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靜芝看著齊宵,笑著道:“我來了這麽久,可是與你第一次見著,那有你這樣待表姐的。”說完,給齊宵斟酒,“我也不與你客氣,自罰一杯,就當做向我賠罪了。”


    齊宵也不言,端了酒盅一口飲盡。


    華靜芝笑了起來,蘇瑉也端了酒盅敬華靜芝:“這段時間我們都不在,得虧華姑奶奶照顧舍妹,這杯水酒蘇瑉敬您。”


    “好!”華靜芝不是普通的閨秀,若不然也不會和離後出來做生意,所以端了酒盅就笑著道,“你也別和我客氣,在這裏我年紀最長,齊宵和蓉卿都喊我一聲姐姐,我就臉皮厚一次,你也喊我姐姐便是。”


    蘇瑉麵頰微紅,嗯了一聲,和華靜芝喝了酒。


    周老見華靜芝爽快,頗有江湖女兒的英氣,也笑著打岔敬酒,一時間推杯交盞的好不熱鬧。


    一頓飯吃了幾個時辰,齊宵和蘇瑉一起迴去,兩人去齊宵房裏喝茶說話,蘇瑉見桌上丟了一封京城來的信,就問道:“可是國公爺來信了?你準備迴京?”


    “不迴。”齊宵眉頭微擰端了茶喝了一口,又放下,不再說話。


    蘇瑉知道他和涼國公的關係,所以笑著道:“不迴也好,你要是走了我們還不習慣呢。”


    齊宵微笑,蘇瑉就斂了神色,想問他對蓉卿到底如何打算的事情,可話道嘴邊又有些說不出口,蓉卿畢竟是女子,就是他和齊宵關係再好,讓他這個舅爺去問,不免顯得蓉卿急切了,想了想他側麵打探道:“你迴來後似是提過你大哥的婚事,定在明年幾月?”


    “十月!”齊宵目光微垂,神色微有無奈,蘇瑉想起下半年就要入宮的閔家小姐,不由生出幾分唏噓,“婚事是老太君和你伯父定的?”


    齊宵點了點頭,蘇瑉就原來如此的哦了一聲。


    齊宵就挑著眉梢去看蘇瑉,眼中掠過訝異,隨即了然……


    蘇瑉尷尬的咳嗽了一聲,端了茶低頭去喝,想說的話還是問不出口,隻有等蕉娘問過蓉卿的意思,看蓉卿要怎麽辦吧。


    她主意多,總比他想的周全。


    蕉娘這邊也和蓉卿在房裏做針線,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七小姐也真是,那個蔣家也是百年望族,在北平哪裏能再找到合適的人家。”說完歎了口氣,“她這樣待在家裏,二夫人不出去走動,眼下又出了二老爺的事,她將來可怎麽說親事!”


    “順其自然吧。”蓉卿手裏提著青藍的線,在荷包上走了一針,“婚事也要講究緣分的。”


    蕉娘卻不讚同,皺眉道:“緣分這事情,還不是人和人湊著的,若是這樣見也不見直接迴了,那和誰都是沒有緣分的。”


    蓉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蕉娘就嗔瞪了蓉卿一眼,知道她在敷衍自己,“我說了您還不愛聽,七小姐的婚事將來定是要生波折的。”


    蓉卿聽著就哎呦一聲,指尖上就紮了一針,冒出了個血珠子,她將手指放在嘴裏嗦了嗦,心裏也不由暗暗歎了口氣,蕉娘見她紮了手,心疼的道:“您別繡了,等明兒再繡。”


    蓉卿笑笑說不礙事,她這樣紮啊紮的,到是不覺得疼了:“紮一針而已,沒事兒的。”蕉娘歎氣,又話鋒一轉說起齊宵來,“……齊公子今年也有十八了吧?他家裏也該著急婚事了吧。”


    “不知道。”蓉卿心不在焉的迴了一聲,“到時候定了您準備了禮就是,在京城我們也不用去喝喜酒了。”


    蕉娘啊了一聲,愕然的看著蓉卿,問道:“小姐送什麽?”蓉卿手中的動作一停,失笑的看著蕉娘,“蕉娘,您要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何必我和拐彎抹角的繞了一個晚上。”


    蕉娘也不客氣,就放了手裏的針線,坐在了蓉卿的身邊,正色道:“我就是想問問,小姐對齊公子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蓉卿停了手裏的活,視線落在跳動的燭火上,聲音中有些不確定,“見到他也覺得高興,可是若是說起婚事,我卻有些害怕……”她看著蕉娘,“在很多事情上都不成熟,現在提婚事還太早。”


    “小姐!”蕉娘又心疼又無奈,她了解蓉卿,知道蓉卿雖心思重,但卻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她既是這麽說,就證明在心裏確實仔細想過……她在心裏細細一轉就知道蓉卿擔心的是什麽。


    涼國公府是國公府,莫說蓉卿不過是蘇茂源的嫡女,就是蘇茂渠的女兒,入涼國公的門也是高嫁,涼國公府幾個兄弟住在一起,家世又亂又複雜,倒時候你一言他一句的,會不會同意還是未知數,若是傳出難聽的話來,豈不是壞了蓉卿的名聲!


