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張守戶來見鄒國用說事情,出帳篷的時候不知怎麽和慧娘撞到,據別人說是慧娘先衝撞張守戶,說他不救蕭護要和他拚命。還揚言有件東西,問張守戶敢不敢看。現場一片鬧哄哄,鄒國用本來就想借刀殺人,裝有事不出來。張守戶大怒,讓人把慧娘捆了要帶走,蕭北不答應,跟後麵去了。


    接著就出了事,在帳篷裏不知怎麽的脅迫了張守戶,兩個人搶了馬逃走。


    這事情就鬧大了!


    蕭北也跟著逃了,人人懷疑張守戶做了什麽。再說張守戶也不是吃素的,怎麽能讓這兩個人脅迫?難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內幕。


    玄武軍鬧了一迴,正中鄒國用下懷,借勢喊張守戶來問,張守戶一聽就暴躁:“兩個小兔崽子,”


    罵不絕口。


    他心裏那個氣,他通敵的人心虛,慧娘編的話恰好打中他軟脅,有蕭北跟去,張守戶不能用私刑。慧娘一定沒有人才說,張守戶也不怕他們兩個人飛上天,過於大意屏退了人,沒防備蕭北手中握著一把子火藥,揚言要和張守戶同歸於盡。


    慧娘製住他,強迫他送兩個人出營,臨走取了他頭上簪子,張守戶不知何意,隻能大罵貪財。


    他丟人不小,就不肯明說。


    鄒國用問,張守戶惱羞成怒請國舅徹查:“玄武軍中有什麽鬼,值得這兩個人逃!”當即拘住玄武軍將軍們,一個一個單獨審問。


    少帥幾時發兵,如何打的興州,興州打下來多少錢,去了哪裏?袁樸同親審,問的就更毒。問蕭護救國舅為何遲疑,居心何在?平時說的什麽。


    將軍們不服,當時用了刑,打暈過去好幾個,等他們醒來,見的是鄒國用憐惜的麵容:“我來晚了,竟然讓你們遭罪。還好隻是皮肉傷,”他落了幾點淚:“你們不要怪我,張老帥說這次兵敗疑點甚多,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們且煎熬幾天,”又讓人來治傷,第二天卻接著審。


    士兵們也跟著受刑,一批批人抓起來拷問。他們人少,安置的時候有意兩個朱雀軍帳篷夾一個玄武軍帳篷,想反抗也不行。


    有幾個士兵受刑不過招了每人一百兩銀子,又招了十三少的火紅貂皮。鄒國用聽到後嗬嗬一笑,道:“這實實的是男寵了!這種人,不能留著!”


    將軍們頭一個招的,是易平湖。易平湖招了以後,又把魯永安也扯出來。魯永安大罵易平湖小人!易平湖勸不服他,就把他素日私底下的話全說出來。初出京罵京裏,後來罵大帥,為什麽不肯到朱雀軍來服侍大帥,是覺得大帥不好。


    當兵的總有點兒不妥當事,易平湖知道的全說了。鄒國用翻臉,命推出去:“重責一百軍棍!”伍思德不服,頂了幾句,也接了八十軍棍。還有幾個安上罪名的,也一起推出去。


    才剝了衣服按倒在帳篷外,營門口兒喧嘩鬧騰。


    蕭護迴來!


    少帥一迴來,就看到自己的人光著上身按倒,兩邊手持軍棍的人都已就位。圍觀的人但凡自己的人,全一臉憤懣。見蕭護迴來,人人搶著撲上前,有人痛哭失聲:“少帥您總算迴來了!”


    沒少帥的人日子真不好過。


    他們不夠官職去鄒國用麵前爭辯,鄒國用也不聽。


    再說身邊兄弟們關起來好些,又打傷不少,嚇得餘下人不敢亂動。才從戰場上下來的他們,隻餘滿腔恨在心中。


    蕭護臉色鐵青,找一眼不見十三,這也不是找十三的時候。他摔了兩根軍棍,看刑的人不敢惹他連連後退:“蕭少帥,這是大帥的將令,你想抗命不成!”


    蕭護拔劍出來,那劍身明光於日頭下,劍上血跡也在日頭下,蕭護大唿:“我去見大帥,哪一個敢動我的人,我宰了他!”


