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陸不棄雙目微眯:“如果我告訴你,你兒子身上,有藥王解千愁的植下的分影蟲,你覺得易天行他能跑到哪去呢?”


    “你們……”易蒼山臉色驟變,他還沒孤陋寡聞到沒聽過分影蟲這東西,再想到解千愁那點用毒玩蟲的名頭,再想到他的行跡這麽都被暴露,不由心中大亂。


    龍不離也在旁輕蔑道:“藥王,你告訴他,他兒子現在在哪?”


    把玩了下手上那隻細小的蟲子,藥王怪笑道:“在西北方向七八公裏的樣子……他的行進方向,也正是我們這個方向,說不定我們在這等等,能等到他的!”


    “那麽易蒼山,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等下去呢?”陸不棄蹲下了身子,卻依然是俯視著易蒼山。


    “你……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易蒼山眼神中徹底隻剩下絕望,他現在真的後悔為了星雲劍派的支持,為了捉住緋雲螭挽迴他的個人地位,而去招惹陸不棄。


    陸不棄輕哼一聲:“易蒼山,我可不認為作為一派掌門,你這點腦子都沒有麽?”


    龍不離俏喝道:“你把我妹妹抓到哪去了?”


    “你妹妹……你們怎麽知道那條緋雲螭沒死?”易蒼山表情很震驚。


    陸不棄冷笑道:“你不覺得追究這些事情已經沒有意義了麽?”


    易蒼山嘴角抽動了下,眼角浮起一線希冀:“可就算是我告訴你們地方,你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父子吧?”


    陸不棄雙目微眯:“你認為你有談判的權利?”


    第三十三章 權利和義務


    易蒼山以左臂支撐起身體,右臂的傷口被他自己控製住了,不再流血,整個人雖然依然狼狽,卻多幾分鬥誌,咧了咧滿是血汙的嘴,露出一個淒楚的笑:“要是風無極沒死,我還沒有,可現在他死了,我就有了……因為除了星雲劍派,也就隻有我和風無極知道緋雲螭關在哪!”


    “是麽?”陸不棄劍眉微凝:“也就是說,如果我不答應放你走,你就不告訴我地方在哪麽?”


    易蒼山重重點頭:“就算你用我兒子的命要挾我也沒用……”


    “你還真不愧為雲澤派的掌門!”陸不棄冷笑間,緩緩站了起來,轉身做離開勢:“不過我不吃這一套,不離,殺了他吧,我們再去抓易天行,我就不信當老子會不給兒子講故事?”


    龍不離早就等著這一刻,當下雙臂旋轉,曲爪擊出,兩團如火龍利爪般的火焰超易蒼山絞殺而去。


    易蒼山大驚,已經有求生之心的他如何肯坐以待斃,竟然在斷臂之後還能迅速釋放出雷爆盾,擋住了火龍爪。


    龍不離的實力本來就不比易蒼山弱多少,而且此刻易蒼山肉體受創,精神受損,雙向降低,實力不到平常的七成,又如何能完全擋住龍不離的含恨出手?


    轟隆間,雷光火焰炸起,龍不離的長發被狂熱的風流吹得飄然而起,而易蒼山的身子則從土溝中北震飛了出去。


    也就在龍不離打算追擊過去時,易蒼山突然悲唿了一聲:“陸不棄……我有話說……”


    龍不離自然地停了下來,看向緩緩轉迴身子的陸不棄。


    陸不棄雙目微眯:“怎麽,易掌門也覺得你的籌碼不夠?”


    咯出一口鮮血,易蒼山一臉頹唐地看著陸不棄:“你贏了……但我求你放了我兒子!”


    陸不棄臉上浮起一個殘酷的笑:“如果剛才你的條件隻是這個的話,我會同意的。可是現在,因為你的自以為是,你的籌碼貶值了,不值這個價了!”


    “陸不棄!你……”易蒼山這個時候,真想問候陸不棄祖宗八輩子的女性,可是他不敢,他知道一旦他問候出去,自己爽了這一刹那,那他會死不瞑目的。


    陸不棄劍眉輕揚:“我怎麽?想罵我卑鄙呢還是狠毒呢?”


    “掌門,全天下恐怕是他最沒有權力罵你這個的吧?”解千愁在旁笑道:“當日可是他背盟下套,差點把你害死的呢……”


    “我也急著呢,不悔現在還在離魂柱鎖著呢!”陸不棄咬了咬牙:“所以我哪怕是將眼前這個人淩遲、分屍、大卸八塊,恐怕也沒有人能說我什麽吧?”


    被陸不棄那淩厲的眸光盯視著,半晌,易蒼山嘴角抽動了下,突然一下跪了下來。


    在陸不棄等人愕然間,易蒼山朝陸不棄哭聲道:“陸不棄,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不管你怎麽對付我,我都沒有二話!我隻求你放過我兒子……”


    頓了頓,見陸不棄沒反應,易蒼山咚咚咚磕了幾個頭,血水沾著滿地的塵土,帶著哭腔:“至少……至少你留他一條命,他是無辜的!就這一個條件!”


