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知道,家裏也沒有住的地方,這個怎麽辦?”


    “我搬迴去劉家老宅。”


    她明白這樣一來,餘氏肯定會有意見,可她管不了那麽多。


    第二天,樂隊來了,村裏的人都過來吃了飯,葬禮,傍晚到了下葬的時候。


    看著漸漸沒入土裏的棺木,想到從此天人永隔,再也沒有像爹那樣的男人關心自己,心便痛苦不已,痛苦到幾乎暈厥過去,這種失去至親的痛是世界上最讓人無法接受的,忍著眼淚,可她不能脆弱,隻能強裝著,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裏。


    喪禮前前後後花去了天,將家裏的後事打點清楚後,她決定將林氏帶到自己身邊照顧。


    三人坐在房間裏,李才斌看著林氏,心裏擔心妹妹,自己過得本就不好,再說照顧林氏是自己的責任,“娘留在家裏就可以你,你想清楚了沒?”


    李采薇將禮簿拿出來,喪禮辦完後剩下的最後一點錢,“哥,你一個人在家要記得照顧自己,要是家裏有什麽困難你就說。”


    半晌,李才斌才接過錢,“天色也不早了,你們趕緊迴去吧,迴去晚了,路上也不安全。”過了會兒,李才斌從兜裏麵拿出一個粗布做的布囊,“這是爹囑咐我給你的,你記得保管好,別丟了。”


    李采薇打開布囊,一見是自己的生成八字和一個玉佩。當初她讓爹拿出去當了,可爹還為自己留著,想到此,她的心不禁抽痛起來。眼淚早已經哭幹,隻是心裏如翻滾的浪潮一般重重拍著自己的心,可她不能讓哥再為自己擔心,強裝鎮定,“哥,你不用擔心,娘我會照顧好的。”


    “你那邊的情況我也知道,要是不方便,你記得告訴我,我去接娘迴來。”


    李采薇應道:“哥,你別操心我了,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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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挑唆娶媳婦


    林氏雖然中風,生活不能自理,可外界發生了什麽,她全部能感知到。這刻,她知道此刻自己正前往采薇家的路上。可是,這樣做的後果肯定會引起婆媳之間的問題。


    李采薇仔細在旁邊照看著,林氏稍微有點點不舒服,她立馬能感覺到。她用打濕的毛巾擦了擦林氏的手,當初就是這雙手將自己養大,是娘不顧外麵的反對將自己養大,為了自己,不辭辛勞,積勞成疾,才變成這樣。


    這才幾個月不見,娘老了。娘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喜歡穿什麽顏色的衣服,能細致入微地觀察到自己的內心,處處為自己著想,卻忽略了自己。可這麽好的一個人卻突然中風,上天有好生之德,都說好人有好報,可是為什麽娘會中風?是自己前世作孽了要娘來還?


    李采薇緊緊握著她的手,低聲安慰道:“娘,爹雖然走了,但是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你不用擔心我。”話剛說完,感覺到娘的手在動,她驚喜道:“家成,你快看娘,娘的手在動,真的在動,你快看!”


    她已經哭過了好多迴,聲音是沙啞的,激動地時候,連話都說得有點不清楚。


    “家成,娘的手真的在動。”她重複著這句話很多遍,可她明白這隻是精神末梢的自然反應,根本是自己欺騙自己,可世界上除了娘這麽關心自己還有誰會這樣?  即使她明白這次帶餘氏迴去,肯定會受到各種阻攔和非議,她也在所不辭。


    馬車一到家門口,劉家軒和劉家惠立馬過去,見李采薇哭得兩隻眼睛紅腫,傷心地看著躺在馬車裏的人。


    “嫂子。”劉家惠輕輕喚了一句。


    劉家軒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家惠在旁邊幫忙,將馬車上的東西取下來,仔細地在馬車旁邊放了一條凳子。


    劉家成抱著林氏,劉家軒在一旁借著力,將林氏抬下馬車,兩人小心翼翼地將林氏抬到了床上。


    李采薇、劉家惠拿著東西尾隨其後,進了屋內。將林氏安頓好後,李采薇看著家裏緊緊有條,肯定是家軒和家惠在家照顧著“大哥,多謝你這幾日照看家裏麵,晚上和家惠就留在這裏吃飯吧。”


