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慕千修聽了,勃然大怒:


    “不知所謂,真是不知所謂。”她竟然想要自己去擺平那個被活活打死的人的家眷,讓他們不要上訴。


    “怎麽,我可是你的嫡妻,而世榮可是你的妻弟,你有什麽道理不幫?”


    “那要看什麽事,你看看這件事,明明就是世榮不對,現在是他打死了人。”吵來吵去,又吵迴之前爭吵的幾句。


    “我呸!要是行露院的那個賤蹄子家裏有事,你是不是馬上就去了?”白氏想到這幾天,慕千修一步都沒有踏進自己院子,而是吃住起行都在了行露院,就是一陣的怒火。


    “你說什麽?你又要牽扯到別人身上?”慕千修最討厭的白氏這副德行。


    兩個人又吵起來,屋子裏的丫鬟早就識眼色的全部退下了,生怕怒火待會兒又會殃及池魚。


    白氏氣勁一上來,更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罵的慕千修說不出話來,最後隻好拂袖而去,拋下一句。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梧桐院裏雞飛狗跳,行露院裏則是歡聲笑語。


    “姨娘,剛剛那裏又是吵鬧不停呢。”清風指了指梧桐院的方向,臉上表情嬌俏。清風人最機靈,和府裏許多的下人關係都很好,消息最是靈通。


    “這可是三天裏的第二迴了。”


    清雨為柳姨娘和五小姐斟上一杯茶。


    柳姨娘一臉的了然,榕榕則是一臉的懵懵懂懂。李嬤嬤最是疼愛榕榕,見她一副不解的樣子,揮退了邊上聊笑的丫鬟,親自解了惑。


    “大概是大奶奶又為了她弟弟的事和世子爺鬧氣了。”


    大奶奶的娘家弟弟犯了事入了大理寺的事,整個靖海侯府上下早就知道了,也有人在暗地裏笑話過了。白氏是當家奶奶,大家麵上不敢說,但她平時治下並不寬鬆,府裏有怨言的下人婆子並不少。


    “可是之前不是吵過了?為何還要舊事重提呢?”榕榕很不理解。這樣不是太麻煩了,況且是非早定了。


    “誰說不是呢,這不是多此一舉?”柳姨娘嗤笑,“世子爺可是對大奶奶諸多不滿呢。”


    李嬤嬤一臉慈愛的看著榕榕,看她想的眉頭都緊了,忙忙的上淺揉開了她的眉:


    “我的好小姐啊,可不能再皺眉了。”


    “嬤嬤是想說我會長皺紋吧。”榕榕緊了緊鼻子,一臉的可愛,往李嬤嬤的身上膩去不住的撒嬌。


    “哎呀,我怎麽看去,你們才像是母女呀?”柳姨娘似真似假的嗔怪。


    榕榕一看,馬上伏到了柳姨娘的膝頭。


    “姨娘。”


    她沒成年,尚是童音,自然是童稚可愛極了。


    柳姨娘可不吃這套,她染了紅色豆蔻的手輕輕的撫了撫榕榕柔軟的青絲:


    “可先別撒嬌,我今日可還沒考你,別想蒙騙過去。”


    榕榕一聽,五官精致的小臉更是皺到了一起。


    “姨娘。”


    榕榕哀求。


    “別來這套,快坐直身子,壓得我腿都疼了。”


    柳姨娘嚴厲,她雖然也是不舍,但是心裏明白不能這麽縱容榕榕,榕榕的容貌注定她不會平凡,她的家世注定她不會簡單一生。


    “哦。”榕榕近來依賴心大大減少,不得不說這是柳姨娘的功勞。


    李嬤嬤眼裏也是心疼,但是手上卻並沒有任何動作,嘴裏也沒有勸阻柳姨娘的話,她明白柳姨娘的顧慮。


    “若你處在大奶奶的位置,你會如何?”


    榕榕絞了絞手裏的帕子,慢慢說話:


    “我不會吵架。”


    柳姨娘白了榕榕一眼,嘴角含笑:


    “我也知道你不會吵架,你隻會生自己的悶氣,哪裏敢和別人吵架?連大聲說話也不敢呢。還有呢?”


    “還有什麽?”榕榕反問。


    “什麽才是吵架的原因呢?”


    柳姨娘看榕榕還是一副不明不白的模樣,隻好慢慢來,將事情都給她分析了一遍,李嬤嬤也在邊上提示,許久之後,榕榕才給出差強人意的答案。


    接著柳姨娘又問她:


    “如果你處在姨娘的位置上又會如何?”


