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俗裏寫!


    這……


    宋止低目,實話說:“那些東西我寫不出來。”


    陶班主說:“東西本來就是人寫出來的,說到底,你是倔。”


    “我……”


    “但也不怪你,畢竟你是個寫詩的,是個有台麵的大文人!既然如此,又何必跑來寫這些戲本?這不是苦了你自己嗎?”老陶歎息。


    “我……”


    “你腦子好使,又有才華,還是重新去寫詩,肯定比現在好。”


    “我……”


    老陶繼續說:“如今寫戲本的都是些文痞,你是個正經文人,還是別沾了。”


    宋止的話連連被他打斷,索性等他說完,這才微微伏了下身子,說:“要不你先看看?”


    “小宋啊!你……”


    “若這次再不成,我就封筆不寫了,隻此一次。”宋止下定了決心。


    老陶鬆開了他的手,一臉糾結。


    這要是看了後不買,人情上過不去啊,要是不看,可人家宋止又如此堅持。


    宋止看出了d他的顧慮,便說:“我不為難你,看一看,花不了多少時間的,成就成,不成我就走了。”


    既然都這樣說了。


    陶班主隻好點頭:“那好吧。”


    於是,宋止將自己寫好的本子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遞給他。


    陶班主認認真真的捧著看。


    宋止便在旁邊靜靜的等著!


    老陶本就不抱任何希望,覺得就是走個過場隨便看看,等會找個點推了就行。


    可是——


    越是往下看,他的臉色就越是凝重。


    眉頭都皺到了一塊。


    這戲本很短,可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凝重的神色漸漸散去。


    他最後合上,整個人就靜靜的坐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


    宋止心想,自己的本子大概是又不被看上,便默默起身朝他拱了拱,說:“那宋某就不作打擾了。”


    他剛要走——


    “等等!”


    陶班主立刻叫住了他。


    “陶班主不必為難,我剛才已經說了,若是不成,我也不會為難班主的。”


    “不不不!你誤會了。”陶班主趕忙上前拉住他的手,激動的說,“小宋啊!不,應該叫宋先生才對,你這戲本寫的實在是太好,這是這些年來你寫的最好的,我很喜歡。”


    宋止聽他這麽說,神色上卻很淡定,說:“班主喜歡就好。”


    “豈止是喜歡?我敢打包票,這戲必火!”


    “那我也就放心了。”


    “你簡直神了,這故事寫得太好太好。”


    宋止:“……”


    “隻是……這戲本你是怎麽想出來的?”老陶心裏有個疑問。


    宋止將手從他手裏抽了出來,說:“這故事是我閉門想出來的,莫名其妙就長在腦子裏了。”


    “文人就是文人,腦子好使。”老陶十分欣賞的看著他,仿佛自己挖到了寶,他說,“宋先生,往後你就安安心心的為我趙家班寫戲本,你隻要寫,我老陶就一定買,寫多少我就買多少。”


    “那這戲?”


    “這戲我自然是要了,也保證會火。”


    陶班主誤會了他的意思。


    他現在可不在乎這些。


    在乎的是:“那這戲的稿酬?”老陶兩腮一抽搐,談到了這個敏感話題,他顯得有些躲躲閃閃,隻說:“咱們暫時別談稿酬,這戲本得先有了收益,我才能給你錢,總之,到時候若是賺得多,給你的自然也就多了,這比一次性給你一筆銀


    子要劃算的多吧?再說了,我對這戲本十分有信心,肯定火,肯定賺,到時候。”


    拍著胸脯保證!


    雖說宋止不是貪財之人,可寫這本子不就是為了置辦幾身衣服和修葺屋頂嗎?


    他說:“陶班主,這都快入冬了,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待會我就讓人給你一袋米先拿迴去,等這戲本我再讓人調整調整,上了台賺了錢,大把的銀子給你。”


    “這……”


    “時間緊迫,先這麽定了!”


    宋止是個書呆子,但不是傻子。


    他知道陶班主在計算著什麽,說白了就是到時候如果戲本進了錢,是多是少還不是陶班主說了算,分到他手裏的,恐怕少之又少。


    但現在的燃眉之急,是解決溫飽!


    畢竟已經沒米下鍋了。


    “那好吧,一切就按照陶班主的意思。”


    於是,宋止把戲本留下,杠了一袋沉甸甸的米迴家了。


    陶班主便樂嗬嗬的捧著本子和戲班裏的人開始緊鑼密鼓的探討起來。


    希望盡快將戲呈現出來!


    ……


    另一邊。


    景容等人大概走了快一個月才過了宜城到了胡邑。


    十二月份的天,寒冷至極。


    路上也好,林子裏也好,幾乎處處都起了凍霜,樹枝上掛滿了冰條,晶瑩剔透,閃爍著寒光。


    寒風瑟瑟,刮在臉上像刀子刮過一樣。


    到了晚上,眾人在一家林子裏的客棧入住下來。


    客棧裏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不止有胡邑人,還有很多大臨商人在此就住。


    這也不奇怪,大臨人和胡邑人本就有很多商業往來,進進出出,十分常見。


    景容為了不暴露身份,也喬裝成到胡邑做絲綢生意的商人!


    大夥圍桌坐下,點了幾個小菜。


    小二問:“各位大爺,要不要酒?”


    景容:“不必了,就上幾個菜。”


    “好嘞!”


    小二便去了。


    出門在外,還是山間客棧,喝酒總歸是會誤事的。


    紀雲舒打量著周圍,皆是一些在此落腳的商客。


    幾乎把整個一樓大廳都擠滿了,畢竟已經入冬,外麵冷風嗖嗖,待上一晚恐怕會凍死!


    而人一多,自然也就熱鬧了。


    景容讓身邊幾個人打起精神,不可鬆懈。


    他說:“大概後天就能到義烏了,據說那裏山清水秀,是個適合居住的好地方,若是累了,我們可以在那裏多停留幾天,不必忙著趕路。”


    紀雲舒點頭:“也好。”


    這時——


    旁邊桌有個大臨人突然提到嗓音說:“前幾天看的那出戲真是好看,下次我們要是再來,還要去看。”


    “那可不!”有人附和。


    “我最喜歡的還是裏麵鬼娘子唱的那幾句。”


    “哪幾句?”“看夫君在樹下脫骨化成煙,我隻得在墳前為你種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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