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恆看著倒在地上依舊昏迷的盛若溪,“溪兒,這處天地是我用禁止創造出來的,連接著虛無之地。除非精通禁止之術,修士是不會發現這裏的。等你有了一定的基礎,定然可以自行出去。我困於虛無已經接近百年了,現在有了你這個傳人,我心願已了,是時候去見她了。“他這樣自言自語著,透漏著悲傷。盛恆說到這裏,向著虛無之地走去,邁出這禁止空間後,他已無禁止護身,被虛無空間的力量瞬間撕碎了。


    虛無之地,一直以來都是整個世間最縹緲地存在。盛恆當年在使用禁止之時,由於鍾情於一位女子,被天地法則懲罰,困於虛無中。但是他精通禁止之術,創造了無數個禁止護住自己,方能活到今日。如果是尋常人隻怕剛進入一瞬間就會被虛無空間的力量撕扯而亡。即便是修道者,也極少有人能抵抗那虛無地撕扯之力。由此可見,禁止之術其實乃是這個世間最厲害地防禦之術。即便如此,天地法則豈是兒戲,盛恆依然被困在虛無中無法脫身。隻能在找尋到這虛無鏈接現實地接點之處,創造出一方小世界,來消磨時光。若是餓了,他便用禁止製作一雙大手,拖進來飛禽,野獸什麽的。早些年,桑奎看到的便是如此。


    霞帔城的一處酒樓,一個英俊少年和一個衣衫邋遢的中年人坐在一張桌子旁喝著酒。英俊少年上去不愛喝酒,隻是吃著菜。或許是嫌棄菜難吃,不住的皺著眉頭。中年人倒是不管那麽多,大口吃著菜,大口喝著酒。


    ”焦廚子在就好了,定要讓他露上兩手,羞羞這後廚的廚師。“英俊少年一邊將雞屁股從盤子裏挑出扔在桌上一邊說著。


    中年人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小子事情可真多,有焦廚子那自然是福氣,沒有焦廚子難道飯也不吃了?一切都是緣法,咱們進了這酒樓,吃了這酒樓廚師燒的菜,也是一種緣法,要知道感恩少年人。“說罷又念了句佛偈。


    ”喝酒吃肉的和尚,話可真多,道理都被你講完了,焦廚子和孟飯桶至今都沒找見,也不知道是見了什麽鬼。“少年心情極為不好,對著大他幾十歲的中年人一點也沒有恭敬的樣子。


    ”有緣自會再見,若是無緣隻怕我們這般滿城轉悠著找,也是徒然。“中年人喝了口酒說著。


    這二人自然是周三於玄空。從昨日開始便已開始在尋找焦處梓與孟凡通。隻是找去找來始終沒發現這兩個人。


    就在這時,卻聽跑堂的喊道:”兩位客官。。。。。。客官裏麵請。“周三聽了這跑堂的喊聲,心下嘲笑著:“這跑堂的,招唿個客人都帶著磕絆的,也不曉得這酒樓掌櫃的是怎麽找的夥計。”


    “喏,我說吧,有緣自會再見,你瞧瞧誰來了?”玄空眯著眼睛,向著周三說道。


    周三看向進來二人,卻不是焦處梓與孟凡通又是誰。他立馬明白了跑堂的為什麽磕絆了,就這個孟凡通的長相,走到哪裏誰不心裏嘀咕句這是哪的野驢成精了還是怎麽的?


    周三與玄空二人並未作聲。”哥哥呀,你說你有那麽好的手藝,來這酒樓吃什麽飯呢?兄弟買些肉菜之類的,再打上幾壺好酒,你再給兄弟露幾手多好呀。這酒樓廚子的手藝能有哥哥你的好嗎?“卻是孟凡通的聲音。這個聲音實在太過難聽,吃飯的十個到有九個人都皺起眉頭,心裏想:”就你這樣的野驢成精的貨,還要吃龍肉不成。“


