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還我自由


    坐在周燕邊上,看著她熟練的駕駛著這輛小車,陳學敏此刻的心情像是翻江倒海一般。


    從一個天真爛漫的懵懂少女,到如今眼前這幅職場精英的獨立女性形象。這個女孩身上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而她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隻是年華如水,發生變化的又何止她一人,就是陳學敏自己也已從軍,比起曾經那個無知的少年,不知成熟了多少。


    而這一切,說起來都是因為這個女孩的不辭而別引起的。因為自己曾經不懂事,毀了一個女孩的一生,也葬送了自己最愛的人。


    因為這個原因,他徹底改頭換麵重新做人。


    隻是盡管這麽多年過去了,陳學敏卻始終對周燕心懷內疚。當日如果他不是因為自己沉迷賭博,又怎麽會落入別人的圈套,而更讓他愧疚的是,麵對自己的錯誤,他居然沒有自己承擔起責任,將一切後果都丟給了一個女人。


    曾經他曾怨恨過周燕,怪她不辭而別,然而等到時間過去許久,他才明白自己當時的想法有多麽自私。


    他到底是有多無恥,才有顏麵去責怪一個被自己毀掉一生的人。而且他漸漸明白,曾經的自己,怨憤的不是周燕棄自己而去,而是怨憤她沒有給自己一個彌補的機會,讓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想通了這一切,陳學敏畢生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找到周燕,無論她變成了什麽樣,他都照顧她一輩子。為自己的年少無知贖罪。給那個不幸的女人一個幸福的人生。


    然而此時看到周燕以這樣一個姿態出現在自己麵前,他第一次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動搖。他真的有那種資格麽?看周燕的樣子,似乎她已經變得很好了。甚至比在自己身邊時還要好。


    周燕開著車,來到了曾經的初中。此時正是寒假,學校裏沒有人,不過校門開著,見到周燕的車,也沒人攔。


    周燕將車停在了滿是鹽堿地的操場上,轉頭對陳學敏說道:“走,下去看看吧!”


    陳學敏聽了她的話,一言不發的跟著下了車。


    曾經在他們眼中麵積極大的校園,隨著他們的見識日長,已然變得一覽無疑了。


    看著除了幾個孤零零的籃球架什麽都沒有的操場,周燕望著遠處問道:“最近你過得好嗎?”


    陳學敏愣了一下說道:“不知道算不算好,隻是過得很充實,很忙碌,都沒時間去思考這些。”


    聽了陳學敏的話,周燕轉過頭來:“你變了。變得沉穩,踏實了!”


    對此陳學敏沒有接話,隻是看著周燕,露出一個說不出的笑容。


    周燕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轉過頭來說道:“其實我也變了。我現在每天睡覺前都會寫日記。不敢相信吧!其實最開始我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可是有個人告訴我,這樣可以幫助我忘掉過去,忘掉你!”


    不知為何,當周燕說到,忘記你時,陳學敏的心忍不住一陣刺痛。


    “其實這些年我過得很累,起初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為什麽而活著,那個時候,我心裏恨過,怨過,於是我叛逆過,變壞過,可最終我明白了,那樣的我都不是在為自己活,我隻是活在了別人的情緒裏。我這麽說話是不是很奇怪,其實我也覺得好奇怪,和你在一起時,總會忍不住覺得這樣的自己一點都不像自己!”


    說到此處,周燕的眼睛莫名劃過兩滴淚珠,像是為自己的曾經做下的悼念。


    “可是,你知道嘛?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因為我感覺到自己是為自己而活,心裏沒有怨恨隻有對幸福的憧憬,盡管我不知道憧憬幸福能不能實現。可這種感覺我真的很喜歡。”


    聽到周燕這樣說,陳學敏的內心不禁更加沉重了,因為他明白了一點,這個曾經將他視如生命的女子,已經有了別的寄托。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迴來了,在你剛到家的時候就知道了,我還知道你去過我家,在我家門前徘徊了許久。隻是那個時候,我還沒準備好見你,就是現在,我也並沒有完全準備好,可是我必須來見你。”


    聽周燕這樣說,陳學敏一時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有些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周燕看出了他眼中的困惑,也看到了這個男人眼中對自己不曾改變過的神情。


    隻是此刻她最終選擇了忽略。因為這份愛已經錯過了那個時間,此時的她不可能再接受這樣的愛。盡管她真的很愛眼前這個人。


    “其實我之所以會急著來見你,是因為我知道你會來見陳學謙,而我不希望他再繼續為這件事情而有心理負擔!”