    提劍去鄒國用帳篷外,被人喝斥:“蕭少帥,你想嘩變?”蕭護收劍入鞘,但一拳打飛了他,一腳踹進大帳,胸膛起伏唿唿喘氣。


    鄒國用見到他還是知道慚愧的,他不能不要臉到無恥的地步。見蕭護消瘦得多,麵上有傷,身上有傷,雖然不在要害地方,也激起他心中更多羞愧。忙笑嗬嗬:“你迴來了,真是太好。本帥太喜歡!”


    “大帥,為什麽打我的人?”蕭護說過,看刑的人也進來了,跪倒:“迴大帥,蕭少帥抗命,搶了軍棍,持劍要宰人呢!”


    鄒國用變了臉,斥責蕭護:“放肆!”沉聲道:“你辛苦勞累,去歇著,讓人請軍醫,不要糊塗!”


    蕭護大怒:“大帥!為什麽打我的人?”兩道眸子森寒又帶著噴火樣,直射到鄒國用麵上。鄒國用大為窘迫,隻能去看張守戶。張守戶暗罵老狐狸,卻慢條斯理迴答了:“你的人有通敵嫌疑,而你,私扣私財,縱容小廝,形為不檢,怠慢出兵,現在又咆哮國舅爺大帳,”他陰森森對鄒國用一笑:“大帥倒容得下?”


    鄒國用想想也是,想想打興州他犒勞全軍,也說了一個數目。自己想著十五萬人是得這麽多錢,就沒誠想這個小子他敢昧下那麽多錢!


    國舅兼大帥坐下來,冷冷對怒火中燒的蕭護:“蕭少帥,你的兵盡數招了!深夜出興州的馬車是什麽?你的小廝蕭西押車去了哪裏?”狠瞪蕭護一眼:“帶蕭西!”


    蕭西包著頭就在帳篷外,進來就跪下,見問就說:“打興州傷了不少人,雖然興州有藥,卻全是靈芝鹿茸人參,全是補藥。想那城裏易守難攻,他們少備金創藥。這補藥,少帥趕著給大帥送了些,”


    鄒國用臉一紅,蕭西繼續道:“本來想問大帥要金創藥,再想大帥這裏也不容易,冬天路難走,家家都缺衣少藥的。我們人多,十五萬人一起用藥,興州天天誇富,還真的沒有。因此命我趕車現去催藥材。又怕兵部裏走日子慢,命多帶銀子采買。因賞兄弟們辛苦錢,少帥手中無錢,還是袁先生出了個主意,讓刮牆皮,我們就刮了。”


    他無辜的抬起麵龐:“兄弟們全是用命來拚,不賞幾個怎麽對得住人?”蕭西才不擔心鄒國用查,他早就布置得周周全全的。十五萬人一起用藥,買的藥不會少。從藥鋪裏走當然好查帳本子,可如果是從鏢行裏買?


    比如關城從來東西缺,有一家商戶運藥到關城,是走的鏢行,蕭西買了,這就對得上。


    運迴家的珠寶,是江南老字號鏢行,是蕭家數代來往的那一家。


    有能耐查去吧。


    袁為才嚇了一跳,仔細迴想,像是自己說過這話。是姚興獻對自己愁眉不展說無錢,袁為才出門見牆上有金,拿他開玩笑問他怎麽不刮,後來真的刮了。


    袁為才急了:“黃城出了名的富,姚將軍還說沒錢,我以為他玩笑,就對他玩笑話。”


    蕭護怒目而視,踏上一步,把袁為才嚇得一哆嗦,少帥怒吼:“黃城是出了名的富,我怕有人說閑話,才讓你呆黃城盯著。有錢沒錢,你倒不知道?”袁為才噎住。他進城晚了兩天,庫房早空了。


    “他有錢還刮牆皮,你盯著是死人,不知道來報我?”蕭護在剛才地方沒找到姚興獻,惱怒萬分在帳篷裏再看一圈:“姚將軍呢,讓他來對質!”


    一個光身子人悲忿地進來,魯永安闖進來:“姚將軍刑訊下昏迷不醒!”蕭護赤紅著眼睛,心裏想將軍們都這樣,十三定然不保。他悲憤填膺,但還有理智。不問十三,隻問蕭北:“我的小廝蕭北呢?”


    蕭北在哪裏,十三必定在哪裏。


    不提還好,一提張守戶跳起來:“你帶的好小廝,他們通敵,全逃了!”


    蕭護鬆了一口氣,反問:“他們?”


    張守戶破口大罵:“還有你的男寵?”


