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太君亦是哭了起來,拍著齊瑞信的肩膀:“好了,好了,當著孩子的麵,你這樣成何體統。”拉著齊瑞信起來,蓉卿心頭歎了口氣,也過去扶著齊瑞信,齊瑞信站起來,指著地上的齊成激動的道,“這個畜生,叫官府的人來,是死是活再不與我們相幹。”


    “說這氣話有何用。”齊老太君道,“他若真殺了方氏斷不能輕饒了他,你身體不好,何必與他置氣傷了自己。”


    疼寵信任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一瞬間將所有的假麵撕開,才發現他珍愛的不過是個虛擬的人,他根本不了解他。他如何不怒不絕望,齊瑞信無力再言,轉目看向齊宵,泣聲問道:“宵兒,我知你們兄弟恨我,恨我當年將他們三兄弟領迴來,恨我當年臨江侯出事沒有保護好你們的母親,你若要報仇,就隨你吧!”


    齊宵不說話,驀地側過臉不看他。


    齊瑞信長長歎了口氣,卻又一氣未出卡在了胸口,眼睛一瞪突然就直挺挺的朝後麵倒了下去,蓉卿驚了一跳伸手要扶,可齊瑞信的體重她哪能撐的住,擦著她的手……齊瑞信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這一下始料不及,所有人大驚失色,齊老天君丟了拐杖撲在齊瑞信身上:“春生,春生!”蓉卿掐著齊瑞信的人中,也跟著喊,“國公爺!”


    齊瑞信沒有像方才一樣醒過來,靜靜的躺著毫無知覺。


    “銀冬,快去請大夫!”齊老太君大喝一聲,轉頭來看齊宵,“翰哥兒,快把你父親抱去床上躺著。”


    齊宵緊緊蹙了眉頭,視線落在如死了一般的齊瑞信身上,嘴唇緊抿,遲疑了片刻他走了過來,將齊瑞信橫抱起來去了臥室。


    蓉卿扶著齊老太君跟過去,齊老太君走到門口吩咐張姨娘:“去把二老爺請來,讓他帶人將齊成關起來,稍後送去衙門!”


    張姨娘迴頭看了眼趴在地上雙眼直直看著剛剛齊瑞信倒的位置的齊成,蹲身福禮應是。


    齊老太君進房坐在齊瑞信床頭的杌子上,蓉卿接過丫頭們打來的熱水,擰了帕子遞給齊老太君,她擰了帕子給齊瑞信擦著頭臉,迴頭看著杵在床邊一動不動麵無表情的齊宵道:“翰哥兒,事情都過去了,你……就原諒他吧。”


    齊宵沒有說話,蓉卿也沒有勸他。


    對於齊宵來說,他恨了十幾年的人,糾結了十幾年的感情,不可能說不恨就能原諒,他做不到,相信別人也做不到。


    齊老太君垂著眼淚,花白的頭發盡顯了滄桑和無助,她喃喃的道:“要怪就怪我吧,自小我把他管的太嚴,房中連丫頭都沒有一個,等他長大了,在外麵認識了朋友,又在教司坊遇見了夙香,那女人我曾見過,是前吏部員外郎家中的幺女,自小詩書禮儀教出來的女子,若非蘇堤貪墨案牽連她也不會淪落在教司坊……”她說著一頓又道,“與你父親一見傾心,她溫柔賢惠體貼周到亦能紅袖添香,與你父親而言自是難抵誘惑的……”


    蓉卿暗暗吃驚,她沒有想到夙香竟還出生官宦,難怪齊瑞信會對她動了情。


    “後來我知道了,讓他把母子四人送走,並為他求娶了你母親。自你母親進門後,他也沒有讓我失望,安分守著她。你外祖父乃武將出身,你母親性子中亦有一份江湖兒女的俠氣豪爽,但性子卻是倔強高傲,與你父親雖常因瑣事爭吵,但感情卻也日漸濃厚。”


    一個溫柔體貼紅袖添香,一個高傲強勢豪爽俠氣,各有千秋,可於齊瑞信來說,可能前者更適合他吧,蓉卿歎氣。


    “臨江侯出事時,你父親四處奔波,受到了牽連,當時他若不收手沉默,隻怕我們齊家也難保。你母親怪他冷漠,可你要知道,朝事風雲變幻,太祖憎惡坐黨之人,我們若不自保,到時候齊家一百多口人,就隻能陪葬啊!”


    蓉卿可以理解,臨江侯和涼國公府是姻親,誅九族中首先殺的外族就是姻親,齊瑞信自保,乃明智之舉,齊家並非他一人,他不可能衝動行事,她相信齊宵也能理解,因為她從來沒有聽他說過半句齊瑞信不救臨江侯是錯的話。


    “翰哥兒啊。”齊老太君歎道,“你要怪,就怪我這老不休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把我的兒子管好!”


