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哭,反而一直在笑,可是台下的觀眾席上,數萬名的歌迷卻悄無聲息地哭了,悄悄地流淚,不言不語,一瞬不瞬地望著台上,他們喜歡的那個深情唱歌,心靈純粹的女孩子。


    很多歌迷們不約而同地擦了擦眼淚,然後自動自發地舉起手裏大大的橫幅,寫著“晴天不哭”。


    一曲唱罷,桑倪微笑著和依依不舍的歌迷們揮手告別。


    而另一邊的溫南正開著車子飛奔在趕往城西的路上,收音機裏傳來桑倪的歌聲,他心裏忽然一跳,瞥了一眼後視鏡裏緊緊跟隨在他身後的屬於蘇青楚的車子,以及追在他們身後的幾輛警車,再也顧不得其他,一腳油門狠踩到底,車子猶如閃過的一道靚麗光線,飛馳而去。


    ***


    三天後,桑倪坐在桑承琛的越野車裏,出神地望著窗外,多少美景飛逝而過,她心中卻隻有說不盡的迷茫在擴散,前路漫漫,不可迴頭,這條路注定要一個人走。


    b市裏,夏悠悠站在家門口剛剛簽收了一封快遞,寄件人是桑倪,她抖著手拆開包裹,入目便是一套又一套小孩兒的服裝,從剛出生,到六七歲年紀的都有,顏色或是淺藍,或是嫩黃,不論男孩還是女孩都可以穿,還有零零碎碎的一些小孩的玩物和用品,一應俱全,足見準備已久。


    夏悠悠擦了一把眼淚,終於在最底層找到了一封信件。


    悠悠:


    我走了,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你知道我一點都不勇敢,所以這一次,我決定先一步離開。


    不要來找我,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裏,也不用擔心我,有哥哥在,沒人能欺負我的。


    衛嚴帶你很好,你嫁給他我很開心,也很放心。


    此去路途遙遠,歸期不定,但終會迴來,唯一牽掛你,願你和寶寶,都健康快樂,此生無虞。


    桑桑


    夏悠悠跪坐在門口的地上,終於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來。衛嚴聽到她的哭聲,嚇了一大跳,匆忙從廚房裏跑出來,手裏的鍋鏟甚至都來不及扔掉,卻隻看自家傻媳婦兒跪坐在一堆小孩衣物玩具裏,哭得傷心欲絕。


    他扔了鍋鏟緩緩走過去,俯身穩穩地將夏悠悠抱在懷裏,撿起她手邊垂落的一封信,看了一眼,寥寥數語,皆是情誼。


    桑倪離開的消息他是知道,兩天前他們匆匆從n市返迴b市,他一言未發地瞞著夏悠悠就是怕她傷心,可終究,還是瞞不過命運。


    桑倪走了,連最無孔不入的娛記都找不到她的蹤跡,更何況他們這些人早已經被另一件事折騰的人仰馬翻,更是有心無力。


    過了良久,衛嚴終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沉默地抱著夏悠悠,小心的護在懷裏,千言萬語皆化作嘴邊的一聲歎息……


    b市最大的醫院的vip病房裏,溫南躺在床上,唿吸綿長,緊閉著的眼眸卻無端端讓人覺得擔憂又害怕。


    兩天前,他一心隻想追去找桑倪,卻不知身後尾隨著他的蘇青楚早已經精神失常,她眼睜睜地看著溫南冷漠地望著訂婚宴會上發生的一切,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因為自己的一意孤行,麵對那麽多武警拔槍相向。


    她發誓,就算是死也絕不會成全他的幸福。


    所以當溫南在拐向一個彎道之時,蘇青楚忽然瞅準了時機,不顧一切地將車子開到最快,決然地撞向了溫南的同樣飛速的行駛的車輛。


    一死,一重傷。


    蘇建在聽到自己唯一的女兒蘇青楚身死的消息時,仿佛瞬間老了十多歲,雙眼呆滯而無神,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他忽然拔出了自己身上的槍,一槍打破了自己的頭顱,當場身亡。