    蕭護更輕鬆了,隻要十三沒事就好。又想到才剛看到的情景和聽到的話,姚興獻是久跟父親的人,也昏迷不醒。將軍們傷的傷,險些挨打的挨打。


    那軍棍厚幾分,重一重手,就能打死人。


    十三受了多少委屈?哭了多少?一想到十三眼淚珠子往下掉,蕭護重又恨得咬牙切齒。


    張守戶隻看鄒國用。


    這一次的行事,朱雀軍中也有人不服,聽說蕭護迴來,大家圍在帳篷外看。鄒國用皺眉,命人取審問畫押的東西給蕭護看。蕭護不看還好,一看更惱:“這又和封家什麽關連?”張守戶冷笑連連:“你那令嶽是通敵的,封家你那未婚妻子偷了東西走,蔫知不去找你,”


    蕭護一雙眸子死死盯住鄒國用。


    鄒國用自知理虧,封家全是清白的,隻有他最清楚。


    蕭護再不能忍,把手中畫押的東西捏緊:“這些就能定我罪?”他迴身環視眾人:“我血裏殺槍裏去,哪一個沒見到?我為大帥折損許多兄弟,沒想到到大帥身邊,還要折損兄弟!是好漢子的,為我鳴不平!”


    嘶聲長唿過,外麵所有人都動容。就是袁樸同也心底顫一下。有人在袁樸同耳邊鄙視他,也是朱雀軍的人,小聲罵:“你要報仇不能正大光明!”


    “就是,”


    當兵的血性漢子多,有一個說話的,就出來好幾個,接下來嗡嗡聲不絕於耳。


    死了兄弟報仇沒錯,你能不能光明正大!


    鄒國用頭疼的揉額頭,蕭護撲地跪下:“我不能說大帥不公,但我敢說我的兄弟們血戰沙場,沒有異心。”揚揚手上東西:“這些東西,不是刑訊理由!但大帥既定罪名,我不敢抗命,這些軍棍,我領了罷!”


    帳篷內外都震了一震,接下來鴉雀無聲。他們人擠人頭碰頭,都想多看蕭護一眼。


    就是以前不認識蕭少帥的人,也覺得他是個漢子!


    鄒國用難以下台,又難堪又尷尬不敢看蕭護憤怒的雙眸。代中錫拉拉他衣角,在他手心裏寫了四個字:“借刀殺人”。


    鄒國用為難的看張守戶:“老帥你看少帥這話,像是我們屈打成招?”張守戶心中一動,蕭護迴來事情變得棘手。


    他的將軍們凡是有軍功的人,蕭護不在的時候,都敢和自己對口個沒完。


    姚興獻被打得昏迷不醒,就是他和張守戶挺腰子論軍功說話。姚興獻是蕭大帥手裏出來的人,是個年青將軍。蕭大帥出息他,就是給自己兒子留著的。可姚興獻對大帥一心熱愛,蕭護在時還自恃跟過大帥,從不把別人放眼裏。


    姚將軍過年守黃城,兼看管袁為才。對於十三少的明珠,隻聽說沒看過。可他是什麽人,是跟過蕭大帥的人不是?對著少帥寵愛的十三少,也敢對他說明珠帶出來看看?當然十三毛躁,姚將軍也不生氣,就拿伍家的人開涮就是。


    不就是少帥小廝。


    如同大帥喜歡什麽人,姚將軍也會喜歡,沒什麽區別。


    他是個自重身份,也知道自己身份不一般的人。


    張守戶怕別人收拾不了姚興獻,親自盤問姚興獻,姚興獻怎麽能受這屈辱,指著張守戶大罵:“老賊,小爺京裏也有人,你當小爺怕你!”


    罵得張守戶殺人心起,反正現在殺的人,全記在國舅爺帳上。張大帥不知道國舅爺也這麽想,你張守戶審人正好,審死幾個,全記在你張大帥帳上。


    弄了好幾個人才按倒姚興獻,當然往死裏揍。


    換成蕭護,張守戶怎敢動手。


    現在蕭護迴來,一些口供會馬上推翻。張守戶想到這裏就恨鄒國用,他娘的借刀殺人,利用老子!張守戶很想打死幾個得力的,最後鄒國用全護下來,想當然他會一通撫慰,收買人心。


