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舉步走到白音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隨著他那道巨大的影子籠罩而下,白音忽然動了動,努力睜開虛弱疲憊的眼睛看向來人,卻隻能看到那雙落在自己麵前的黑色高靴,帶著極大的氣場朝他壓迫而來。


    “意誌力倒是很強!”景容說。


    聞言,白音卻笑了一聲,格外蒼涼。


    景容掀了掀袍子,蹲身而下,如炬的眼神盯著白音那張慘白脫皮的臉,然後擰開了手中的水壺,緩緩往下扣去,水一滴滴的滴落在了白音幹涸出血的唇上。就仿佛在死亡的沙漠中忽然得到了一口救命的水,白音趕緊張了張嘴,伸出舌頭去舔唇上滴落的水珠,冰冷的感覺從舌尖瞬間傳到了舌根,再一點點的傳到了喉嚨裏,那種爽快的感覺,使得他整個人精神


    了許多。


    可——


    景容忽然將水壺豎了起來。


    “想喝?”


    白音躺在地上,咽了咽口水,唇上的冰涼感散去,被太陽一照,辣疼辣疼!不聞他迴應,景容便伸出大拇指,朝他幹涸唇上的抹了抹,指尖稍有些用力,導致他唇上裂開的縫口一開,鮮血溢出,嘴巴顯得極其可怖,白音像是失去了痛覺,沒有反應,爾後,景容注意到他手臂上的


    傷口處被人散了藥粉,可是這一路被折騰,傷口裂開,鮮血染紅了那些白色粉末,粘合在了一塊!


    他眼神微微一眯,心裏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揚了揚手中的水壺。


    “沒有這口水,你大概也快撐不住了吧!”


    “……”


    白音笑了下,眼神裏半點屈服的意思。


    景容伸手捏住他的兩腮,眸光冰冷,“放心,我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活著一步步走到侯遼。”


    說完,他抬起水壺,往白音嘴裏塞去。


    白音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加上兩腮被捏住,冰冷清爽的水灌進嘴裏,幾乎一下就到了喉嚨中,嗆得邊喝邊咳。


    而這一幕,正好被紀雲舒收盡眼底。


    心裏談不上什麽滋味!


    清秀的眉也不由的擰到了一塊。


    秦夕注意到,輕聲細語問她:“雲舒,你怎麽了?”


    她立刻收迴目光,搖頭:“沒事。”


    “我看你一路上都心事重重。”


    “你想多了,我真的沒事。”


    “那就好。”


    秦夕抿了抿唇。


    不再過問。


    景容將手中的一壺水全數灌進白音嘴裏後,才鬆開了他。


    他趴在地上,一邊咳,一邊喘氣。


    狼狽不堪!


    景容拍了拍衣袍上沾到的水,顰起劍眉,看著他:“我雖答應讓你活著到侯遼,卻沒說不會殺你,一旦你沒了利用的價值,你的命,我就不能留。”


    提醒他!


    白音知道他的意思,張了張嘴,說:“你想利用我……要挾唿和浩?”


    “是!”


    “你覺得……唿和浩會在乎嗎?如果他在乎,現在……現在早就派兵來追你們了,你以為你們還能安安穩穩的迴侯遼?”


    “那你最好祈禱自己的命能成為我們的棋子,不然,你的下場就隻有死。”


    “哈哈。”白音笑得有氣無力。


    景容神色若然,卻忽然瞥見了他胸前露出的一樣東西。


    是一張紙!


    他伸手去拿,啟料白音臉色大變,警惕的摁住了自己的胸口。


    可他的力氣哪裏抵得過景容。


    那張紙,還是落到了景容手中。


    他展開一看,瞳孔微緊。


    這上麵的畫像……是紀雲舒?


    後一刻,他一把捏住白音胸前那團衣服,將他拎起,眼神淩厲,壓低聲音質問:“這畫像從哪兒來的?”


    “重要嗎?”


    “說!”


    哪知,白音卻閉上眼睛,不肯開口,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景容拿他沒轍,拳頭緊握,真想一拳揮上去,但——


    將人鬆開!


    極力克製著心頭的怒火。


    “好!你不說是吧,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還是你的命硬。”他怫然起身,將那張畫像收入衣袖中,下令,“出發!”


    兩個字威懾十足,震得所有人大為吃驚。


    這王爺是吃了什麽炸藥不成?


    火氣這麽大?


    大夥也紛紛起身,不敢耽誤時間,上馬的上馬,上馬車的上馬車。


    地上的白音則被拉了起來,繼續拖著一副苟延殘喘的軀體往前走。


    紀雲舒乘坐在馬車裏,看著前麵的景容,心想,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秦夕也摸不著頭腦。


    但不敢過問。


    隻是覺得氣氛不對,便縮了縮身子。


    景容騎在馬上,麵容陰沉,一句話不說。


    旁邊的莫若伸手碰了碰他,問:“怎麽了?”


    表情凝重!


    不說。


    吊得莫若很不是滋味,繼續追問,並一邊猜測道:“與紀姑娘有關?”


    除了紀雲舒的事能讓他這般,還會有誰?


    景容被戳到了“肋骨”,眸中迸發出一抹森冷的怒意,迴頭看了一眼馬車後的白音。


    然後——


    拉緊韁繩,一邊下令:“天黑之前,務必到達侯遼。”


    馳馬而去。


    莫若緊跟其後。


    侍衛和那些侯遼人也隻能加快進程,揚鞭而追。


    因此,牽引住白音的那根繩子也快了起來。


    白音由原先的快走,被拉得不得不小跑起來,最後力氣實在不抵,整個人栽了下去,一轉身,後背著地,雙手拉過頭頂,身子在地上一路摩擦。


    好在都是泥土和草!


    不然這樣一拉,後背非被磨開了皮不可。


    他就這樣任人拉著,身體幾乎已經麻木!


    直到漸漸失去了知覺。


    馬車裏,紀雲舒不知道為何馬車忽然加快了,而且越來越快,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景容下的令,也可想而知,白音必定被人拖在地上拉行。


    可是自己能做什麽?


    無可奈何!


    車馬隊行了將近三個時辰,終於到了侯遼境地。


    天也早就黑了!


    這會,唐思帶著幾個人站在草原上的小山丘上,算了算時間,怎麽說他們也應該到了啊!


    可是忘穿了眼都沒在遠處漆黑的地方看到一點兒火星和人影。


    她抱著隆起的肚子,狠狠瞪了身邊一個壯漢。


    “你不是說他們今天能到嗎?”


    那人說:“是啊!昨晚莫大哥讓我先迴來告訴你的。”


    “可是人呢?人呢?人呢?你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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