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瑉臉上的怒氣蹭的一下漲了起來,他怒道:“那就關著她,一日不想明白,一日不放出來。”一頓看向齊宵,低聲道,“我有孝在身,提刑司那邊我不便走動,恐怕要麻煩你了。”蘇容玉和柳姨娘的事還是要打點的。


    “無妨。”齊宵言簡意賅,微微頷首。


    過來兩日,提刑司那邊開堂審柳卿毅眾人,據說場麵是多年來最為壯觀熱鬧的一次,百姓將衙門圍的水泄不通,審了兩天,判了柳卿毅斬立決,其餘從犯或斬首或流放……


    定罪的第二日,孔令宇到了京城。


    蓉卿和齊宵坐著馬車迴永平侯府,在車上兩人都有些沉默,過來一刻蓉卿拉了拉他的衣袖,笑著問道:“在想什麽呢?”


    “在想朝中的事。”齊宵轉目看她,見她眉眼含笑他眼神卻是一暗,蓉卿就挨過去靠著他坐著,“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齊宵微愣,蓉卿就道,“我在想我們剛認識時,在永平府茶館的後院裏,你聽我說想開府單過,想要退親……你不但沒有驚訝說我驚世駭俗,反而替我出主意。當時我就在想,這人看著嚴肅的很,一板一眼,沒想道思想到是不古板。”


    齊宵沒忍住笑了起來,刮了她的鼻子,就道:“鬼靈精,想說什麽。”


    “沒有,就是聽到孔姐夫到了,想到以前的許多事,一時有些感慨罷了。”蓉卿笑眯眯的看著他,容色認真。


    蓉卿說這些,應該是怕他因為以前的親事而多心吧。齊宵滿臉無奈的看著她。


    若是介意,他們又怎麽會有今天!


    兩人轉眼到了永平府,這一次是在蘇瑉的正院中,蓉卿一進門就看見坐在蘇瑉下首的男子,好像時光在他身上沒有停留過,依舊和幾年前的容貌相似,眉目精致漂亮的像是一副畫卷,隻是眉宇卻沒有舒展開,多了一分沉鬱,讓原本不諳世事單純的少年,添了一份陰鬱。


    孔令宇也轉目過來看向外麵,一眼就看見緩緩沿著台階而上的蓉卿,清秀的眉眼,嬌俏的身形,嘴角永遠掛著的淺淺笑意,他心裏仿佛某一處開始吱吱裂開了口子,一點一點碎裂……


    幾年沒見了?一年,兩年,還是四年?


    他想過許多他們再見時的畫麵,是在蘇氏的家宴中,還是某一次的廟會之上,抑或是他高中後以同僚身份拜訪的無意相遇?


    許多許多種,卻沒有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狼狽,醜陋,頹廢,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她呢,依舊和以前一樣美好,不,比以前還要美……


    他忽然就想到以前母親說的話:“男人以大局為重,有了功名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你若喜歡她這樣的,將來娘親自幫你挑選,隻會比她一個喪母之女好上百倍不止!”


    有嗎?這麽多年,他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卻不曾遇見過有比她好的女子。


    若是當初他堅持,若是當初他不聽母親的話,堅持娶她為妻,嗬護她照顧她……今天的他們就不可能有這一場的會麵了吧。


    難堪,羞辱,懊悔,無措,迷茫……


    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令他措手不及,也無所適從。


    心裏歎了口氣,他知道,有的人錯過了便就是一生,再悔,也無濟於事!


    心思轉過,他的視線落在她身側的男子身上,眉目英俊氣度沉穩,這就是名動大夏的齊督都齊宵了吧?那個仗劍與父親反目離家出走,那個混跡江湖行蹤不定,那個在簡王麾下負重幾年,那個一朝領兵敗遼王二十萬大軍,那個攻無不克的戰神,那個濟南城下受領一百軍棍屹立不倒的齊宵……


    眼前畫麵和諧的,令他慌亂的收迴了目光。


    “你們來了。”蘇瑉請他們坐,齊宵和蓉卿與孔令宇互相見了禮,兩人在對麵落座。


    蓉卿心裏也很複雜,這門親事是蘇容玉求來盼來的,是孔夫人一手促成,所以有什麽結果也與別人無關,可孔令宇……


    “侯爺,大夫人,二夫人。”孔令宇臉上通紅,“就按你們的意思,迴去後我便寫和離書,讓人送與府上,容玉留在家中的嫁妝和一應東西,我也會派人一件不少的送迴來。”他慚愧抱拳,一副打算走的樣子。


    “你稍等。”二夫人打住孔令宇的話,“你不用與令尊,令堂商議?”


