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嗤笑一聲,譏諷道:“江先生突然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想要感動我?”


    “不,我隻是想說我家裏人跟我以前認知的根本不一樣。”江戚峰眸色黯淡無光,神色間盡是疲憊。


    向晚不想聽他說這些,也不想再對著他的臉,“說完了吧?說完我走了。”


    “知道我要跟家裏斷絕關係後,周圍的人一開始還勸我,見我沒打算迴去,在我家裏的威脅下,就徹底跟我斷絕了來往。”


    “向晚,我突然知道你兩年前是什麽感覺了:像是整個世界都崩潰了,一夜之間所有人所有事都變了樣子,好像是做了一場夢,卻遠遠比夢要殘忍。不,或許我連你的十分之一痛苦都沒有。”


    “向晚,真的……對不起。”江戚峰再不複曾經的高傲,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種頹廢的氣息。


    向晚垂下眸子,頓了一下,與他擦肩而過時,冷冷道:“保重。”


    聲音很輕,但卻如滾雷一般在江戚峰的耳畔炸響。他眸子亮了一下,拉住她的小臂說道:“向氏集團那筆尾款你不用擔心,我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聯絡了清然,她答應了,還主動說她今晚十二點之前就會支付過去。”


    這個世界上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一個人,就是清然了,她沒有他想象得那麽冷酷。


    向晚停了下來,拍開他的手,譏笑道:“我一直以為我最傻的人是我,原來你比我更傻。”


    江戚峰麵有茫然,“……什麽意思?”


    “你以為江清然心有愧疚,所以你找她談這件事的時候,她才一口答應?”向晚問道。


    江戚峰裂開的唇顫了幾下,“不是嗎?”


    “當然不是。”向晚衝他笑了一下,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因為我威脅了她,今天中午。”


    江戚峰瞳孔皺縮,麵色蒼白如紙,他愛踉蹌了幾下,才扶著牆勉強維持住平衡。


    清然……清然!!!


    “再見。”向晚本想說再也不見,但到了嘴邊還是改了口。她沒再理會失魂落魄的江戚峰,順著扶梯去了一樓。


    剛才打電話的是李美英,她給對方迴了個電話。


    “這次的任務完成的還不錯,迴來吧,賀總來接你了。”和之前相比,李美英的聲音稍顯緩和。


    向晚微皺了下眉頭,應聲後掛了電話,打車迴了公司。


    卓天昊正要出去辦事,剛好跟她碰上,衝她比劃了下大拇指,“這次的事情做得很不錯,你是怎麽讓江氏集團拿錢的?”


    “大概是我長得比較漂亮,然後商總心軟了?”向晚淺笑道。


    卓天昊見她不願意多說,也沒多問,“你這次真的是立了大功了!好了,不跟你多說了,我要去做事了!”


    “昊哥再見。”向晚衝他揮了下手,搭電梯去了財務總監辦公室。


    賀寒川也在辦公室裏麵坐著,也不知在跟李美英說些什麽,兩人相談甚歡。李美英還說,“要是我再年輕個二十多歲,恐怕也要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了。”


    “那我隻能表示,幸好您沒有被我迷得神魂顛倒,不然我隻能讓您傷心了。”賀寒川淡淡瞥了眼向晚。


    向晚隻當沒看到他,靜靜站在一旁。見狀,賀寒川微皺了下眉頭。


    “這次的事情做得很不錯。”李美英站了起來,在向晚肩膀上輕拍了一下,“這幾天辛苦你了,放你半天假,跟賀總一起出去逛逛吧。”


    除了賀寒川以外,卓天昊等人也說李美英嚴苛。如今從她的嘴裏聽到誇獎,向晚緊繃的神經才緩和了一些,“謝謝總監。”


    見她並未因這件事驕傲自得,李美英還算滿意。


    向晚跟賀寒川出了辦公室,上了電梯。很多人認識賀寒川,還把他當做偶像,跟他們乘坐同一趟電梯的人都有些壓抑的小興奮,還有一個還專程上來要了簽名。


    直到出了向氏集團,要上車的時候,賀寒川才主動開口,“為什麽要單獨去見清然?”


    “想見就見了。”向晚係上了安全帶,目視前方。


    賀寒川傾身過來,單手捏住她的下巴,轉正她的臉,強迫她看著他。


    “我很討厭被人這樣捏著下巴。”向晚拍開他的手,緩緩道:“很久以前,我就想說了。”


    賀寒川鬆了鬆領帶,冷眼剜著她,“去見清然之前,為什麽不跟我說?”


    “沒為什麽。”向晚別過頭,看著窗外。


    隻是不想過度依賴一個人而已,那樣的習慣太可怕。隻憑借一個男人的愛,能走多久?


    恐怕沒人能迴答這個問題,或許一輩子,或許……隻有一秒。


    沉默。


    空氣似是一點點凝結成水,堵塞了人的五官七竅,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賀寒川從未這般去討好過一個女人,如今還被她冷待。他坐直了身體,解開了一顆襯衫扣子,聲音微涼,“向晚,你知道你在做些什麽嗎?”


    “說這麽多,”向晚扯了扯唇,“賀寒川,你是因為我沒按照你的心意做事,不高興是嗎?”


    賀寒川緊繃著俊臉,右手搭在方向盤上,無意識地敲動著。


    “如果我去見江清然之前,跟你商量,爭取你的同意,然後做什麽事情都跟你匯報,按照你的意思辦事,你是不是才高興?”向晚說道。


    賀寒川眉頭微乎其微地皺了一下,“你這次害江氏集團股價暴跌,你真以為清然會選擇什麽都不做?”


    “這是另外一個話題。”有些口渴,向晚擰開了一瓶礦泉水,“賀寒川,你習慣了支配人、命令人,但我不喜歡別人命令我,替我做決定。”


    她輕笑了一聲,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或許以前會,但是車禍過後,不會了。賀寒川,你的愛讓我沒有安全感。”


    他的愛可以讓她如置天堂,而他不愛,可以讓她生不如死。


    賀寒川擰了下眉頭,“我說過,我心裏隻會有你一個人。”


    “你才不到二十五歲,這輩子還長。”向晚說道。


    賀寒川,“我很相信我自己。”


    “可我不相信,人心是最善變的。”沒有人比她更能體會這句話。


    女人和男人在一起,可以圖他的錢可以圖他的勸,但不能單純地圖他對她的好。因為不愛了,那就什麽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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