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之道:“要我說,胡宗華是自作自受,活該有這樣的下場,不說他之前散播的那些謠言,就是後來把那丫頭送進太子行苑,可是險之又險,若太子殿下沒見著你那塊玉佩,後果可不堪設想,這一招倒是比直接下毒還來的狠辣,事情出來,推出周勇頂杠,胡家跟邱思道同是晉王的人,那周勇既到了邱思道手裏,能有好兒嗎,尋個機會滅了口,這事兒就算了了,這些事還不都是胡宗華被色所迷引出來的,便死在這上頭也是活該。”


    提起這事兒,少卿臉色陰了陰,站起來吩咐:“備轎,去王子正府上。”許慎之一琢磨就明白了,指定是尋安子和唄,那丫頭哪兒得要幫手呢。


    “大公子,大公子,鬆鶴堂下了鬥藥貼,就貼在咱們慶福堂大門外,十日後,在城東的藥王廟前鬥藥。”狗寶說著把鬥藥貼呈上來。


    鳳娣看了看,不禁苦笑一聲,問忠叔:“這鬥藥之局能不接嗎 ?”


    忠叔搖搖頭:“不接就等於認輸了,表明咱們慶福堂不戰而敗,同意關張砸招牌。”說著不免問她:“當日你不吃那酒就好了,也不至於弄到如今這般地步。”


    鳳娣道:“倒是我做差了,本是想若不吃那酒,夏瓊裳恐還不會罷休,有個人成天在後頭惦記著害我,總讓我這心裏不踏實,本未想她會明目張膽的下如此劇毒,若是尋常之毒,搶救及時,也無生命之憂,且這樣一來,卻能讓胡宗華看清楚夏瓊裳的真麵目,隻要胡宗華離了夏瓊裳,有胡家老爺子管著,自然不會再出陰招兒,以後咱們兩家也就相安無事,卻沒想到她竟下了斷腸草,我一時失算,才引起了胡餘兩家之爭,倒是錯估了夏瓊裳的心思,現在縱然後悔也晚了,讓我想想怎麽補救吧。”


    說著皺緊了眉頭:“這事兒卻真麻煩啊。”


    常誌道:“大公子,恕我直言,這鬥藥雖險,說不得也是咱們慶福堂立足江南藥行的機會呢。”


    鳳娣道:“怎麽說?”


    常誌道:“咱們慶福堂如今隻開了這一家鋪子,因前頭送藥的法子,才使得杭州城一部分百姓知道了咱們的藥號,雖不能說買賣興隆,到底不跟一開始那般冷清了,可即便這麽著,這南邊的百姓還是不認咱慶福堂,不知道咱慶福堂的藥如何,別說跟鬆鶴堂比了,就是江南隨便一個藥號拉出來,都比咱們慶福堂有名兒。”


    鳳娣道:“這也是沒法兒子的事兒,我餘家畢竟不是在江南起家的。”


    常誌道:“可這次鬥藥卻是個天賜良機,憑著鬆鶴堂在江南藥行裏的威望,還有胡家領著的朝廷供奉,若咱們慶福堂勝了,別說這杭州城,江南,整個大齊還有誰還不知咱慶福堂,大公子不是說,想把慶福堂開遍大齊嗎,若這次勝了,公子的大計就成了一半了。”


    鳳娣想了想,是啊,俗話說富貴險中求,這話可是一點兒都不差,若勝了鬆鶴堂,她餘家就能傳名天下,若敗了,不能敗,必須勝,勝了,她慶福堂才能繼續往下走,便為了慶福堂這些夥計的生計,也不能敗,且要化解跟胡家這場恩怨,恐也要指著這場鬥藥之爭了。


    想到此,卻又愁上了,照著忠叔說的,這鬥藥說白了,就是比誰家的藥有用,能治好病,誰家就贏,即便她對慶福堂的藥有信心,可說是鬥藥,必須得有大夫啊,鬆鶴堂世代都出禦醫,若憑借出神入化的醫術,佐以鬆鶴堂的藥,豈不是事半功倍,自己的慶福堂,肯定要吃虧。


    若是胡有康請了他兄弟,如今任院判大人的胡有慶迴來,跟她鬥藥,那自己往哪兒找一個能跟胡有慶拚醫術的大夫啊,這才是真正的危機。


    鳳娣忙讓許貴兒去四通當裏頭飛鴿傳書,問問胡有慶可出京了,三天後傳了信兒來,胡有慶兩天前已經出京南下了。


    鳳娣這心都涼了大半,自從得了這個信兒,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整個人焦慮不安,急出了一嘴火泡,這天正在屋裏吃清火丸呢,忽的狗寶跑了進來:“大公子,安少東家來了。?”