    溫東處理好外界的一切事情,便一直守在弟弟身邊,整整守了三天,母親知道溫南受傷昏迷的消息,哭暈了一次又一次,父親也從外地趕迴,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忍不住紅了眼眶。


    蘇青楚和蘇建自然是溫東和溫南合夥算計了,蘇建的犯罪證據,經過溫東的多年收集自然早已足夠,而這次的訂婚典禮,為的就是以蘇青楚的婚事,引出多年來一直深居淺出的蘇建。


    可是溫南卻一直沒有醒來,不論身旁的人對他說了什麽,衛嚴說,溫南的頭部受到的創傷並不嚴重,他蘇醒,隻是時間問題。


    溫東不由得歎息一聲,他明白,阿南不是不會醒,隻是,那個可以喚醒他的人,此時卻不知身在何方。


    下午的時候,衛嚴終於帶著夏悠悠來到了醫院看望昏迷著的溫南。


    夏悠悠心裏的不忿,對溫南的埋怨,在看到他無聲無息地昏迷著躺在病床上時,忽然就煙消雲散了。


    她一路看著溫南和桑倪重逢、相識、相知到相愛,幾乎不敢在這樣了無生趣的溫南麵前多做停留,隻怕多一秒便會泣不成聲。


    走之前,她留下了一張光盤,是她特意求了衛嚴找人幫她在桑倪b市演唱會上錄製的演唱會現場。


    溫東把光盤放進病房裏的dvd裏,一陣噪聲過後,便傳來桑倪清澈空靈的歌聲,宛轉悠揚,如一條上好的綢緞,溫柔的纏繞在心間。


    溫東站在病床邊上聽了一會兒,然後微笑著俯身去將溫南伸在被子外麵的手掌收進被子裏,輕笑道:“你的眼光,果然是極好的,小晴天唱歌很好聽,媽媽說,她希望她可以早一點迴來,這樣你們就可以早點結婚生子了……夏悠悠說她會迴來的,隻是,歸期不定而已……阿南!阿南!”


    被子底下,被溫東握在手心裏的手掌忽然無意識地收緊了一下,繼而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指。


    電視機裏,悠揚的歌聲,還在繼續,溫柔淺唱,


    “你的衣衫破舊,而歌聲卻溫柔,陪我漫無目的四處漂流,我的背脊如荒丘,而你卻微笑擺首,把它當成整個宇宙……小哥哥,祝你生日快樂……”


    ***


    尾聲


    一年後。


    今天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臨近年關,學校裏的孩子們也早早地都被自家的父母接迴家過年去了,桑倪左右無事便給哥哥桑承琛掛了個電話,順便搭了部隊運送貨物的車子,去山上找哥哥一起過年。


    這一年來,桑承琛一直在西藏邊疆的部隊裏,做隨行的軍醫,而她也是居無定所,任由自己四處輾轉過許多地方。


    再次迴到位於西藏的這個偏遠的小山村裏,卻是因為接到了一封這所小學校長的信,以前的林老師歲數大了,沒有新老師來,校長想起桑倪曾在這裏做過幾天的代課老師,便找到桑承琛給她寄去了一封信。


    五個月前,桑倪便果斷地迴到了這裏,做起了臨時老師。


    校舍很簡陋,孩子們的水平也是參差不齊,他們隻有一間教室,所有的孩子都在一起上課。可是孩子們單純向上,對他們而言,能讀書,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所以總是很容易就滿足,然後便會很快樂。平日裏,除了上課外,桑倪便會認真地教他們說漢語講普通話,而孩子們便會努力地教桑倪藏語。日子雖然貧困,卻也無憂。