    劉家惠見嫂子這麽傷心,“嫂子,我幫你做飯吧。你不要難過,我們陪著你。”


    李采薇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摸了摸劉家惠的頭,“家惠,嫂子沒事的,你放心。”


    晚上,她隨便做了兩個小菜,四人簡單地吃了一頓飯。


    第二日,果不其然,餘氏便來興師問罪。


    餘氏搬了張凳子,坐在家門口,也不說話。李采薇正在幫娘擦手擦臉,又喂了一點飯,這才放下手中的活。家裏的小雞小鴨都還沒有放出去,走到家禽圈給雞鴨喂了一點食,將鴨子趕到了田裏,讓小雞出來溜溜食。


    劉家成扛著鋤頭準備去菜地,被林氏叫住,“家成,娘和你說會兒話。”


    李采薇看了一眼劉家成,“娘,我先去河邊洗衣服了。”


    “采薇,你也留下!”


    李采薇知道早晚會和餘氏對峙的,之前沒有這麽明顯是因為自己能夠幫助她,對她有利用價值,現在不同了,矛盾明顯激化,隨時都可能爆發,這婆媳問題自古到今都有。


    她放下手中的活,拿了一張凳子坐在餘氏的對麵,鄭重其事道:“娘,你想要我說什麽?是要我說我不孝還是不懂人情世故?”


    餘氏見她麵不改色,“你倒有幾分自知之明。這村子裏現在都知道你把你娘接到家裏來了。”


    “我娘是我娘,你也是我娘,難道我把娘接過來違背天理?我盡點孝道難道不可以?”這古代人的思想還真是無法讓人理解,女的地位再低,也不至於連基本的孝道都不行。


    “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嫁進劉家,就是劉家的人,沒有劉家的人去贍養外人的道理,你要做的是伺候你老公,孝敬公婆。”


    “我嫁過來了是沒錯,我伺候家成我也願意,但是我不能看著我娘生病不管!”


    “把你丈夫趕出家門,這傳出去還不得讓村裏的人笑話?”


    “娘,你也看到家裏的條件,我娘中風在床,難道要將我娘丟到大街上不成?家成迴去娘那裏住一段時間,不是正合你意?再說了家成不可能一輩子都住那裏,等家裏掙錢了到時候做了新房子,他就搬迴來住了。”


    “你娘有你娘家人的養,哪有由女兒來養你的道理,要是你娘家人都死光了,那這個理還說得過去。”


    “娘,你這話說得過分了,我爹剛去世,家裏就剩下我哥哥,我哥一男人怎麽能照顧好我娘,我代替我哥哥照顧我娘有何不可?家裏還很多事情等我去做!”


    餘氏站起來,氣得半死,迴到老宅的時候,她還一直念著,“這媳婦要不得,嘴皮子這麽厲害,以後家成還不被欺負?”楊氏聽此,心裏卻樂開了懷。楊氏正在院子裏剝瓜子吃,慢悠悠地起身,倒了杯涼開水遞給餘氏,“大姐,你怎麽氣成這樣?這家成媳婦可是出了名的能幹,小小年紀就掙了這麽多年,你這以後肯定是享福的命,該不會是采薇這丫頭氣到你了吧?”


    餘氏也沒說話,她是要麵子的人,現在村子裏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兒媳婦養中風在床的娘的事情,還把自己的兒子趕出了家門,這村子裏的人會怎麽看自己?


    餘氏起身,迴到了自己房間,知道楊氏正在看自己的笑話,清靜清靜想個辦法,怎麽解決此事。


    周氏從房間裏出來,正忙著給李家勝收拾東西去縣城參加考試,也聽到李采薇將自己的娘接過來的事情,準備勸勸餘氏。


    剛出去,便看見楊氏也進了餘氏的房間。


    楊氏明顯是來看熱鬧的,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采薇丫頭可真是有能耐,這年紀小小就能掙錢還能贍養自己的娘,這劉家村還是第一個,這傳出去人家還不得羨慕你,你生氣個什麽勁。”


    周氏進去後找了位置坐下,知道餘氏剛去找過家成媳婦,看來是沒有談妥,“大姐,你也別太生氣,這家成媳婦也是個孝順人,村子裏的人知道了也隻會誇家成娶了一個好媳婦。”


    楊氏抿嘴笑道:“家成媳婦還小,這家成迴來也好,家成年紀虛歲也十六了,每日和一個還沒有成年的丫頭在一起也沒有什麽結果,不如我給你一個建議,這樣既可以解你的氣,還能讓采薇丫頭生氣。”


    餘氏一聽,對楊氏的話有幾分興趣,“你說說有什麽好辦法?”