    夥計聽到孟凡通這話,心裏也不愛聽,生冷地說道:”來點什麽?“


    所幸這二人倒都不在意,隨便要了幾個菜和兩壺酒,坐下了。”老子沒心情,吃個屁吃。“焦處梓氣唿唿地說著。原來那日不見了盛若溪,雖然兩個人都知道是誰帶走地,但都鬼使神差地隱瞞了下來。後來往生門教眾就傳開了,什麽難聽的話都有。譬如,廚子與飯桶一對廢物,一個女娃子在眼前能生生的放跑了之類的。二人均都生氣至極,但是又都無可奈何,隻能一個勁的拿眼神瞟著紅拂仙子,希望她給打個圓場。若是紅拂仙子肯出來幫忙說話,她是靈嬰魔女的得意弟子,那自然誰都不敢說什麽。可誰知道這紅拂仙子狠狠瞪了自己二人一眼,不僅不出來幫腔說個好話,眼神中還帶著威脅之意。


    孟凡通還好,是個沒腦子的,過了兩天就都忘記了,焦處梓卻沒忘,一直倒現在還生著悶氣。


    一會酒菜便都上齊了,兩個人也吃了起了。那孟凡通倒像是玄空一般,給什麽吃什麽,倒也吃的很香。焦處梓倒更似周三,皺著眉頭吃著。


    ”兩位,好久不見哦,來來,弟弟陪你們吃。“周三拉了把椅子,湊到二人那張桌子旁。


    這兩人正吃著,聽到有人說這話,焦處梓再也忍耐不住,一轉頭就罵道:”去你奶奶。。。。。。“隻罵了半句,聲音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周三正一隻手撐著頭,笑嘻嘻地看著自己。此人處事應變的本事倒是很好,立刻堆了一臉笑容,說道:”小友,原來是你呀,嘿嘿,來來,坐下來一起喝酒。“


    ”也算我一個唄?“玄空又湊了過來。孟凡通正自開心地吃著,聽到有人要拚桌,焦處梓出人意料地答應了,待看到是周三後,知道對方厲害,也不敢再說什麽。這時又聽一人說著算他一個,以為有人瞎起哄呢,已然高聲說著:”都來吃白食麽?“他這話剛一出口,腦門上就被落了兩個爆栗。


    ”為什麽打。。。。。。打我?“他邊揉著腦門邊說著,看到彈他腦門的是周三與玄空,瞬間聲音低了下來。


    ”盛若溪在哪裏?“周三向著焦處梓與孟凡通問道。


    ”盛若溪?誰叫盛若溪呀?"孟凡通問著,不知道他是真的沒記住還是在裝糊塗。


    "鐺”一聲,他腦門又被落了個爆栗。


    “我真不知道誰是盛若溪呀!”孟凡通繼續嘴硬著。


    周三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又給他腦門來了一下。


    玄空,焦處梓與孟凡通三人 都大吃了一驚。周三之前地修為他們是知道的,但是此刻見他彈孟凡通腦門的身形,似乎想彈便隨時都能彈的到,孟凡通卻躲閃的機會都沒有。就在兩天前,這個少年對付焦處梓卻要費好大一番功夫,雖說有臨敵經驗欠缺的緣故,但是遠沒有現在這般閑庭信步。


    “別逼我出手啊。”孟凡通說到這裏,手裏已拿出他那把長笛。


    周三笑著看著孟凡通,不知道他要使出什麽招式。


    令人難以想象的是那孟凡通把大嘴在長笛上一搭,酒樓所有的食客,都駭然地聽到一群驢叫聲傳來。


    “住口。。。。。。”一陣嘈雜的喝止聲傳來。


    周三與玄空終於從焦處梓和孟凡通二人口中得知了當日是紅拂仙子擄走了盛若溪。周三心下一驚,向著玄空說道:“紅拂仙子是靈嬰魔女的弟子,往生門西城的執事,這不就相當於若溪妹妹落到靈嬰魔女手裏了嗎?”哪裏知道焦處梓非也非也的說著。


    “紅拂仙子背後偷襲我二人,擄走那個小姑娘的事情,靈嬰教主並不知情,事後還追問我二人小姑娘的下落呢。”這焦處梓有心報複紅拂仙子,知道周三在意盛若溪,有心給紅拂仙子樹敵,接著又道:“多半是她有心獨吞那妖獸域的鑰匙,將那小姑娘私自藏了起來。”


    “若是焦廚子說的是真的,隻怕現在隻有紅拂仙子知道若溪妹妹在哪裏了。”當即又向焦處梓問道:“在哪裏能找到紅拂仙子?”