    鳳娣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啊,自己怎麽把安子和給忘了,雖說安子和是自學成才的野路子,可往往這種人才能打敗科班出身的人,因為這樣的人思維活躍有創造性,跟保守派的胡有慶有一拚,更何況,後頭還有她師傅呢。


    以她看,她師傅可比胡有慶高明太多了,不說醫術,先說做人,她師傅慈悲心腸,想的是天下百姓的苦難,這才是真正的醫者,胡有慶呢,陷與黨爭,早失了一顆濟世之心,這才是醫者的大忌,不過,他怎麽來了,想著看向許貴兒。


    許貴兒摸了摸鼻子,嘟囔一句:“我可沒說啊,隻不過大公子的事兒,又怎瞞得過小王爺呢。”


    鳳娣看了他一眼,頭一次覺得,周少卿這個男人挺好的,至少這份心意她得領,想著出去見安子。


    不過數月不見,倒差點兒認不出來了,記得送到王子正府上的時候,還是挺白淨文秀的書生,怎麽成了一個黑漆寥光的漢子,不是還跟過去長得一樣,鳳娣險些以為是別人冒充的了。


    安子和見她的目光,不免有些不大自在:“師傅帶著我去郊外的山上采藥去了,那些藥采迴來要曬,曬幹了要收起來,所以……”說著垂下頭。


    鳳娣發現,這安子和學醫學的越發有些呆了,記得當初在兗州府見他的時候,不說多機靈,至少不是現在這樣,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敢不敢跟胡有慶一較高下。


    想到此,便問:“既然你來了,想必知道這裏頭的事兒,鬆鶴堂的二老爺可是太醫院的院判,也就是師傅的頂頭上司,胡家百年來出了十二位禦醫,自然有他們一套係統精到的醫術,且,胡家二老爺當禦醫多年,積累的經驗自然比你要多,你敢不敢跟他同台相較?”


    安子和道:“師傅說,醫者應以濟世救人為己任,萬不可爭長短。”


    鳳娣聽了,不禁翻了白眼:“那你做什麽來了?”安子和道:“師傅也說,慶福堂的根本就是就是濟世救人,故此若為了保住慶福堂,適當爭一爭也說得過去。”


    鳳娣忍不住樂了,頭一次見王子正的時候,覺得那老頭特一本正,後來才發現是個老頑童,不過,貌似安子和沒迴答自己的問題:“你說了這麽多,倒是敢不敢?”


    安子和這才道:“可以一試。”


    這話聽著沒底氣,不過鳳娣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安子和,估計這句都不敢說,可見是學了不少本事,加上他對醫術的鑽研刻苦勁兒,或許真能幫自己。


    “大人,吏部外放的州判裴文遠來了,聽說是冀州府的人。”


    邱思道點點頭:“讓他進來。”


    裴文遠容光煥發的走了進來,自打住進京城的官驛,就沒斷了人拜訪,都是南邊兒的商人,送的禮一個比一個厚,裴文遠從娘胎裏出來,也沒見過這麽多銀子,先開始還不敢收,可餘家上門要賬,裴文遠怕此事嚷嚷出去,壞了自己好容易得來的錦繡前程,即使知道鳳娣成心訛詐他,也隻得認了。


    想這些送上門來的,不要反倒得罪了他們,卻也沒想到,三天就湊齊了一千兩金子,怪道都想謀江南的官兒當呢,他不過一個小小的州判,且還沒上任,就這麽多人送禮,這要是去當上三年,想來再也不是被幾兩銀子擠兌的裴文遠了。


