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達看了青果說道:“早前樹華叔就說了,讓我們送娘去鎮上看,鎮上不行就去城裏。”


    “我娘嘴裏含的參片的也是樹華叔讓彩霞嬸子送來的。”林方達補充道。


    林樹華是石坑村的大戶,因為他媳婦鍾彩霞娘家跟鍾氏是一個村子裏,所以兩家來往的要多些,從前林家日子艱難,林樹華媳婦沒少送些米和菜什麽的。


    “那為啥不送?”青果咬牙道。


    林正達和林方達低了頭,泣聲道:“爹怕娘在路上沒了,往後進不了祖墳。”


    “是進祖墳重要還是人命重要!”青果氣得對林家兩兄弟吼道,“就算是姥姥她不幸……你們還有你們的後人逢年過節記得給姥姥上香燒紙,不進祖墳又能怎麽樣?”


    林家兩兄弟垂了頭哭得越發的傷心。


    “舅,你們是兒子,你們去跟外公說,送我姥姥去鎮上看大夫。”青果推了林家兩兄弟,“銀子的事,你們別擔心,我都帶來了。”


    林家兩兄弟因為事出突然又心受打擊,才會腦子懵懵的除了哭不知道何去何從,現在青果替告訴了他們怎麽做,又解除了這樣做的後顧之憂,自然是萬分同意。誰也不想沒親娘不是?


    “爹,我們送娘去鎮上,鎮上的大夫不行,我們就去城裏。”


    林善文看著一臉毅色的林家兄弟倆,猶疑的說道:“正達,方達,萬一你們娘她……”


    “不進祖墳就不進祖墳,隻要我們不忘了娘就行了!”


    “爹,送我娘去看大夫吧。”林氏和林巧巧哀哀的求道。


    人群裏有些心軟的女人也跟著勸了起來。


    “總不能就這樣等死啊,說不定就能救活了!”


    “是說,活著的事都管不了,誰還管身後事啊,照我說,就該去撞撞運氣,指不定就成了!”


    林善文朝盧永東和羅興祖看去,似乎想在他們這裏得到一個主意。


    盧永東是精明人,林巧巧是他媳婦,他能做她的主,但卻做不了她娘的主,當即便不動聲色的撇了臉。


    羅興祖見林善文朝他看來,他本就心軟,又心疼林氏哭得就快昏厥了,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說道:“嶽父,就試試吧,真不行,嶽母也不會怪你的。”


    林家三女婿,黃保忠因為住在鎮上,報信沒那麽快,這會子怕還在路上往這趕呢!


    林善文垂了眸子,看著臉如白紙的鍾氏,輕聲說道:“雪珍啊,我送你去鎮上看,鎮上不行,咱就去城裏,你要挺住啊!”


    一直昏迷不醒的,雙目緊閉的眼睛忽的便動了動,雖然還是沒有睜開,但卻讓林善文一瞬間喜出望外,他連忙對羅興祖說道:“果兒他爹,快,快套牛車,我們送你嶽母去鎮上。”


    羅興祖轉身便大踏步往外走,對站在堂屋的林德寶說道:“德寶叔,我們要送我嶽母去鎮上,牛車還要再用用。”


    “用吧,用吧。”林德寶說道。


    羅興祖又迴頭對林氏喊道:“果兒她娘,抱幾床被子出來墊牛車。”


    林氏胡亂的抹了把臉上的淚,起身就去搜刮林家兄弟倆床上的被子和褥子,一陣風似的往外走。


    林巧巧緊跟著追了出去,姐妹倆顫手抖腳的將牛車給鋪平了,迴頭對屋裏喊道。


    “爹,牛車鋪好了,快將我娘抱出來。”


    林善文起身,羅興祖和盧永東連忙上前幫忙,也顧不上什麽晦氣不晦氣了,兩人將鍾氏身下被血染濕的褥子抬著鍾氏出來,放上牛車。


    林善文緊跟著上了牛車,林氏和林巧巧同時扒著牛車準備往上爬。


    “娘,二姨您們別去了,我和舅舅陪著外公去就行了。”青果對林氏說道。


    林氏身子一頓,她不去?她怎麽能不去呢?