    姚興獻就是鄒國用護下來,又親自看望,說刑重了,又送湯藥。


    張守戶想到這裏,覺得再扳不倒別人,讓蕭護挨一頓也不錯,才要開口,蕭護轉臉對他大罵:“老賊!我平時不曾失禮於你,你怎麽敢挑撥大帥,汙蔑我的兄弟。”撲上來就是一拳。張守戶萬萬沒有想到,一拳砸在臉上。張寶成四兄弟來救,蕭西等人也衝上來。魯永安總算弄明白易平湖是張家的人,想他誆了自己許多話,對張家恨之入骨,他衣服還沒穿,撲上來抱住最後的張玉成,迎麵給了他一記狠拳。


    可憐張四公子生得本來一般,中這狠狠一拳,發自內心,不要命了的一拳,此時郡主在,張四公子可沒臉見人了。


    帳篷裏頓時亂了,玄武軍的人從後麵往裏麵擠,受氣多日的人得了出氣的機會,怎麽會放過?帳篷門口朱雀軍的人還給他們讓路,袁樸同也讓了讓,讓出去以後覺得這些士兵怪怪的眼光在自己臉上,他有些心寒,這些人要不是先幫蕭護,估計先來找自己的事。


    鄒國用一時半會沒有勸,任由他們打得亂七八糟。他心下明白,蕭護是一定會領這頓軍棍,而自己,也不敢打死他!


    打死他,苦心栽培的外甥女婿飛了,難道真的選張玉成?看他醜的,還是個人形!宮中的避邪獅子都比張四公子好看。


    他為的是敲打,拿蕭護的錯,不是要他的命。而算來蕭護代領了這頓軍棍,他的人隻會更服他。


    罷了罷了,事情到這種地步,至少張蕭兩家又結冤仇。手中多少有一分與封家有關連的口供,是一個看營門的兵屈打成招。以後是牽製蕭護的好把柄。


    鄒國用把桌子重重一拍,怒道:“豈有此理!來人,把蕭護綁了!”摘下一枝令箭往下就丟:“重責三百!”


    自然有人來求情,念在蕭護苦戰有傷,減到一百,當眾去衣推了出去,按倒在剛才他摔軍棍的地方當眾受刑。


    所有的人都不忍看,有人喊出來:“這不公!”


    不去衣還好,去衣過蕭護身上全是傷痕,算傷痕累累。有些才結血痂,有些還滴著血。有人就明著對兩個掌刑的士兵道:“手放鬆些,蕭少帥不是死罪!”


    玄武軍的人痛哭失聲,一起擋住蕭護:“少帥,這等不公,怎麽還受?”蕭護怒了:“滾!”再對兩個掌刑士兵道:“我衝撞大帳,本該責罰!兩位兄弟不必放水,我也決不喊叫一聲!”


    兩個士兵在各式各樣的眼光中,緩緩又為難的舉起了厚重的軍棍。


    “砰!”


    第一棍子打下去時,所有人心都震一震。不少人痛哭失聲。魯永安同著剛才要挨的人全跪下來,魯永安這憨直性子迸出一個主意,轉身又去鄒國用大帳,在帳篷外跪下來高喊:“大帥,不能打少帥,要打打我等吧!”


    先是他一個,再後來是十個百個……所有的玄武軍全出了來黑壓壓跪在鄒國用帳篷前,還有不少朱雀軍的人。


    一時聲震雲天!鄒國用在帳篷裏也閉了閉眼,他也心裏怯。


    有幾個正直的再去告訴掌刑士兵:“輕些,沒看他身上有傷,”報數的人也數得特別快,中間二十跳到三十,也沒有人去多聽多管。


    袁樸同避到暗處看在眼中,也佩服蕭護是個漢子!


    一百打完的時候,蕭護暈了過去。援助他的將軍歎氣:“他才惡戰迴來,就受這麽重的刑!要通敵,他還迴來?”


    招唿人扶蕭護進帳篷。


    蕭西擋住了,他沒求情,他知道少帥性子。他哭著去找了擔架,又知會了人。“我家少帥如今迴來了,我們再在這裏不便!”


    將軍們收拾東西,士兵們抬起不能走的人。魯永安在朱雀軍熟,帶幾個人去補糧草帳篷等物。半個時辰後,玄武軍離開朱雀軍營地,十裏外紮了營地,和金虎軍遙遙相對。當晚蕭西去金虎軍外索要蕭北和十三少,長唿:“進你們帳篷的,你們不能賴!”


    蕭西帶著一千人去,全是強弩長箭。金虎軍交不出來人,雙方對射一通,大罵半夜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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