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卿拿到齊宵給的節禮單子,便是一陣錯愕。


    齊家不愧自前朝起就是聲名顯赫的世家,光是單子上列的嫡親的這一支,就有四房,四房開枝散葉後堂兄就有七個,涼國公齊瑞信是長房宗室,承爵後他的幾房兄弟並未搬出國公府,所以整個伯公府中,住了齊瑞信的四個弟弟,七個侄兒!


    蓉卿翻著單子,驚歎之餘又生出疑惑來,她一直以為周老喊齊宵五爺的原因,是因為他在堂兄弟中行五,但是看這份單子,似乎齊家的堂兄弟並未攏在一起排行,她記得徐夫人隻育有兩個兒子,齊宵無論怎麽排也成不了老五。


    疑惑之餘,她又翻了一頁,赫然就看見頁麵之上,列了三個名字,齊成,齊榮,齊忠,這三個人是和齊皓並列在一處的,她滿臉愕然……怎麽上頭還有三個兄長?


    憑空冒出來的?


    就是因為這三個人,齊宵才排行為五?


    “小姐。”蕉娘從外麵進來,“您找我?”


    蓉卿恍然的收了視線,指了指手裏的整整三頁紙的單子,無奈的道:“這是齊公子列來的單子,我們商量一下幫他買什麽吧。”


    蕉娘聽著眼睛一亮,接了單子一頁頁的去看,她大概也知道齊家的情況,知道涼國公府很複雜,枝葉茂盛,但是瞧著齊宵列出來的單子,還是忍不住咋舌,滿臉驚訝道:“這麽多?”


    蓉卿還沒有從齊宵突然多出來的三個兄長的事情中迴過神來。


    齊宵怎麽一次都沒有提過?!


    “這就是齊公子的三位庶兄了吧?”蕉娘將單子擺在桌上,指著齊皓前麵的三個名字,滿臉的唏噓,蓉卿就不解的問道,“徐夫人是涼國公的發妻,齊皓亦是她的長子,齊家百年望族,不會做出這種先納妾再娶妻的事情吧?”


    蕉娘就露出你有所不知的樣子,坐在蓉卿對麵,解釋道:“好像是我們搬出京城後兩年的事情,我當時也隻是聽過一耳朵,說是涼國公突然領了三個兒子迴去,原本為嫡長子的齊皓,就變成四公子,當年那件事鬧了一陣,後來壓下去了,聽說臨安侯府大爺,也就是徐夫人的弟弟,還和涼國公動手了。”


    蓉卿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堂堂國公爺在娶妻之前養了外室,生了一個兒子不夠,還生了三個……


    她不知道,當時徐夫人是什麽心情,齊皓和齊宵看著空降出來的三個哥哥,又是一個什麽心情!


    “涼國公府裏常有各種各樣的事情鬧出來,在京中也不是秘辛事了。”蕉娘說完,感歎的看著蓉卿,小姐雖也生在伯公府,可蘇氏門庭哪裏能和齊家相提並論,小姐沒有經驗也不懂大府裏的規矩,這要是進去,不要被那些人生吞活剝了。


    蓉卿卻是想到了齊宵,這樣的家庭,光是記人名字就要費半天的功夫,若是人情來往還不要累死,難怪齊宵寧願在外麵也不願意迴去!


    “我看鴨梨、秋梨膏、茯苓夾餅、酥糖、醬菜,糖火燒、豌豆黃、豆餡燒餅還有驢打滾兒各房各包兩盒,再去徐永記各包兩包武夷茶就成。”蓉卿說完又提筆寫了下來,道,“齊宵畢竟還未成親,走的禮重了反而不好,這些就足夠了。”


    有孩子吃的,有婦人吃的還有兩包茶葉,想的很周全,蕉娘點頭道:“成,我這就讓人去辦!”說完,拿了單子一邊嘖嘖歎著,一邊出了門。


    蓉卿迴頭看著裝著齊宵那兩件袍子的箱籠,暗暗歎氣!


    東西不過三日就買好了,蕉娘帶人包好分好,又貼了標簽,蓉卿就請齊宵進來看,指了分派好的東西,道:“都是些吃食,絲綢布料什麽的,北方還不如南方的好,你送了也不算特產。”說著一頓,又道,“你再看看,可要添些什麽?”


    齊宵掃了一眼,迴道:“加一份永平府的糯米蓮蓉糕吧。”蓉卿聽著一愣,朝齊宵看去,就見他直直的看著自己,眼底含著笑意還隱著一份戲謔……


    蓉卿恍然想起來,他突然和家裏的人來往,還費心費力的準備節禮,不會為了她故意和家裏的人走的近,將來提親事的時候,好得到更多的人支持吧?


    想到這裏,她臉上一紅,再去看齊宵的眼神,就覺得他不懷好意似的,不由瞪了一眼迴道:“永平的特產這裏怎麽買的到,你要送自己去買!”


