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老奴讓人去打聽下?”朱媽媽問道。


    朱氏唇角綻起一抹自嘲的笑,搖頭,道:“隻怕打聽也打聽不出什麽來,前兒不是說和楠哥兒在屋裏說了一夜的話嗎?連楠哥兒的媳婦都打聽不出來的事,我還能打聽到?”


    朱媽媽點了點頭,稍傾,輕聲問道:“那夫人是不是去跟大夫人商量下,請誰上門說媒?”


    “嗤”朱氏發出一聲嗤笑,冷冷道:“娶個平妻,還要鄭重其事的拖人上門說媒?簡直是滑天下之大嵇!”


    這就是說,根本沒把九爺的話放在心上了?


    朱媽媽後背頓時濕了一片。


    “夫人,平妻也好,嫡妻也罷,老奴覺得夫人還是應該托個人去文大人府上走一趟,我們態度拿出來了,到時,若是文府不同意,那便是文府的事,九爺也犯不著怨到您頭上!”朱媽媽輕聲說道。


    朱氏不由便點頭,想了想,對朱媽媽說道:“那我們還要不要去與大嫂商量呢?”


    朱媽媽正欲開口,門外去打聽葉羽行蹤的小丫鬟來迴話了。


    朱氏讓小丫鬟進來迴話。


    才留頭一臉伶俐的小丫鬟脆聲說道:“夫人,奴婢跟著九爺,九爺去了福熙院見大夫人,這會子又出門去了。”


    朱氏頓時變了臉色。


    朱媽媽趕在朱氏發作前,連忙讓小丫鬟退了下去。


    “這個逆子,他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麽!”朱氏氣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擱在身下黃花梨木扶手上的手更是青筋糾結。


    朱氏歎了口氣,心道:你之前若不是再三推諉,九爺能從你這出去,就去找大夫人嗎?


    雖是心裏這般想,但卻仍不忘勸了朱氏,說道:“好歹九爺是先來跟您商量的,夫人,既然九爺也去了大夫人那了,不若,您現在就去跟大夫人說一說吧。”


    “我不去!”朱氏怒聲道:“我兒子的親事,難道還要她一個做伯母的來插手不成?我到要看看,她有什麽臉,來做這事!”


    朱媽媽聽得隻搖頭,“夫人,這天底下就沒有父母能贏過子女的,您這又何必呢!”


    朱氏還要再說,門外卻響起小丫鬟的聲音。


    “夫人,大夫人來了。”


    朱氏和朱媽媽麵麵相覷,隻一愣神的功夫,雖是萬般不願,但還是讓朱媽媽扶著起身出門去迎。


    ……


    與皇宮正門朱雀門隻隔著一條街道的睿王府。


    一抹高挑秀雅的身影在門房的引領下,款款朝睿王府深處走去。


    睿王爺聽了下人的迴報,不由便擰了眉頭,迴頭看向一側的睿王妃。


    “怎麽了?”睿王妃莊氏茫然的看向睿王爺。


    睿王爺搖頭,問道:“這個月的三十你要帶了蓮姨娘去興國寺上香?”


    莊氏聽了睿王爺的話不由便輕聲笑了,說道:“王爺怎麽的突然提起這一岔來?”不待睿王爺開口,她便又繼續說道:“說起來,其實是蓮姨娘故主來京,蓮姨娘求到我跟前,想要跟那位故主見上一麵,全了當日的情份。妾身想著,既然她是個念舊情的人,便成全了她,左右三十要去興國寺上香捐香油錢,不若就約在那一天好了。”


    睿王爺聞言,眉梢輕挑,看了眼他這位可說是心有七竅的王妃一眼,淡淡道:“金蓮的舊主,你應該是使人去查過了吧?”


    睿王妃但笑不語,雖不曾承認,但卻也沒有否認。


    睿王爺便歎了口氣,撩了袍擺,在睿王妃身側坐定,想了想,緩緩開口說道:“這位羅姑娘本王也是打過交道的,聰明機智自不在話下,若說是托生個好些的人家,便是我們這種人家的媳婦也是做得的!”


    睿王妃挑眉,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隻是,這話從睿王爺嘴裏說出來,似乎又不一樣!


    隻,她向來是個喜歡多聽少說的人。


    是故,睿王爺話落,睿王妃隻笑了笑,起身倒了盞茶遞到睿王爺跟前,便又安靜的坐了下來。


    睿王爺滿意的對睿王妃綻起一抹筆容,端了茶,在嘴裏輕啜了一口後,方又繼續說道。


    “要是別的事,本王也不介意做個順水人情,可是……”睿王爺語氣頓了頓,歎了口氣,將手裏的茶盞放在桌上,迴頭對睿王妃說道:“福順不可能在寺裏呆一輩子,本王這個做哥哥的也不能委屈她一輩子!”


    睿王妃點頭,“王爺放心,妾身明白了。”


    睿王爺點了點頭,起身道:“好了,葉羽還在等著,本王先去看看他那邊是個什麽意思!”


    睿王妃緊跟著起身,送睿王爺出去。


    “王爺!”


    睿王爺步子一頓看向睿王妃。


    睿王妃笑了笑,輕聲說道:“福順要多久迴來,怕是不好說,可是葉大人年紀已經不小了,身邊總是需要人照顧的,王爺是不是……”


    睿王爺默了一默,點頭道:“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了。這樣吧,你把你的意思也說給羅姑娘知曉,如果她是個聰明人,想必應該知道怎麽做!”


