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紀雲舒在人群中尋了一眼,看著方同:“方公子,你上去。”


    方同聽話,直接上去。


    “你試試看,能不能將腦袋伸進去?”


    方同試了一下,就是踮起腳,伸長脖子,也很難將腦袋伸進繩子裏,並且十分吃力。


    紀雲舒看了,笑了下,“你可以下來。”


    方同默默下來。


    在示範了這麽多次之後,大家的心裏或許已經有了答案。紀雲舒也解釋起來:“現在我可以解釋給你們聽了,我先用薑文的身高來確定當時杜慕白上吊時那根繩子的高度,而杜慕白的身高是五尺三,跟方同的身高一樣,但是剛才方同已經試過了,要想將腦袋伸進繩子裏上吊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杜慕白當真是自殺,他為何要綁一根自己根本無法夠得著的繩子?而且,卷宗上記錄,當時這張桌子上也沒有可以繼續踩腳的凳子!所以可以判斷,他就是站在桌子上上


    吊的,但他身高不夠,顯然不可能。”


    眾人恍然!


    終於明白過來。


    李成問:“所以,他是被人吊上去的?”


    “我想是的!但是卷宗上寫了,一切證據都表明杜慕白是自殺,身上也沒有別的傷口,我想,或許當時他是被人迷暈之後,再被吊上去的。”


    有人立刻質疑:“可是這種繩子,根本無法將人吊上去。”


    是啊!這種上吊繩是固定在房梁上了,怎麽可能把人吊上去。


    紀雲舒又說:“因為兇手還有另外一根繩子!他用那根繩子綁在杜慕白身上,再將他拉到上吊繩所在的位置,以兇手的身高,他很容易就可以將杜慕白的腦袋放進上吊繩中!”


    “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他身上應該會有另外一根繩子的勒痕跡。”


    “我想兇手是個聰明人,他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當時一定在杜慕白的身上還纏著一層被子之類的軟質東西,將繩子捆在外麵,所以才沒有留下勒痕!”


    “那你怎麽證明這一切?”


    “可以找人到房梁上看看,上麵有一道清晰的摩痕!是繩子摩擦在房梁上留下的,痕跡的力道偏向一側,足以證明,不是上吊繩留下的,而是有人用繩子借助房梁將杜慕白拉上去時所留下的印記。”


    而這個證據,很快就被印證了。


    上麵,果然有一道勒痕。


    即使過了六年,依舊清楚。


    李文姝沒能站穩,眼眶發紅:“他……真的是被殺的。”


    李成立刻扶住自己姐姐。


    然後問紀雲舒:“兇手是誰?”


    紀雲舒搖頭:“還不知道,不過你們也看到了,最後捆綁那根繩子的人是我哥哥,他身高五尺七,所以,大概也是兇手的身高。”


    至少範圍縮小了。


    眾人十分震驚。


    沒人出聲。


    李文姝已經不行了。


    丫頭趕緊進來扶著她。


    她眼眶發紅。


    心如絞痛!


    在李成的強硬下,她隻好先走了。


    現在證據齊全,杜慕白是被殺的!


    各個麵色凝重。


    李成說:“我想,我得立刻去刑部一趟了。”


    要翻案!


    但是在此之前——


    他看向方同三人:“你們三個,雖然殺害杜慕白的兇手是誰還不知道,但是你們冤枉他的事不得不嚴查,來人,將他們先押去刑部,好好審問清楚。”


    “是!”侍衛上前,將三人抓住。


    在將他們帶走之前,紀雲舒喊了一聲:“慢。”


    嗯?


    “我有幾句話,要單獨跟秉公子說。”


    李成擺擺手,示意侍衛將秉正留下,其餘人先行出去。


    屋子裏,最後就隻剩下二人在屋中。


    秉正很淡定。


    “不知道先生還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紀雲舒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你昨天在我麵前念了那首詩,又說出江南飛絮讓你起紅疹的事,一切,都是在提醒我,讓我可以看出其中的破綻,為杜慕白偷盜你詩句一事以證清白。”


    秉正不語。


    “你能告訴我這些,可想你心底不壞,既然如此,當年你就不可能會冤枉他偷你詩句,這背後,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先生想多了。”秉正笑了,“隻是時間過去了六年,我心裏有愧罷了。”紀雲舒完全不信:“你若是心裏有愧,就該自己去司部衙門自首,而不是故意露出破綻等我來揭穿你,可想而知,你還隱瞞著什麽?或者說……你是迫不得已、被人逼著去冤枉他的,所以,若是你自己去自


    首,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倒不如故意露出破綻,被人揭穿要來的安全些。”


    對此,秉正再次笑了一下。


    一雙深凹的眼睛看著紀雲舒,說:“先生的假設有些大膽了。”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不就是破案的要點嗎?”


    “可這次的假設可能會讓先生失望,你說的迫不得已、被人逼著,完全沒有。”


    紀雲舒從他的臉上和眼神中看到的隻有淡定,心想:莫非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又或許,秉正太聰明了!


    畢竟,他能不露痕跡的露出破綻給自己。


    這樣的人,一定很聰明。


    二人私語半會,紀雲舒也不好再耽誤時間,便說:“希望我真的是想多了。”


    最後,秉正和方同、薑文被帶去了刑部做進一步的調查。


    然而——


    此時此刻。


    平陽侯從宮裏出來,人剛到城門口,府上的小廝就冒著大雪急匆匆的衝了上來。


    “老爺。”


    很是著急。


    平陽侯臉色一沉:“什麽事?”


    “大小姐去文舍了。”


    “什麽?”平陽侯困惑,“大小姐去文舍做什麽?”


    小廝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講清楚。


    平陽侯臉上難以掩蓋震驚。


    他二話不說,上了馬車,吩咐馬夫:“立刻去文舍。”


    “是!”


    後一刻,平陽侯又說,“等等,還是先迴去等。”


    “是。”


    馬車徐徐前行,朝李府去了。


    如今案子已經明了,杜慕白是被殺的。


    這是無法反駁的事實!


    李成現在要做的,就是立刻前往刑部。


    要翻案!證據確鑿,刑部的人也不能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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