    榕榕更暈了,手裏的帕子絞的更厲害了。


    柳姨娘歎了口氣,不知道榕榕將來會如何,隻能盡量教了,不知是主母氣度,連妾室的手段也得學習。


    “這時候,心煩意亂的男人會想到什麽?不就是溫柔鄉,解語花?”


    “可是這樣不就成了別人的眼中釘?”


    “你父親近來是不是經常來行露院?是不是大奶奶越為難我,你父親來的越勤,態度越好?”


    榕榕點點頭。


    “笨,隻有笨女人才對付女人,聰明的女人一向是對付男人的。”柳姨娘恨鐵不成鋼的敲了敲榕榕的頭。


    ☆、第二十章


    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


    時光流逝的飛快,轉眼間便已經幾個春秋過去,靖海侯府的幾個小姐也都一一長成,連最小的晴姐兒都已經八歲了。


    榕榕今年已是十五,到了及笄之年。原本就是豔麗的顏色如今更是驚人的美豔,之前眉眼中的稚氣和膽怯,隨著年齡的增加和柳姨娘的刻意□□已經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絲絲的軟糯。


    “你呀,性子還是太軟。”柳姨娘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見到榕榕進了屋,就馬上來了一句。


    榕榕哪裏不知道柳姨娘是在說她什麽,但是為了安撫眼前的姨娘,臉上便掛上了笑容,眼裏也滿是討好。


    “姨娘,靜姐兒畢竟是我的六妹妹不是?”


    還不是今天早上選料子的事兒,榕榕容貌姝麗,便不太喜歡過於豔麗的顏色,選的幾匹布都是較為素雅的,候府裏的幾個姐妹也都知道,一來是榕榕近些年來深受祖母疼愛,給祖母一個麵子,二來是自知之明,沒有她穿得好看,何必和她搶,到時候被比了下去還不是自作自受。可偏偏靜姐兒不這樣想,她原就是愛豔麗的顏色,可看到榕榕來了,偏就賭氣的將手邊顏色素雅的幾匹淡黃、天藍的料子都搬走了。


    榕榕雖然近些年來,膽子不在怯懦了,但是卻還是個不愛爭的,和幾個姐妹相處也是一樣的以忍讓為主。當下也就算了,隻好在剩下的料子裏揀了幾匹淺紫,嫩綠的顏色。


    哪裏知道靜姐兒很是得意,當下裏還討了便宜還賣乖。


    “我可不曾欺負你,這料子本就是先到先得的。”


    榕榕因為容貌過於出眾,在姐妹裏本就有些被隱隱孤立的,靜姐兒和她鬧氣,大家隻當是看個笑話,並沒有願意出來給她說話的。


    “她可不曾將你當做什麽姐姐呢。”柳姨娘嗤道,靜姐兒她看不上,不過是一個仗著嫡女身份胡作非為的黃毛丫頭罷了。她那個娘,柳姨娘更是恨之入骨,這幾年來因為受了世子爺的冷落,便想著法子來克扣行露院和衡芷院。


    榕榕默然,六妹妹的確是不曾將她當成過姐姐,這幾年來對她的敵意更甚,而母親也是。


    “榕榕,你可得聽聽姨娘的話,這樣的事可千萬別再忍者,別忘了上次的教訓。”柳姨娘有些不放心,她總覺得榕榕雖然這三年來經她教養,膽子不再怯懦,該懂得也懂了一些,但是性子卻還是以前的軟糯。


    榕榕之前單純,總覺得侯府的姐妹之間雖然不親,但是卻並沒有那麽不好。是以,她對幾個姐妹的孤立也是有些難過的,但是她卻不曾想過,靜姐兒竟然會在大冷的天,明目張膽的就將她推下了河裏。她不會水,嗆了好幾口水之後才被人救起。她沒有忘記,當時靜姐兒的邊上可還是站著盈姐兒、錦姐兒幾個姊妹的。她甚至還隱隱約約的在水裏聽到了她們的話。


    “靜姐兒,你可別鬧過了頭,到時候哭的可就是你了。”這是冷漠的三姐姐。


    “哼,不過是個小教訓罷了。”這是跋扈的靜姐兒。


    之後,祖母問話的時候,竟然連一向她認為最好的四姐姐都沒有出來說明真相,隻說她是不小心的。


    她在床上整整休養了一個嚴冬,但是其他的姊妹卻不停的在冬日裏出門遊園赴宴。從那時起,榕榕便知道這所謂姐妹的真麵目了。從那之後,她便對府裏的姊妹的孤立毫不在意了,也是從那時侯開始,榕榕開始更加認真地學習柳姨娘教她的東西了。