    “是,妾身恭送王爺。”


    睿王爺轉身,氣宇軒昂的去了王府書房。


    書房裏,葉羽捧了茶盞,看著那根根如針直立的茶葉,雙眸卻是深遂幽然,讓人難以揣度。直到耳邊響起下人的聲音。


    “王爺來了!”


    葉羽放了手裏的茶盞,站起身,恭敬的等候睿王爺。


    “見過王爺。”


    睿王爺才進屋,葉羽幾步上前抱拳行禮。


    睿王爺手一擺,淡淡道:“鳳翀不必多禮。”


    有下人進來重新奉茶。


    葉羽和睿王爺分主次坐了下來,睿王爺端了手裏的茶盞,對葉羽舉了舉,說道:“怎樣?這茶還合你口味吧?”


    葉羽笑著點頭,“甚好!”


    睿王爺便笑了笑,低頭喝起茶來。


    一時間,兩人都不曾言語。


    眼見得一盞茶快要喝到底,睿王爺始終沒等來葉羽的開口,他唇角微凝,最終放了手裏的茶盞,對葉羽說道:“鳳翀,這個時候來,可是有事?”


    葉羽聽到睿王爺問出聲,心底便也長長的鬆了口氣,將手裏的茶盞放到身側的幾上,笑了笑,目光微抬對上睿王他看過來的眸了,淡淡定,是有事想向王爺討個示下!


    睿王爺眉宇輕挑,片刻後,點頭道:“你說。”


    “是為下臣的婚事而來。”


    睿王爺臉上的笑微微一滯,稍傾,眉宇產的笑也盡數斂去,隨著笑容的消失,整個人便顯得鋒利起來,而看著葉羽的目光也失了之前的溫和而多了幾許銳利。


    “鳳翀,本王的意思,你真的不明白?”


    葉羽垂了眉眼,輕聲說道,“王爺的意思,下臣明白。”


    “你既然明白又為何……”


    “王爺!”葉羽打斷睿王爺的話,抬頭,目光直視著睿王爺,說道:“王爺是否記還記得,當日下臣是因何而尚福順公主的?”


    睿王爺臉上的寒意便又冷了幾分!


    一時間,屋子裏就好似突然放了幾塊冰一樣,一下子冷了許多。


    葉羽垂眸,目光淡淡的盯著腳下光可鑒人的青磚看。


    睿王爺便隻能看到他飽滿而白皙的額頭,深吸了口氣,睿王爺輕聲道:“鳳翀,福順待你一往情深!”


    “這京都城待下臣一往情深者多矣!”


    “……”


    良久。


    “若是本王說不呢?”


    葉羽扯了扯嘴角,抬頭,目光直視睿王爺,“王爺您知道下臣家一屋子的破事,下臣在那個家裏也早就呆煩了呆膩了,下臣,其實一直都很是向往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日子!”


    “就為一個女人,值得嗎?”睿王爺臉色鐵青的看著葉羽,一字一句道:“你的抱負呢?你的誌向呢?這一切,都要因為一個女人而放棄嗎?”


    “為什麽不呢?”葉羽垂眸,唇角微翹,眉宇間是一種如三月春風的柔和,“有什麽事比找到一個我歡喜她,而她也歡喜我的人更重要呢?王爺是男人,當知曉,在茫茫人海中要找一個能讓您放在心裏的那個人有多難!”


    葉羽話聲一落,屋子裏再次靜了下來。


    睿王爺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叩著身側的茶幾,目光仍舊銳利的盯著坐在下首的葉羽看。而葉羽,依然不動如山,身姿如鬆的坐著。


    “那邵小姐又是怎麽迴事?”睿王爺唇角嚼了抹冷笑,看著葉羽說道:“若不是邵小姐事敗,想來,此刻,她應該就是你葉府的九奶奶吧?”


    葉羽聽了睿王爺的話,臉上非但沒有醜事被揭穿的窘迫,反而卻是有種萬事皆在我胸中的坦然!


    他目光微抬,看向睿王爺,眉梢輕揚,笑了說道:“邵小姐能在他父親的鼻子底下與人有了首尾,卻在最後事敗,五爺,您覺得真是她太不小心嗎?”


    睿王爺聞言,臉色一變,目光瞬間如淬了毒一般,看著葉羽。


    盡管未發一語,但其間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葉羽不避不讓,迎著睿王爺的目光,微微頜首。


    “真的是你?”


    “不錯,正是下臣!”葉羽垂眸,輕聲說道:“邵小姐既已有人了心上人,下臣本意是成人之美,誰知邵小姐卻入了魔障,無奈之下,隻得出此下策!”


    睿王爺伸手去端了茶幾上已然冷卻的茶,茶水入口,早已沒了最初的芳香,有的隻是滿嘴的澀味!


    而葉羽在說完這些話後,並沒有再往下說,隻是垂眸,目光仍舊落在身前的青石大磚麵上。


    “鳳翀,本王虧欠了福順。”


    葉羽不語。


    睿王爺亦不語。


    良久,便在睿王爺深眸間已是風起雲湧之時,葉羽開口了。


    “既然如此,下臣明白了。”話落,起身,對睿王爺抱拳,“下臣叨擾王爺,這就告辭!”


    就這樣走了?


    睿王爺眸間閃過一抹疑惑。


    眼見得,葉羽當真轉身甩袍,大步向外走時,幾乎是想也不想的,睿王爺喊住了他。


    “鳳翀!”


    葉羽頓步,轉身看向睿王爺,“王爺還有吩咐?”


    “你說你明白了?明白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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