    齊宵就朝蕉娘看去。


    蕉娘就拍了蓉卿一下:“怎麽這麽和齊公子說話。”蓉卿瞪著眼睛委屈的看著蕉娘,蕉娘和齊宵道,“……也不是買不到,就是怕沒有永平的地道,一會兒我就差人去買。”


    齊宵略點了點頭,迴道:“有勞蕉娘。”又去看蓉卿,嘴角就不可抑製的露出笑容來。


    蓉卿皺著眉頭哼了一聲轉身出門,站在台階又忍不住迴頭去看,齊宵的背影很挺拔肩膀寬厚,個子高高的有種從容不迫的沉穩感,不笑時總能給人疏離冷漠不苟言笑的嚴肅樣子,可但凡貧起來卻又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逗著哄著粘著你,說話也是目的性明確不拐彎抹角……


    很多地方,蓉卿覺得他和自己很像,卻又比自己好,至少他認準了目標就一往直前,比如為臨安侯報仇的事情,比如……她……


    蓉卿唏噓自卑,覺得自己兩世白活了,在感情上還不如他一個古人幹脆。


    可想到他們家世的差別,還有自己的名聲,她是不在乎可是別人會在乎,隻要一打聽就能問個清清楚楚……她沒有信心自己能堅守不退縮和他共同麵對,更沒有把握能夠在那樣的大家庭中,迎來送往和親眷處好關係。


    仿佛感受到她的視線,齊宵猛地迴頭過來,蓉卿有些心虛慌不擇路的就要下階梯,忽然腳下一崴整個人就朝台階下麵栽了下去,明蘭跟著後麵啊一聲的去拉蓉卿,卻隻抓了她的一截袖子,蓉卿噗通一聲栽在了院子裏。


    幸好隻有三階台階,側身著地她用手撐了一下,手沒事腳卻是木木的沒有了知覺。


    屋裏的人嘩啦啦的衝了出來,蓉卿一聲疼還沒喊出來,就被人扶坐了起來,跌進一個熟悉的寬厚溫暖的懷裏,她抬頭看去,入目的就是齊宵布滿擔憂心疼的視線,語氣微急的道:“有沒有哪裏受傷?”


    蓉卿不好意思說剛剛她胡思亂想了,咳嗽一聲擺著手道:“沒事,沒事!”


    齊宵卻緊緊蹙了眉頭,視線在她身上一睃,想要去檢查她到底摔著哪裏沒有,蓉卿卻看著台階上站著的人,她房裏的丫頭婆子基本都在,還有鼇立也立在一邊,神色極其的古怪。


    蓉卿咳嗽一聲,推著齊宵:“沒事,我自己起來。”說完去看明蘭,明蘭被蓉卿針紮一樣的視線,戳的醒過來忙過去扶蓉卿,蕉娘也趕了過來,心疼的道,“怎麽這麽不小心,摔著哪裏沒有。”


    蓉卿又瞄了齊宵一眼,他已經起身站在了一邊看著她,她靠在明蘭和蕉娘站起來,剛立起來左腳就是一陣鑽心的疼,哎呦一聲跌在明蘭身上,蕉娘嚇的臉色發白,拉著蓉卿就道:“怎麽了,哪裏疼,哪裏疼?”


    蓉卿就指著腳,頭上疼出了汗!


    “別用力。”忽然,一直沉默的齊宵開了口,似乎想要過來,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又有所顧忌,生生忍著臉色就顯得很難看,“找兩個人抬著進去。”又轉頭吩咐鼇立,“拿了我名帖,去請王府請大夫來。”


    鼇立應是而去。


    明期蹬蹬跑過來蹲在蓉卿前麵:“小姐,我背您吧。”蓉卿隻得趴在明期後背上,由明期背著進了暖閣裏。


    齊宵站在院子裏,皺著眉頭微微歎了口氣。


    進了十月天氣已有些冷,摔的時候不覺得,現在蓉卿就感到除了腳踝以外,哪兒哪兒都疼,蕉娘幫她脫了襪子,看見腳踝又紅又腫,頓時拔了嗓子道:“腫成這樣了。”焦急的吩咐明蘭,“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


    明蘭應是跑出去催大夫,蓉卿則將外頭的夾襖脫了,查看自己的手臂,果然手肘上脫了一塊皮,夾襖也磨出了一個小洞,蕉娘托著她的手道:“您說您,那台階每天就要下個三五遍的,怎麽就摔著了呢。”


    蓉卿歎氣,總不能說自己偷偷迴頭看齊宵,一時不慎踩滑了腳。


    華靜芝也被驚動了,趕了過來,瞧著蓉卿腫起來的腳,她碰了碰鬆了口氣:“瞧著樣子,應該隻是扭傷了,骨頭沒事。”又去看蓉卿的胳膊肘,“仔細抹了藥別碰水就不會留疤的。”


    蓉卿正愁著不知道怎麽安慰蕉娘,華靜芝給她解圍,她立刻就坡下驢的道:“您看,靜芝姐也說沒事。”


    蕉娘無奈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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