    “娘!”


    盧長亭帶著盧芳芳和盧小強走了上前。


    林巧巧迴頭看著站在身後的三個孩子,心便像是刀割一樣,一邊是母親生死難測,一邊是需要她照顧的自己的孩子,她要怎麽辦?


    “二姨,你迴吧。”青果對臉色難看的林巧巧說道:“鎮裏仁善堂的大夫我和外公都認識,不會有事的。”


    林巧巧咬了唇,進退維穀的站在那。


    青果是很能理解林巧巧的這份心情的,為了不讓她二姨太傷心,她幹脆抬頭朝盧永東看去。


    “二姨夫,你身上有銀子嗎?”


    “有,有,有……”盧永東一邊說著,一邊去掏身上的銀子,零零碎碎有個六、七兩,一股腦的都塞到青果手裏,“果兒,跟大夫說,我們不怕花銀子,隻要能把你姥姥救迴來就行。”


    青果點頭,也不推辭,將那些銀子一股腦的收攏在一起,對林正達說道:“大舅,快收好,別掉了,這是咱姥姥的救命錢。”


    “哎。”


    林正達和林方達連忙上前接了青果手裏的銀子,仔細的收好。


    青果便對趕車的林德寶說道:“爹,我們走吧。”


    “哎,坐好了啊!”


    羅興祖手裏鞭子一甩,牛車便往前走去。


    離了石圳村。


    青果一直不錯眼的盯著鍾氏的臉,注意著她鼻子下的唿吸,生怕她一個不留神,鍾氏便悄無生息的去了。


    “姥姥,您一定要挺住啊!”青果抓著鍾氏的手,“您要是沒了,我大舅小舅怎麽辦啊?我外公要是給他們找個後娘,那後娘肯定要對我大舅和小舅不好的!”


    林善文本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鍾氏身上,聽著青果的話,不由便惱了。


    “果兒,你說啥呢!”


    青果抬頭對一臉不快的對林善文說道:“外公,您敢說我姥姥要是就這樣沒了,您以後就再不娶了嗎?”


    “果兒!”趕車的羅興祖喝斥了青果一聲,“怎麽跟你外公說話的!”


    林善文到是沒計青果的沒大沒小,他怔了一怔,這個問題現在提是不是太早了啊!


    “哼!”青果輕哼一聲,沒好氣的說道:“我就知道,您肯定還是會娶的,誰知道您會娶個什麽樣的女人,到時她住著我姥姥的房子,花著我姥姥的錢,還要打我姥姥的孩子……”


    林家兄弟倆頓時一臉苦大仇深的盯著林善文,似乎林善文真就要給他們娶個後娘迴來。


    “果兒,你姥姥她不會有事的!”林善文吼了一聲青果,不再吱聲,一臉沉重的盯著懷裏擰著眉頭的鍾氏。


    “雪珍,雪珍,你別聽果兒瞎說,我……”


    青果無奈的歎了口氣。


    外公喂,我這是為了給我姥姥打氣呢!這世上哪個女人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被別人欺負?姥姥隻要想著她一死,您就會新娶個女人進門,然後可著戲的虐待她兒子,她就是走進鬼門關,她都能掙迴來!


    果然,一直昏迷不睡的鍾氏,突的便睜開了眼。


    “姥姥……”青果撲上前,緊張的看著鍾氏,“姥姥,您別怕,您要挺住,我們帶您去看大夫,鎮裏的大夫不行,我們就去城裏。”


    鍾氏想點頭,但是因為失血過頭,她眼前一陣陣的天眩地轉,她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舌頭,強打起精神對同樣湊上前的林正達和林方達兄弟倆說道。


    “娘……娘,不死……別怕……”


    林家兄弟倆眼裏的淚頓時如決堤的水一般,湧洶而出。


    “娘,娘……”


    鍾氏想要睜大眼,讓林家兄弟倆別怕,可是眼前一陣陣發黑,最終還是沉沉的睡了過去,隻手卻緊緊的攥住兩兄弟的手。


    “雪珍,雪珍……”


    青果看著再次昏迷過去的鍾氏,迴頭對林家兩兄弟說道:“舅,參片還有沒有?”