    “西城,客悅樓。”焦處梓忙不迭的說出紅拂仙子的所在,心道:“去打吧,打個你死我活才好呢。”


    客悅樓是西城為數不多的裝飾雅致的酒樓。紅拂仙子作為往生門在西城的執事,常年住在客悅樓。其實以紅拂仙子的修為和靈嬰魔女親傳弟子的地位,不應該隻是做個西城的執事,但是有許多事情她不願去做的。久而久之,靈嬰魔女對她不再信任,即便是她的親傳弟子。


    周三與玄空二人行至客悅樓,見到二樓臨窗的位置坐著紅拂仙子。“你自去與這小輩去我問話,我老人家在樓下再喝幾口,嘿嘿。”玄空向著周三道。


    周三白了他一眼,自行上二樓去了。


    上得二樓,周三徑直走向紅拂仙子,在她桌子旁坐了下來。紅拂仙子並未抬頭看他,手裏依舊把玩著她那翠綠劍穗。


    周三一皺眉,“怎麽每次見她手裏在捋著她那劍穗,孤傲的很,難道正眼看看別人便會死嗎?”心裏這樣想著,臉上卻帶著滿臉的笑意。“仙子姐姐,嗬嗬,小弟這裏有禮了。”周三向著紅拂仙子抱拳道。


    紅拂仙子眼皮也未抬一下,手卻像閃電般抽出仙劍,向著周三已經刺出一劍。她這一劍本意不是取周三性命,所以從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去,意在逼得的周三摔個狗啃泥,從而離開這張桌子。誰知道她這一劍刺出,周三卻也是以極快的速度移到同桌的另一把椅子上,她這一劍刺空了。


    紅拂仙子一怔:“這個少年每次見他,修為總是長上一大截。”“她冷冷地說道:”你來做什麽?“臉上依舊如寒霜般。


    “嘻嘻,仙子姐姐,我聽人說呢,我若溪妹妹是你給請了去,不知現在人在何處呢?“周三臉上笑著,眼神卻凝視著對方的每一個動作。因為他知道這個女子脾氣古怪的很,一不小心再被她來上幾劍,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不知道。“紅拂仙子語氣依舊冰冷。


    “是真不知道呢,還是要我去幫仙子姐姐宣傳宣傳,說是你請了若溪妹妹去了呢?”周三言語之間帶著威脅之意。


    “你找死。”紅拂仙子眼中寒光一閃,站起身,仙劍已然在手,冷冷地看向周三。


    “老吳。。。。。。”周三大聲向樓下連喊了數聲,始終不見玄空答話,從樓梯向下看去,卻見玄空趴在一張桌子上,打起鼾來。“這個死酒肉和尚,關鍵時刻戲弄老子。”周三心裏咒罵著玄空,他知道對方定然是裝睡。


    這邊,紅拂仙子卻不管玄空有沒有裝睡,手腕一抖,仙劍已然帶著一股淩厲地殺氣向著自己襲來。周三在紅拂仙子這裏吃過兩次虧,哪敢大意,催動全身真氣極速流轉起來,身形一閃,卻是橫移了數丈之遠,沒有掌握好距離,撞塌了酒樓的一麵窗子。他現在開始了第二層的修煉,體內經脈已被真氣打通十之七八,修為豈是以前可以相比。隻要再按照真法修煉,打通所有經脈,形成體內真氣循環之時,那他的修為更要攀升一大截。即便現在還未能形成真氣循環,騰挪之間,一步便是之前數十倍之遠,周三之前沒有運用過,自然撞在窗子上了。


