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娣知道鳳嫣是為自己好,應了,轉過天帶著書齊去瞧了他娘,書齊娘這些年始終想著把孩子養大,送迴餘家來認祖歸宗,故此,即便有病也強撐著一口氣撐到現在,如今迴了餘家,書齊也認了祖宗,書齊娘這口氣一鬆,這多年積的症候就像沒了地基的房子一樣唿啦啦塌了。


    鳳娣還是兩個月來頭一迴見她,比那時又瘦出一個人來,有氣無力的躺在炕上,臉上都嘬腮了,兩隻眼也烏突突的無神,倒是見著書齊,略有些神采,也是勉強撐著。


    鳳娣見娘倆對著掉眼淚,心裏頭過不得,想讓她娘倆好好說說話,扭身便要出去,不想卻給書齊娘喚住:“大公子,請慢走一步,聽奴家說兩句話可好?”


    鳳娣轉身看了看她,又看看書齊,迴來站在炕邊上安慰她道:“你別胡思亂想的,既到了餘家就什麽都有了,你這病也沒什麽,橫豎不過就是虛,迴頭我讓忠叔給你送根兒參來,讓婆子熬了參湯,每日進上一碗,過不幾天就能好了。”


    書齊娘勉力笑了一聲道:“大公子不用如此安慰我,我自己身子,自己知道,恐過不去這一關了,我心裏倒也沒什麽牽掛,唯一就是書齊,還望大公子瞧在老爺份上多教教他,就算我在九泉之下也放心了。”


    鳳娣略皺了皺眉,心說這可不是好兆頭,好好的提這個做什麽,書齊早繃不住,哭了個昏天黑地,她娘卻不理會,直直望著自己,眼裏的光芒異常微弱,卻分外執著。


    鳳娣知道她想說什麽,點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好好教他,讓書齊成為一個能守住我餘家的家業的好男兒。”


    那婦人急忙點點頭:“奴家謝大公子了,就是做牛做馬都難報公子的大恩,隻得來生結草銜環了。”


    這天夜裏書齊娘去了,喪事卻成了麻煩,書齊雖說有身份,是餘家的二公子,他娘卻沒有,他娘是個挺悲情的人物,這一輩子都在等一個男人,為了男人活著,可這個男人最後,卻連她是誰都忘了,甚至,現在死了,連葬進餘家祖墳的資格都沒有,牌位也絕不能進祠堂。


    且這麽個妾身未明的尷尬境地下,也不能發喪,好歹是二公子的親娘,就憑她給餘家留下了一條根兒,也算大大的有功。


    忠叔最後說:“要不就葬在餘家祖墳邊上兒,勉強靠著點兒邊兒,也別真成了孤魂野鬼。”其實依著鳳娣,就是把書齊娘葬進餘家祖墳也不為過,可忠叔頭一個就會不同意,末了,鳳娣幹脆把書齊娘的喪事全權交給忠叔料理,她自己跟著周少卿去了兗州府。


    進了兗州府,本來鳳娣還以為得住個別院什麽的,畢竟是小王爺體麵氣派得有吧,不想人直接住進了悅來客棧,雖說是天字號房,可就要了一間……


    ☆、第37章


    鳳娣真想不明白周少卿的大腦是什麽構成,住客棧就住客棧吧,要一間房是要鬧那樣兒,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她也沒必要問周少卿想什麽,直接跟夥計說:“再開一間,要單間。”


    夥計下意識瞄了前頭的周少卿一眼,為難的道:“這位公子,對不住啦,小號沒房了。”


    鳳娣抬頭看了看,整整兩層,怎麽也有幾十間房,剛進來的時候,外頭既沒看見馬車,裏頭也沒見客人,她都懷疑整個客棧就他跟周少卿,怎麽可能沒房,明顯是糊弄自己嗎。


    她指了指上頭:“這些屋子都有客了?怎麽我沒看見人呢?”


    夥計嘿嘿一笑道:“瞧公子說的,小的有多大的膽子,敢糊弄公子啊,也不瞞公子三天前,咱這房就訂出去了,一包包了半個月,咱做買賣的得講個誠信吧,就算人家不來,咱也得給人留著啊,您這間是昨兒剛騰出來的呢。”


    鳳娣道:“照你這麽說,我們跟前的小廝,車把式就沒地兒住了?”