    孔令宇擺著手:“不用,當年成親並非我意,此次和離,我就自己做主。”一頓飛快的撇了眼蓉卿。


    蓉卿垂頭喝茶。


    “若你能做主,那自然最好。”蘇瑉頷首,像個長輩一樣審視著孔令宇,“那你迴去就寫了和離書送來,我們拿去衙門落章後這件事就算是了了,你也不用有愧疚,這門親事你們有錯,可六妹也不是全然無辜,但姻親不在情義卻不斷,往後在京為官你我抬頭不見低頭見,人情來往一樣如常!”


    “是。”孔令宇頷首應是,起身告辭,二夫人目光微頓,問道,“你……不用再見見容玉?”


    孔令宇微愣,想了想搖頭道:“知道她沒事我就放心了,見就不必了。”朝眾人抱拳,“告辭,告辭!”然後逃也似的出門。


    蓉卿和齊宵微微頷首,目送他出了正廳的門,可孔令宇剛走到院子裏,門口就躥出來一女子,披著頭發衣衫不整的堵著門口,聲音尖利的道:“孔令宇,你這個孬種,我四哥讓你和離你就和離?你占著理的為什麽不去告我,你去告我啊,我等著你!”


    蓉卿視線落過去,就看見許久不見的蘇容玉,原本白皙麵容上多了淡淡的紋路,沒有往日裏的豔光四射,憔悴頹廢雙目血紅,她瞪著呆呆立在院子裏滿臉通紅的孔令宇,一步步逼近,罵道:“你說話,你不是納妾了嗎?生兒子了嗎,你告訴你娘沒有,是你孔令宇不行,還是我蘇容玉不能生?!”


    孔令宇蹬蹬退了一步,蘇容玉怒不可遏,嗤笑道:“納妾,你怎麽不告訴她,你永遠都生不出兒子來。”


    “你……”孔令宇被她赤裸裸的言辭激的瞠目結舌,他身邊跟著來的清藹走過來護著他,蘇容玉上前一巴掌扇在清藹臉上,頓時幾道血印子觸目驚心,蘇容玉喝道,“狗奴才,我與你主子說話,有你什麽事。”


    清藹捂著臉,咬牙看著蘇容玉,迴道:“奶奶,我們爺被您欺負了幾年,這一迴他能和你和離,便是我這個下人也替他高興。”撩了狠話,清藹轉身拉著孔令宇就要繞開蘇容玉。


    蘇容玉哪肯讓他們走,她冷笑道:“你果然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答應和離是不是?”她哈哈笑了起來,說的咬牙切齒,“孔令宇你怎麽不問問,我怎麽會在鎮江。嗯?你怎麽不問問,我和表哥到底有什麽事?你是不是不敢問?”


    “你別說了。”孔令宇窘然避開不願多談,這些事大家心裏清楚就好了,說出來隻有丟臉的份,他不想知道更不想追究,也開不了這個口。


    蘇容玉冷笑一聲,正要開口,蘇瑉已經大步跨去門口,喝道:“人呢,把她給我關起來,讓她在這裏胡言亂語,瘋瘋癲癲。”


    “我胡言亂語?”蘇容玉推開來抓她的婆子,指著蘇瑉道,“我根本不是你妹妹,你不配對我說這些話。”一頓忽然手指一轉,憤恨的指著坐在正廳椅子上的蓉卿,“我問你,若是現在換成蘇蓉卿站在這裏,你會怎麽做?你隻會求著孔令宇讓他照顧她,死守這個秘密,護著她。你若偏心就偏的好看些,何必虛偽的做這些事。”


    “住口。”蘇瑉叱道,“這種沒腦子的事情,八妹不會做!”一揮手,示意讓人將蘇容玉帶下去。


    蘇容玉不肯,去抱孔令宇,哭了起來:“相公……相公……我不想和離,我什麽都不想要,就隻想和你好好過日子,沒有你母親,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哪怕吃糠咽菜我也願意。”


    孔令宇被她抱著,喃喃的道:“……不……不可能了。”


    “為什麽不可能。”蘇容玉搖著頭,淚如雨下,“這麽多年,我們兩個不是好好的嗎,隻要你母親不在,我們一定能過的很好。”一頓昂頭看著孔令宇,“真的,我肯定我們一定會過的很幸福,你相信我,相信我啊……”


    孔令宇皺眉,去掰蘇容玉的手,無奈的道:“我們已經迴不去了,就聽侯爺的,往後你好好的,再覓一良人安心過日子吧。”


    “我不要,我誰都不要!”蘇容玉搖著頭,“我和我表哥斷了,再不會來往了,我和他之間什麽也沒有,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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