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點頭,笑道:“你說你是葉家的人,不知道你家主子怎麽稱唿?”


    “迴姑娘的話,奴婢主子是葉家七老爺膝下第三子,單名一個綸字,是九爺的族兄,比九爺略小,按序的話,該九爺一聲哥哥。”佩蘭說道。


    葉綸?!


    青果恍惚間便想起當日在慈光寺與葉羽相遇時,好似是看到他身邊好些年紀相同的年輕公子,隻是她卻是分不清這裏麵誰是誰!這後葉羽也沒跟她說起過這些人,現如今這個叫葉綸的讓他的下人上門,是個什麽意思?


    這麽想著,青果的目光不由便又細細打量了佩蘭一番,做婦人打扮,姿色不差,說起葉綸眸中含笑,這佩蘭莫不是葉綸收用在屋裏的人?還是說,是過了名路,提了姨娘的?葉綸讓個姨娘來跟自已打交道,這人莫不是腦子進水了?


    但人已經進了屋,見也見過了,不可能說再把人趕出去!雖則如此,但青果眉眼間的神色卻是冷了幾分,看了佩蘭說道:“那你來是……”


    “我家爺說眼瞅著就要過年了,讓奴婢給姑娘送些年貨過來。”佩蘭笑著說道。


    青果端在手裏的那盞茶杯差點就讓她失手給扔了。


    送年貨?!


    葉綸派人給她送年貨?!


    這開什麽國際玩笑?!


    但顯然,她以為人家開玩笑,可人家立刻就證明了不是開玩笑。


    佩蘭起身走到門口,對候在外麵的兩個小廝說道:“把東西抬進來吧。”


    很快,兩個小廝便抬了箱子進來,佩蘭讓兩人將箱子放在屋子的正中央,又讓兩人退了出去,她則笑著上前打開紅木箱子。


    青果還想著,這送年貨,了不起就是些什麽魚啊,肉的,等看到小廝抬箱子進來,又想著,怕應該是些綾羅綢緞什麽的,隻到佩蘭打開箱子,她才知道,原來年貨,不一定要是雞鴨魚肉,綾羅綢緞,還可以是珠石玉器這些東西!


    箱子一打開,別說是青果,就連邊上頗有些見識的莊嬸不由都怔了怔。她錯愕的看向青果,見青果似乎也怔在了那,青果抿了抿嘴,正想上前提醒青果,這東西不能收時,青果說話了。


    “佩蘭是吧?”青果看著笑盈盈朝她看來的佩蘭,輕聲說道:“替我與你們爺道聲謝謝,有勞他費心了,隻是這東西我不能收,你帶迴去吧。”


    佩蘭臉上的神色便變了變,但很顯然這是個機靈人,一怔之後,便恢複了臉色,笑了對青果說道:“姑娘,您要是不收,奴婢不好跟我家爺交差啊。”


    青果撇了撇嘴角,眸中滑過一抹冷色,淡淡道:“可是收了,我不好跟九爺交待。所以,你也別讓我為難了。”


    見青果不似做假,佩蘭不由便有了急色,輕聲說道:“姑娘您要不跟九爺商量下再決定?”


    “不用了!”青果端了手裏的茶,使了個眼色給莊嬸,對佩蘭說道:“我這裏還有事,便不留你了,你慢走。莊嬸替我送送客人。”


    “是,姑娘。”


    莊嬸上前,對佩蘭笑了說道:“佩蘭姑娘,奴婢送你出去!”


    佩蘭還要說什麽,但眼見青果起身帶了丫鬟往裏走,她隻能跟著莊嬸往外走,莊嬸走到院子裏,對佩蘭說道:“佩蘭姑娘,讓你的人把那箱子也抬上吧。”


    “媽媽……”佩蘭試圖勸說莊嬸。


    莊嬸卻是不等她把話說完,笑了說道:“佩蘭姑娘,我們都是作下人的,你別讓我為難。”


    佩蘭無奈,隻得讓小廝進去抬了箱子放到門外的馬車上。


    莊嬸送走了人,便徑自去了後院尋青果說話。


    “這是個什麽意思?”莊嬸不解的看了青果說道:“那一箱子東西往少裏說,折合下來沒個萬把量銀子不行,這族兄弟給還沒過門的族嫂送個年貨,出手就這樣豁綽,這事怎麽想,怎麽怪異!”


    青果點頭,“我也覺得奇怪,這葉綸,九爺從來沒在我跟前提起過,真不知道,他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那姑娘,這事你說要不要跟九爺說一說?”莊嬸問道。


    跟葉羽說?!