    “我看不如讓家成再娶一房,找個能生兒子的人老實的,幫你生個孫子,這采薇丫頭不過是童養媳,當初你買過來的時候也沒答應一定要將她養大。等你抱上了孫子,你便可以理所應當地將家成媳婦趕出去,到時候家成怕是也沒有什麽意見。”


    餘氏一聽,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法。隻是這麽做有點不厚道。不過,自己活到這把年紀,不就是希望家成早點成家立業,早日抱上孫子。采薇丫頭才十歲,要說生孩子還得再等上幾年,自己也六十五了,還能活多久?


    餘氏有些猶豫,可楊氏的話確實也是自己心中所希望的,“可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家成娶了這麽個媳婦,這現在要又要娶個,說出去也不好聽。”


    楊氏加把勁,煽風點火道:“采薇丫頭進來的時候你也沒有一定要她嫁給家成,不過就是買過來的丫頭,他們沒成婚也沒有什麽關係,到時候給她點銀子讓她走就是。村子裏的人能說什麽?”


    周氏倒是喜歡采薇那丫頭,隻是楊氏的心思太明顯了,這餘氏也是被氣昏了頭才被楊氏蠱惑。采薇這丫頭聰明能幹,誰能娶到便是誰的福氣。不過這樣也好,她倒是看中了采薇這丫頭,若是家勝高中,采薇這丫頭肯定是個賢內助。


    餘氏生來便是個怕事的人,遇到事情自己拿不定主意,周氏倒是個能拿主意的人,雖然平時不太多說話。“老二媳婦,你說這事情能行得通麽?”


    周氏是個中庸之人,懂得事情的輕重緩急,也懂得人情世故,誰也不得罪才最好,“大姐你的話也確實在理,女兒家把自己的娘接過來確實容易惹人說閑話。三妹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采薇這丫頭太出挑了,嫁給家成,外人也會說三道四,難聽點的說家成撿了個大便宜。這事情你我說了都不算,還是得問問家成才行,若是他自己同意了,這事情就好辦了。”


    餘氏點了點頭,同意周氏的說法,“也行,等家成迴來了,我再和他商量商量。”


    傍晚的時候,做好了飯菜,將鴨子小雞關進了家禽圈。見劉家成劉家軒扛著鋤頭從地裏一起迴來,端了一盆冷水出來,“你們洗洗,飯菜已經做好了。”


    這幾日走後,還多虧家軒哥幫看著家裏,不然家裏肯定亂成一團糟。隻是這山不知道開墾得怎麽樣了,隻要將地開墾出來,等來年春天種上果樹苗茶樹苗,將田開墾出來種上蔬菜,致富發財指日可待。眼下還得挨過一段苦日子。


    “家軒哥,山上的活現在幹得怎麽樣了?”


    劉家軒洗了洗手,“已經開墾出來兩畝了。”


    “那還挺快的,看樣子還要一個星期就可以完成了。”


    “嗯,差不多。隻是地還沒有開始挖,將田開出來怕是還需要半個月才行。”


    “沒事,先把山開出來就好,你和工人說,錢不會少,等活幹完,到時候一起結賬。”


    “嗯,沒問題,這個我會和工人說,隻是這開坑出來後,樹苗怎麽解決?村子裏沒人種過果樹,對於這方麵大家都沒經驗。”


    “家軒哥,這個沒問題,我會想辦法的,快進來吃飯吧,不然飯菜都涼了。”


    李采薇將飯菜從鍋裏麵端出來,將飯裝好,自己又另外裝了一碗粥,加了一點菜,走到床邊給林氏喂飯。


    早上餘氏來這裏鬧的事情劉家軒也聽說了,在山上幹活的時候和劉家成商量了一下,讓他過去和自己睡覺。見弟妹也為難,知道她不好開口,還不如自己開口,省得他們兩個人尷尬,“采薇,我和家成商量好了,讓他過去和我住。”


