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要去一品府,就不麻煩你了,今天謝謝你了,改日嘵風再登門道謝。”慕容嘵風規規矩矩地福身一禮,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牡丹百合爬起來看到這一幕,有一瞬間的詫異,轉而想到郡主就該是這個樣子的,相視一笑,趕緊去扶起那對嚇得縮成一團的母女。


    文安最後留給慕容嘵風一個如沐春風的微笑後,便走了,慕容嘵風看著他翩然瀟灑的身影,麵上盡是笑容。


    “來,女兒,趕緊過來謝謝恩人。”那對母女撲通跪在了慕容嘵風的麵前。


    慕容嘵風迴過神來,趕緊扶起她們,關心問道:“你們怎麽樣?”


    這是一對穿著破爛滿身髒汙的母女,母親三十多歲,女兒十歲左右,蓬頭垢麵,像兩個乞丐。


    婦人抬頭朝慕容嘵風一笑:“我們沒事……”卻是在看到慕容嘵風的臉時,猛地一驚,竟覺得無比的親切熟悉。


    慕容嘵風看到婦人時亦有種親切感,但她確定從沒見過這個婦人。


    見婦人看著她不動,慕容嘵風奇怪地問:“你怎麽了?”


    “對不起,小姐長得太美了,所以民婦看得都呆了。”婦人趕緊收迴視線,誇讚道。


    不可能的,她的彤彤已經死了,不可能是她的彤彤,她趕緊拉過身邊的怯弱孩子:“快,快謝謝姐姐救了我們。”


    “謝謝姐姐。”小女孩低頭朝慕容嘵風拜了拜。


    慕容嘵風連忙扶起她道:“不用謝,小妹妹。”


    見小女孩的頭發垂落下來擋住了半邊臉,慕容嘵風覺得她實在是可憐,好心地幫她把頭發別到耳後,卻是見到她的臉時,嚇得縮迴手後退了一大步,就差點沒尖叫出聲了。


    小女孩的右臉上竟有一塊嫣紅的胎記,幾乎遮擋了半邊臉頰,好可怕!


    小女孩也被慕容嘵風的動作嚇到了,趕緊縮到母親身後,眸中全是傷心。


    “小姐別怕,我女兒臉上的是胎記,不會傳染,不是病。”然後又轉頭哄了小女孩幾句:“小彤不怕,姐姐剛剛救了你,不會傷害你的。”


    牡丹百合也被小女孩的臉嚇了一跳,怎麽會有人有這麽一大塊胎記?


    慕容嘵風見到小女孩難過的眼神,不由得愧疚不已,她不是故意這樣的,隻是這胎記太大太紅太嚇人了?


    為了彌補剛剛的失禮舉動,她好心問道:“你們住哪?要不要我送你們迴去?”


    “我們四處為家,居無定所,本來過兩日是我大女兒的忌辰,我來這邊祭奠她,一路過來銀子全花光了,所以才……”婦人臉紅了紅,低下頭去,緊緊摟著小女兒。


    慕容嘵風善心大發道:“要不你跟我迴第一莊,我找份活計給你們做,也好過四處漂泊,妹妹還這麽小,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真的嗎?小姐願意收留我們?”婦人大喜,趕緊拉著小彤彎身大拜,而後自我介紹道:“民婦叫康雲,這是我女兒小彤。”


    慕容嘵風笑道:“你和我芙蓉姨一般大,我就叫你康姨吧,第一莊多養個巴人不成問題,你們隻要老實聽話就行了。”