    青果自嘲的一笑,幽幽歎了口氣,說道:“我到時想跟他說,可也得知道人在哪吧?這都小半年了,也沒個消息,唉……”


    莊嬸看著青果消瘦了不少的臉,少不得,隻能勸道:“姑娘,也別想多了,九爺不跟你寫信,肯定是不方便,不然,以他對姑娘的心意,怕是恨不得一天一封信呢。”


    “嬸,我哪裏生氣他不給我寫信。”青果頓了頓,輕聲說道:“我是不知道,他到底去辦的什麽差事!有沒有危險,要是有危險……”


    青果沒往下說,但整個人神色間卻是已透著泫然欲泣的哀意。


    莊嬸有心想上前勸一句,可是想到葉羽已小半年無音無信,就算是勸,也不知道勸什麽話好!默了一默,莊嬸拍了拍青果的肩,歎了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且說佩蘭一路離了青陽鎮,迴了柴灣鎮上的葉家老宅。


    葉綸這一房因為經商的緣故,雖說家中人員不多,但屋子建得卻是寬敞,二進四間的院子,三兄弟分著住了,上房住著家中的老人,東廂房住著長子,葉綸和他二哥便住了西廂房。


    佩蘭一迴來,徑自去尋了葉綸迴話,小丫鬟迴說,葉綸在書房,她便又急急的趕去書房,隻是才到書房,遠遠的便看到葉綸正從書房出來,正傾身同一側身材修長披著灰鶴色錦綢披風的人說著什麽。


    佩蘭連忙低眉垂眼退到一側,不多時葉綸和那人便從她身邊走過,佩蘭微微抬了眼角,隻看了一個模糊的輪廓,隱約看出是個眉目輪廓較為深刻的男子,不待她細看,那人已經同她擦身而過,隻留下一抹馥鬱的香味,香味太過濃重,使得佩蘭不由自主的擰了眉頭,很是嫌惡的撇了撇嘴角。


    不多時葉綸走了迴來,佩蘭上前見禮。


    葉綸撩了眼佩蘭,淡淡道:“書房裏麵去說。”


    “是,爺。”


    佩蘭跟在葉綸身後,進了書房。


    稍傾,待佩蘭將青果的拒絕給說了一遍後,葉綸抬手摸了摸右手尾指上的戒指,略帶狐疑的說道:“怎麽會不要呢?外麵傳言,不是說這個羅青果很是貪財嗎?”


    “奴婢也覺得奇怪,奴婢到青陽鎮的時候,沒有直接去見羅姑娘,而是在外麵打聽了一番,都說這羅姑娘為了銀子是個六親不認的主,可是,奴婢把東西給她看的時候,她卻是連多看一眼都沒有。”佩蘭說道。


    “哦?”葉綸狐疑的看向佩蘭,“你沒看錯?”


    “沒有。”佩蘭肯定的說道。


    葉綸眉眼間綻起一抹輕淺的笑,頓了頓,說道:“算了,原本也隻是試她一試,既然是這樣,那便算了。”


    “可是……”佩蘭欲言又止的看向葉綸。


    “你想說什麽?”葉綸看向佩蘭。


    佩蘭抿了抿嘴,輕聲說道:“爺,奴婢想說的是,您就不擔心,羅姑娘把這事說與九爺知道嗎?”


    葉綸聞言哈哈笑道:“她自然要與葉羽說,隻是,眼下,怕是她連我那九哥在哪都不知道吧?”


    佩蘭看向葉綸的目光不由便有了幾分疑惑,葉綸卻是不欲多說,而是擺手道:“好了,你下去吧。東邊不亮西邊亮,過幾天,爸把這箱子裏的東西換成一個大箱子,在上麵放些皮子什麽的,送去興城的葉府。”


    “這……”佩蘭猶疑的看向葉綸,但在看到葉綸陡然一曆的目光時,連忙應道:“是,奴婢記住了。”


    葉綸擺了擺手,“你下去吧,我約了臣三爺說事。”


    佩蘭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出了書房沒幾步,便看到族長葉明厚家的三公子,葉臣在小廝高升的引領下往這邊走來。兩人將迎麵而至的時候,佩蘭側身站在一旁待葉傳經過身邊時,屈膝福了福。葉傳卻是看也沒看她一眼,急急的朝書房走去,人還沒進屋,嘴裏便大聲道。


    “綸哥,綸哥,你在嗎?”


    “哎,在呢,是臣弟來了啊。”葉綸從屋裏迎了出來。


    葉臣上前一把便抓住了葉綸的手,“綸哥你前兒與我說的話,是真的嗎?真的穩賺不賠嗎……”


    佩蘭本還待再聽幾句,但眼見得葉臣進了屋裏,葉綸便讓碧泉守在了門邊,她略頓了頓,便轉身走出去。


    ……


    等時間一進了臘月,青果還是沒等來葉羽的片言隻語後,她忍不住便給京都的容晴寫了封信,側麵的向容晴打聽葉羽的行蹤。


    到了農曆廿四的那天,青果接到了容晴的迴信,信裏雜七雜八說了很多,甚至還說起流雲社又新出一個叫柳無顏的角,青衣唱得那叫一個好,就連班主孟流雲都被他蓋了下去。又說起食為天的生意那叫一個火暴,不提前打招唿連個雅間都沒有。還有林記的胭脂鋪,生意也是紅火的很,她也買了一盒來試了試,不比張記的差!


