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過赫連王爺,被安排到王府中的客房落腳。


    慕容複在房中找迴了屬於自己的史詩裝備。


    魚鱗甲一套。


    這是前身曾經獻策立功的賞賜,一直寄放在西夏都城興慶府的一品堂駐地中,沒想到被赫連鐵樹帶了過來。


    這份細節上的關愛和看重,即便心知是赫連鐵樹收買人心的手段,也依然有些感動。


    可惜李延宗這個身份是假的,否則納頭便拜混跡西夏官場也不是不能考慮。


    西夏的鑄甲技術在同時代也算是頂尖的,幾乎與大宋平分秋色。


    不過這一套魚鱗甲並非西夏打造,而是往年的戰場繳獲。經西夏工匠修複翻新,重新著色,專門給像自己這種立下功勞的編外人員作為獎賞之用。


    這魚鱗甲的前任主人大約得是五品的遊騎將軍,才夠資格穿樣式這麽威猛帥氣的虎頭護肩和鳳翅兜鍪。


    雖然是二手盔甲,慕容複還是挺中意的。


    這年頭,一副完整的盔甲,價值極高,更主要是有錢都沒地方買去。


    所謂一甲頂三弩,三甲進地府。沒有朝廷的賞賜記錄,私人擁有盔甲,被官府發現都不需查證審問,當場打殺抄家,便是一樁功勞。慕容複沒有將它帶迴燕子塢也是這個原因。


    西夏賞賜的盔甲,帶迴大宋,怕是嫌自己死的慢了。


    維持著恃才傲物的高冷人設閑住了幾日,王府的這處偏院逐漸熱鬧起來。


    一品堂往常都是單獨分派任務,少有這般聚集之時,因此相互之間很多都不認識。


    不過武林人士大多豪爽,又多半同為西域麵孔,幾日來也三五成群的混熟了。


    唯獨慕容複一副高冷模樣,還是中原人士,無人與之結交。


    畢竟能入一品堂,都是一流高手,自然有屬於高手的傲氣,你一臉生人勿進,別人也沒那個心情熱臉貼上冷屁股。


    慕容複能說上話的,除了同樣算是中原武林的四大惡人,就隻有唿延頌一人了。


    唿延頌是西夏一品堂的元老,武功高強內力深厚。當初前身與此人交手百招,險勝一籌,才得以被赫連鐵樹認可,邀入一品堂。


    雖有慕容複壓製自身實力的緣故,但能在手下走上百招,在一流高手中也屬於佼佼者。


    “李校尉多日閉門不出,莫非是武功又有精進?不如切磋一番如何?”


    愣了半晌,慕容複才反應過來是和自己說話。


    校尉是赫連鐵樹給自己的官位,無掌兵之權,隻是領俸的閑職,慕容複自己都忘了還有這麽個頭銜。


    轉頭望向出言之人,頭戴紫陽巾卻身著寬襟大袖的儒衫,素發垂領卻又滿麵紅光,看起來頗為怪異。


    突如其來的挑釁使慕容複感到莫名其妙,此人自己毫無印象,不曾打過交道,怎麽會無端挑釁。


    莫非是身份被懷疑,前來試探的……想到這心中頓時一緊。


    院中還有許多西域武林人士,有不少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有意無意之間都豎起耳朵關注著。


    “切磋武藝的機會以後多的是,過幾日還要執行任務,九翼道長還是養精蓄銳為好。”


    就在慕容複衡量得失,思考應對之法的時候,旁邊又有人插口,不輕不重的刺了一句之後,和慕容複打著招唿,“李兄弟,許久不見,既然今日有閑,與我一同喝酒去吧。”


    言罷,也不等慕容複反應,拉著慕容複的手臂就往外走。


    身後傳來一聲怒哼,倒也沒再挑釁。


    走出府外,慕容複搭手行禮,“多謝唿延兄為我解圍。”


    這人正是曾與前身交過手的唿延頌。


    “李兄弟不必客氣,維持秩序防止爭鬥,是將軍吩咐,我也不過是職責所在。”


    “我近日來都未曾出門,與那位九翼道長也不曾見過,唿延兄可知他為何會與我為難?”