    夜幕降臨前,桑倪終於來到了桑承琛所在的駐軍部隊,她掛著家屬的身份,已經來過很多次,連門衛都混得格外熟悉,得知大家都在小禮堂裏包餃子,桑倪更是笑成了一朵花一樣。


    說是小禮堂,其實也就是此處唯一一間稍微大一點的房子,平時用來做早課,開會,有聚會的時候大家便會都聚集在這裏。


    桑倪遠遠地看著那滿是昏黃的燈光的小禮堂,聽著裏麵傳來的一陣陣歡笑,便會覺得心裏寧靜而溫暖。


    一走進去,便看到哥哥一個人坐在桌子的一角,雙手擀皮,擀出來的餃子皮,又快又圓。


    他身邊圍坐著許多和他一樣一身軍裝的人,而中間夾雜著花紅柳綠的色彩的,則是他們的家屬女眷。


    桑倪洗了手也走到桑承琛身邊,身旁的人見到她來,都笑著打招唿。桑倪找了個空位坐下,手裏一邊快速的包餃子,一邊摸出兜裏的包好紅包,分給在場的小孩子們。


    忽然,電視機旁圍著的人群發出一聲讚歎。那電視機總是時好時壞的,所以此時大家聽到聲音都以為是發生了什麽,望過去,才發現是一個小姑娘,調換了春晚,在看一個重播的頒獎晚會。


    桑倪手裏捏著餃子,原是無意中的一瞥,卻然後在看到電視機上那抹熟悉的身影時忽然愣住。


    她雙眸癡癡地望著看不清楚的電視機,眼裏的水霧越積越多,直到再也無法承受那股重量,滾落而下。


    電視機裏,溫南站在頒獎晚會的舞台上,手裏抱著一個最佳作曲人的獎杯,長身玉立,英俊非凡,隻是他雖然淡笑著,但那眉宇間的落寞卻如何也是偏不了人的。


    “小晴天,這首歌《晴天》是送給你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我自己唱了好多遍,每一遍都好像能唱出不同的味道,不知道若是由你來唱,會是怎樣的風采……


    曾經多少清晨在沒有你的清晨醒來,身側空空,冰冷而寒涼的空氣都在嘲笑著我的無知,小晴天,我很想你,你答應了夏悠悠說一定會迴來,可是她寶寶都生了,你怎麽還不迴來呢……


    你怎麽還不迴來,留我一個人等了這許久,怎麽還不迴來呢……”


    這裏的通訊其實是有些閉塞的,加上桑承琛暗中不時的阻攔,所以不止桑倪再沒有得到過半點關於b市,關於溫南的消息,而大家,也好似根本不知道桑倪曾經做過明星。


    “桑桑,不要哭……”桑承琛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桑倪才恍惚著迴過神來,放下手裏已經被她無意中捏得變形了的餃子皮,微微搖了搖頭,可眼眶裏的眼淚還是不住地往下掉。


    周圍很安靜,她甚至能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裏那堵自以為平靜的城牆,正在一寸寸坍塌。


    桑承琛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一年,他其實過得並不好,和蘇青楚訂婚,是他和溫東故意設的局,抓獲蘇建之後,他飛車去找你,蘇青楚存了和他一起同歸於盡的心思,在去城西的路上兩個人便出了車禍,蘇青楚當場死亡,溫南也昏迷了好久,索性頭倒是沒什麽事,隻是斷了幾根骨頭,坐了大半年的輪椅。當時我們已經離開b市,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那他……”


    桑承琛抬起頭看了桑倪一眼,好笑道:“現在不就是如你所見啊,恢複的挺好的,這不是都好好的上台領獎了嘛。”


    桑倪沒說話,低垂著眉眼坐了一會兒,便起身走了出去。


    她剛一出門,小禮堂內忽然熱鬧起來,剛剛大家看著桑倪忽然流淚都嚇了一跳,現在聽完桑承琛的話,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


    老班長看了看桑倪,又看了看桑承琛,抬起手想要拍拍桑承琛的肩膀,可一轉眼就看到手上滿滿都是麵粉,隻得作罷,末了歎笑一聲:“老桑啊,老桑,怪不得你那麽關心b市的事情呢,原來還有這個原因,你說你,這不是棒打鴛鴦嘛。”


    桑承琛點點頭,毫不含糊地接受老班長給予他的“定位”,“那怎麽了,那小子當初傷了我妹妹的心,還不能教訓他了?再說,我做什麽了,我攔著桑倪去找他了嗎?還是攔著他來找桑倪了?是他自己沒本事。”


    老班長哈哈一笑,再一抬頭,對著周圍一雙雙好奇的眼光,佯怒道:“包餃子啊,晚上不吃飯了啊!”


