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恐懼


    這金大人是新上任的兵部尚書,以前是安墨蕭手下的兵部侍郎,曾經是漆淵手下的門生,也是從天星出院出來的,這次能坐上尚書一位,主要還是是因為漆淵向蘇慕隱舉薦。


    他本是平民出身,根本沒有資格進入天星書院,是漆院首看中了他的才華,並收他為關門弟子,在書院中更是對他多加照顧。


    他是有恩必報之人,當漆淵將他的身份和目的告訴他後,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報恩。


    他低頭看了一眼大腿以下的水,心裏冷笑一聲,這小閻羅的稱號果然是名副其實,他的狠辣心腸真是無人能及。居然將水牢的水改成了辣椒水,當這些水滲透進他傷痕累累的肌膚時,他真的生不如死!


    公孫瑾見兩人沒有鬆口的跡象,便指著腳邊四大桶汙水道:“好!既然你們都不開口,那下一個就是水刑伺候!我就不信這些水還撬不開你的口!”


    言畢,他偏頭對身後的侍衛道:“來人啊,將管大人綁起來,將這四桶水統統灌給他。”


    水刑雖不是皮肉之痛,但痛苦程度絕不亞於任何酷刑。人的胃最多隻能承受半桶水,一桶水足以讓人的胃部受到損害,但水刑的殘酷就在於讓犯人的胃部撐到極致,再命人對他的胃部拳打腳踢,把水給踢出口,再灌水!重複不斷,犯人會輕則胃部出血,全身痙攣,重則整個胃都會爆裂!


    管大人被綁到了邢架上,四肢被鐵鏈捆住,一個侍衛撐開他的嘴,另一個侍衛則高舉手中的水桶,準備將水灌進去。


    然而,正當要灌水時卻見安千荷突然出現在門外,她沉著臉色看著管大人道:“你走吧!”


    “什麽?你要放我走?”管大人不可思議得抬起頭,正想要過問,卻聽安千荷啞著嗓子,沉聲道:“纖竹為了求我放過你,自盡了……”


    “你說什麽?自盡了?”管大人當即一愣,繼而搖了搖頭,對著安千荷怒吼道:“不可能!怎麽可能自盡了?你一定是騙我!一定是騙我!”


    安千荷的雙眸泛紅,表情嚴肅得道:“是不是騙你,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公孫大人,替他鬆綁!”


    “王妃,你?”公孫瑾有些不解,但還是親自替他鬆了綁。


    管大人跟著安千荷出了刑房,當他見到額頭滿是鮮血的管纖竹時倒抽了一口氣,像是被人抽去了魂魄,腳步搖晃了兩下,將手指輕輕放在她的鼻翼下。


    一息,兩息,三息……沒有任何反應。


    不,不會的!他準備將耳朵貼到她的心口處,卻被安千荷一把製止,“她已經死了,不用再聽了……”


    “不,不會的!竹兒不會丟下我,絕對不會!”管大人終於失控地嚎啕大哭,“竹兒,竹兒!你怎麽這麽傻,為何要替父親去死!父親不值得你這麽做,不值得啊!父親是個罪人!罪人啊!”


    這撕心裂肺的哭聲比起當年管纖竹被淹死時還要淒慘,特別是眼中的絕望,就如同一灘死水,聞者心傷。


    “管大人,纖竹以死證明你是清白的!你走吧……”安千荷沉著嗓子道。


    管大人沒有理會安千荷,而是渾渾噩噩地站起身子,一把抱起管纖竹,搖晃了兩下腳步,將懷裏的人緊了緊,跌跌撞撞地出了大門。


    公孫瑾看著他的背影,迴身問安千荷道: “王妃,你真的要放他走?您不是說要得到那塊鑰匙片?”


    安千荷挑了一下眉,低聲道:“大人,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什麽?交給我?”公孫瑾不解。


    安千荷冷靜地分析道:“依以我所見,管大人和金大人都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之所以死不承認一定是因為情。管大人很有可能是為了保護他女兒以才不開口,如今他以為他的女兒去了,想要他開口還不容易?至於金大人,聽說是天星出院出來的,和漆院首有著深厚的師徒情。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漆院首撬開他的嘴!”


    “這麽說來管小姐沒有死啊?”公孫瑾也暗自鬆了口氣,隨即眨了眨眼,又是一臉的不解:“您不是說漆淵是南宮氏的人嗎?怎麽讓他開口?”


    安千荷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學起蘇慕隱教訓她的模樣道:“你動動腦子好不好?我不是教過你用易容針嗎?”


    公孫瑾這才恍然,繼而使勁點了點頭,“知道了!這事兒就交給下官來辦,一定辦得妥妥當當!隻需兩日就能撬開他們的嘴。”


    安千荷滿意得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以啊,這撬開人嘴巴的本事也得與時俱進啊,不能總用酷刑!用酷刑管用嗎?嗯?若是你生在我家鄉,你知道用這種方法逼犯人開口的下場是什麽嗎?”


    “是啥?”公孫瑾有些好奇。


    ——“就是和他們一樣,坐牢!”


    另一廂,大乾慈恩宮


    太後正坐在蘇弈清的床前,她的兩鬢已花白,原本還保養得當的肌膚早已鬆弛發黃,特別是眼角的皺紋,就如刀刻般深刻。


    “清兒,你和母後說句話,母後求你了……”這是太後不知第幾次叫喚她,可她依舊未開口。


    三個月前,安文承和往常一樣帶著她出宮去散心,結果那日她徹夜不歸。等兩日後迴來,她就變得沉默寡言,茶飯不思,更令她擔心的是,她的臉頰慘白,兩眼無神。她喚禦醫為她治療,她卻像發瘋一樣將房間裏的東西統統砸爛。


    “清兒,你心裏有什麽委屈和母後說,你這樣一直不開口,母後心疼啊……”太後的聲音已經哽咽,早已哭得發澀的雙眼再次流下眼淚。


    蘇弈清的雙眼依舊無神得看著天花板,但眼角卻流下兩行清淚,幹裂的嘴唇動了兩下,“死了,他死了……”


    “什麽死了?清兒,你在說什麽?你不要嚇母後!”這是蘇弈清第一次開口,可聽在太後耳裏就如同一道悶雷,讓她聽得全身發顫。


    見蘇弈清不迴應,太後壓下內心的不安,將她上半身摟在懷裏,不斷地寬慰道:“清兒,是不是安文承出了什麽事?你不要擔心,母後早已派人去找他了,一定會找到他的。”


    蘇弈清一聽安文承三個字終於有了反應,她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事情,雙手捂住耳朵,瘋狂地搖頭道:“不,不,不,我不要見他,我不要見他!你走,你走,走啊!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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