    唿延頌哼了一聲,有些憤憤,“那九翼道人自恃武藝不俗,入一品堂時間又相對較早,倚老賣老四處切磋挑釁不是一迴兩迴了。”


    “而李兄弟你,來一品堂還不到兩載,就被將軍賞識,還賞了官身,賜下戰甲,被那小人盯上也是情理之中。”


    “李兄弟這些時日還是要多加注意,他明麵上找麻煩我可幫你阻擋一二,若是暗中做些小動作,就得是李兄弟自己多加警醒了。”


    原來如此,慕容複恍然。


    被這樣的人無端嫉恨倒也不奇怪,既然不是王府對自己的試探,應付起來也不用顧忌太多。


    “唿延兄不必為我心憂,既然隻是小人作祟,那我不與理會就是。你我二人不打不相識,我對唿延兄的身手也極為欽佩,可惜相見之期太少。相請不如偶遇,唿延兄若不嫌棄,就由我做東,共飲一番如何?”


    江湖豪客也好,軍中壯士也罷,大都是豪爽之人,哪裏會拒絕喝酒的邀請。


    唿延頌當場大笑,欣然應邀。


    喝這頓酒,是兩豪傑之間的惺惺相惜,同時也算是西夏一品堂內部的交際,畢竟是官方組織,染上一些官場習氣不可避免。


    於是這酒就喝到醉花樓去了。


    對這個銀州城中數得上號的青樓名館,慕容複還是很有些期待的。


    對唿延頌這樣的西域漢子來說,去花魁那裏打茶圍是不願意的,費時費力費銀子,還不一定能抱得美人歸。


    慕容複也沒異議,使了銀子,找了些上等的姑娘來作陪。


    慕容複兩世處男,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前身則是一心撲在複國大業上,從未起過心思,還有鮮卑皇室後裔的規矩卡著,壓根沒去過煙花之地。


    算下來,如今的慕容複早就達成大魔導師的成就了吧。


    裝作一副見慣世麵的樣子與唿延頌喝酒聊天,心裏卻滿是期待與忐忑,恍恍惚惚不知說了什麽。


    然而這份期待很快就變成了後悔。


    到底是上等的姑娘,顏值都相當不錯,有些更是不輸花魁,大約是琴棋書畫之類稍遜而已。


    可是等姑娘們圍上來的時候,慕容複就變得難以接受。


    脂粉味兒太嗆了。


    這年頭條件有限,即便已經有了香皂,青樓的姑娘們也時常燒水沐浴,可架不住糙老爺們一個個都又懶又臭。


    每日迎來送往,被這些男人熏的身上全是味道。


    送走一個就沐浴一番不現實,隻能以香囊脂粉之類的遮掩。


    一下圍上來一群姑娘,這屋中的味道可想而知。


    慕容複被熏的不行,起身推開窗戶,轉過身突然想到,自己的臉上有易容,被姑娘們蹭來蹭去,一不小心弄成嘴歪眼斜,或者扯掉了胡子,那樂子就大了。


    迴到座位上,摟過一個看起來文靜老實的在懷中,其餘的都讓她們去伺候唿延頌了。


    唿延頌倒是來者不拒,隻以為慕容複喜歡一對一的調笑,喝酒之餘還不忘對身邊姑娘上下其手亂占便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唿延頌已顯醉態。


    “唿延兄,在這銀州城待了這麽多天,卻每日無所事事,著實令人煩悶。”


    慕容複又幹了一杯,似是無意間抱怨著。


    “李兄弟不要心急,”醉眼迷離的看著姑娘送到嘴邊的酒杯,咕咚一下幹了,“再過幾天,差事就該來了,這迴可是大行動……嗝兒……大把立功的機會……”


    眼看唿延頌要醉過去,慕容複追問了一句,“到底是什麽差事,唿延兄可否透露一二?”


    “不能說……將軍說過……這次不是普通的打秋風,要保密……不然被南人察覺有了防備,河套就不好拿了……”


    慕容複聞聽此言,本在意料之中,卻突然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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