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萬仇聽到慕容複開口,稍瞥了一眼,又轉迴頭對段正淳叫囂,“段正淳,你隻帶一個不知所謂的護衛,就敢闖我萬劫穀,未免太過自大!正好將你拿下,與你兒子關在一處,讓你親眼看著,一雙兒女行禽獸之舉!”


    慕容複滿臉無奈,就算不識得自己,他也不想想,沒兩把刷子,怎麽會僅隻二人便敢獨闖,這烏龜已經看不清形勢到這個地步了嗎。


    這等怨氣上腦之人,說是說不通了,幹脆不再廢話,閃電般出手擒拿。


    連段正淳都被自己所擒,而鍾萬仇武功差了不隻一籌,自可輕易拿下。


    卻沒想到,這鍾萬仇與段正淳不同,武功雖不比段正淳,卻不但心眼小,還性情多疑。


    用後世的話說,就是有被害妄想症,時刻都有所防備。


    雙掌翻飛,將自己護得密不透風。


    慕容複雖出手如電,卻還是被擋下幾招,沒能一舉成擒。


    這一耽擱,鍾萬仇雖終被擒下,段正淳卻因無法動用內力,為鍾萬仇手下所製。


    鍾萬仇兀自強硬道:“快放開我,否則我必不會讓段正淳好過。”


    慕容複卻看著刀斧加身,被按在地上的段正淳,忍不住笑出聲來,暗想著這位段王爺今日怕是黴運纏身,兩次被人生擒,一次比一次狼狽。


    說道:“鍾穀主,那段正淳本就是在下的俘虜,此刻我找惡貫滿盈段延慶有話要說,讓鍾穀主的手下幫忙看管一時也好。現在可否請你帶路,為我引薦一下這位天下第一惡人。”


    鍾萬仇這時才反應過來,怪不得段正淳如此容易就被製住,原來是被人所俘。


    一時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些什麽。


    慕容複加大了手勁,聲音低沉,再問了一次,“可否帶路?!”


    鍾萬仇被捏的骨頭嘎吱作響,哎呦叫出了聲,隨即強笑道:“這位俠士,段正淳的敵人,就是我鍾萬仇的朋友。不知如何稱唿?”


    鍾萬仇的表現從張狂到卑微,勾起了慕容複不好的迴憶。


    前世的自己身為沒有後台的小人物,同樣有過從勇往直前到後怕退縮的轉變,這是一種生存智慧,卻也是小人物的無奈,可憐又可恨。


    憐其不幸,恨其不爭。


    沒了再囉嗦的心情,慕容複將鍾萬仇推在身前帶路,往穀內去。


    轉了幾個彎,來到了關押段譽的石室前。


    石室三麵峭壁豎立,僅有一麵可以靠近。


    段延慶就坐在石室前的大青石上,雙鐵拐依在手邊,一動不動。


    慕容複暗暗咋舌,這段延慶隻怕已在此坐了兩天。


    為了複仇,果然心智堅毅狠辣,僅為防備,就自己寸步不離的守著,除了自己,誰都不信。


    可惜了,怪不得隻能做天下第一惡人,卻成不了梟雄。


    誰都不信算不得什麽,但不懂用人,就絕了梟雄之路,武功再高,心智再強,也不過是把刀罷了。


    這樣的性格還想要迴皇位,真是豬油蒙了心了。


    隨手將鍾萬仇甩在一旁,後麵立即有人上前將之扶走。


    慕容複也不在意,揮手一道勁氣打在地上,“我與段延慶有些話要說,這道線,誰過誰死。”


    說罷徑自上前,來到段延慶麵前。


    段延慶打量著來人。


    大理段氏的門下段延慶早已暗中探過,但慕容複屬於亂入,他又哪裏認得。


    不過他也無所謂,對段延慶來說,此次自曝身份,已是破釜沉舟,早已做好了應對各方的準備。


    “你是何人?”


    段延慶麵色死寂,用腹語術問了一句。身為李延宗時已見過不少迴了,但每次聽他用腹語術說話,還是感覺別扭。


    “在下慕容複,來和段前輩做一場交易。”


    “原來是南慕容。我在此地也是為了一場交易,不過正主還沒到。奉勸閣下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為好。”


    慕容複搖搖頭,“段前輩,在下不想理會你們段家的事。不過段正淳與在下有些小恩怨,這次來大理便是為了此事。而今將他擒下,聽說前輩抓了他兒子,所以來和前輩做一樁交易。”


    聽完段延慶眼中透出訝異,本以為是段氏請的救兵,卻未想到恰恰相反,竟是仇家。


    不過到了段延慶這份兒上,豈會輕信人言。


    “慕容公子既然已經抓了段正淳,就算有恩怨要解決,也大可隨意處置了,又何需尋求老夫助力?”


    “非也,非也!”慕容複仿佛包不同附身了,這抬杠的感覺確實有點暗爽,“並非在下,而是前輩需要幫助。”


    感受到段延慶氣息微變,慕容複決定還是不跟這落魄太子打機鋒了,有點暗爽是沒錯,但這麽說話的確有些找打。


    “前輩其實心中有數,僅以段家名譽相脅,若在二十年前,說不定趁其皇位不穩,還有兩分可能逼迫其禪讓帝位。但如今保定帝皇位穩固,根基深種,就算段譽那小子真在石室裏成其好事,對皇位也沒有多少影響。”


    “如今段前輩的所做所為,充其量也就是讓段氏兩兄弟覺得有點心煩而已,若說對他們的影響,則絲毫也無。”


    段延慶雙目低垂,慕容複從其真氣起伏還是能看出他的不平靜,若非段延慶的臉徹底癱瘓,隻有一雙眼睛能動,隻怕臉色早已大變。


    “你待如何?”


    隻四個字,慕容複知道自己所謀基本成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好,一點就透。


    哪怕一時做出鑽牛角尖的蠢事,也能輕易放下進行補救。


    “在下掌握著一個秘密,能使段正淳心如刀絞痛不欲生,卻無可奈何。雖不能使前輩取得皇位,卻足可出一口惡氣。”


    “而另一個秘密,就是我想要與前輩做的交易。在下查出一件二十餘年前的舊事,與前輩大有關聯,想要以此換取四大惡人效忠我慕容氏,成為家臣,終生不叛。”


    “你這後輩野心不小,竟將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段延慶雙拐墩地,站起身來,氣勢逼人。


    麵對段延慶的鷹瞵虎視,慕容複卻絲毫沒有感受一般,從口中蹦出八個字,“天龍寺外,菩提樹下。”


    段延慶氣勢微滯。


    慕容複沒將原書中花子邋遢,觀音長發的後兩句說出來。


    過猶不及,刀白鳳做的荒唐事雖然隱秘,但她怎麽也是個王妃,有人暗中發現卻沒揭露,還有可能。


    但是花子和觀音的稱唿,隻是這兩個不可能的人之間的秘密,且僅有一次,真要說出來,反而無法解釋。


    “段前輩,那落魄的乞丐和女子,都不曾想過,一夜風流,惹出了一個大難題,那女子竟然懷上了乞丐的孩子。”


    段延慶雙目圓睜,癱瘓的臉上似乎都顯出不平靜。


    如蟄龍驚眠,嘯震千裏。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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