    來上任這一路都有人掏銀子伺候著他娘倆,沿著運河而下,好不愜意,到了杭州城先安置下他娘,便來府衙見邱思道這個上司。


    雖不知這裴文遠怎麽走動了吏部楚大人的門路,卻也不能得罪,客氣的迎進來,敘了些場麵話兒,這才說正事兒:“按說裴大人剛來,應該好生歇息幾日,帶著老太太遊遊西湖,偏不巧,趕上有件大事,隻能勞煩裴大人了。”


    裴文遠道:“大人說的可是鬆鶴堂跟慶福堂鬥藥之事,下官沒進杭州城就聽說了。”


    邱思道點點頭:“這事兒本是江南藥號裏,兩家爭鬥私了用的法子,說起來。隻要不出人命就跟咱們官府無幹,卻這兩家後頭的人卻不好惹,咱們以後就是自己人,這些事兒也不用藏著, 都瞧著咱們當官的風光了,可暗裏的難處誰知道,就說這要鬥藥的兩家,鬆鶴堂胡家二老爺是太醫院的院判,如今都請了迴來,胡家又是朝廷供奉,這要是有個閃失,咱們倆可兜不住。”


    裴文遠道:“說起來慶福堂怎麽敢跟鬆鶴堂鬥,這不上趕著找不自在嗎。”


    邱思道看了他一眼道:“看來你還不知慶福堂的底細呢?”


    裴文遠一愣:“什麽底細?慶福堂就是個尋常的藥號罷了,隻不過如今的買賣大了些,對了,大人曾任冀州知府,自然比下官更清楚了。”


    邱思道心說,這人瞧著精明,實則糊塗,既是從冀州府出來的,卻連慶福堂的底都沒摸清,這官當得真真糊塗,想到此,便道:“這也不是什麽隱秘之事,餘家的大公子實則是餘家的二姑娘,這位二姑娘跟咱們越王府的小王爺,可不尋常,聽說萬歲爺賜給小王爺的玉佩,都在這位二姑娘手裏,有小王爺在後頭戳著,這慶福堂能算尋常的藥號嗎?”


    裴文遠倒吸了一口涼氣,小王爺?這怎麽可能,忽記起在兗州府見過的那兩個人,忙問:“卻有一事請教大人,冀州府四通當的兩位東家……”


    邱思道點點頭:“其中一位是小王爺,另一位是侯府的五公子許慎之。”


    裴文遠這才明白,為什麽餘鳳娣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跟自己為難,卻忽的有些後悔,當初若不退親,萬一餘鳳娣成了王妃,自己豈不跟著一步登天了,她們姐倆那麽好,怎會不顧念她姐,好過現在,不知道尚書大人這顆大樹哪會兒就靠不住了。


    邱思道見他出神的不知想什麽,輕輕咳嗽了一聲,裴文遠方迴過神來:“大人的意思是……”平心而論,裴文遠恨不能慶福堂輸了才好呢,可既有小王爺在後撐腰,恐不易,卻不知邱大人什麽意思。


    邱思道喝了口茶道:“這場鬥藥,胡家請了太子爺出來坐鎮,涉及太子爺的安危,杭州城內外需萬無一失,且那日不知要來多少人,藥王廟前人多氏雜,我在太子跟前聽吩咐,便顧不得下頭這些事,原先我還愁沒個妥帖的人,可巧裴大人就來了,你幫我看顧著些,太子爺若是有什麽閃失,你我的腦袋都得搬家。”


    裴文遠從府衙出來,琢磨還真是冤家路窄,自己跑這杭州城當官,卻還能碰上餘鳳娣,且如今情勢,卻還不如當初了,隻怕她記著退親之恨,又要跟自己為難,卻又搖搖頭,自己如今也是朝廷命官了,欠她的銀子也都還清了,怕她何來。


    想到此,快步往官驛去,收拾著搬進了配發給自己的小院,一進小院,裴文遠的娘便嫌棄的道:“怎這般小。”


    身後的小丫頭小翠忙道:“老太太這是朝廷派發的,什麽品級住什麽樣的屋子,都有規定呢,大人如今是從七品,照著規定,應該住四間屋的宅子,就是這院子的樣兒,錯不了。”