    “小姐……”蕉娘抱住蓉卿,“那咱們迴永平吧,請二夫人在永平府打聽打聽,找個小戶殷實的人家,咱們能拿捏住的,您嫁過去也不會吃虧。”


    蓉卿靠在蕉娘懷裏,搖了搖頭道:“再等等吧,再說也不一定非要成親,您還記得當初我們出府時說的話,有一個小小的院落,能讓我們落腳,再開個不大不小的鋪子,能給我們溫飽,安安穩穩的就是最美的日子,現在我們生活遠比原來想的要好,反倒考慮起當時沒有想過的事情了。”


    蕉娘想說什麽,蓉卿又道,“齊宵很好,可是您也說了,婚事都是父母做主,我與他感情再好,彼此再有好感,可最後還是要過長輩那關的,若長輩同意到也罷了,可若不同意呢,我們能不能經受的住世俗綱常的壓力?即便頂的住,我嫁入了齊家……您也知道我,在外頭裝模作樣的禮數看著周全,可在家裏向來都是沒有規矩的,那樣的高門大戶,我進去後能不能適應?我若是過的很累,心裏一定會生怨吧,有了怨我就會喋喋不休的抱怨,天長日久他也嫌我煩的吧,覺得我拖了他的後退,而我呢,又會覺得就是因為他,才束縛了我的自由,到那個時候我們那點點薄弱的愛也就不保了,變成了怨偶互相怨懟,又何必呢!”


    原來,八小姐已經想了這麽長遠了,她拍著蓉卿的背,輕聲道:“可我瞧著齊公子對你可是用了心的,他若是一條道走到黑,您這樣豈不是耽誤他了。”


    “我還沒有想好。”蓉卿麵露猶豫,“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他。”話落,聽到蕉娘歎息了一聲,她問道,“蕉娘,我是不是很自私?”她承認她很自私,可是她沒有條件和能力讓她去麵對挑戰,她已經沒什麽能再失去,如今的生活是她費盡了千辛得來的,她不想去冒險。


    至少現在她確實猶豫。


    蕉娘搖著頭:“不自私,蕉娘是過來人明白您心裏的感受,齊公子若連這點時間也不願去等,那這樣的人也不值得小姐去愛。”


    蕉娘就是無條件對她包容,蓉卿輕輕笑了起來,輕聲道:“我再想想,不會耽誤人家的。”


    “好!”蕉娘點頭道,“往後蕉娘再不問您這事情,小姐若是嫁人蕉娘就倚老賣老跟著你去姑爺家,將來給您照顧孩子打理內宅,小姐若是不嫁人,那我就隨著您服侍您,直到我死去的那天。”


    蓉卿笑了起來,抱著蕉娘道:“好!”


    第二日一早,蕉娘就去蘇瑉將蓉卿說的話複述了一遍,蘇瑉微愣忽然就生出一份心酸來,若是蓉卿和齊宵門當戶對,若是家中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蓉卿又怎麽會在感情上畏首畏尾,又怎麽會猶豫不決。


    “她考慮的是對的,我們也順其自然吧。”蘇瑉想著,又覺得可惜,可現實總歸是現實,齊宵再好,可他總歸是齊家的人,到時候有阻難他也不可能頂著不孝之名違背長輩……還有,蓉卿若是嫁去了齊家,卻因為身世不得不受齊家人的輕視,他也不願意。


    這件事上,就在蕉娘和蘇瑉心裏默契的有了統一想法。


    華靜芝來尋蓉卿,說起昨天吃飯的事情來:“齊宵比我記憶中成熟了不少,似乎也開朗了不少……”唏噓不已,“或許是和他大仇得報有關吧。”


    蓉卿失笑,想到齊宵的樣子,也不反駁華靜芝就道:“染布坊的事情他也要入股,到時候我寫個合約書出來,我們簽了合約吧,咱們先小人後君子!”華靜芝是做生意的人,當然沒有問題,“好,等你寫出來我們就簽了,北平的染布坊我入一股,成衣的話我迴蘇州也照樣開一家,也算你一股,咱們一南一北再好不過。”


    蓉卿應是,下午就和華靜芝一起把合約寫出來,又請鮑掌櫃進府裏來,讓他和蘇瑉見證,她和齊宵以及華靜芝一起,將染布坊的合約簽了,取了個“原色”的名字。


    華靜芝笑著看著齊宵道:“沒想到我們還能一起做生意,往後若是鋪子裏有事,你可不能推,要不然我就將你的那份紅利扣在手裏。”蓉卿聽著輕笑,齊宵卻是一本正經的點頭道,“表姐做主便是。”


    華靜芝看看蓉卿,兩人都笑了起來:“這位倒好,以後我們給他一文就是一文,想必他也不查賬的,是個好騙的。”


    齊宵就看著蓉卿,微微挑眉,一副被你騙了錢將來也會到我手裏的感覺。


    蓉卿心中微動,垂了眼眸。


    染布坊在九月中旬正式開業了,趙均瑞也送了禮過去,鮑掌櫃將綢緞鋪子交給了二掌櫃,他正式在染布坊這邊駐紮了下來,和鮑全明一起進棉花,織布染布賣成衣,若是布多了就送去綢緞莊,算是做成了一條產業鏈。


    成本降低了,供貨快了,生意越發的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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