    那夥計道:“上房是都訂出去了,後院裏臨著馬棚子還有幾間屋,收拾收拾也能住人。”


    鳳娣點點頭:“既這麽著,給我開一間,我不挑,能住人就成。”


    夥計愕然,看向周少卿,周少卿臉一沉:“怎麽著,寧可住馬棚,也不樂意跟爺一間。”


    鳳娣笑道:“周東家是不知道,我這人睡覺沒行市,咬牙,放屁,吧嗒嘴不說,還好踢人,那天跟我家二弟在一處裏睡,晚上我這兒一撒歡,硬把我家二弟從床上踹了下去,得虧地上鋪著氈毯,不然真摔壞了,我都沒法跟我去了爹交代,您說我有這麽個撒夜症的毛病,真把周東家給踹個好歹兒的,便您大人大量的不怪罪,我這兒可也擔待不起啊。”


    噗……牛黃險些沒笑出來,心說大公子這可真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周少卿看了半晌,哼一聲道:“倒是要謝你替爺著想了。”說著一甩袖子上樓了,許貴兒忙跟了上去。


    鳳娣看了眼呆愣的夥計:“還看什麽?給本公子開房去。”“得咧,隻公子不嫌棄就成。”引著鳳娣去後院了。


    許貴兒跟著周少卿上去,伺候著淨麵換了衣裳,又拿了帶出的茶讓小夥計兒衝了送上來,遞到主子手裏,度著爺的臉色,道:“爺還生氣呢?”


    周少卿放下蓋碗,掃了他一眼:“生什麽氣?”


    許貴兒呐呐半天才道:“不是,那個大公子……”


    周少卿笑了一聲:“信著跟這丫頭生氣,爺早不氣死了,這丫頭腦有反骨,偏又生了個油滑性子,想收服不易,不過這才是樂趣所在,要是爺一伸手就是爺的,還有什麽意思,倒是這麽著方得趣。”


    許貴兒愕然,心說,合著小王爺這就是自找不痛快,說的也是,就憑小王爺的地位,要什麽樣兒的女人沒有啊,巴巴的找這麽個能折騰不順溜的做什麽,指定是有了新樂子唄,不然也不能這麽著。


    總歸是主子們的事兒,跟他們這些當奴才沒什麽幹係,他們就在一邊兒瞧著伺候著就得了,想著也不問了,讓下頭跟著的人,把帶過來的被褥拿進來鋪在床上,拿出爺要瞧得書放在窗邊兒的桌子上。


    一抬頭就見爺正往窗戶外頭瞧,許貴兒好奇的看了一眼,就見後院裏的大槐樹下頭,擺上了一張桌子,兩個板凳,餘府哪位大公子跟牛黃一邊兒一個坐哪兒,手裏舉著個圓不隆冬像個大餅式的東西,正吃的分外香甜。


    從冀州府出來,這一路鳳娣跟周少卿吃住在一起,兗州府之前,跟鳳娣預料的一樣,即便沒有她想想中的別院,吃住的條件也絕對夠星級標準,周少卿這個人,一看就是從娘胎就沒受過什麽拎巴的類型,吃穿住行,即使在外麵,也一樣講究。


    可這有的時候,講究過了也沒意思,現代的時候,鳳娣出去旅遊,最喜歡逛的是街邊的小店,最喜歡吃的是各種小吃,對於大餐,她當然也愛,可要是頓頓都是大餐,就失去了出來的意義。


    鳳娣一直覺得,一個地方的小吃最能反映這個地兒的風土人情,也是這個地兒的精髓,之前跟著周少卿,每到宿頭,早有人安置好了,她也就隨大流,既然現在分出來,她就照著自己的想法來了。


    雖說住的地兒差點兒,其實也沒太差,至少在鳳娣的忍受範圍之內,二月裏跟賈師父去進藥,有時候錯過宿頭,就會借住在老鄉家裏,柴火棚子都住過,更何況這兒了。


    客棧後頭的小院很是清淨,是掌櫃的一家平常住的,另劈成一半當馬棚,馬棚旁邊兒蓋了四間屋,不大,也沒什麽擺設,就盤了個炕,兩條板凳一張桌子,其餘什麽都沒有,還算幹淨,雖然有些窄巴,可院裏敞亮,且種這一顆大槐樹。


    近晌午頭上,日頭正大,樹蔭下頭倒分外涼快,鳳娣在樹蔭下立了一會兒,隻覺涼風習習,說不出的舒服,就讓牛黃把屋裏的桌子板凳搬出來,沏上一壺去火的藥茶,弄兩個粗瓷的大碗來,倒了晾上,就問夥計:“你們這兒有什麽特別的吃食沒有?”