    裴老太太道:“咱不是有銀子了嗎剛過來的時候,我瞧著西湖邊兒上的宅子體麵,就在湖邊兒買一個住著,平常我也能瞧瞧風景。”


    小翠忙道:“老太太這可不成,太子爺可在咱杭州城行苑裏頭住著呢,是萬歲爺派下來查貪墨的,這正在風口浪尖兒上,便手裏有銀子也不能置房產啊,這現成的把柄,若是讓人知道上報了太子爺,老太太,咱大人好容易謀來的這個肥缺兒,丟了不說,弄不好還得搭上身家性命。”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忽的拍了拍她的手:“好閨女,你倒是個向著我們娘倆的,咱娘倆也有緣,迴頭等安頓下來,讓你伺候了文遠,你可願意?”


    小翠瞄了裴文遠一眼,鬧了個大紅臉,忙道:“奴婢進去收拾屋子。”一溜煙跑進屋去了,裴文遠道:“娘,您怎麽說這個?”


    裴老太太道:“這有什麽,你這麽大人了,屋裏沒個人伺候怎麽成,莫非你還想著餘家那丫頭呢。”


    “娘,您以後千萬不可再提餘家的事兒……”說著把邱思道跟他說的告訴了他娘,裴老太太聽了,哼一聲道:“可真是老天不開眼,小王爺怎麽就瞧上了這個又瘋又奸的丫頭……


    ☆、第73章


    胡大可進來迴道:“二老爺迴來了。”


    胡有康一愣的功夫,胡有慶已經進了中堂,兄弟間見過禮兒,胡有康道:“太醫院事務繁雜,你怎有空迴來?”


    胡有慶道:“大哥還瞞著我不成,咱胡家跟餘家鬥藥的事,可不止江南,如今大齊上下舉凡藥行裏的誰不知道,這是咱胡家生死攸關的大事,我能不迴來嗎,大哥也不用再說,既已下了鬥藥貼,咱胡家就沒了退路。”


    胡有康道:“雖這鬥藥,咱胡家有些把握,若把你牽連進來卻不妥,你不僅是咱胡家人還掌著太醫院,萬一咱胡家輸了,你的名聲……”


    胡有慶道:“到這節骨眼兒了,大哥還說這個做什麽?若咱胡家的鬆鶴堂這塊招牌砸了,我還當什麽太醫啊,大哥就別想了,再說,她區區慶福堂的一個丫頭,我還怕她不成,退一步說,她既下了江南,自然要把她家的字號立住,可她慶福堂若是立住了,現在是沒什麽,往後可難說,她定下的那些店規,夥計的工錢,掌櫃賬房的分紅,可著江南的藥號,也沒這麽幹的,咱們鋪子裏的夥計掌櫃能不動心,日子長了,恐要辭櫃跳到她的慶福堂去,那咱鬆鶴堂可就撂挑子了,打從咱藥行立下那天起,夥計就是夥計,掌櫃就是掌櫃,夥計想熬上掌櫃,怎麽也得熬上十來年,還是個三掌櫃,還得說有本事的,可她慶福堂呢,她那些鋪子的掌櫃都是夥計提拔上來的,這豈不亂了規矩。”


    胡有康道:“我倒是覺得,她這個法子值得咱們鬆鶴堂學學,以往的規矩有些是好的,可以守著,有些卻是陳規陋習,就說這掌櫃的 ,若是本事大,提拔上來對咱的買賣也好啊,這些且容後再說,眼麵兒前先把鬥藥過去再說,大可,你使去的人可探聽出來了,那丫頭找了什麽幫手沒有?”


    胡大可道:“跟著大老爺後頭的船前後腳,來了個二十上下的年輕人,咱鋪子裏的夥計瞧著進了慶福堂,可不像個大夫,做的文生打扮,像個讀書人。”


    胡有康暗暗沉吟道:“莫非那丫頭要自己上陣不成?”