    陳學敏聞言一時有些茫然的說道:“這事關學謙什麽事啊?”這一刻他莫名的有些害怕。


    “其實那一天我被人都走之後,並沒有發生那種不堪的事情,是陳學謙救了我。”


    第一次聽說原來在當年的事情後還有著這樣的內幕,陳學敏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隻是很快他又反應了過來,於是他急忙追問道:“那你當年為什麽不辭而別,為什麽學謙一直都沒告訴我?”


    “那是因為他不希望你再繼續沉迷賭博,所以便讓我離開老家去了外地。你真的應該感謝有這樣一個在意你的兄弟。”


    然而這個消息對於陳學敏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他的思緒一時不免有些混亂。


    好半晌,陳學敏才開口問道:“那你後來去了哪裏?”


    “我先去了臨安,隨即又去了金陵,一直以來,我都在為陳學謙工作。這是他當時對我開出的條件。保我一生衣食無憂。”周燕抿了抿嘴唇說道。


    “為什麽會這樣?對不起,我現在腦子裏有些亂。”一旁的陳學敏還是難以理清這一切。


    “學敏,其實我今天找你,隻是想告訴你幾件事情。”


    陳學敏聽周燕這樣說,不禁抬頭看向她。


    周燕則一臉嚴肅的說道:“第一件事,我當初是因為愛你,擔心你真的染上賭博的惡習,所以才不辭而別。”


    對於這個問題,陳學敏並不懷疑,因為他從不曾懷疑過周燕對自己的感情。


    “第二件事就是,我希望你知道,陳學謙當年做下的一切同樣是為了你好,而他對我的所有照顧,都隻是因為他覺得有愧於我。”


    對於這一點,陳學敏依舊沒有說話,他和陳學謙相識多年,對於陳學謙的為人他還是相信的。


    “至於最後一件事情便是,我想對你說一句當年沒能親自和你說得話,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當周燕說出這一句話時,陳學敏的身子忍不住晃來晃。終究,他們的關係到此為止了麽?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最終什麽都沒能說出來。


    “曾經我真的很愛很愛你,即便那個時候我根本就不懂什麽是愛,可當陳學謙出現在我麵前,向我提出那個建議時,我的心像是撕裂開了一般疼。可是我們終究都變了,長大了,我不再是曾經那個我,你也不再是以前的你,以前,我總是把自己壓在為你做出的那些犧牲中,總是因為這個而沒法放下,更沒法麵對自己。我總是對自己強調,我依舊是愛你的,可直到有一天我開始寫日記,學會對自己坦白,從那時起,我才明白,原來我變心了,我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偉大。”


    說到這裏,周燕臉上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我認清的自己的內心,所以我一定要正式的向你提出分手。而且我還需要向你坦誠一件事,那就是我愛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我知道這樣說或許很無恥,但我真的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因為隻有你送上了祝福,我才有機會去追逐這份幸福。我想請你給我自由,讓我不用再繼續背負著你的女友身份出現在陳學謙的邊上。那樣我永遠也無法讓他看到我。”


    聽完周燕的這番話,陳學敏的內心混亂的就像一團亂麻。


    這一刻他的心中有失落,因為曾經真摯的情感最終畫下了句點。有憤怒,憤怒於陳學謙這個兄弟卻搶走了自己的女人。也有愧疚,愧疚於自己居然會去怨恨兩個分別為自己做了那麽多的朋友。


    好半晌,陳學敏終於抬起頭來,看著麵前這個依稀還能看出幾分昨日模樣的女孩,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謝謝你愛過我,對不起,讓你愛得如此辛苦。從今天起,你自由了!”


    周燕走了,陳學敏沒有讓她送自己迴去。他覺得接下來的路要自己走了。


    思索了許久,他最終還是沒法在此時去見陳學謙,甚至是通電話都不能,最終他給陳學謙發去了一條短信。


    “愛已成往事,至此各自出發。切勿掛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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