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該死的,本應是我


    一般的大戶人家,都有一個習慣,就是在食具上刻上府中的標記,有的用姓,有的用年代,還有的,是用十二生肖。


    而衛府的瓷碗和酒杯,杯底都會刻上一個“衛”字。


    這種寶木做的筷子,比較生脆,若是在上頭刻字,容易整節都折斷,索性,便在筷子朝上的一端,削去一角,也算是做了標記!


    而那雙有毒的筷子,沒有削角。


    “當晚,你們都確定,沒有什麽人進來過廚房?”紀雲舒朝大家問去。


    大夥麵麵相覷,又一致性的搖搖頭。


    “確定嗎?”


    頓時,其中一個小丫頭,說了話:“廚房裏,的確沒人進來過,不過,奴婢端著食具出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了紀三公子。”


    紀三公子?


    紀元職?


    “他為何會廚房外?”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當時紀三公子他……”


    “他怎麽樣?”紀雲舒追問。


    小丫頭的臉卻微微泛紅起來,咬著唇,將頭低下,然後伸手,從自己頭上取下一根發簪。


    巍巍顫顫的說:“這是當時,紀三公子送給奴婢的,奴婢見著簪子好瞧,也就收下了。”


    真是犯賤多情的種!


    連一個丫頭都不放過。


    紀雲舒麵色一沉:“那當時,你手裏端的食具是送給誰的?”


    “是送給紀姑娘你的。”


    肯定迴答!


    那也就是說,紀元職並沒有碰過衛老爺和衛夫人的食具。


    線索,似乎也在這裏斷了!


    紀雲舒沉看了景容一眼,似是有些無奈。


    景容立刻安慰起她:“既然知道是筷子有毒,那就一定能查出來的。”


    他相信她。


    她點點頭:“恩”了一聲!


    無意間,衣袖一揮,正好將那支有毒的筷子掃到了地上。


    她拿出手帕彎腰撿起,卻正好看到、筷子頂端處的黑色褪去,反而變得暗紅起來,小小的一塊,不仔細看,很難看得出來。


    神色立馬一緊,看著濕漉漉的地麵,鼻尖一擰。


    問:“這地上的,可是釅醋?”


    “是,平日裏,咱們都是用釅醋摻水,用來清洗地麵的。”丫頭迴答。


    “原來如此!”


    是的,她心裏的迷霧似乎漸漸剝去!


    轉頭,與景容說:“王爺,可能需要你幫個忙了!”


    景容皺眉……


    “你說。”


    紀雲舒用手帕將那手中的筷子包住,拉著景容出了廚房。


    她麵色凝重,對著他的耳邊,輕聲道:“我需要王爺,派人去一趟監牢……”


    ……


    說完,景容便去交代手下的人去辦事了!


    此時的監牢裏。


    紀元職在拚了命的大喊,他自小,哪裏受過這種罪啊。


    陰暗潮濕的牢房,他待上一炷香的時間,仿佛都要過敏似的。


    “來人,你們放我出去,你們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誰?他可是翼臨軍的左司尹,你們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他,快放我出去。”


    雙手一下下的拍打著木樁子,喉嚨都喊得有些嘶啞了。


    終於起了作用!


    匆匆來了幾個人,卻不是獄卒。


    各個麵無表情,卻帶著幾分冷厲。


    打開牢門,取了一個碗,一把刀出來。


    “你們幹什麽?”紀元職驚唿。


    那些人可不管,上來就擒住了他,將他壓倒在地上,把他手掌強行掰開。


    “你們是什麽人?要做什麽?放開我。”


    啊——


    一聲慘叫。


    他的手掌,被刀子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流進了碗中。


    疼得紀元職“咿呀”大叫!


    臉色蒼白!


    直到流了半碗血,這才將他鬆開,丟了一瓶藥膏,一卷繃帶。


    然後走了!


    從頭到尾,幹淨利落,不再半點隻字片語。


    紀元職從地上坐起來,看著自己被無緣無故割了一刀的手掌,簡直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隻能自己包紮上藥,死死咬著牙!


    而那半碗血,在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遞送到了景容的麵前,再轉交給了紀雲舒。


    她真是哭笑不得!


    “我沒讓你弄他這麽多血了。”


    “多多益善!”漫不經心道。


    多多益善?


    哎哎哎,這是血,不是水!


    紀雲舒白了他一眼,不再多做理會。


    轉而在那晚血液中,滴了樟木汁和白醋,在將那支筷子變成暗紅色的一小塊切了下來,放進碗中。


    一會,才將那一小塊撈起,而上麵的暗紅色,已經褪去,融進了那碗新鮮的血液中。


    恩,答案,已經明了了。


    “這雙有毒的筷子,是紀元職帶來的,這筷子上的血就是他的,看來他大拇指上的痂,應該就是被筷子劃破而留下的。”


    結論一下,其實紀雲舒自己都嚇到了。


    而景容,總是一個很好的提問者。


    他拋出疑問:“那他為何毒死衛家二老,還有,他並沒有接近他們的食具,如何偷龍轉鳳?”


    “是啊,這雙有毒的筷子,他是如何換上去的?他又為何,要毒死衛伯父和衛伯母?”


    心中狐疑!


    又很震驚!


    ……


    紀雲舒返迴靈堂。


    衛奕已經吃完了飯,放下筷子,端端正正的坐著,等紀雲舒迴來。


    她走到他身旁,坐下。


    “舒兒,你怎麽去了那麽久?”


    “我這不是迴來了嗎?”


    他重重點頭,歪了歪腦袋,似乎想起什麽來,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個掛穗。


    遞給她:“舒兒,這個是元職哥哥的,你幫我給他好不好?”


    接過來一看,還真是紀元職的。


    “你怎麽會有這個?”


    “那天晚上,我不小心撞到了他,還撞到了兩個拿著盤子的姐姐,然後他罵了我幾句就走了,這東西就掉在了地上。”


    說的認認真真!


    而他絲毫沒有注意到。


    紀雲舒在聽到這番話後,整張臉,徹底沉了下去。


    仿佛有一台機器伸進她的皮囊內,將五髒內服,攪得稀巴爛!


    以防衛奕看到,她將眼中圈起的淚水咽了迴去。


    微微一笑:“好,我幫你交給他。”


    “謝謝舒兒!”


    衛奕站起身來,提著孝服內的袍子,又在棺材前,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好幾個響頭。


    嘴上一直與他爹娘念叨著什麽!


    紀雲舒卻無心去聽。


    她站在他的身後,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緊握的那個掛穗,緊著脖子,終是忍不住掉了淚。


    衛奕,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


    該死的,本應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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