    胡有慶搖頭:“這卻不會,太子宮的時候,她就跟皇上說過,隻是略瞧過幾本醫書,不會診脈瞧病,不過,卻隱約聽說,她餘家有兩本上古傳下的醫書,能醫死人肉白骨,隻餘家的家規是傳男不傳女,傳子不傳媳,她既是個丫頭,這醫書恐不會在她手裏。”


    胡有康搖搖頭:“這話兒又的兩說了,當初她之所以出來管事,就是因為餘家沒人了,她爹死了,餘家哪位真正的大公子,當時也差不多油盡燈枯,現在這位二少爺是後來才認祖歸宗的,且年紀幼小,咱們幹藥號的都明白,這買賣,憑的可就是祖宗傳下的那些藥方,若她手裏沒有,她慶福堂早該關張了,哪還能開這麽多鋪子,且,那日在八珍樓,那麽多人親眼瞅著,她給宗華解毒,那斷腸草的毒你我是知道的,和酒吃下,神仙也難醫,卻硬是讓她救了迴來,宗華抬迴來,撐了三天才去,若說她不通醫術,實在不可信。”


    胡有慶道:“即便她通醫術,才多大的丫頭,我還能怕她不成,且,咱們鬥的是藥,鬆鶴堂立足江南百年之久,咱們的藥又怎會輸給她慶福堂。”


    胡有康忽然道:“二弟有一句話大哥需問你,你這次迴來可是因為晉王?”


    胡有慶一愣:“大哥怎會有此一問?”


    胡有康歎口氣道:“你個宗華弄的那些事兒,我前頭不理會也還罷了,如今不得不說一句,咱爹當年可是囑咐過你,為官切記要守中庸之道,尤其不可摻入黨爭,有慶,你是不是把咱爹的話都忘了,你跟大哥撂句實話,前頭太子中烏頭毒之事,可跟你有關嗎?”


    胡有慶目光閃了閃,心知他大哥的秉性,忙道:“絕無此事。”


    胡有康點點頭:“沒有就好,雖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可真被歸入晉王一黨卻著實不妙,你自己好好斟酌。”


    胡有慶之所以能迴來的確是晉王授意,晉王本來就忌諱周少卿手裏的財力,而慶福堂也有越幹越大之勢,如今慶福堂已不容小覷,若讓慶福堂在江南把字號立住,恐駁迴頭就會進京,皇上已經提過要把朝廷供奉給慶福堂。


    若成了,說不準就把鬆鶴堂也比了下去,慶福堂雖說是餘家的,可周少卿瞧上了那丫頭,以後真納了她,慶福堂就攥在了周少卿手心裏,添了這份財力,周少卿豈不是如虎添翼,而周少卿如今已經明明白白站在太子一邊兒 ,對自己大大的不利,既不能歸我所有,不如早早毀了,也省的以後麻煩。故此才把胡有慶弄迴了江南,這一次勢必要鬥垮慶福堂。


    若說杭州城哪個月份最美,那杭州的老百姓就得告訴你,什麽月份來,都能賞到不一樣的美景,若問杭州城幾月裏最熱鬧,那杭州的老百姓就會告訴你,數著今年最熱鬧,若問哪兒最熱鬧,那肯定往東邊一指,藥王廟最熱鬧。


    哪位問了,四月二十六的藥王爺生辰可都過了,還熱鬧什麽?那杭州老百姓就得說,一看你就是外鄉人,不知道兩大藥號,鬆鶴堂跟慶福堂,十天後要在藥王廟大門口鬥藥嗎?


    十天?還早呢?還早?這個信兒一出去,您去瞅瞅吧,杭州城各大客棧可都住的滿滿當當了,還跟您說,想瞧大熱鬧,您得提前一天到,要不擠破了腦袋也擠不進去。


    這話兒真一點兒不假,鳳娣也沒想到這鬥藥會整出這麽大的動靜,鬥藥分三場,一場治外,一場治內,一場治急,病人是藥王廟旁積善堂裏的,積善堂說白了,就是古代的官方收容所,能自己活動著討口吃食的,也不會來這兒,這裏大都是一些動不了的,要不快要病死了,出了東城門不遠就是義莊,沒氣了拖出去燒了也方便,故此,城裏的百姓大都嫌這地兒晦氣,除了藥王爺生日那天熱鬧些,平常日子,老百姓是能不來就不來的地兒,可想不到,今年就來了場大熱鬧。


