,全死光了,倒還有一個在?”她裝著思考:“真的,還有一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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