    “沒了……”


    林家兄弟倆哇一聲哭了出來。


    青果頓時急得滿頭滿臉都是汗,沒有參片吊著,鍾氏這一口氣能不能吊住絕對是個問題。


    “爹,爹……我娘她怎麽了,娘……”


    就在青果幾近絕望時,耳邊響起林小桃淒曆的哭聲。


    原來是從鎮上趕迴來的林小桃和黃保忠兩人,黃保忠駕著牛車,林小桃坐在牛車上朝她們嘶聲哭喊著。


    “三姨(姐)!”


    青果和林家兄弟倆同時出聲。


    黃保忠停了牛車,扶著林小桃跌跌倒倒的朝青果她們走來,他們身後是去報信的石圳村人。


    “娘……”林小桃才上前看著不醒人事的鍾氏,身子一軟就倒在了黃保忠身上。


    “小桃,小桃你怎麽了?”黃保忠一把抱住倒在她身上的林小桃,抬頭對林善文說道:“嶽父,您們這是打算送嶽母去鎮上看大夫?”


    林善文點頭,啞了嗓子說道:“先去鎮上看看,要是鎮上不行,我們就去城裏。”


    “三姨夫,您帶著我三姨迴鎮上,我們去仁善堂。我姥姥的參片沒了,我怕她撐不住!”


    “參片,我有,我帶來了。”黃保忠手一鬆,顧不得一屁股摔在地上的林小桃,連忙自胸前摸出一個白布包,遞給青果,“裏麵是參片,果兒,快給你姥姥含在嘴裏。”


    青果立馬接過黃保忠手裏的白布包,打開後,二話不說,抓起兩片參就塞到鍾氏的舌頭下。


    “小桃,你聽到了,嶽母暫時還沒事,我們趕緊迴家準備準備,萬一要進城……”黃保忠不敢耽擱,一邊讓到一邊,一邊將地上的林小桃半扶半抱的拖著往迴走。


    石圳村報信的人,便沒再跟著迴鎮裏,他下車,跟黃保忠告別,走著迴石圳村。


    這邊廂,羅興祖鞭子揮得啪啪響,隻用了小半刻鍾的功夫,就到了鎮上。


    “爹,去仁善堂,仁善堂掌櫃的,我們熟悉。”


    羅興祖點頭,直接趕著牛車去了仁善堂。


    “文爺爺,文爺爺救命啊!”


    牛車還沒停穩,青果就跳下馬車,急急的往鋪子裏跑。


    仁善堂,文管事正戴著老花鏡一筆一筆的記著帳,耳邊才聽到一聲比一聲急的“文爺爺”下一刻,便看到青果一臉慘白的跑了進來。


    “小果兒?!”文管事扔了手裏的筆,幾步走出櫃台,對青果說道:“小果兒,你這火燒屁股的,出什麽事了?”


    “文爺爺,求您救救我姥姥。”


    青果一直隱忍的淚,在麵對眼前須發皆白,滿目關懷的老人時,驀的便滾滾而下。


    文管事心疼的擦著青果臉上的淚,輕聲問道:“小果兒,你姥姥怎麽了?生病了?”


    青果搖頭,“我姥姥肚子裏的孩子下不來,她一直不停的流血,流的血把被褥都染透了!”


    文管事一聽,頓時便僵在了原地。


    他行醫這麽多年,當然見過不少胎死腹中,孩子下不來,最後母子雙雙死去的!更別說青果姥姥這麽大年紀了!怕光是流血,就能把把個人活活給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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