    陸不棄微微皺眉:“聽你的意思,那隻要留他一條命,即便是廢了他,你也沒意見?”


    易蒼山眼角閃過一絲希冀:“你至少……要讓他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吧?”


    凝視著易蒼山,想到自己之前也評價過,一個再如何陰險狡詐的人,在兒子麵前,他依然是個父親。


    想到自己的父親陸康那為偷肉而為賊屈膝,陸不棄的心還是軟了那麽一下:“好的,我答應你!”


    “果真?”易蒼山悲喜交加地看著陸不棄,眼角轉而卻又有狐疑。


    陸不棄凜然應道:“大丈夫行於世,頂天立地,豈會言而無信?”


    陸不棄本身跟易天行並沒有太大的仇怨,而且在華夏國武術界有種傳統,叫禍不及妻子。如果不是跟易蒼山之間的仇怨太深,同時關係到龍不悔的安全,陸不棄是不悔拿他兒子要挾他,畢竟這並非什麽磊落行為。


    可是要用龍不離和解千愁他們的看法來說,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因此,廢了易天行的修為,也不虧為是一個好的辦法,而像易天行那樣的人,如果廢掉他的修為,讓他成為一個普通人,也算是極大的懲罰了。


    “雖然我恨你入骨,可我卻相信你是個說話算話的人!”易蒼山眼中浮出一份解脫:“我可以告訴你們,那緋雲螭正是被星雲劍派的人囚禁在離魂柱……”


    龍不離在旁急聲道:“那離魂柱在哪?”


    “在一處叫困龍淵的地方!”易蒼山也光棍,答應了迴答,就有些知無不言的味道:“在那裏應該囚禁著不止一條緋雲螭,在二三十年前,還有兩條緋雲螭也被關進了那裏!”


    “爹……娘!”龍不離驚唿著,從易蒼山口中再次證實到跟龍不悔在一起的還有她的爹娘,龍不離心中更急:“這困龍淵到底在哪?”


    易蒼山卻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龍不離杏目寒煞,很有些氣急敗壞:“你到這個時候還想隱瞞什麽?要是你不告訴我具體地方,就算不棄放過你兒子,我也饒不了他!”


    “你……”易蒼山憤怒地看向龍不離,卻似乎也明白跟龍不離沒有辦法掰扯得清楚,索性看向陸不棄:“你們不能言而無信!”


    龍不離冷聲道:“可是你根本沒有說什麽實質的東西!”


    易蒼山急聲道:“可我從來沒有去過困龍淵,又怎麽會知道在哪,那是星雲劍派的禁地,就算是我師父和風無極他們也不會知道具體位置的……”


    “那你兒子的命,你就別想留下了!”龍不離恨聲負氣道。


    “不離!”陸不棄在旁說道:“易蒼山不知道的事情,你再怎麽逼也沒用。”


    龍不離駁斥道:“你就能肯定他沒有隱瞞什麽?”


    陸不棄沒有應龍不離的話,而是迎著易蒼山的眸光:“我相信你不知道困龍淵在哪,但是我想,你對於這星雲劍派囚禁緋雲螭的事一定還有更多的了解,將那些告訴我!”


    易蒼山點頭:“你確定我把所有知道的都倒出來,不會出爾反爾?你能保證他們都不會要我兒的性命?”


    “他們都會聽我的,至少我能保證,你兒子今天不會死,日後我們龍門也不會主動去殺他。但是他要是自尋死路,他日來尋仇的話,生死兩途,你在九泉之下可怪不得我!”


    易蒼山再次點頭:“我記得師父跟我提過,這星雲劍派要捕捉緋雲螭,大概是在兩百九十年前,星雲劍派祖師王若穀提出來的,從那個時候起,星雲劍派就一直在世界各處搜尋緋雲螭的下落,一旦有,就會不遺餘力地圍捕。可是他們具體要以此來幹什麽,我就不得而知了……”


    陸不棄劍眉微凝:“就這些?”


    “還有……”易蒼山努力琢磨了下:“作為星雲劍派的附屬門派,而且實力弱小,要想發展壯大,自然要想辦法得到星雲劍派的支持。所以對於搜捕緋雲螭,一直也是我雲澤派曆代致力的事情,三十年前的樣子,在罹難山搜捕兩條緋雲螭,我師父也參與了……”


    感受到龍不離的憤怒,易蒼山苦笑道:“可是相對於天風樓那樣的大派,師父在那件事上根本沒有太大的功勞……不過師父卻也跟天風樓和汶州國的流雲宗一些元修者有聊過,說起過三種最大的可能。”


    第三十四章 可悲的人性


    陸不棄輕捏了下鼻尖:“你且說來看看!”