    那夥計笑道:“我們兗州府的吃食可多著呢,都是有一樣最有名,就是煎餅卷大蔥,雖說是咱老百姓平常日子的吃食,小的覺著,比那山珍海味還強呢,小的一頓能吃這麽一摞煎餅,掌櫃的常罵小的,幹的沒有吃的多。”


    鳳娣忍不住笑了起來,讓牛黃給他一串錢:“這樣,晌午飯我這兒不用你們另外做,就馳你說的這個煎餅卷大蔥,你給我買到這兒來,這些錢可夠了?”


    那小夥計笑的見牙不見眼的,一疊聲道:“夠了,夠了,用不了這麽多呢。”


    鳳娣道:“剩下的就賞你吃點心。”


    小夥計忙謝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提了一個竹籃子進來,一摞黃澄澄香噴噴的煎餅,幾顆剝了老皮的大蔥,這兗州府的大蔥與別處不同,蔥白長,口感脆甜,蘸上本地的大醬,裹在煎餅裏,咬一口,那滋味兒,讓人恨不能把舌頭都吞下去。


    鳳娣跟牛黃兩個吃的不亦樂乎,許貴兒都看呆了,心道,別說底下這位還是個姑娘家,就算是公子,也沒見著這麽不講究的,這吃相還真讓人那個,饞得慌。


    許貴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會兒想想,都忘了早上吃的啥了,就覺著肚子裏空,周少卿收迴目光看了他一眼:“怎麽,饞了 ?”


    許貴忙低下頭:“那個,奴才知罪。”


    周少卿道:“饞算什麽罪,這丫頭是個能得真趣的,之前我倒錯瞧她了,你下去跟掌櫃的說,晌午不用另做什麽了,咱們也吃這個煎餅卷大蔥。”


    掌櫃的點頭哈腰的應著,等許貴兒一走,就給了夥計一巴掌:“你傻不傻啊,要是這樣的金貴客人都吃煎餅,咱們廚房裏那些賣誰啊,以後不許跟客人說什麽煎餅的事兒,若是客人問起來,就撿著貴的說。”小夥計應一聲下去了。


    鳳娣就著藥茶吃了兩張煎餅,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琢磨就這麽躺著,肯定要長肉,雖說自己現在還不胖,可也得有點危機意識,真要是胖起來,再想往下減可難了,這減肥就跟抗洪似的,得防微杜漸。


    想著站起來道:“牛黃咱出去逛逛。”


    一主一仆從客棧出來,出來前問了小夥計,迴春堂在哪兒,鳳娣早聽賈青說過,兗州府有個迴春堂,是兗州府最有名兒的藥號,算著也有七八十年了,祖上比她餘家高大上的多,人家祖上是宮裏的太醫,傳下來的都是宮廷秘方。


    迴春堂之所以得名,是因為賀家祖上有個迴春方,據傳說是能醫死人肉白骨的靈方,隻可惜失傳多年,但迴春堂在兗州府裏依舊頗有口碑,若餘家想進兗州府,就得先摸清這迴春堂的底細,故此,鳳娣跟牛黃奔著迴春堂來了。


    迴春堂的總號設在兗州府的中街上,旁邊兒不遠就是孔廟,再往前過兩條街是兗州府衙,鳳娣站在迴春堂跟前,抬頭望了望門樓子上的金字招牌,上下兩層樓,樓上窗戶封著,估計是存藥的藥庫,下頭一溜五間打通,光從外頭瞅都覺敞亮。


    門前立著個小夥計,穿的幹淨利落,見鳳娣主仆,忙迎上來,堆起個笑道:“這位公子抓藥還是瞧病啊?”