    過了一會兒,又聽到他湊到桑承琛身邊悄聲說道:“怪不得,部隊裏的小夥子喜歡桑倪,你從來都不迴應呢,原來還有這事啊……”


    桑承琛低低地“嗯”了一聲,低著頭隻管擀餃子皮,再不多言。


    而桑倪,在走出那片溫暖,緩步來到駐地外的山邊,當她抬頭隻望到一片漆黑冰冷的天空時,再也忍不住地蹲下,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肩膀,小腦袋埋在膝蓋上,痛苦失聲。


    阿南,阿南,你怎麽舍得讓我如此恨你,恨你不照顧好自己,恨你不幸福,我恨死你了!


    ***


    三個月後,正是春夏之交,到處綠意盎然,生機勃勃,花開燦爛。


    第xxx屆公益電影藝術節在b市即將拉開帷幕。


    而此時,溫南手裏正捏著一張關於“第xxx屆公益電影藝術節”獲獎的提名名單,緊張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最佳公益電影獲獎者提名:anni,桑。作品:《純粹》。


    三天後,b市機場。


    桑倪帶著一副玫紅色鑲邊的黑色大墨鏡,穿著一件長及膝蓋的黑色風衣,踩著一雙酒紅色小馬靴,推著行李,緩緩從出站口走出。


    有媒體得到了最新消息,早早地便等候在此處,架好了攝像機錄像機,就等著這位有些神秘的新秀導演出場。


    桑倪一出現便很快被他們團團圍住,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拋過來,桑倪都是微笑著,好脾氣地作答,如果遇到實在不想說的,便微笑著選擇沉默,然後馬不停蹄地繼續往前走。


    直到路的另一端,出現一個人,同樣的黑色長款風衣,同樣的黑色大墨鏡,他的雙手緩緩從衣兜裏伸出,伸展,好似一個懷抱的姿勢,等待著迎接他的公主。


    桑倪嘴角邊的笑容再也收不住,一點一點擴散開來,雙眸彎彎,明媚得如同一朵徐徐盛開的小雛菊,堅韌,樂觀,明媚飛揚。


    身邊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順著她的笑容,望向彼端。


    那個清俊的男子,靜默地站在一片湛藍純淨的天空下張開懷抱,身後天藍萬裏,陽光耀眼,而他嘴角邊溫柔的笑容,卻好似能融化冰川,堪比最燦爛的太陽……


    正文完2014.10.29


    作者有話要說:尾聲已補齊,


    本來結局是尾聲之前的,但是阿貝的好朋友知道後,痛斥阿貝的結局太悲傷,好吧,其實我感覺都一樣了,反正是happy end嘛,正文到這裏就結束了,問過大家有沒有啥想看的番外,結果大家都木有發表意見,所以阿貝也不知道大家想看什麽,索性我就先保留吧,順便偷個懶~~


    《化身孤島的鯨》,我很喜歡這首歌,淡淡的哀傷又甜蜜,希望大家也喜歡,歌詞好長,這裏隻放前半段了~~


    我是隻化身孤島的藍鯨,有著最巨大的身影,魚蝦在身側穿行,也有飛鳥在背上停,我路過太多太美的奇景,如同伊甸般的仙境,而大海太平太靜,多少故事無人傾聽,我愛地中海的天晴,愛西伯利亞的雪景,愛萬丈高空的鷹,愛肚皮下的藻荇,我在盡心盡力地多情,直到那一天,你的衣衫破舊,而歌聲卻溫柔,陪我漫無目的地四處漂流,我的背脊如荒丘,而你卻微笑擺首,把它當成整個宇宙,你與太陽揮手,也同海鷗問候,陪我愛天愛地四處風流,隻是遺憾你終究,無法躺在我胸口,欣賞夜空最遼闊的不朽,把星子放入眸.


    最後求個收吧~~下一篇文還在籌劃之中,暫時不知道會先寫哪一篇,所以大家收個專欄吧~~感謝各位的支持和關注,群麽麽噠~~


    本書由(熊貓沒眼圈)為您整理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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