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們發現錢教授也越來越喜歡上課點名了,而且每次點名都是慢條斯理,錢教授點名的時候念學生的名字很古典也很優雅,比如,他念李強名字的時候,前麵那個“李”字他會略微把聲調拖長一些,而那個“強”字他也會念得很悠遠,那聲音仿佛是從亙古的幽穀裏傳遞過來似的。

    “李——強!”

    “到!”

    一個抑揚頓挫的聲音答道,這聲音當然不是來自李強,他根本就沒有到,我們都以為他去拍拖去了,他實際上是去上網去了,我們男生向來義氣,特別是對寢室裏各位兄弟的愛情事業,我們都是積極支持的,這一點從上次蘇鵬的盜花事件中可以看出,也可以從李強救助那圖書館的女孩,我們的積極撮合中看得出來,特別是李強,盡管他地下拍拖,女朋友都不讓我們看一眼,但我們還是不記前嫌給予他無私的幫助,幾乎是輪流在要點名的課堂上冒名頂替李強。

    幸好那錢教授點名的時候, 那副高度近視的眼鏡幾乎貼著那學生的名冊,很少親眼目睹一下我們的尊容,所以,給我們的冒名頂替提供不被識破的機會,我們暗自感歎在點名這一方麵,錢教授遠沒有那簡教授厲害,我們在下麵的同學時常一個人可以頂替三個人答到,隻要略微在喉嚨裏變動一下發音的聲帶即可輕易地將那糟老頭子騙了去。

    其實,我們也知道錢教授點名的目的大概和簡教授的目的如出一轍,他也隻是消磨掉他課堂到四十五分鍾,要知道,半個學期下來,他的那些關於花花草草的學問已經傳授得差不多了,要應付那課堂四十五分鍾也實在是件難事,又不能老是叫我們自習,所以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他在簡教授那裏取了“點名”這經,往後他也就深深地愛上了點名。

    錢教授點名的用意我們雖然明白,但我們還是不講破的,錢教授的課堂上常常稀稀拉拉坐著四五十來號人,教授根據學生冊上點出來的名卻有上百號,何以每次錢教授點名的結果總是所缺無幾,哈哈,我想錢教授肯定是知道真相的,除非他老糊塗了,要不就是他智商嚴重下降,但是根據教授對各種花草的精細研究和清晰記憶,完全可以排除我對錢教授極不負責的這兩點推測。

    錢教授點名完畢,我正為我又一次替李強成功地冒名頂替而洋洋得意,錢教授卻收好教具向我走來,直到他站在我旁邊叫我下課後留下來的時候,我才確認錢教授朝我的方向走來是專來找我的,我一下子莫名其妙,他幹嗎要我留下來,我想起剛剛為李強冒名頂替的事,我便有些膽戰心驚了,心想,肯定是剛才替李強答到被他給識破了,他當然也知道其他很多人也在冒名頂替,說不定他偏要拿我來開唰,來一個殺雞給猴看的把戲,那我就慘了,看來我這學期的古代文學掛定了。

    下課鈴響了,同學們紛紛離開了教室,我坐在座位上盡量裝得可憐些,好博得錢教授的憐憫,錢教授慢悠悠地走到我旁邊。

    “你是張揚吧?你好久也沒來上課了吧!” 錢教授坐到我旁邊那個位置上說道。

    “恩,我就是。” 我吱吱嗚嗚地答道,心想,教授果然沒有老糊塗,更不是智商有問題,這又加劇了我在教授麵前的緊張狀態。

    “你們辦的那刊物我看過了的,還可以。” 錢教授仿佛轉移了話題。

    “教授看過我們的刊物嗎?那真是榮幸,我們刊物是在係裏各位老師的支持下才辦起來的,雖然暫時辦得還不怎麽好,但確實也花了我們不少心血。”

    我看教授把話題轉移到我們刊物上去,心存僥幸,想剛才把問題想得太嚴重。從教授的語氣判斷應該沒有太多的危險。

    “李強是不是你們寢室的,我是說剛才你替他答到的那位學生。”錢教授果然洞察一切,連我剛才替誰答到他都一清二楚。

    我放鬆的心緒又緊張起來,我不太敢出聲了,低頭做出一副聽憑處置的樣子。

    錢教授大抵看出了我的尷尬。

    “李強的古典文學根底很不錯,原是我很器重的學生,我還想讓他考我的研究生,但不知為什麽這學期都沒看他來上過課,想必是去談戀愛去了吧!哎,在大學裏談戀愛,總是會讓人墮落的,我看你們應該是玩得好的同學,應該給他提個醒,還有你也要多在功課上多下些工夫。”

    錢教授說完我也就明白了原來是教授的一片好心,教授隻是想拯救墮落的李強同學才讓我留下來的。

    老教授的一番苦心足以值得讓我以後不應該稱他為糟老頭了。

    我和錢教授一路走出教學樓,路上他又說起他的那些花花草草了,其中還提到蘇鵬盜過的那盆西域玫瑰,我暗地裏好笑。

    在學校的十字路口,我和錢教授告別,他迴家,我迴宿舍,錢教授和我分手之前還是停止了他對花草的談論,又是叮囑我要我提醒那墮落的李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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