    齊宵未動,但麵上已是動容,這麽多年,家中唯一讓他牽掛的也隻有齊皓和祖母了,他沉吟了許久才開口道:“祖母,我不怪你!”卻不鬆口原諒齊瑞信。


    齊老太君滿臉的疲憊,外麵傳來齊瑞安和齊瑞春說話的聲音,過了一刻兄弟兩人跨進來,見齊瑞信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他們臉色一變問道:“娘,大哥怎麽了?”


    “老毛病犯了。”齊老太君轉目交代兩個兒子道,“這裏你們別管了,外麵還有客人,別驚動了他們。”一頓又道,“把齊成關去後院,別的事晚點再說。”


    齊瑞安和齊瑞春又看了眼齊瑞信點了點頭,兩個人轉身退了出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太醫才趕過來,是宮中太醫院的唐醫正。


    唐醫正切脈,齊老太君問道:“人怎麽樣?”唐醫正凝眉翻看了齊瑞信的眼簾,和齊老太君道:“怒氣攻心,導致了暫時性休克,這問題到是不大,隻是國公爺本就有舊疾,如此一反一複,隻怕……”


    齊老太君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沉吟了一刻道:“那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唐醫正聽著就彎腰托轉過齊瑞信的後腦勺,摸了摸,又用手指貼著他的脖頸處按了一會兒,過後才抬頭看著齊老太君抱歉的道,“下官施針試試,若是能醒來加上國公爺的求生意誌,病還有好轉的可能,若不然就隻能準備後事了。”


    “你的意思是,治不好?”齊老太君心忍不住突突跳起來,緊張的握住蓉卿的手,唐醫正就道:“這要看國公爺的意誌了,下官也不敢保證十拿九穩,畢竟按國公爺的病情,即便沒有這一次也沒有多少時日,眼下就隻能……”說完歎了口氣,朝齊老太君抱了抱拳表示歉意。


    也就是說,看齊瑞信是想活還是想死。


    蓉卿鼻頭微酸,心頭生出一股說不出的內疚感來,她轉頭去看齊宵,就見齊宵垂著眼簾,靜靜立著不知在什麽想什麽,但臉色卻是極其的難看。


    “有勞了。”齊老太君淡淡的點了點頭,朝蓉卿和齊宵擺擺手,“咱們出去吧。”


    蓉卿就扶著齊老太君出了門,齊宵落後一步,迴頭看了眼齊瑞信腳步微頓,忽地道:“唐醫正。”


    “下官在。”唐醫轉身抱拳聽命的樣子,齊宵沉聲道,“若需用藥盡管開口。”


    唐醫正頷首應是,迴道:“下官一定盡力!”


    齊宵微微點了點頭,跨出了房門。


    蓉卿跟著齊老太君坐在正廳,不一會兒二夫人和樺大奶奶來了,兩人臉色都不好看,應該是聽說了這邊的事情,二夫人道:“娘,大哥沒事吧?”揪著眉頭。


    “還不知道。”齊老太君無力的靠在椅背上,“唐醫正在施針,稍後才知道。”


    二夫人點頭,視線在齊宵和蓉卿麵上一轉,這邊齊老太君問道:“外麵怎麽樣,客人都走了?”


    “外院還有幾位大人在,幾位叔叔在作陪,內院來的幾位夫人都辭了迴去了。”二夫人說完一頓,“法事還未結束,不過四弟妹和五弟妹看顧著,不會有事。”


    “辛苦你們了。”齊老太君歎了口氣,“家裏事情多,也得虧你們婆媳能幫上一把。”


    二夫人行禮,連聲說不敢!


    正廳裏一時安靜下來,張姨娘站在台磯上朝裏麵看,眼睛通紅急的揪著帕子,無所適從的樣子。


    蓉卿垂頭喝著茶,腦海裏想著齊老太君方才說的話,不由生出一股唏噓來,齊成對身世地位的扭曲執拗,齊宵對家事的倔強不會變通,問源究責都與齊瑞信脫不開關係,可是齊瑞信亦有齊瑞信的不易,他遇見夙香正是年少輕狂時,男才女貌一見傾心,怪隻怪夙香身份所累,雖能贖身為奴可永遠不可能進國公府,即便為妾也不可能,所以齊瑞信養她在外……徐夫人身份顯赫,身份地位皆有,換她是齊瑞信,恐怕情感的天枰也會傾向於弱者的夙香。


    可因為這些,他傷害了五個孩子,亦毀了五個孩子的一生,變形的人生觀,扭曲的價值觀……


    思緒繁亂間,她視線落在一直沉默坐在對麵的齊宵身上,越發的心疼他。


    “唐醫正!”臥室裏,唐醫正走了出來,張姨娘喊了一聲,亟不可待的問道,“國公爺,怎麽樣了?”


    蓉卿迴頭看著齊宵,也跟著齊老太君站了起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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