    “姨娘放心,我省的。”


    “姨娘隻盼你是真的明白才好。”柳姨娘歎了口氣,她還是覺得眼前的女兒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懂、需要她庇護的小丫頭。


    榕榕看了柳姨娘臉上悵惘的表情,就知道姨娘的想法了,因此,特意提了句話。


    “我讓丫頭做了兩身廣袖流仙裙,一身素的,一身豔的。”說這句話的時候,榕榕的眼睛眯了眯,明媚的桃花眼裏閃過幾絲盈盈的水光,人看上去又嫵媚又嬌俏,煞是好看。


    廣袖流仙裙是靜姐兒最愛的裙子樣式,每次做春衫的時候,總要做上好幾身,今年想是不會例外的。不管是素的還是豔的,都沒有榕榕穿得好,想必一向驕傲的靜姐兒會氣惱極了。


    柳姨娘點了點頭,眼中幾分的讚許,一掃剛才的憂思。


    “榕榕,剛才廚房的婆子送來了些牛乳糖來,要不要嚐嚐?”


    這是嘉許,榕榕很高興,正要說話呢,李嬤嬤便馬上要去端來了,還一邊講話:


    “小姐怕是最愛吃的了,老奴去端吧。”


    “李嬤嬤最疼我了。”榕榕的嘴巴比蜜還甜,對待親近之人,她遠沒有外人看的冷淡。


    “嬤嬤你瞧呢,你給她端個點心便巴巴的說你最好了,可不知將我這個姨娘放在什麽地方了?”柳姨娘的話裏幾分打趣,幾分醋意。


    “姨娘也最疼我了。”榕榕臉上笑意甜甜,撲向姨娘的懷裏撒嬌。


    “罷了,罷了。你這張小嘴啊。”柳姨娘最喜歡榕榕活潑的樣子了,以前因為膽子小,人前被欺負,隻肯在她麵前展露,現在人前卻是清淡了,也隻肯在私下裏在她身邊才活潑幾分。她心疼,但是同時也高興,這不正說明了自己這個女兒最依賴的便是自己了麽?


    廚房的牛乳糖做的極為精致,小小的一塊,裏麵有的放了花生、有的放了山核桃,一嘴一個,榕榕吃的開心,一邊吃,一邊聽柳姨娘和李嬤嬤講話。


    “姨娘可要嚐嚐這牛乳糖?”


    “不了,都給榕榕吧,榕榕喜歡。”柳姨娘看著榕榕的樣子,臉上疼愛卻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最近梧桐院如何了?”


    “老樣子。”李嬤嬤說的便宜,榕榕卻是知道意思,自從大奶奶白氏的娘家普定侯府因為三年前世子罔顧人命的緣故被削了爵位、娘家敗落之後,大奶奶的脾氣更是暴躁,偏生老太太又一直讓幾位兒媳婦一起管家,分了她的中饋之權,梧桐院便成了這侯府裏發賣丫頭最頻繁的地兒了。也因為這樣,世子爺更是疏遠了大奶奶。


    柳姨娘滿眼裏都是快意,她在世子爺的耳邊也是吹過風的,讓白氏更加的不惹人喜,誰叫靜姐兒竟然讓榕榕遭了這麽大的罪呢?隻是可恨,她還好端端的做著那世子夫人的位置,而自己的榕榕卻是……


    柳姨娘想到這裏,心裏更是難過,看榕榕的時候,目光更是慈愛、愧疚以及不知為何的憐惜。


    “近些日子天氣已經迴暖了,榕榕可要約上幾位好友出去賞賞春光?”柳姨娘是希望榕榕出去散散心,畢竟榕榕一整個冬天都沒有出去過。


    榕榕有些心動,三年來,她和青青、采薇、采葵,一直都保持著聯係,但是她想著出門還是要穿上厚厚的襖子,且外麵西風猶在,便生了怯意。


    “還是再過些日子吧。”


    “也好,也好。等暖和些再去賞花。”柳姨娘有些失望,榕榕本就不愛在冬日裏出門,經過上次的寒水之後,更加畏寒。但是想著等到天氣轉暖之後出門對榕榕的身體有些好處才釋然。


    “小姐,今日幾位小姐又出門了呢。聽說是去賞雪呢。”榕榕迴到衡芷院裏,剛剛褪下衣服,換上常服,就聽到淺草說話。


    榕榕知道淺草的意思並不搭話,接過淺柳手中的薑湯慢慢的飲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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