    藥王廟門前,一早就搭起了兩座頂棚,均高兩米,寬三丈,裏頭搭了簡易的木床,藥王廟前設高台,高台上杏黃傘蓋之下坐著的正是當今太子慕容少騫。


    太子也是沒想到最後會弄成這樣,論說這樣的私鬥,跟官府無關,可胡有康特來請他坐鎮,他對餘家這丫頭又實在好奇,更兼近日也沒什麽大事,就來湊了個熱鬧,卻不知竟來了這麽多人,人山人海,把小小一座藥王廟圍了個水泄不通。


    太子的座位高,手搭涼棚往遠處望了望,不禁開口道:“本宮都不知道杭州城有這麽多閑人,來湊這個熱鬧。”


    江德安忙捧上茶來道:“太子爺有所不知,哪是光杭州城的人呢,恐整個江南的藥號都來了,這可是幹係到兩家藥號生死存亡的大事,是大熱鬧,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變著法兒的也得來,就是京城裏頭都驚動了呢。”


    太子搖搖頭,瞧了那邊兒慶福堂的棚子一眼,低聲道:“你說那丫頭要是輸了,折了她餘家的慶福堂,是不是老九就省心了。”


    江德安忍不住笑了一聲:“瞧太爺說的,小王爺要是真能舍得,也不會巴巴的給太子爺捎信兒,讓您護著二姑娘了。”


    太子爺笑了:“老九讓父皇拘在京城有半年了吧,估摸這小子的性子快忍耐不住了,說起來,我可記得老九小時候說過,要娶天下最聰明的女子當媳婦兒,德安,你說這餘家二姑娘算不算呢?”


    江德安撓了撓頭道:“奴才也不知道二姑娘是不是天下最聰明的女子?奴才就是覺得,二姑娘是奴才見過裏頭最精的,那個聰明勁兒,說話兒滴水不露的,想想也是,不聰明,一個姑娘家能做這麽大的買賣嗎。”


    太子爺笑了,指了指那邊兒:“餘家棚子裏頭的是誰,是她家醫館裏的郎中嗎?怎麽瞧著有些眼熟呢。”


    江德安忙看過去,不禁道:“完了,二姑娘必敗無疑,那是王子正新收的小徒弟兒,上迴跟著王子正來太子宮,他在後頭給他師傅提著藥箱子呢,這還沒出師呢,胡家那邊兒可是胡大人,說是鬥藥,這醫術要是差太多,還鬥什麽啊,剛還誇二姑娘聰明,這麽一會兒怎麽就糊塗上了呢,來了,太子爺,二姑娘來了。”


    太子爺手裏的扇子揮了兩下道:“這丫頭倒是坐得住,比本宮來的還晚。”


    鳳娣上來先給太子爺磕頭見禮,太子道:“看來大公子成竹在胸啊,這麽完才來。”


    鳳娣看了胡有康一眼,猶自驚魂未定,若不是冷炎,恐自己今兒這條小命就交代了,雖鳳娣覺得以胡有康的為人,不會做出什麽卑鄙之事,可也得防著,自打安子和一來,就讓馮山跟在安子和了,可就沒想到會衝著自己來。


    今兒一早自己從慶福堂出來,走了一段發現不對勁兒,不像往城東走,問了狗寶一句,不見答應,掀開窗簾見是一個僻靜巷子,暗道不好,剛推開車門,一把寒光四射的冷劍直直刺了進來。


    鳳娣閉上眼,心說完了,這條小命今兒就丟這兒了,卻聽一聲悶哼,那把劍沒刺到自己便落了下去,接著便是一陣刀劍相交的聲響,鳳娣忙睜眼看去,正好瞧見兩個蒙麵的黑衣人竄上房的身影,然後是冷炎低喝一聲:“追,要活口。”後頭無影門的數個人追了出去。


    鳳娣這才鬆了口氣,看向冷炎,忙道:“狗寶,狗寶怎麽樣了?”


    冷炎道:“你放心,他們要的是你的命,隻是打暈了狗寶,我讓人把他送迴慶福堂了。”


    鳳娣鬆了口氣,跳下車才問:“大哥怎麽來了杭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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