    鳳娣一愣:“怎麽著,還有區分不成?”|


    那小夥計道:“若是抓藥,這會兒藥櫃上有夥計伺候著,您進去抓無妨,若是瞧病,您今兒可來的不巧了,我們家少東家有事兒出去了。”


    牛黃接過去道:“你這話可新鮮,我們瞧病找的是大夫,找你們少東家做什麽?”


    夥計道:“聽您二位的口音不像我們兗州府的人,想來不知,我們老東家發了話,讓我們少爺坐堂瞧病,故此,這總號的坐堂郎中就是我們少東家,這會兒我們少東家不再,就沒了大夫,所以您二位要是瞧病,就請迴吧,要不從這兒過三條街,有我們迴春堂的分號,哪兒有坐堂大夫,您也就多跑兩步的事兒,治好了病這兩步也不算什麽,您說是吧。”


    鳳娣笑了起來:“你們東家給你多少工錢,你倒比你們少東家還上心,我不瞧病,就進去瞅瞅行不行?”


    那夥計忍不住上下打量鳳娣一遭,心說,這不瞧病不抓藥,單來逛藥鋪的還真不多見,卻也伸手道:“公子裏頭請。”


    鳳娣邁腳進去,隻見櫃上冷冷清清的,隻有三兩個夥計跟一個賬房在那邊兒說閑話呢,大約是剛過了晌午,一個個瞧著都沒精神,可著這迴春堂,也就門口迎客的小夥計像迴子事兒。


    不過裏頭卻很氣派,半人高的藥櫃,從這頭一直排到那頭,區域照著丸散膏丹分的相當清楚,最北邊是直通到頂的藥櫥子,上麵標注著藥名,鳳娣挨個看了一遍,藥櫥子都是照著方抓的散藥,哪兒個藥鋪都一樣, 鳳娣走到了那邊兒成藥區,看了看,忽的看見一個上頭一個盒子上標著逍遙散,不禁愣了愣。


    看了牛黃一眼,牛黃喊了一句:“喂,我說誰給拿藥啊?”


    那邊兒幾個紮堆說話的夥計,抬頭看了一眼,懶洋洋的跟外頭立著迎客的夥計說:“馬方,進來拿藥。”


    外頭那夥計唉的應了聲,跑進來,從櫃一頭進去,把那逍遙散拿下來道:“這逍遙散可是好藥,平常有個頭疼腦熱的,一吃就好,也不用抓藥熬藥的折騰,用開水衝服,方便著呢,最適宜在外頭跑的了,俗話說的好,飽帶幹糧熱帶衣,出門在外的備著這個,不說晦氣指望著病,好歹安心,您說是不是。”


    “馬方,你小子這張嘴都趕上說書的劉鐵嘴了,就你能,讓你進來就進來啊,這藥櫃上的活兒是你小子巴望上的嗎,一邊兒待著去。”旁邊兒過來個夥計,推了馬方一把。


    鳳娣皺了皺眉,這迴春堂的門麵是夠大了,就是這管理上著實有問題,這要是她慶福堂的夥計,今兒就讓他滾蛋,倒是那個叫馬方的人機靈,又有心。


    馬方臉色一暗,出去了,櫃上那夥計掃了鳳娣一眼道:“一兩銀子,拿錢。”


    鳳娣倒抽了口涼氣:“這一盒要一兩銀子,裏頭莫非裝的金藥不成。”


    那夥計翻了個白眼:“要是真是金藥,能要你一兩銀子啊,實話跟你說,這藥不是我們迴春堂的是我們少東家從冀州府慶福堂進來的,您不想想,冀州府離咱們這兒多老遠啊,這一路人吃馬喂的,哪個不要錢,不加進藥錢裏,難道讓我們東家自己掏腰包,您就是我們少東家的親爹都不成,得了,別廢話,買不起就趕緊走,別再這兒瞎蘑菇。”


    牛黃頓時就火了:“我說你怎麽說話呢,我們來買藥的就是主顧,不說遠接高迎,總得客氣點兒吧,你這樣就不怕得罪主顧,再不登你迴春堂的門。”