    林氏基本吃不了多少東西,隻能隔兩三個小時候喂一次。怕家裏有蚊子咬著,她還特意買了一個蚊帳。給林氏喂完食後,走到桌邊,想和劉家成談談贍養林氏的事情,餘氏既然親自找上門來了,肯定要麵對這事情,想想怎麽解決才好。


    “家成,你迴去娘那裏住一段時間,娘對這件事有意見,你能不能和娘說說,我對她們都是一樣孝敬,不會因為娘生病了,就不去照顧另外一個。”


    劉家成點了點頭,“我會和娘說的,你放心。”吃完飯後,幫他收拾了幾件衣服,送到劉宅的時候,見大家都在吃飯。


    “家成迴來了啊,趕緊進來,吃飯沒?家惠,你去給拿兩雙碗筷來。”


    拿兩雙的意思就是不歡迎自己,這一家子還真是夠了,有事情找自己,沒事情立馬就給自己臉色。


    “家成,明天你迴來吃飯吧,我迴去了。”


    劉家成見她要走,也跟著出去,走到院子門口,李采薇讓他迴去,別送自己。可是他堅持要送。餘氏趕到門口,拉住劉家成,“家成,讓你媳婦自己迴去吧,你趕緊吃飯,娘給你準備了好吃的飯菜。”


    李采薇見此,要劉家成進去吃飯不用送自己,自己趕緊到了家裏。


    迴到家裏的時候,趕緊將飯菜熱了熱,自己吃了兩口,又將粥熱了熱,給林氏又喂了一次食。


    晚上睡覺前,幫林氏擦了擦身體。


    第二天一早,便看到劉家成迴來了。她正在做早飯,劉家成見水缸裏的水沒有了,趕緊去屋旁邊挑水。將水缸的水挑得滿滿當當後,又劈了一堆柴火。


    李采薇將毛巾遞給他,“家成,你擦擦汗。飯菜做好了。”


    劉家軒晚一點才趕到,吃完早飯後,兩人繼續去山上監督工人開墾土地。


    林氏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把早餐吃的碗筷收拾好後,立馬倒了昨晚的夜壺,又匆忙地將家裏的衣服拿出來洗洗,為了讓林氏睡得不舒服,她將家裏的被子拿出來曬太陽,去去被子上的黴氣。


    鴨子已經一個半月了,每一隻差不多有一斤左右,看著健康成長的鴨子,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希望鴨子快點長大,到時候殺一隻給娘補補身體。


    給爹半完喪禮後,家裏的現錢也不多了。她得繼續想辦法掙錢才行。


    眼下快到了打板栗的季節,上次去峰頂山的時候,見山上很多野生的板栗樹,再過幾天,得個空去打些板栗下來,到時候可以掙點錢,等地裏的蔬菜長大了,送去給三姐那裏,應該就不用籌錢了,隻是眼下有點困難。


    “采薇,看不出來你還真是有點本事,這竹屋以前是關牛的,沒想到被你收拾了一通,看著還挺舒服的。”


    李采薇迴頭,見是楊氏,她來這裏肯定沒好事,不過出於禮貌還得敬奉她幾分,“三娘,家裏亂,我拿凳子出來,你在院子裏坐吧。”


    楊氏站在門口望了望裏麵,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這應該就是李采薇的娘。


    “你娘還好吧?”楊氏也沒進去,坐在凳子上。


    “三娘,還好。”


    “聽說你娘中風了,這也不能勞動,你一個人能忙得過來麽?”


    李采薇放下手中的活,拿了張凳子也坐在她身邊,“沒問題的,自己的娘再怎麽累都不累。”


    楊氏挑了挑眉,被嗆了一下,臉上露出不悅,“可別怪三娘多嘴,你不是還有一個弟弟麽?你弟弟不贍養你娘,要你一個還沒有成年女兒養,這外麵人會怎麽說你哥?肯定是說你哥不孝,你怎麽不替你哥考慮考慮?”


    雖然這是古代,三綱五常、封建思想很重,女兒贍養自己的娘是會被婆家人說閑話的,也是不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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