    “我們一定聽小姐的話。”婦人又是拜了拜,滿是感激。


    牡丹百合本想勸慕容嘵風,給點銀子打發就成了,但看慕容嘵風似很喜歡這對母女,想著莊主疼愛小姐,一定會依著小姐,便沒說什麽。


    慕容嘵風讓母女倆幫牡丹百合拿了些輕便的東西,一路往一品府去。


    到了一品府,管家說秋芙蓉母子沒迴來,估計是去了第一莊,慕容嘵風隻好帶著康雲母女迴了第一莊。


    而秋芙蓉並沒迴第一莊,而讓讓秋虎帶她進了皇宮。


    進了宮後,秋芙蓉將秋虎打發了,獨自往太皇東方武和太後沐嫣居住的福壽宮而去。


    宮人通報後,她被帶到了前殿。


    太皇東方武正和太皇沐嫣在下棋,時而相視一笑,無比深情款款。


    秋芙蓉看到這一幕就想到姐姐秋水仙的枉死,頓時怒不可遏,向前微微行了一禮後,語氣不善道:“太皇和太後真是情意連綿,令人羨煞!”


    “秋夫人來了?”太後沐嫣得意一笑,看了秋芙蓉一眼,獨自落了一字,心思顯然還在棋局之上。


    她四十歲左右,生得嬌媚生輝,眉眼間與沐顏有幾分相像,高聳雲峨的發髻上金銀滿頭,發髻正中間一隻鳳凰展翅欲飛,襯得她一身華貴。


    她穿一件翠綠繡鳳鳳凰牡丹花紋宮裝,一眼看去如同三十歲的華貴少婦,完全不像是做了袓母的老婦人,可見得少女時期是個多麽迷死人的女子?


    太皇東方武卻收了笑意,端坐好,擺出一副威嚴的太皇模樣,實則他是不想讓秋芙蓉看到他和沐嫣情意綿綿的一麵。


    他身著銀灰色繡龍紋的錦袍,金冠束發,不足五十歲,兩鬢的發卻已泛白,但仍舊可見得他年輕時的俊逸神武來。


    他眸中沒有半分威嚴,語氣也淡淡的,但若細看,卻能發現他眸中的一絲傷痛,他看著秋芙蓉問:“秋夫人多年未踏進福壽宮,今日有何要事?”


    “原來太皇還記得我多年沒來?那必也記得您多年未出這福壽宮了吧?”秋芙蓉語氣帶刺,眸光卻閃著怨恨瞪著沐嫣。


    沐嫣如同未見,仍舊一門心思在棋局上。


    東方武輕咳了一聲道:“當年進來,孤便沒打算再出去,世間之事,孤已不願再理會……”


    “是嗎?”秋芙蓉打斷東方武的話:“當年太皇害死慕容楚,搶了我的姐姐,然後又令姐姐被人害死,然後丟下一句不再理會世間之事,躲到這清靜之地,你倒是清靜了,可太皇不要忘記了,當年的事還沒了,您就是想清靜恐怕也清靜不了!”


    東方武的臉色極為難看,正要說點什麽。


    “秋夫人這是怎麽了?”沐嫣終是把心思放到了秋芙蓉身上,搶了太皇的話,厲聲道:“慕容楚之死與太皇何幹?他是去賑濟災民時不小心被大水淹死了,而你姐姐耐不住寂寞勾引太皇,這才弄出一樁君臨臣妻的醜事,她被人刺殺又與太皇何幹?


    太皇退位前,恩賜你姐姐風光大葬,賜你一品夫人頭銜,還賜慕容殘月聖都第一莊,去年又封慕容嘵風為素綰郡主,可謂皇恩浩蕩,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現在又來鬧?”


    去年東方武要封慕容嘵風為公主,慕容殘月還矯情地不受封,最後隻好封了個郡主,這件事可是讓她心中有好一段時間不舒服。


    慕容殘月定是不知道,東方武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為慕容嘵風求得這公主的封號,他竟還公然拒絕,讓她的傲兒下不來台?


    “好一個皇恩浩蕩?太後巧舌如簧不減當年,這一樁樁一件件到了你的嘴裏都變得如此齷齪不堪,太後可曾想過要是這番話被殘月聽到,你還會不會在這福壽宮安寧下去?”秋芙蓉眸子通紅,咬牙怒道。


    沐嫣臉色一變,氣勢卻不減:“本宮說的是事實,慕容殘月也該感恩!”