    “第一種,也是師父比較讚同的,是說星雲劍派可能是想借助緋雲螭那種天性的通靈能力,用來突破三丹聚頂的禁錮,畢竟修途無止境,上古傳說時期有些真正的大能能夠化丹成胎,元神出竅!而且兩三百年前提出這個長期的目標的王若穀,當時的修為就是聚頂期胎光天丹境九重,他的畢生願望恐怕就是突破禁錮……”


    陸不棄心頭一動,這種方式一說出來,他都覺得非常有可能。他如今是很篤定的明白,在聚頂期之上,還有更強大的嬰成期存在,而且聽易蒼山這麽一說,看起來,這個旮旯洞天人類的實力似乎原本並沒有這麽糟糕,以前肯定是有嬰成期的強者存在的。


    “可是王若穀到死也沒能突破!”易蒼山臉上掛著淡淡的譏諷:“第二種說法,則是說星雲劍派恐怕是要用緋雲螭煉製傳說中的融靈道器,那種法寶不僅功能強大,比純陽寶器還更恐怖,更是具有跟主人心靈相通的能力……師父認為法寶是煉製出來的死物,怎麽可能通靈?將之當為笑談!”


    “有融靈道器!”陸不棄不輕不淡地說道:“這也不失為一種可能!”


    “你這麽篤定……那看來你見過融靈道器了!”易蒼山眼中閃著驚訝的光芒:“你的福緣如此深厚……該不會是你有融靈道器吧?”


    陸不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你還是繼續說第三種可能吧!”


    深深地看了眼陸不棄,易蒼山點了點頭:“這第三種,是說星雲劍派找到了一處上古寶庫,可那個地方需要多條緋雲螭的魂魄為媒才能開啟!”


    跟龍不離相視一眼,龍不離含恨道:“不管是那種可能,我都絕對不允許它們發生!”


    易蒼山咧了咧嘴:“這就是你們的事了……我知道的我已經全部說完了……現在,陸不棄,你們可以動手了。”


    “我來吧!”龍不離看向陸不棄。


    “讓他自己來吧。”陸不棄搖了搖頭說:“既然他如此配合,那我們也應該還給他一個門派的掌門應有的尊嚴。”


    “你還給他尊嚴?”龍不離很是不理解,可是卻也沒有再堅持,因為她知道,陸不棄說出去的話,就是鐵打的鉚釘,不會更改的。


    錯愕地看了陸不棄一眼,易蒼山眼角微抽了下:“陸不棄,你還真是讓我有些意外。”


    陸不棄微微搖頭:“不用意外,要是你不想自盡,我會親手了結你的!”


    易蒼山掙紮著站起身子,淒涼一笑:“原本,你可能會是我雲澤派的弟子,原本我雲澤派真的可能因為你而強大起來……現在想來,真是可悲可歎啊……”


    微微搖頭間,易蒼山的腰杆挺得很直,還用左臂輕撥了下額前的發絲,盯著陸不棄的他身上卻也依然還能找到一派掌門的氣勢:“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陸不棄,我絕對不會與你為敵……”


    說完這句話,易蒼山身體突然一震,麻發飄散,衣袍翻飛,澎湃的能量以他為中心震蕩了開來。


    這種散功而非自爆的法力風暴,是沒有殺傷力的,沐浴在這股散功的法力之中,陸不棄等人絲發翻飛,各有所思。


    在散功的那一瞬間,易蒼山也震斷了自己的心脈,而他的身子卻依然立在那,滿身血汙,殘臂孤影。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收走了易蒼山的芥環,陸不棄再次曲爪,將易蒼山的屍體抓在了手中,沉聲道:“藥王,帶路吧!”


    解千愁點了點頭,率先騰飛而起。


    四人的目的,自然是還在朝這個方向狂奔的易天行。


    易天行心中很是惶恐不安,他腦海中不停地浮現起父親易蒼山像風無極一樣,被人圍攻至死的場麵。


    從小就在易蒼山的保護寵愛下長大的他,根本不知道,如果易蒼山死了,他要怎麽辦。不過易天行有一點卻是懂得,至少應該趕迴落雲山莊,去找他母親和雲澤派眾人商量對策。


    可是當易天行狂奔出一個山坳時,卻發現易蒼山正在一邊的古木旁站著。


    刹住了身形,易天行折身過去:“爹……”


    可是過去的時候,易天行已經發現不對,因為易蒼山表情太木然,還缺了一條胳膊。而當易天行的手指觸摸到易蒼山的身體時候,易蒼山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爹!”易天行悲憤莫名,連忙將易蒼山的屍體抱在手中,在發現易蒼山已死的時候,他忍不住狂喊出聲:“啊……誰,給我出來,快給我滾出來!”


    “我們一直就在這!”陸不棄的聲音在這古木另外一旁飄了出來:“易天行,好久不見!”


    的確有很長時間不見了,上次見麵,或者說陸不棄跟易天行唯一一次照麵,那個時候,雲澤國還存在,陸洪山和易蒼山這兩座大山都還健在,而陸不棄還不過剛剛嶄露頭角。


    “陸不棄!”易天行瞳孔收縮了下,歇斯底裏地吼道:“是你殺了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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