    那夥計聽了冷笑一聲道:“就你一個外鄉人,能在我們迴春堂買幾迴藥啊,就成主顧了,慢說你不是我們兗州府的人,就是,我也這麽說,我們這兒也不是善堂,沒個白給的,點燈耗油的都是挑費,你嫌貴轉身出門不送。”


    牛黃給他氣的臉都紅了,鳳娣卻笑了:“這小兄弟說的有道理,買賣,買賣,你情我願的事兒,買得起買,買不起走,也省的瞎耽誤工夫。”


    那夥計道:“就是,這位公子倒真是個明事理的,這藥……”


    鳳娣道:“我要兩盒,牛黃給銀子。”


    牛黃從腰上的荷包裏拿出塊散碎銀子來,遞給鳳娣,鳳娣仍到櫃上道:“你稱稱,這塊可夠二兩?”


    那夥計忙拿了等子稱出來,一稱道:“二兩四錢,您等著,我找您四錢。”


    鳳娣擺擺手:“不用找了,你幫了我的大忙,這四錢銀子算我賞你吃酒的。”讓牛黃拿了藥,邁步出去了。


    那夥計撓撓頭,心說,我幫他什麽了,鳳娣出來看了門口的馬方一眼走了,牛黃忙跟了過去:“大公子,您怎麽還賞了那小子,這要是咱們慶福堂,早讓他走人了,什麽東西啊,這迴春堂白瞎了這麽大的字號,怎麽竟雇一些刁夥計。”


    鳳娣道:“東家刁,夥計才刁,若東家都不上心自己的買賣,指望夥計上心,不是笑話嗎,本來,我這心裏還有些沒底,畢竟這迴春堂的名聲在外,如今看來,就是紙做的老虎,外頭瞅著唬人,裏頭都是空的,一戳就破。”


    牛黃道:“就是,還不守規矩,他迴春堂的鋪子竟賣咱們慶福堂的藥,還這麽老貴,這讓老百姓買迴去,還以為咱慶福堂不仁義呢,一個逍遙散就賣一兩銀子。”


    忽的鳳娣站住了,側頭看著旁邊的門麵道:“牛黃,你瞅,這是不是太太娘家的買賣。”


    ☆、第38章


    牛黃忙扭頭,見旁邊兒一個挺氣派的門樓子,挑高的招牌上鮮明的王記兩個大字,牛黃低聲道:“估摸是,可著兗州府,開茶葉鋪子有這麽大的門麵的,也就隻有太太家的字號了。”


    鳳娣想起那貪了慶福堂銀子的兩個舅爺,哼一聲道:“這麽好的買賣戳著,還惦記別人的銀子,貪得無厭,走,咱們進去瞅瞅。”


    說著邁腳進去了,門樓子是不小,裏頭卻有些蕭條,沒見著買茶葉的主顧,夥計倒還成,見了他們忙趕著來招唿:“這位小爺買茶啊。”


    鳳娣道:“有今年的春茶嗎?”


    那夥計道:“咱們這兒可不種茶,都得南邊兒用船拉迴來,這一來一去就算順風順水沒半個月可也迴不來,這剛過清明才幾天,縱然新茶下來了,也到不了呢。”


    鳳娣道:“你這話說的不對,人家別的鋪子裏可都上了今年的春茶,這茶葉最講究個時候,明前雨後的新茶,最得味兒,這會兒可正是上新茶的日子。”


    那夥計道:“不瞞公子,我們王記的茶船半截遇上大風,耽擱了幾天,這一半天的就到,不然,今兒你先委屈委屈買點兒別的迴去吃著,別看不是今年下來的,我們王記的茶,可是有了名兒的好,禁泡,味香,三泡水那味兒還沒走呢。”


    鳳娣笑道:“你倒是能說,那稱半斤素茶吧。”那夥計忙道:“這位爺,素茶可不得味兒,恐怕你吃不慣,買迴去隻怕沒用。”


    鳳娣道:“你怎麽知道沒用,我不喝,我買迴去醃茶葉蛋,成不成。”


    那夥計一摸鼻子:“這倒成,我給您稱去。”


    剛進去稱,就見外頭跑進來的小子:“王栓快著把櫃上的銀子拿來,大爺等著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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