    話說了很多,信寫了足足三頁紙,隻在最後對葉羽的的事提了提,說她問過世子了,世子讓她代為轉告,說葉羽一切安好讓她不必掛心,至於人在哪裏辦的什麽差,卻是一句不曾說!


    青果將手裏的信隨手一折,扔在床邊,人也跟著懶懶的往身後的床上倒了下去。


    到底是去辦的什麽差呢?


    難道是去搞臥底工作了,才會將保密工作,做得這樣細致!


    既然連容晴那也打聽不到消息,青果幹脆就將這人和事都扔到了一邊,反正擔心也好,思念也罷,都隻是她一個人的事。得不到反饋的熱情,任誰也會心灰意冷不是!


    沒幾天就是過年,園子閉門謝客,開始一年一季的大清掃,許是因為心裏氣悶,青果連著幾天,讓小廝將屋子裏的櫃子什麽的全都搬出來洗和曬,忙忙碌碌的這麽一弄,總算是將心裏那個空缺的地方稍稍補了點起來。


    隻是事情再多總有做完的時候,等園子砌砌底底的打掃完,青果這才想起,因為自己沒事找事,竟然把過年的新衣裳給忘了。


    農曆廿九,青果帶著鳳梨和襄荷進城給自已置辦新衣裳。


    鳳梨反正是最喜歡往熱鬧的地方湊,才進興城縣,就往人堆裏紮,哪裏熱鬧往哪裏去。襄荷則不然,許是因為從小的環境所至,她很不喜歡這種嘈雜的地方,若不是職責所在,怕是她能一蹦三丈遠,有多遠躲多遠。


    “姑娘,您看這件好不好看?”鳳梨取了一件粉紅色水錦彈花襖往青果身上比,“哎,襄荷,你來替姑娘參考參考,看看好不好看。”


    襄荷的目光隻在周圍擁擠不堪的人群身上,聽了鳳梨的話,迴頭看了眼青果,點頭道:“挺好看的。”


    鳳梨便不樂意了,“哎,問你也白問,什麽都說好看,就沒有你覺得不好看的!”


    “都是衣服,穿在身上合身保暖就行,好看不好看的有什麽重要的。”襄荷淡淡說道。


    鳳梨捂了額頭,對青果說道:“姑娘,你迴頭就給她扯個三丈黑布,讓她一年四季都穿一身黑,反正合身就行了,無所謂好看不好看。”


    襄荷聳了聳肩,表示不反對。


    鳳梨頓時內傷的想要吐血,這人還是姑娘嗎?


    青果在一邊嗬嗬的笑,腦子裏便想起那夜一身黑衣卻風華無雙的女子來,心道:也許在襄荷的心裏,黑色才是最美的吧?


    正想著心思,耳邊忽的便響起一道略帶驚喜的聲音,“羅姑娘,是你嗎?”


    青果斂神,抬頭朝人看去,“大公子?”


    眼前穿一身靛藍圓領寶藍底鴉青色萬字穿梅團花繭綢直裰,眉目清秀溫婉的男子不是韓光華,又是誰!


    隻青果才一出聲,便又怔在了那。


    她目光落在韓光華身側,穿一身柿子紅撒金紋荔色滾邊襖,年約二十出頭,膚色白淨,眉目清麗作婦人裝束打扮的女子身上。


    見她看來,女子對著青果溫婉一笑,略略頜了頜首。


    青果迴以一笑,朝一側的韓光華看去,“大公子,這位是……”


    韓光華牽了身側女子的手,上前對青果說道:“噢,這是拙荊知秋。”


    拙荊!知秋?


    若是青果理解沒有錯的話,拙荊應該是意指妻子的意思吧!


    這個人是韓光華的妻子?!


    不是說韓家大奶奶正跟她表兄鬧不得不說的故事嗎?


    怎麽,這轉眼就……腦子裏打著官司,青果臉上卻是不顯,而是屈膝福了福,說道:“見過大奶奶。”


    南知秋還以一禮,輕聲說道:“羅姑娘客氣了。”


    行禮過後,青果委實覺得這樣的場景太過詭異,氣氛也著實尷尬,正想著找個借口趕緊道別,各走各路,各迴各家時,不想韓光華卻說道。


    “羅姑娘,既然遇上了,我們也有些日子沒見了,不如去我那裏坐一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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