    紅拂仙子一劍未中,緊跟著運用鬼魅步法,已然電閃般欺近周三身前,仙劍帶著一股霸道的氣息向著周三斬去。


    周三見到玄空始終不肯出手,此刻已經禿驢,賊和尚的罵了起來。又覺得對方不是禿頭,罵起酒肉和尚了。玄空卻始終穩穩的趴在桌子上睡著。周三一邊罵著玄空,一邊狼狽的躲著紅拂仙子的追擊。有幾次險之又險的躲過,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盛若溪在禁止空間內醒來了。她向四周看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光球之內,至於自己的祖爺爺盛恆也已經不知去向。“祖爺爺。。。。。。”盛若溪大聲唿喊著,卻沒有任何迴應。盛若溪站起身,用手撫摸著那光球的球壁,看著光球外的世界,一時覺得相當好玩。不一會卻已玩膩了,躺倒在地想起之前的事情來。她迴憶起了數以萬計的光線進入自己身體內的畫麵,心念轉動間,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光線組成的圖形。盛若溪本就極為聰明,在腦裏裏梳理起圖形來。從最簡單的直線交錯形成的圖形開始,她感覺這些圖形應該就是祖爺爺口中的禁止之法了。而且她發現即便這最基礎的直線禁止,也可以構成世間千千萬萬中事物。例如一張桌子,便是由數百條直線交錯而成。盛若溪對這禁止之法的奇妙之處產生了極大的興致,集中精神,記憶著腦海中的每一道禁止之法。從直線到曲線,再到不同層麵的直線和曲線,然後是不同空間的直線和曲線。。。。。。此刻的盛若溪哪裏知道,天地法則本就極其繁雜龐大,就連盛恆也隻是將將入門而已,至於不同維度位麵的禁止形狀,更是存在與傳說中了。


    時間又不知道過去多久,隨著領悟,她發現自己所處光球,也是由數千條位於四個層麵的曲線禁止之法所構成。看清了這些,她已然理解了,絕大多數用禁止之法形成的物事,隻不過是抽離了使用場所內本身天地法則的數千條數萬條天地法則而打造而來。例如之前的祖爺爺在的時候,他用禁止之法形成了周圍種種物事。村莊、房屋、村民等等一切,便是此類情形,若他想讓之消失,就是心念一動的事情。有些禁止卻是千年萬年固定存在的,例如此刻的禁止光球。是改造了此地本身的天地法則,實實在在存在的,隻不過不懂禁止之法的人看不出任何異常而已。二者有著本質區別,是底層及和高層及的區別,改造一地的天地法則,是逆天的行為,稍有不慎,便會被天地法則反噬。


    借著天資,盛若溪對禁止的理解越來越深,但是這改造了本地天地法則的禁止光球,她始終還未找到破解之法,從其中出去。連續的領悟,盛若溪非常疲憊,她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睡夢中,她夢到了那個少年伸手指在她的鼻子刮著,向著吐著舌頭,責怪她為何要偷偷離去。


    又過了一日,盛若溪正在閉目凝思著一道極為複雜的禁止之法,卻見到禁止光球外走來兩個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那個出現在她夢中的少年。盛若溪歡欣雀躍的跳了起來,“周三哥哥、吳伯伯,我在這裏。。。。。。”她用盡全身力氣喊叫著,但是少年和玄空似乎什麽也聽不到,雙目向四周張望著,張開嘴大聲唿喊著,卻沒有一絲一毫傳入她的耳中。


    周三焦急的看著四周,他急切地希望找到那個少女,因為感懷少女的身世,萍水相逢間已經拿她當了自己的家人,妹妹。先前找紅拂仙子詢問少女的下落時,那女子厲害的緊,身邊的老吳又不出手,自己隻好逃走。誰知道夜裏,紅拂仙子來到自己的住處,僅僅說了三個字“神女峰”便即離去。當夜自己便邀了玄空一路尋來。在神女峰後山,碰到了自己曾經欺騙過的獵戶,說是曾經遇到過若溪妹妹。現在自己已經到了這條小溪邊,若溪妹妹卻又不知道去了哪裏。難道真如獵戶所言,此地空間吃人嗎?


    盛若溪看著少年向自己走來,他走過自己身處的光球,徑直穿了過去,她甚至伸出手去抓那少年的手,但是怎麽也抓不到。盛若溪搜索著自己掌握的禁止之法,但是無奈,她僅僅製造出了一片落葉飄落在少年的肩頭,被少年伸手拂去了。她看著少年離去的身影,眼淚滴答滴答的跌落下來。她對天地法則的無情似乎有了一絲理解。


    錯過不一定是永恆,冥冥之中,對於有些人而言,這一生就此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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