    “感恩?慕容家本來幸福美滿,若不是太皇君臨臣府,看中了我姐姐,如何會致慕容家慘遭橫禍?!”秋芙蓉怒指東方武:“太皇難道敢否認這一切不是你故意為之?”


    東方武眼神閃躲,默不作聲,當年是他微服出訪慕容府,見到秋水仙在水仙花叢中跳舞,美得如天仙下凡,他深深愛上了她,到了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地步,所以才……


    秋芙蓉冷笑一聲,再道:“太皇不愧為一國之君,覬覦臣妻,暗害忠臣,搶奪臣妻,件件皆是荒唐昏庸之極!”


    聽到秋芙蓉的怒罵,東方傲不但不怒,反而愧疚道:“孤有意納水仙為妃,可是……”


    他看了沐嫣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也是身不由已。


    秋芙蓉接過話,指向沐嫣:“可是因為沐太後,你堂堂一國之君竟讓我姐姐一個弱女子承受極大的痛苦,獨自生下孩子,最後慘遭殺害!”


    這些她沒有告訴慕容殘月,若告訴了慕容殘月,東方武還能好好活在這福壽宮與沐嫣郎情妾意嗎?


    她不告訴慕容殘月,是不想慕容家唯一的血脈出事,以慕容殘月的性子,若知道了東方武做的這些齷齪事,定會殺了東方武,到時慕容殘月也不會好活。


    她答應過姐姐,在她有生之年,護慕容殘月安好,就算她獨自承受著這些煎熬,也在所不惜。


    怪隻怪東方武懦弱無能,竟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無法保護!


    沐嫣拽緊拳頭,臉色鐵青。


    年東方武著了魔似地愛上秋水仙,為了得到秋水仙不惜一切代價,她得知消息的時候,秋水仙已然懷孕,不過幸好後來生下的是個不會說話的女兒,要是個兒子,豈會輪到他的傲兒當皇帝?


    秋水仙是什麽身份,如何能入後宮?東方武不怕遭天下人恥笑,她還怕,那時莫家已被滅,東方武沒有依靠,而沐家大權在握,她堅持不肯讓秋水仙入宮,東方傲一是懼怕沐家權勢,二為秋水仙的死心灰意冷,隻好作罷,並將皇位傳給東方傲,與她住進這福壽宮不問世事。


    東方傲做夢都想認慕容嘵風,但她以死相逼,東方傲先失了秋水仙如何舍得再失她,更怕她的死引來沐家反戈,所以才沒認下慕容嘵風這個公主,隻賜了個破莊子給慕容殘月兄妹。


    這些年東方武心中不好受,她心中也不好受,但最不好受的是秋芙蓉,秋芙蓉知道所有的事情,連許多秋水仙都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


    秋芙蓉心中極想為姐姐討迴功道,但又怕累及慕容殘月,這些年來,她估計忍得五髒俱傷了吧?所以今天才跑到福壽宮發泄來了!


    聽到這些指責,東方武痛苦地撇過頭去,先前的太皇威嚴半絲不見,他自知沒臉麵對秋芙蓉,所以才躲進這福壽宮,求得一席安寧之地,也希望能將那些事情一一淡忘。


    秋芙蓉看著東方武懦弱的樣子,徹尺徹底底地失望了,深吸一口氣,她逼退眼淚,盯著東方武咬牙問道:“我隻問你一句,你認不認嘵風?”


    如果忍,她就將玉綰的事告訴他,讓他好好補償玉綰,其餘的她可以當作沒發生過,慕容楚已死,姐姐已死,慕容殘月已經長大,玉綰是她唯一的疼惜,她就算對不起所有人,也不能再對不起玉綰!


    東方武看向沐嫣,皇帝是她的兒子,兵權又掌握在她的母家,若他不順著她,她一怒之下倒戈相向,改朝換姓,他如何對得起東方皇室的列祖列宗?


    慕容嘵風,他不能認!


    沐嫣很滿意東方武的態度,滿懷優越感刷刷地上升,她端坐得筆直,猶如一隻展翅欲飛的高貴鳳凰。


    東方武若是有那個膽子反抗她,早就反抗了,何必等到現在?


    秋芙蓉的心一陣一陣寒了下來。


    她是傻了還是癡了?竟會以為多年過去了,東方武能長點能耐,卻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東方武年輕的時候都不敢逆沐嫣的意,老了老了哪來的膽子?


    昏君就是昏君!


    既然如此,她不會將玉綰的事告訴東方武,亦不會讓玉綰認這樣的父親,而且以玉綰的性子也不會認這樣無用的父親。


    她突然有些奇怪了,秋水仙性格柔弱無爭,東方武懦弱無能,怎麽會生出玉綰那般狠絕,堅強,氣魄的女兒?


    “秋芙蓉打擾兩位清靜了,告辭!”她拖著無力的身子一步步走出去,頭也未迴,對東方武徹底的絕望了!


    東方武拽緊拳頭,眸子黑如洶湧的海水。


    不是他不反抗,而是他想保護他和水仙的女兒,若當初他不讓位和沐嫣住進這福壽宮,沐嫣如何會放過慕容殘月兄妹?


    難道秋芙蓉真的以為,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和一個兩歲的孩子,能在權傾朝野的沐家眼皮底下活到如今嗎?


    他是懦弱無能,從小便聽從母後的安排,當上太子,坐上皇位,母後說要滅莫家,他縱使知道莫家可能是冤枉的,他亦不能違抗母命,隻能將莫家滿門抄斬,後來母後去世,沐嫣又接位,仍舊明裏暗裏牽製著他,形成傀儡。


    這輩子,他唯一勇敢過的一次,就是要把秋水仙接進宮來,卻令她在半路被殺,他怕了,那種心愛的女人離他而去的感覺像是有人拿刀將他淩遲了。


    他不能讓水仙和他的女兒再受傷害,就算要反抗,也得讓他們有了自保的能力後再反抗,再等等,水仙的仇會報的,沐家他會收拾的,絕對會的!


    ……


    莫寒風迴到右將軍府,沐恩一家子好吃好喝招唿了他一番,又輪番將他從頭誇到了腳,什麽玉樹臨風,俊逸瀟灑,風度翩翩,仿佛他莫寒風是天之驕子,任何美好的詞都該用在他的身上。


    卻不曾想,當年這些人是如何落井下石,幫著白氏將他趕出府去的?


    莫寒風倨傲而座,對這些虛偽之人的話形成未聞,等著吧,我會慢慢和你們算帳的!


    見莫寒風始終不說話,沐恩以為他累了,討好道:“風兒,爹已經讓人收拾好你和你娘以前住的聽風院,你累不累,要不先迴去休息一下,我準備接風宴給你接風。”


    “聽風院?我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想起我娘慘死的畫麵,我不要去那裏住。”莫寒風看了沐恩殷勤的臉,沒好氣道。


    沐恩眸中閃過一抹痛意,繼續好脾氣地問:“那你想住哪個院子,爹立即幫你整理。”


    “我想住哪就住哪?”莫寒風試探著問。


    沐恩點頭:“當然,你是嫡長子,將來整個右將軍府都是你的,自然你想住哪就住哪!”


    “那就住你的雋獻院吧!”莫寒風毫不客氣道。


    沐恩臉色一沉,有些為難:“爹的院子太亂了,怕你住不習慣,不如讓你二弟把院子騰出來給你吧?”


    沐月拽了拽衣擺,這個莫寒風,一迴來奪了權,奪了嫡,氣昏了娘,現在又要奪她大哥的院子,娘和大哥大姐不是說這是個野種嗎?爹是不是老糊塗了?竟然事事都依著他?


    “我不怕亂,要是實在亂,讓人整理整理就成了。”莫寒風心頭冷哼一聲,右將軍府家主的院子怎麽會亂?有秘密不想讓他知道才是真的。


    沐恩仍舊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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